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40)
她肥胖的身體搖搖晃晃的走到母親面前,一把拉住母親的手,熱絡的說:“你家來茴在家嗎?”
“在啊?怎麽了?”母親疑惑不解,不知道張大嬸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看來這事與我有關,我湊近了耳朵,仔細聆聽着外面的動靜——
“是這樣的啊,你家來茴不是還沒婆家嗎?我家隔壁那臭小子延飛看上她啦,死纏爛打的要我來提親,我說改天挑個好日子再來他都不肯,非逼着我擇日不如撞日,今天就過來說這事,你家冬升在不在家啦?咱們坐下來商議商議怎麽樣?”
母親為難的望着她:“這事可能我們做不了孩子的主,我家冬升今天也不在家,要麽等晚上他回來我們和孩子商量下,到時候再回複你怎麽樣?”
張肥婆的臉上表情頗為不悅,但也不好勉強,擺擺手道了句:“也行,那我明早再來。”
待她一走,我便從屋內沖出來,一把拉住母親的手,慌張的說:“媽,你千萬不要答應她,媽你應該知道我的心,我不可能和一個陌生的男人結婚過日子!”
母親面對我的無措,拍着我的肩膀安撫:“媽懂,媽知道,媽不是沒答應她嗎,等晚上你爸回來我們商量個回絕的理由,明早就直接回了她。”
緊緊的抱住母親,我說不出來的欣慰,幸好失去了愛情,我又重新挽回了親情……
晚上父親回來,聽了母親的描述,他扭頭問我:“你不願意?”
輕輕的點頭,我其實不确定如果我說不願意,父親會不會像母親一樣理解并支持我的決定。
“其實延飛那孩子倒也不錯,在郵局裏工作,好歹也是個有穩定工作和收入的男人,況且家離的近,都是知根知底的……”
“爸!”我打斷他的話,實在聽不下去了:“我不願意,我不想和一個陌生的男人結婚。”
如果父親不說出這些我不能接受的話,或許我不會直接說出自己的想法。
“熟悉都是從陌生培養的,我當年和你媽從認識到結婚也才見過三回面,現在不也感情穩定的很。”
父親竟然扯出了他們那個年代的婚姻來比對,我真的不知該說什麽才好,怕把話說的重了惹惱了父親,又回到之前好不容易打破的僵局,倘若我不說,父親執意這麽勸說下去,最後說一定不經我同意就私自替我做了決定!
“年代不同觀念也不同,現在哪有人見三次面就結婚的,爸你從小都不勉強我的,現在我大了你更不應該勉強我了……”
父親把筷子往桌上一拍,發出的聲音很刺耳,母親精神立馬高度緊張的望着他:“孩子不願意你就別勉強了,別什麽都你說了算,偶爾也要聽聽孩子自己的意見。”
我有些忍不了了,如果父親什麽都要他說了算,那我情願不回這個家,我舍棄了那份割了心的愛情,現在想讓我嫁給一個長什麽樣都記不清的男人,那還不如直接拿把刀砍死我來的痛快!
“不管怎樣,你就是再把我趕出家門,我不想嫁的人,誰也勉強不了。”
倔強的回了自己房間,我砰一聲關了房門,然後我坐在桌邊,掏出手機,翻出相冊,那裏有一張江銘晟無意被我拍到的照片,他從來不知道我的手機裏有他的照片,除了我自己沒有人知道……
因為距離不是很近,所以照片拍的不是很清晰,可那熟悉的五官卻記憶猶新,從離開他的那一天開始,我沒有翻過這張照片,哪怕是整晚睡不着覺想他時,我都克制自己不去翻,然而今晚,我真的克制不住了,瘋了一樣的想他,很想,很想,想的心都忘記了痛,只有那滴落在桌面上的眼淚,證明了我此時有多麽多麽的想他……
我想嫁的人一直是他啊,除了他,這一生孤單一個人也沒有關系,但是,我絕不會嫁給另一個男人。
緊握着手機,又是一夜未眠,天剛亮,外面的門就被拍的嗵嗵作響。
神經高度緊張,我擔心會不會又是張肥婆來了,結果真的是她——
“冬升早啊,我來的目的桂枝都和你說了吧?不知道你家昨晚是怎麽商量的呢?”
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我不知道父親會怎麽回答她,但昨晚我已經想好了,如果父親答應了這門親事,我馬上就離開這個家。
我已經很痛苦了,我不想再把自己囚禁在更加痛苦的婚姻中。
“恩,這事桂枝跟我說了,但孩子說她自己有正在交往的對象,所以……你也知道,這種事就不好再勉強了。”
驚詫的擡起頭,我站在窗邊簡直不敢相信這話是從父親口中說出來的,只是一晚,他就已經改變主意了嗎?
我還在感動與驚訝,突然張肥婆提高了嗓門,仿佛是故意說給我聽——
“哎喲,什麽有正在交往的對象呀?不想答應這門親事直接說便是,扯什麽蛋呢?這鄰裏鄰外的誰不知道你家來茴那點事啊,說的好聽點那叫交往,說的難聽點,那叫——被人包養!!!”
我終于忍不下去了,打開房門,直接端起地上的一盆水,呼啦一聲全部潑在了這個毒嘴舌的身上……
“你……你……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自己在外面亂搞還不讓人說了是吧,我偏要說,我今天站在你家門口罵一天,我讓所有人都知道你的醜事!!你就是個人盡可夫的**,就是個靠**賺錢的爛女人,就是個……”
“你給我滾!!我敢罵我女兒我今天打死你!!”父親一把将毒嘴婦按倒在地上,一拳拳的砸了下去,聞聽動靜的左鄰右舍紛紛過來勸架,原本不大的院子頓時擠滿了人,有真心勸解的,也有來看笑話的。
母親比父親還要激動,好幾個人抱住她,她仍然拿着一把鐵鍬要跟毒嘴婦拼命,我無盡疲憊的看着毒嘴婦坐在地上鬼哭狼嚎,嘴裏仍然罵罵咧咧,對于那些不堪入耳的謾罵聲,漸漸開始麻木……
關了房門關了窗,拉上窗簾,我蹲在角落裏,雙手抱膝不住的顫抖,常聽人說人言可畏,今日,總算是見識了。
我可以忍受被別人羞辱,可是一想起父親,我真的心痛到無以複加的地步,曾經我是父親的驕傲,是我們這個鎮上的驕傲,我有名牌大學的學歷,有令人羨慕的工作,更有美麗的容貌,如今,不過短短幾年時間,一切都變了,我竟然成了他們口中人盡可夫的**……
我難受,父母比我更難受,尤其父親,一生中把面子看的不知道有多重,我家這樣的書香門弟,如今鬧出這樣的醜聞,父親顏面掃地不說,從此還在別人面前擡不起頭直不起腰,如果我能預知到今天,我還會任性的讓自己執着下去,讓父母也跟着我活的這麽累嗎?
我想,我不會了,為了林默,為了江銘晟,為了這兩個男人,我先後失去了太多太多,到頭來,我卻什麽也沒有得到。
我變得更加沉默,不止是我,連父母都變得沉默了。
——
某天傍晚我下班剛到家門口時,老遠看到母親站在門外東張西望,見我回來,她走到我面前悄聲說:“來茴,家裏來了兩個人找你。”
我一聽找我,頓時心咯噔了一聲,以前除了江銘晟,很少會有人找我。
“哪兩個人?”其實我問也是白問,母親肯定是不認識才疑惑的。
“不知道,一男一女。”
陡聽是一男一女,我停下了步伐,沒有勇氣再往前走了,我神經質的猜想難道會是江銘晟和林美琪?如果真是他們兩個,那他們是來做什麽?莫非……給我送結婚喜帖?
不會的!我告訴自己,決不會的,江銘晟不會做出這麽殘忍的事情!
“來茴!!”一顆心還在懸着,一聲清脆的吶喊終于讓我放下了心裏的石頭。
我震驚的望着洛慧,疑惑的問:“你怎麽來了?”
“豈止我來了,喬楚飛也來了!”她指了指裏屋,一臉的賊笑。
我走到她面前,她附在我耳邊悄悄的說:“是他硬逼着我帶他來的,至于原因嘛,你懂的。”
別扭的看了一眼母親,我走向客廳,父親正在和喬楚飛說些什麽,臉上的表情極為欣賞。
“你怎麽來了?”我問喬楚飛。
他還是那般陽光的笑,也沒有避諱我父親在場,就直言說:“你那天不辭而別,我和洛慧都挺擔心你。”
“是你一個人擔心,別扯上我啊。”洛慧在一旁澄清,我尴尬的瞪她一眼:“胡說什麽。”
然後我向父母介紹喬楚飛和洛慧,父親欣慰的說:“小夥子學識淵博啊,是我難得見到的好苗子。”
洛慧實時的插話:“叔叔,人家可是美國回來的留學生,吸取了中西文化的精髓,淵博那是必須的……”
我再次把目光瞪向洛慧,真不知道她此行的目的到底是想幹什麽。
母親忙着準備晚餐,我把洛慧和喬楚飛帶到我房間,關了房門一本正經的問他們:“你們怎麽都不打招呼,就跑我家來了?”
喬楚飛用手做了個打電話的手勢,無奈的說:“你手機號碼我不知道。”
洛慧立馬表态:“我手機丢了,之前存的號碼找不到了!”
“那你們來這做什麽?”
雖然剛才在門外洛慧已經解釋了,但我只當她是開玩笑,我想對于喬楚飛這樣的文雅之人,應該不至于做出這種莽撞的舉動。
“想來看看你。”喬楚飛接話,他目光複雜的盯着我:“來茴,為什麽要離開B市,就算江銘晟讓你沒有希望了,難道B市就沒有什麽是你值得留戀的了嗎?”
他的弦外之意我怎會聽不懂,落寞的笑笑,我很絕情的說:“是的,除了愛情沒有什麽值得我留戀。”
洛慧來火了,她不悅的質問:“那我們呢?我們算什麽。”
“你們是我朋友,朋友只要心常在,見不見面都不會影響友誼的延續。”
無可否認我這句話可能讓喬楚飛有些傷心,他臉上一劃而過的失落讓我很愧疚,可是如果結局注定是絕望,那還不如一開始就不要有希望。
吃了晚飯,把喬楚飛安置在客房休息,父親把我叫進了書房。
“爸,什麽事?”
父親坐在書桌邊,臺燈發出的白熾光照在他老态龍鐘的臉上,皺紋一一顯露了出來,心頭莫名一緊,父親終究是老了。
“今天那個小夥子好像對你有意思?”他直接切入正題,滿眼期待的望着我。
“爸,他是我朋友,不是你想的那樣。”別扭的移開視線,我怕看到父親眼中的失落。
“來茴,其實爸從來沒說過,你在感情上真的像我年輕的時候,我曾經也狂熱的愛過一個女人,但因為種種原因,卻遺憾的錯過了……”
……
“自古都是男人負了女人,我雖然沒見過你愛的那個男人長什麽樣,為人怎麽樣,但我可以感覺,他一定是負了你,如果他沒負你,依你的性格,你不會先放手,你說對不對?”
……
雙眼漸漸模糊,我背對着父親,只是不想讓他看到我眼中氲氤的霧氣。
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沒想過是不是江銘晟負了我,我也不敢想,那對我來說,是割心的痛。
“爸,你找我有什麽事?”移開了話題,我怕再被父親揭穿心事,會控制不住情緒。
“我的意思,如果那個喬楚飛對你有意思,你能不能考慮和他交往看看,畢竟你也不小了,現在名聲也不好,做父母的,總希望你能有一個自己的家。”
父親果然是沖着喬楚飛把我叫進來的,幾乎沒加任何思索,我肯定的回他:“不可能的,你就別瞎操心了,我對他沒有男女之間的感情。”
“我不是說先試着交往看看嗎?”父親不死心的強調。
“試也不用試,要是能交往早交往了,感情這種事勉強不了,我也早跟他說清楚了。”
……
“況且我現在很累,我不想談感情方面的事。”疲憊的低下頭,我這麽一說,等于是承認了父親之前的猜測。
出了書房的門,我又被母親拽進了卧室——
“來茴,那個喬公子……”母親剛一提到喬楚飛,我就知道她接下來要說什麽了。
“媽,你別瞎摻和了,我們只是朋友,朋友,真的只是朋友!”我再三強調我和喬楚飛的關系。
母親臉上露出一絲失望,她哽咽的說:“媽也是希望你能找個好歸宿,這麽一直待在我們身邊也不是個事,你都老大不小了……”
我不悅的反問母親:“媽你是不是和外面那些鄉親們一樣,認為我在外面做了見不得人的事,所以随便找個人不管我喜不喜歡,只要能把我嫁了就可以?”
母親擺手,極力否認:“不是,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瞧着那小夥子順眼,就存了點幻想罷了……”
我點醒母親:“什麽都可以幻想,這種事是不可以幻想的,我就算過去再怎麽不堪,現在也不想委屈了自己的心。媽,你懂嗎?”
無奈的點頭,母親抹了把老淚,其實看到她和父親這樣,我真的很難過也無奈,有時候也希望自己能将就一點,已經是這樣了,我還挑什麽挑,可一想到心裏的那個人,我就沒有辦法将就了……
晚上躺在床上,聽着洛慧扯東扯西,沒有一句是我想聽的,而我想聽的,她自覺的不說。
無數次鼓足勇氣,想打聽一下那個人的消息,可最終還是忍了。
“來茴,我一直想不通,江銘晟怎麽會是那種見異思遷的人,明明我看他凝望你的眼神充滿了愛意,如果連這樣的人都能背叛了感情,我真的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沒有沒有所謂的真愛。”
我背對着她,淡淡的說:“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也許有真愛,只是我們無緣而已。”
洛慧長長的嘆氣,說了句讓我心悸的話:“上次網上都在傳江銘晟和林美琪要訂婚的新聞,可是很奇怪,已經過去快兩個月了,也沒見真的訂婚,我再想,是不是誰故意散播謠言……”
手指輕微的顫抖,我捂住那顆砰砰跳動的心髒,默默告訴自己:“不管是事實還是謠言,我已經離開了,那些事也就都與我無關了。”
清晨,我送喬楚飛和洛慧他們去車站,好死不死的遇到了張肥婆,她上次被我父親打的,臉上的淤青還沒有消失,自然見到我的時候,是咬牙切齒的。
惹不起總能躲的起,我想避開她,就把洛慧和喬楚飛往相反的方向拉,結果還是沒能躲的過——
“哎喲,我說這大清早的眼皮怎麽直跳呢,原來是狐貍精出沒,啧啧,幾天不見,又勾搭上一個,看樣子長的還挺不錯的……”
洛慧震驚的望着她,扭頭問我:“她再說誰啊?她不會是說我們吧?!
“別理她,就一神經病!”我拖着洛慧往前走,極力忍受着羞辱。
“瞧瞧心虛的,有膽做還怕人家說啊?奉勸一句,別再害人害已了,自己不要臉可別丢了父母的臉……”
洛慧聽不下去了,她疑惑的凝視着張肥婆,悶悶的嘟嚷:“我怎麽聽着好像是說我們的呢?”
喬楚飛更果斷,他直接走向張肥婆,出聲質問:“這位大娘你罵誰呢?”
我頭皮都麻成了一團,看來張肥婆今天是碰上災星了,洛慧和喬楚飛都不是省油的燈,敢這樣當着他們的面羞辱我……
“小夥子,我跟你說啊——”張肥婆把喬楚飛往一邊拉了拉,鬼鬼祟祟的撇了我一眼,故意提高音量說:“你千萬別着了那個狐貍精的道,一看你就是從外地來的,所以你還不清楚她的為人,她是我們這裏三歲小孩都知道的‘破鞋’一只,都不知道被多少人穿過了,你今天是碰上我你走運,否則你都不知道會被她騙的多慘!”
……
洛慧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震驚的望着我,半響才吼道:“季來茴,你被她羞辱成這樣,你還裝沒見??”
我苦笑了笑,随意的說:“無所謂,習慣了。”
一句習慣了,讓喬楚飛和洛慧目瞪口呆,最先發飙的是洛慧,她忍無可忍的尖叫:“天哪,你整天都是過的什麽日子?難道你經常被別人這樣罵嗎?你竟然說習慣了!!!我的上帝啊!!”
她沖到喬楚飛面前,狂怒的問:“我們怎麽辦?”
喬楚飛冷着一張臉,眉頭緊蹩,指着張肥婆說:“當然是讓她為自己說的話付出代價!”
張肥婆一臉驚恐,慌張的往後退:“你們什麽意思啊?我可是為你們好啊——”
喬楚飛一拳揮在她滿臉橫肉的臉上,她發出一聲痛苦的尖叫,捂着一張臉鬼哭狼嚎:“救命啊,殺人啦,快來人救命啊!!!”
洛慧一個箭步沖上去,騎在她身上,使勁的掐她的脖子:“我宰了你這個老不死的,我讓你亂嚼舌根!!”
我慌忙走過去拉住洛慧:“算了,算了,這種人打了也沒用,上次被我爸打過一次了,還不是死性不改。”
我肯放過她,喬楚飛和洛慧可不肯放過,把我拉到一邊站着,喬楚飛說:“你別管,今天這事算不了!”
“洛慧……”他大喝一聲。
“嗳,你說!”洛慧蓄勢待發,等着喬楚飛發令,實施正義計劃。
“你先起來。”洛慧聞言從張肥婆身上站起來,喬楚飛一把拉起地上的張肥婆,牽制住她的兩條手臂,然後說:“對于出言惡毒的人,最有效的方法是什麽?”
洛慧答:“掌嘴!”
“OK,開掌!”喬楚飛話音剛落,洛慧一巴掌甩在了張肥婆的厚嘴唇上。
“嗷……你們這些該死的,我要起訴你們……”張肥婆發出慘叫的哭聲。
“左臉頰。”
“好!”啪……
“右臉頰。”
“好!”啪……
“繼續掌。”
“啪……”
“啪……”
【溫存】他堅持要帶我走
那一天送走了洛慧和喬楚飛,我又一次成了人們茶餘飯後談論的重點對象,并且談論的極其誇張,說我以前是什麽黑社會老大的女人,還說張肥婆挨打的事,就是我招集了黑社會上的人所為,總之,人們常常會忽略真相,喜歡把事情誇大其詞,我自然也是懶得去解釋任何。
我以為我的生活會一直這樣下去,直到某天我收到一封特快郵件。
撕開郵件的封口,裏面只有一張極小的便條,而便條是只有簡單的幾個字——
“明日上午十點,鶴風酒店403號房,面談。”
攥着這張便條,我實在疑惑出自何人之手,心裏糾結着去還是不去,一整個下午盡在心神不寧中煎熬度過。
晚上躺在床上,我把那張便條又拿出來研究了很長時間,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可惜這張便條是打印出來的,所以我想分辨字體的機會都沒有……
淩晨一點,翻來覆去仍然無法正常入睡,無奈之下,我竟然用起了最白癡的方法替自己做決定。
拿出一枚一元硬幣,我默默的想,如果是正面明天我就去,如果是反面我就安心過着現在這種雞飛狗跳的日子。
結果……
結果……
結果……
竟然是正面,長籲了一口氣,我在淩晨二點到來前,進入了睡眠狀态。
清晨,外面風雨交加,母親站在門外嘀咕:“這春雨怕是不知道要下到幾時了。”
吃了早飯,我趕着去赴約,母親一邊收拾碗筷,一邊問:“今天不是周末嗎?要加班嗎?”
“不是,我出去有點事。”不敢正視母親,怕她看出我眼中的慌亂。
迎着大風撐起傘,剛出了家門,母親追了出來——
“早些回家,晚上等你吃飯。”
跟母親揮了揮手,我踩着雨水的路面離開了她的視線……
鶴風酒店位于我們縣城最繁華的地帶,因為天氣不好,車子也難等,好不容易趕到的時候,已經是距離約定時間遲到了半小時。
到了酒店門口,我收起雨傘,深呼吸走進大廳,按了電梯直接上了四樓。
電梯緩緩行駛,到了403門口,我移向門鈴的手指有些顫抖,我怕看到的人是我不想看到的,同時又怕看到的人,是我一直思念的。
叮……
叮……
再怎麽忐忑,來也來了,該面對的總要面對。
房門被打開,我的心險些要窒息,擡起雙眸,凝視着我面前的人,原來,真是我不想看到又一直思念的……
生活處處是矛盾,人的心,同樣也是。
強忍着心裏翻江倒海的感覺,已經無數次壓抑不要流露的感情還是因為身體的顫抖而被出賣。
他,開始移動步伐,一步,兩步,我的心随着他的步伐,劇烈跳動,一下,兩下……
然後,他伸出雙臂,擁我入懷,久違的溫暖,卻讓我的心再一次掉進了深淵。
季來茴,這一生,你真的完了,如果總是貪圖一個人的懷抱,貪圖他懷抱裏的溫暖,那麽你就真的徹徹底底的完了!
緊閉雙眼,我的身體顫抖的更厲害,我沒有推開他,是因為我實在沒有力氣推開。
原來,不管是在他身邊,或是離開,我都是一樣的累……
“來茴,miss you, Want to be mad!(想你,想的要瘋了)”
江銘晟低沉的聲音透着一股磁性的沙啞,那呢喃的溫柔,像無數次在夢中的呼喚。
我沉默,是因為我真的不知該說些什麽,那顆浮動的心,到底還是沒能接受,我們這麽快就重逢了。
他用力禁锢,像要把我揉進他的血液中一樣,如果真的這麽思念,就說明真的這麽愛我,如果真的這麽愛我,又為何不肯選擇我……
無聲的擁抱持續了很長時間,走廊裏每走過一個人,都忍不住好奇的打量,終于我等到了江銘晟松開我,他清俊的臉龐還是那麽迷人,只是消瘦了許多。
他用手指替我梳理額前被雨水侵濕的劉海,指尖冰涼卻不失溫柔,只差那麽一點,我就淪陷在了這種溫柔之下,但下一秒我推開了他——
江銘晟專屬的溫柔,我可以留戀但不能迷戀,或者我将永遠被囚禁在愛的沼澤無法自撥!
轉身欲走,他疾步上前拉住我,我死死掙脫,嘴裏大聲的吶喊:“你放開我,放開……”
糾纏掙紮的聲音終于引來了一堆人圍觀,江銘晟眼神陰鸷的往人群中掃一眼,霸道的抱起我一腳踢關了房門。
将我扔在酒店奢華的大床上,他站在我面前,雙臂支撐床面,深邃的雙眸緊緊凝視着我,隐忍的說:“來茴,跟我回去。”
“不可能!”我毫不猶豫的拒絕,然後我用力推開他,從床上坐起身,憤怒的說:“江銘晟,你到底要怎樣才肯放過我,我已經離開,成全了你和林美琪,你為什麽還要來攪亂我的生活?如果這是孽緣,就讓它到此結束吧!我真的不想再和你們繼續糾纏下去!”
面對我的憤怒,他顯得極是平靜,再次移步到我面前,沒等他開口,我自覺的往後退了好幾步。
他身上有我熟悉的香味,随時都有可能迷亂我的決定和堅持……
“你知道我為什麽會在這裏嗎?”
我嗤之以鼻:“那不管我的事。”
“如果是因為你,也不管你的事?”他又想走近我,我趕緊後退。
明明知道他來濱海,肯定是沖着我的,可我就是不想承認,随即冷笑:“你的甜言蜜語,我早已經麻木了。”
“來茴。”他忽而放軟了語氣:“你走的那天,我不是不知道,我一直派人暗中跟着你,那天我派的人跟我說你去了火車站,我就知道你要走了,在人頭攢動的人群中,我看着你孤單的站在購票窗口,我的心受着怎樣的煎熬你明白嗎?我可以上前拉住你不讓你走,可是同樣的,我不能一直不顧慮你的感受,所以在沒有處理好林美琪的前提下,我放你走,只當是放愛一條生路。”
我背對着他,無視他深情款款的表達,他繼續說:“當你踏上火車的那一刻,我也會有被掏空了心的感覺,你是什麽樣的心情離開,我就是什麽樣的心情看你離開,這些天來,盡管我刻意的不去想你,卻仍然控制不住心裏的挂念,我一個星期前就已經來了,只是在糾結要不要見你,昨天我去了你工作的地方,你沒有看到我,我卻看到你了,你孤單落寞的背影讓我明白,若是再這樣下去,我真的要瘋了……”
無可厚非這些話很感人,可是我真的不敢再愛了,也覺得自己愛不起了,因為愛,在生我養我的地方,我受盡了一切的羞辱,被人罵作賤人,爛人,**,這些不堪入耳的字眼,他會知道嗎?他會明白是什麽感受嗎?
“你怎樣,那都是你的事,你的事,再與我無關。”
冷冷的直視着他,我不管他說的是不是真心話,我都決定一切當假話來聽了。
“季來茴!”江銘晟真的生氣了,像幾年前我挑釁他的時候一樣。
“你要我怎樣?要怎樣證明,你才相信這些話從我嘴裏說出來并不容易?”
他上前一把牽制住我的手腕,眼裏有不容抗拒的怒火在漸漸燃燒,我淡定到底:“不需要你證明,說了,都跟我無關!”
這一次,我真的挑釁到了他的極限,一把将我按在床上,他期身壓了下來——
“江銘晟,你又想來強的了嗎?你每次就是靠這個來征服我嗎?天底下女人死光了嗎?你***沒人能滿足的了你嗎?難道只有在我這裏你才能一展雄風,到了別的女人那裏就成了陽痿嗎?”
我的話說的很惡毒,對于唯我獨尊的江銘晟來說,簡直就是極大的侮辱,我清楚他的個性,所以專挑能潑他興致的話說,結果,他果然是被我氣了個半死!
狠狠的揉了一下頭發,他雙眼陰鸷的盯着我,切齒的說:“你這個該死的女人,不要給你陽光就燦爛,你現在讓我倒盡了胃口,你可以放心了,我不會再對你有‘性’趣。”
他點燃了一支煙,坐在床邊狠狠的吐着煙圈,聽着他剛才說的那些話,我覺得好笑,移步走向他,毫無預兆的吻上了他性感的薄唇……
江銘晟顯然沒料到我會做出這樣的舉動,他整個人都僵了僵,明明按捺不住,一想到剛才摞下的狠話,只好無奈的隐忍着。
我伸出手臂,勾住他的脖子,更加溫柔的吻他,聽着他粗重的喘息聲,我終于有了一絲報複的快感,就勢坐在他的腿上,一只手伸向他敏感的地方,用力的揉捏。
這樣的挑逗終于讓他潰不成軍,狠狠的掐滅了手裏的煙頭,他一把摟緊我狂熱的吻了上來……
計謀得逞,我拼盡全力推開他,然後邪惡的反問:“江銘晟,你這麽禁不起撩撥,是不是還想着我的好,林美琪沒能給你這樣的快樂嗎?你現在是不是很難受?你難受,但跟我有什麽關系?”
他征征的看着我,完全沒想到數月未見,我竟會變得如此邪惡,他眼中的火焰越燒越旺,已經顧及不了他大男人的威嚴,瘋狂的扯掉了我身上所有的衣物。
我沒有力氣掙紮,我的心裏同樣也有小小的渴望,懷念他,懷念和他在一起的那種歡愉的感覺。
沒出息的想,就放縱這一次吧,最後一次,讓我記得他帶給我的快樂。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狂風依舊,房內春光流動,體內欲望之火熊熊燃燒。
偌大的雙人床上,床褥白的像冬天裏飄落的雪花,觸感絲滑,身上蔽體的衣物早已裉盡,如絲的黑發傾斜在雪白的床褥上,極盡誘惑……
溫熱的大掌從我胸前一直移向腹部,繼續往下,再往下,直到抵觸最敏感的私密處,随着他的撩撥,漸漸暗潮湧動。
緊閉着雙眼,感受着身體上的顫栗,鼻端是我熟悉的味道,淡淡薄荷夾雜着苜蓿的香味,他的每一個動作都像一把火燒在了我身上,本能的呻吟輕呓出口……
擡起我的一只腿,他深深的進入,像久違的親密愛人,私密處緊緊包裹,他滿足的發出悶哼聲,進入的那一瞬間他沒有很快發洩,而是抵住我的額頭,嘆息的說:“來茴,你永遠都是最能讓我控制不住的女人。”
我還是緊閉雙眼,沒有回應他的話,但一顆心卻波濤洶湧,很不合适宜的想,林美琪住在他那裏這麽久了,依她對江銘晟癡愛的程度,難道都沒有引誘或挑逗過他嗎?難道江銘晟每次都能控制住嗎?
一邊享受歡愉,一邊糾結着這個問題,他的意思只有我讓他控制不住,別人他都能控制的住,是這個意思嗎?是這個嗎……
情願一個人糾結死,我也不願開口去證實。
熟悉的快感一波波向我襲來,很快就讓我無暇再去糾結,雙手緊抓住被褥,唇齒間呻吟不斷。
江銘晟用力律動,彈性極好的床上發出陣陣暧昧的撞擊聲,我的頸間溢出了瑩瑩細汗,腦袋被他用大掌托起,然後用力将我拉向他,另一只手托起我的臀部,将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