第17章 嬌蠻
即便是給施娢再高的封號,她也不會想要,但趙骥後面沒再提別的,只說了個地點,讓張依儀帶着信過去,核證為真之後,會有人告訴她做什麽。
馬車緩緩離去,施娢忐忑靠在趙骥胸膛,小聲同趙骥道:“天下無不透風的籬笆,王爺正是風口浪尖,照她所說的做一定會有人在背後議論紛紛,妾最不願的便是連累王爺,王爺不要聽她所說。”
他手拍她的背道:“不想陪着本王嗎?”
“可妾不喜歡那位小姐,”施娢眼睛裏含了淚,“如果王爺娶她為妻,妾就算真進了王府自己日後的日子也不會好過,張小姐那般聰慧,妾什麽都不如她。”
趙骥還沒有娶妻的打算,見她委屈起來,也生了逗她的心思道:“本王覺得她說的法子不錯,以她現在的身份進王府,定夾着尾巴不敢招惹你,她惹不到你,争不過你,你也哭不起來,看你以後還怎麽哭着同本王撒嬌。”
施娢又不是為了王府的妻妾之位才接觸他,本來施家就在他這裏吃了虧,現在聽他說這些争寵之語,即便她脾氣再好心中也生出了怒意,越瞧他眉眼便越覺胸口悶氣得慌,純粹是被他氣的。
她連推幾下趙骥,力氣不大推不動,眼淚竟是直接落了下來,她自己一個人坐到角落裏,背對着他拿帕子哽咽抽泣,她後背顫得厲害,整張俏麗小臉哭得梨花帶雨。
趙骥和她在一起這麽長時間,已經習慣她這突然來的小脾氣,這女人平日裏無事發生時總黏着喊王爺,但真動起怒來,人又真的會嬌得近乎蠻橫。
往日他說娶妻時她從不說什麽,現在真提了,反倒怒不可遏,竟不怕他生氣厭煩了她,也不知是不是早就猜到他歡喜她的心思。
“本王又沒說一定娶她,更何況有的事情,并不是嘴上說說就一定能成的,”趙骥手撐着坐墊到她身後,從後把她重新攬回懷中,笑了笑,“只是覺得她提議可行,王爺能給你的東西自然都會給你,用不着借她那種人的手,但你要是把眼睛腫了,本王這次不會管你。”
京城世家中的隐秘總難瞞過所有人,即便他利用外人給施娢擡了身份,倘若仍舊是有那麽幾個嘴碎不識相地到她面前亂說什麽風月下賤出身,趙骥覺得自己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暴脾氣。
但張依儀也提醒了他,既然他有了帶自己女人進王府的打算,何不給個高些的名分?等處理完施家,這些事都不是大事。
他身量高大,跟個火爐似的,施娢不知道他在想什麽,賭氣哭道:“王爺不想管便不管,總說這種話威脅像什麽男人?妾又不是非得巴着王爺,你要娶她就去娶,今天妾要回幹爹那裏。”
趙骥心想她這真是蹬鼻子上眼,反了,還像什麽男人?天底下有誰比她還要清楚他是不是男人?
可她淚珠漣漣,膚白如玉脂,徑直就讓趙骥的訓斥咽了回去,旁人哭得他只覺得吵,獨獨是自家心肝,怎麽哭都好看,只是看着就硬生生把他看硬了。
施娢察覺到他的反應,身子僵了僵,又怕他會不顧場合要她,便開始掰他放在腰上的手,可惜她纖細的手指沒有力氣,連趙骥的一個指頭都掰不動,趙骥笑出聲,施娢卻心生羞恥,哭得更加厲害。
“好好好,讓你回幹爹家,”趙骥語氣軟下來,“你這沒良心的,出事的時候本王哪次沒管你?随便說一句玩笑話就當真,這是被誰嬌慣出來的脾氣?”
“反正不是你慣的,”施娢抽噎道,“不許抱妾,妾過兩天就讓幹爹找個人家許了,随便你娶什麽張小姐李小姐,以後妾再也不要見你。”
她是頭一次說這種再也不要見他的話,趙骥頓了頓,低低笑道:“真不見?”
摟着施娢細腰的手是箍緊的,即便施娢再遲鈍也察覺周圍的氣息慢慢沉下來,施娢是想回梨園讓覃叔傳封信給她爹,但還不想真的惹惱了趙骥,她哭泣的聲音慢慢變小了些,只剩下輕輕的抽泣。
她青絲發質柔軟,又細又滑,不似男子硬實,執拗起來時九頭牛都不一定勸得住。
過了許久之後,趙骥才嘆出一聲氣道:“本王征戰多年,最後竟輸給你個沒骨頭的,行了,不娶她,王爺誰也不娶,就寵你個嬌嬌總行了?”
他話都在施娢耳邊說,微帶胡茬的下巴還蹭着她的臉,哄她的話一句比一句要輕,但她背後那根鐵柱子卻是越來越硬。
若是按照趙骥的性子,在馬車上他一定是哄着哄着便把她身子給要了。
但少見地,他這次沒碰她,像是被她那句再也不見給激到了,一路都哄着,也不管她糟蹋他,等把她弄得哼哼唧唧了,他才和施娢道:“今天是本王逗你有錯在先,但你以後要是再随便亂說話,就怪不得本王做些見不得人的事。”
施娢聽到這話也不出聲,手絞帕子沒動靜。
他問聲聽見了沒有,施娢咬着唇道:“妾自幼便不愛和人争東西,寧願不要名分,只求王爺一月來幾次,王爺若是不要妾了,直接同妾說一聲,把妾送回幹爹這,妾絕不會拖累王爺。”
“沒有的事,”趙骥咬她耳垂,卻也只是咬這一下,他一向禁不住她引誘,但她要是真委屈了,趙骥心疼還來不及,只嘆道,“本王不娶她,她是太後那邊想指派的,退一萬步本王都不可能會娶,你想見你幹爹便見吧,待會聽戲去。”
……
施娢鬧了一通,确認趙骥不會娶張依儀,懸着的心慢慢放下些,張家和施家是有些牽連的,縱使張尚書拿不出什麽讓施家認罪的罪證,但說幾件能威脅施家的事,也不是不可能。
施娢和覃叔私下沒聊多久,趙骥就在外等着,等他們說完後帶施娢去聽戲,施娢那時緊張得身子都有些僵硬,怕趙骥會知道她給施家傳消息的事。
她告訴覃叔明早上再找借口去找她爹,讓她爹看着來辦,但沒想到第二天清早就有侍衛來傳張尚書畏罪***,燒了半個尚書府。
趙骥那時剛醒才一會兒,重帷遮擋住外邊刺眼的日頭,毫不意外說聲知道了。
他手撐起頭,胸膛結實的肌肉充滿噴薄的男性魅力,手掌覆着她的圓潤細肩,似乎是喜歡這種絲綢般的柔滑質感。
施娢在梨園中有屋子,趙骥昨晚便是在這裏歇下,這相當于是他第二次進施娢房間,平日裏都是施娢在宅子裏等他。
趙骥低頭吻她鼻尖,像是冷淡的,又像是珍惜,施娢縮在趙骥懷中,不敢睜開眼,努力維持平緩呼吸,以她讓覃叔送信的時間,消息不可能是她傳回去的。
但這些斬草除根的手段,卻着實有施家手段,趙骥又該有理由和家中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