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能幹
施娢哭得久,哭到最後,又慢慢睡了過去,她手指微微蜷縮,伏在趙骥的腿上,粉潤的面頰白裏透紅,睫毛還沾着淚珠。
趙骥的大手輕輕安撫着她,讓人端盆熱水過來,擰幹帕子給她輕輕擦去臉上淚液。
等她早晨醒來時,就發現自己已經離開了梨園。
她坐在床上,看着稍微熟悉的環境愣愣發呆,還有些沒反應過來,老嬷嬷就過來道:“覃姑娘醒了,王爺待會會回來,廚房熬的清粥正溫着,可要用早膳?”
施娢回過神,輕輕點了點頭。
她好一陣子沒睡過安穩覺,陡然間一覺到現在,反而還有些困倦。
窗外天色微沉,是要下雨的征兆,昨晚繡的那塊布趙骥也帶過來了,放在羅漢床的木匣子裏,施娢在用早膳,趙骥跨進裏屋。
他似乎一宿沒睡,身上的衣服也沒換,施娢手裏捧碗粥,立馬看到他袖子下一絲不太明顯的深色血跡,微擡起頭愣道:“王爺手怎麽了?”
趙骥也看到了,他皺起劍眉,說了一聲無事,讓人備水,回裏屋換了身衣服出來。
施娢輕抿唇,轉頭,讓嬷嬷添雙筷箸。
“這兩天沒什麽大事,只是抓了幾個嘴硬的,”趙骥換了身玄青常服,坐到紫檀木圓桌邊,“那群人也算是忠心,什麽也不肯說,暈了過去,本王就回來了。”
施娢微頓,知道他抓的該不是什麽普通人,她心中斟酌,放下手中的碗,重新給他盛碗粥,問:“王爺的事都處理完了嗎?”
趙骥沒說,他接過碗,笑道:“昨晚哭得就差沒變成水,今早倒是好些了。”
施娢輕咳嗽一聲,拿起象牙筷箸,給他夾個油炸果子放進碟中,道:“王爺要是總提那些事,那妾就不同你說話了。”
他們自然圍坐在紫檀木圓桌旁,趙骥喝了口粥,讓伺候的人下去,道:“本王都不想說你,你這些天都在做什麽,侍衛總不見你出門,大夫說過你不能經常悶着,在梨園走兩圈也不會礙到誰。”
施娢只是道:“天熱,不怎麽想動彈。”
“大夫說你小時候經常倒藥不喝,現在長大了連動一動都不願意,以後身子遲早要壞,別說是給本王生兒育女,你就算能把你自己護得好好的,本王都欣慰了。”
施娢耳畔發紅,說不出狡辯的話,便道:“那王爺呢?王爺最近怎麽樣?聽說陛下半個月前微服私訪,那事情豈不是都要堆在王爺身上?”
趙骥一頓,道:“忙是忙些,只是沒料到陛下會在離開前去找一趟施娢,女色是過眼雲煙,男女之情本王也不想評議,他倒是心安理得,分不清是非。”
施娢心一驚,道:“大抵是陛下想和施家偷偷商議政事,所以借着別人的名義,戲文裏都這麽寫。”
趙骥不置可否,咬了口油炸果子,說:“旁的事本王管不着,陛下願意做什麽便做什麽,你也少聽些戲,都是假的。”
皇帝不好朝政,真想談政事,在皇宮三兩句就能交代清楚,特地出宮夜宿,該幹的和不該幹的,大抵是全做遍了,很多事他都不想她知道,就算和她提也只是提幾句表面的,略過後便算是過去了。
施娢心知他是認定了某些想法,只輕輕點頭沒說話,安安靜靜喝粥。
她柳腰纖細,胸有绮态,即便施四爺帶過去的那個婢女身子不錯,卻是不如她的,施家小姐養尊處優,連沐浴時都用着香料,哪兒都是嬌得一碰就紅。
只不過皇帝醉了酒,不可能認出來分別。
趙骥胃口大,早膳也用得多,施娢都拿帕子輕捂唇打飽嗝了,趙骥還在吃。
他精力充沛,熬一個晚上對他來說似乎沒什麽,沐浴之後還打算繼續出去,被一句話不說的施娢拉住手往床榻帶,他才嘆氣說一聲不該帶她這祖宗回來。
施娢不懂他到底在查些什麽東西,他大抵還是累的,平日什麽聲都不發的人,被施娢強制按回榻上沒一會兒,竟打起了呼嚕,也不知是有幾天沒好好休息。
施娢捏着手中繡針,坐在紫檀羅漢床上斂着細眉,她一方面猜他或許是為了設計施家而累成這樣,一方面又想自己就這樣什麽也不做,日後施家真的出事怎麽辦?
可思來想去,仍是明白她爺爺和四叔心思比她多,她那點小聰明,上不得臺面,只會添亂。
施娢不想讓趙骥受傷,也不想他和施家對上。
等她把香袋繡完時,時間都已經快晌午,她手輕輕捶按下腰,已經有些時日沒做這種精細活,瞧起來都有些生疏了。
趙骥還在睡。
以他的勁力,只要他不想,就算施娢使出吃奶的力氣都動不了他,但施娢不知道,只覺趙骥睡得熟,不當吵他。
她身子累了,弄好香袋後便先收起來,他昨天才說不一定用得上,她也不想自作聰明揣測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
屋內比外頭要涼快,施娢身子溫涼,抱着舒服,但她也着實是怕熱又怕冷,夏冬之際最不願出門。
她掀開幔帳,輕手輕腳脫掉鞋,從床尾爬上去,小心翼翼跨過微隆起的薄被,微蜷着身子睡到榻裏邊,剛閉上眼睛,便被趙骥摟進了懷裏。
施娢愣了愣,道:“王爺被妾吵醒了?”
趙骥上身沒穿衣服,半眯着眼睛解開她的裏衣系帶,手伸放在她光滑後背,把她往懷裏帶,硬是要她貼着他的身子,慵懶強勢的氣息弄得施娢又羞又怕,擡頭卻發現他似乎只是在做夢。
她手抵住他硬實胸膛,心跳加速,把被驚吓出來的眼淚憋了回去,若不是施家教養得當,她甚至都想罵他一句不要臉。
趙骥又不是真的察覺不到不對勁,沒一會兒就醒了,他看着懷中美人,衣衫不整,一臉被欺負的模樣,立馬就知道發生了什麽。
他頓了頓,沉聲道:“知道本王警惕性高還往床上爬,以後先把本王叫醒再上來。”
施娢發怒踹他一腳,攏着衣服,坐起來往後退了好幾下,她身子俏,衣服都遮不住胸白,活像是遇到了臭流|氓。
趙骥慢慢揉着自己額頭起來,手搖了搖她腿,道:“本王常年待在軍營中,那種地方你又不是不知道,時時刻刻都得提防小人,要是別人敢在這時靠近本王,屍首恐怕都涼了。”
“王爺要是醒了那便走吧,”施娢惱羞轉過頭道,“妾困了,要小憩片刻。”
倘若有人敢在趙骥休息時私下打擾,他往常都是擰住別人脖子,把人踹到地上,這是多年養成的謹慎,一軍主将受到的威脅遠要比普通人多。
但趙骥還沒想過自己半夢半醒間居然想的是扒自己女人的衣服,不由摸|摸鼻子,心想他們最多也就是半個月沒見,這般火急火燎,倒像是他急色一樣。
他不是扭捏的性子,伸|出雙手就把施娢抱到自己懷裏,施娢抿住唇不說話,盡量把淚忍住,她知道他累,不是很想和他鬧。
“施太師膽大包天,本王這些時日一直在調查先帝,心中繃得緊……”
趙骥頓了下來,終是不想提這些驚世駭俗的事來吓自己的嬌嬌,到底都是猜想,他嘆道:“那些事不說也罷,倒不是什麽大事,突厥那邊被本王打得慘重,特地來朝貢,可惜陛下早就定下微服私訪的日子,也不想因為突厥耽擱,算算日子,該是沒多少天就到了。”
施娢一愣,攥緊胸|前衣物,擡頭問:“他們來的人裏,是不是有位和親的公主?”
她聽過一些奇怪的傳言,說突厥送公主和親,不是為了皇帝,是因為那位公主欽慕禦親王英姿,若傳言為真,那日後和親一事,該是找趙骥。
趙骥的大手掌慢慢覆在她手上,笑道:“你啊你,人家在山路遇到過好幾次伏擊,你不擔心人性命,怎麽還擔心裏邊是不是有個和親公主?”
施娢是第一次聽這件事,驚訝起來,即便百姓對突厥不喜,但沿途官員卻是不可不護着他們一路前來,再說他們是敗者來送禮,誰這麽有閑心去刺殺他們?
趙骥只是笑笑,他沒和她提過上次他受傷的刺殺,就是那群人沖着她來,只不過碰巧遇到他要私下出府,別人以為馬車裏的人是她。
想要的,不過是他身邊的女眷位置,他還不想被奇怪的女人翻出軍中機密。
施娢從他的笑意中品出些蹊跷,她不解的視線同他對視,似乎想要得到一句答案,眼睛裏透出乖順聽話,細頸白又長,都不知道自己現在在他眼裏是什麽模樣。
“給你的玉簪子怎麽沒帶?”趙骥手慢慢滑到她的腰間。
施娢知道他在岔開話題,頓了會道:“王爺所贈之物昂貴,妾怕摔壞了。”
趙骥笑了,道:“本王家財尚足,供你一年百八十把玉簪還是夠的,回頭給你整串漂亮鏈子,瞧你脖子怪好看的,不帶點東西可惜了。”
“王爺好話一堆堆,就是想當今天的事沒發生過,”施娢不會說奇怪的話,但趙骥總是容易被她逗笑,“妾也不是貪圖富貴的人,王爺還有個王府,別浪費在妾身上。”
“你把本王伺候好了,那就不是浪費,”趙骥彈她額頭,“晚上洗幹淨了,讓王爺好好看看能幹的狐貍精長什麽樣。”
他腹間肌肉結實,有好幾塊,沉穩的魅力在他身上盡顯,一句話都能讓人紅半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