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50)
服,江母也有些吃驚,畢竟她曾經可是光彩奪目的國際名模,如今落魄的跑到服裝城裏做一名售貨員,确實有點讓人匪夷所思!
震驚的心情漸漸平複,我開始學會看淡一切,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就像我從來也不會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身患絕症一樣……
又是一個白天過去,再過一個晚上,我就要離開這裏,時間開始像一把殺豬刀,戳的我心慢慢滴血,即使我不說,江母還是看出了我內心的痛苦和掙紮。
“來茴,你真的想清楚了就這樣離開銘晟?”
“你真的想清楚了,連最後一面都不見他?”
“你确定你不會後悔?要知道,今日一別,将來不知何日才會見……”
她一遍遍的質問我,最後一句話像千斤大石壓的我喘不過氣,今日一別,不知何日再見,或許,就永遠也見不了了。
季來茴,你真的不會後悔嗎?
【心疼】他知道了這一切
寂寞的星空,潮濕的夜空,月光在流年的葉尖上跳舞,一些銘心的話語,還萦繞在耳邊,一些溫柔的微笑,還浮動在眼前。
已經是晚上十點,我還沒有入睡,我也不可能睡得着,伫立在寬闊的陽臺上,目視着一望無際的流光溢彩,只覺得視線和心裏都下起了朦胧的小雨。
漸瀝瀝,漸瀝瀝……
“來茴。”江母在身後輕喚我,我回頭,她披了一件外套,眼神心疼的凝視着我。
“恩,怎麽了?阿姨。”
“如果想見銘晟,就去看看吧,再愛也不能留下遺憾。”
我猶豫了片刻,終于沉重的點頭。
江母讓老馬開車送我,車子停在江銘晟住的地方,我打發老馬先回去,然後我踩着大理石臺階一步步的往前走,每走一下,心都發出撲撲的跳聲。
其實,只要活着的人心髒都會跳,只不過此刻跳的厲害些罷了……
待會見到江銘晟,我跟他說什麽?會不會我一見他什麽也說不好,而他又會跟我說,你怎麽還好意思來這裏?
如果真的是這樣,我情何以堪……
叮……
叮……
再怎麽難以面對,我還是按響了門鈴,驀然間我有了找他的好理由,指尖觸碰到胸前的那塊玉,我輕輕的撫摸着。
門瞬間被打開,當我看到面前站着的人時,頓時倒抽了一口冷氣,我萬萬沒想到,林美琪竟然會在再次出現在這裏!
氣氛瞬間尴尬到極致,我像一個傻子不知是走還是留,倒是林美琪比我想象的理智,她的臉上沒有絲毫的震驚和得意,反而是那種看淡一切的平靜。
“你不要誤會,江銘晟喝醉了,剛巧我也在酒吧,就把他送回來了。”
林美琪淡淡的解釋,她轉身走向客廳的沙發,拿起提包,走到我面前的時候,指着卧室的方向說:“你照顧好他吧,我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我有些不太相信,這個還是當初那個為了江銘晟不顧一切的林美琪嗎?難道那一天江銘晟寧肯一命還一命也不肯娶她,真的如此傷了她的心嗎?我沒有聽錯 ,她不再喊sun,也不再喊銘晟,而是喊他江銘晟,簡單的一個稱呼,卻可以看出一個人對另一個人死心到什麽程度……
我張口想跟她說聲謝謝,卻有人搶先一步開了口——
“等一下。”突兀的聲音從屋內傳出來,驀然聽到這個聲音,我的心咯噔了一下。
江銘晟的酒已經醒了不少,他冷冷的從我身邊越過,直視着剛走不遠的林美琪,淡淡的說:“我送你回去。”
林美琪回頭,有些震驚的望了他一眼,接着把視線移向我,終于确定了我和江銘晟之間出了問題,然而,她卻并沒有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只是淡淡的凝視,默不作聲。
江銘晟轉身進屋拿出了車鑰匙,再一次越過我的時候,仍然不曾詢問半句,在我第一次次的傷害下,他終于說服了自己放棄,也終于學會了把我當成空氣。
“江銘晟。”我主動叫住了他。“我是來還你東西的!”
他停步:“什麽東西?”仍然還是冰冷的聲音,但好過他連句話都不肯跟我說。
“可以借一步說話嗎?”
其實這一刻,當我看到他要離我遠去的時候,我真的有點動搖了,我真的想不顧一切的告訴他,我生病了,很嚴重很嚴重的病,而且我要走了,去一個很遙遠很遙遠的國家,并且去了那裏,只有兩種結果,要麽活着回來,要麽死在他鄉……
是的,只有這兩種結果,每一夜的每一夜,當我想起只有這兩種結果的時候,心都痛的死去活來,一面要忍受着病痛的折磨,另一面還要努力的活着,那種疲憊沒有人知道,也無人能體會,可支撐着我挺過來的,除了他還有誰?
“有什麽話直接說吧。”
他拒絕了我最後的要求,同時也關閉了我的心門,門裏是我差一點就坦誠的秘密,此刻,門關了,秘密或許會成為永遠的秘密……
“我想把這個還給你,戴在我身上也沒什麽用。”
我指着脖子上那塊玉,眼神撇向林美琪,如果我真把這塊玉物歸原主,江銘晟會轉手戴在林美琪的脖子上嗎?
依照現在的情形,不是沒有可能的……
“你拿下來吧。”
不再像上次一樣,聽到我要把玉還給他,他就憤怒的把我訓斥一頓,而是以一種極冷淡的口氣,讓我還給他。
掏出鑰匙上的指甲剪,我用力按下去,繩子終于斷成兩截,我以為剪斷這個繩子會比較費力,當繩子确實已經斷了的時候,我才發現,一切剪斷的,還有我心裏的情絲。
緊緊的拽着那塊玉,剛解下的時候溫熱溫熱的,但一離開我的身體,馬上就恢複了原本的冰冷,我沉重的向江銘晟走過去,一步一步,步步維艱。
終于走到了他面前,我伸出手臂,展開掌心,指尖顫抖的說:“拿去吧……”
緊閉雙眼,腦子裏回憶第一次他給我戴上的時候,他告訴我:“這個以後就歸我了,這是他很重要的東西。”
不是我不珍惜,而是命中注定我沒有機會珍惜,如果我不能愛他,有人替我愛他,也未嘗不好。
江銘晟終于伸手接了過去,卻在下一秒,在我們震驚的目光下,把那塊玉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啪一聲,曾經他視為很重要的東西,瞬間粉碎……
我仿佛同時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一時間痛的站立不穩,跌坐在地上。
江銘晟冷冷的轉身,他走向林美琪:“走吧。”
林美琪一直凝視着地上的我,眼裏充盈着複雜的情緒,最終,她還是停下了腳步,走到我面前,不明所以的問了句:“你沒事嗎?”
放在以前,我一定會覺得她是在看我笑話,她是黃鼠狼在給雞拜年,可是放在此刻,不管她是出于真心也好,假意也罷,都無所謂,一切都無所謂了……
“沒事,你走吧。”我平靜的凝視着地上已經碎裂的玉,連看她一眼都沒有力氣。
林美琪沒有過多的詢問我,或許她也知道,以她的立場,沒有必要問太多。
終于把目光從地上移到前方,我目視着江銘晟和林美琪走向車邊,所有的堅強,所有的僞裝,所有的動力,所有的支撐,全部轟然倒塌,下一秒,我無力的暈倒在地上,雙眼漸漸無力,但還是死死的盯着前方,江銘晟看到了,可他卻還是無情的走了……
狼來了的故事,二十年以後,在我身上活生生的上演了。
我在他面前不是第一次暈倒,卻沒有一次是真的,所以這一次也是一樣,他以為這又是我的把戲,又是我的計謀,所以他無視了,因為我傷透了他的心,再演出以前的把戲,他也沒心情陪我玩了。
雙眸緊閉的那一刻,我無力的沖着車子消失的方向,默默的說:“江銘晟,這一次,我真的不是裝的……”
人生就是在不斷的重逢,不斷的錯過,曾經我以為只有我和林默會錯過,後來,我終于明白,錯過,是不分人的。
當我醒來時,是躺在江家的別墅,原來老馬根本沒有離開,江母叮囑他,讓他時刻看着我。
我無聲的笑了,這是我和江銘晟,又一次注定的錯過,如果老馬走了,江銘晟送完林美琪回來,看我仍然躺在他的門前,他不會見死不救,他一定會送我去醫院,接着他就會知道我身患絕症的事,再然後,我們要麽百年好合,要麽天各一方。
可惜,這一次的錯過,讓未來又成了一團迷霧。
九點整,我和江母伫立在B市國際機場,很快的,我就要離開這裏。
心裏不再有任何的念想,甚至對去英國後,能不能活着回來,也不報任何的奢望,即使好了又怎樣,沒有了愛情,一樣和死了沒區別。
我開始後悔,如果昨晚我沒有去江銘晟那裏多好,那麽我就不會看到林美琪,不會看到江銘晟摔了他最重要的東西,更不會眼睜睜的看着他和她離開我的視線。
這樣,我就能守着一份念想,守着一份希望,哪怕這份感情我依然會失去,但也不會失去的如此絕望,連最後一絲活下去的希望都沒有的絕望。
“安檢了。”
江母輕聲的提示,我默默點頭,追随着她的腳步,一步步遠離我曾經最愛的男人,和我曾經做夢最多的地方。
飛機終于起飛了,生死未蔔的未來,命運的輪回,都将慢慢的轉移的另一個地方,沒有期待的未來,再怎麽痛苦,我也不怕了!
十個多小時左右,我們終于抵達英國的倫敦,下了飛機就有人在機場等我們,江母用流利的英語和她們對話,并且介紹我是她的兒媳婦,對于這個稱呼,我又一次苦笑。
“來茴,這些都是我的朋友,我曾經在英國留過學,銘晟爺爺以前也有生意在這邊,只是後來,銘晟都聚集到了泊爾尼。”
我點頭,表示我知道。
江母的朋友直接送我們去了愛德華醫院,這是之前江母就聯系好的,拒說這是皇家醫院,費用高的吓人,江家有的是錢,這個我不用擔心,只是我和江家已經沒有什麽關系,心裏多少還是有些愧疚的。
辦理了住院的手續,進行了一系列的檢查,醫院初步給我制訂了一套“三聯療法”雖然不知道有沒有用,但江母說,相信醫生總沒錯。
頭三天,病情絲毫不見好轉,并且我越來越消瘦,江母見我沒有好轉,反而還嚴重了,于是當醫生又一次給我化療的時候,她忍不住的質問:
Why is she getting thinner(為什麽她越來越瘦?)
Very strange, there should be better to(很奇怪,應該會有好轉才對!)醫生雙眉緊緊的并攏。
江母重重的嘆氣,一臉的焦慮。
You sleep well?(你晚上休息的好嗎?)醫生将話題轉向我。
面對他的質問,我知道我不應該有所隐瞞,否則只會讓自己死的更快一點。
I have to sleep for three days, can you give me something to sleeping pills(我已經失眠三天,可以給我準備點安眠藥嗎?)
對于我的回答,醫生震驚了,江母也震驚了,就算是用再好的藥,再高端的治療,一個人三天夜不能眠,也不可能會有好轉的現象,而他們醫院用的三聯療法,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要睡眠好。
江母沒有質問我為什麽睡不着,她比誰都知道我心裏的苦,經過一番思考後,她鄭重的跟說:“來茴,你的病你父母知道了嗎?”
我黯然的搖頭:“不知道。”我連江銘晟都不敢說,我又怎麽敢跟他們說。
“那你準備這樣一直瞞下去嗎?父母和愛人是不一樣的,愛人失去了愛人可以再找,那父母失去了子女,可以再找嗎?”
低下頭,我無言以對。
“讓我來通知你爸媽好嗎?我把他們接到這裏來陪你。”
看我一臉猶豫,江母繼續做我的思想工作:“你在這裏能治好是天大的好事,倘若……倘若治不好,你讓父母将來怎麽辦?他們都不知道你去了哪裏,難道你連死都不讓他們知道嗎?”
眼淚黯然的滴落,我從來不是一個好女兒,一直都不是,除了讓他們為我擔心外,我什麽也做不了,接他們出那座小縣城的諾言,也許這一生也辦法實現了,因為我或許真的不會有一生。
“好。”我點了頭,江母欣慰的笑了。
接下來,我等着父母的到來,我不知道他們看到現在的我,會傷心成什麽樣,我也不知道江母是怎麽跟他們說的,她是背着我打的這通電話。
午後的陽光,從窗外慵懶的照進病房,英國的天空和中國沒有區別,只是這裏陽光沒有中國的溫暖。
我早已經醒了,但卻假裝沒醒,聽着醫生和江母讨論我的病情。
If she has insomnia, it can not be very good.(如果她一直失眠,情況會很不好!)
醫生的口氣無比擔憂。
江母自信的說:“I have to inform her parents, she lost the motivation to survive, her parentse, things wille back again.(我已經通知她父母,她是失去了活下來的勇氣,她父母來了,失去的東西會再回來)
我猜的沒錯,江母讓我父母來的另一個原因,是希望我增加活下去的勇氣。
然而 ,我沒有等到父母過來,卻得到了父親住院的消息。
當江母把電話給我的時候,我是顫抖着接過來的——
“媽……”一時之間我哽咽了。
“來茴,我的女兒啊……你怎麽那麽不讓人省心,你怎麽會患了絕症!你讓我和你爸怎麽活的下去!!”電話那端傳來母親悲恸的哭聲!無比的凄涼。
“媽,我爸怎麽樣了??”即使自己已經這樣,我還是更關心父親的身體……
“他一聽說你患了絕症,就血壓上升暈了過去,現在還在醫院裏,醫生要靜養一段時間,他現在不能乘飛機……”
母親繼續哭,這是第一次,我聽到母親這麽傷心的哭聲,即使別人罵她女兒是破鞋,也沒有如此絕望過。
“媽你好好照顧爸,我在這裏一切都好,我會好好活下去的!你們不要為我擔心!!”
我極力安撫母親,她突然出聲質問“我給你的镯子呢?戴了沒有?那是可保平安幸福的,你戴了沒有??”
一時語塞,我盯着空蕩蕩的手腕,第無數次的撒謊:“我戴了,你放心!”
……
在母親痛哭的聲音下,我實在太難受,只好謊稱要做檢查,迅速切斷了電話。
病房的門被敲響了,我以為是江母,卻沒想到門被推開的時候,竟然讓我看到了林默!
“你怎麽來了?”我無比震驚的看着他。
“我來陪着你!”他堅持的望着我,臉上的表情不容拒絕。
“不需要,你走,你馬上走!”我用被子捂住頭,無情的拒絕,只因為他不是我想看到的那個人。
“季來茴,無關愛情的守護你也不需要嗎?你非要如此陌生我們的關系嗎?”
林默大聲的訓斥,眼裏閃着湧動的悲傷。
“我不需要,要我說多少遍?不需要就是不需要!!你馬上離開這裏!”
我的情緒很激動,只要林默站在這裏,我就會想起江銘晟失望和痛苦的眼神,我的心就會無時無刻不受着痛苦的煎熬。
江母聞聽病房有争吵的聲音,立馬奔了過來,看到林默的時候,她疑惑的問:“這位是?”
“江夫人你好,我是她的朋友,我叫林默。”他自我介紹,很自覺的說是我朋友,而不是初戀情人。
“哦你好,你是來看望她的嗎?”江母小心翼翼的問,有些疑惑為什麽朋友來看我,我卻如此不高興。
“我想在這裏陪着她,可以嗎?”林默眼神期盼的望着江母。
“阿姨,你讓他走,現在就走!”沒等江母回應,我已經表明了不讓他留的決心。
江母為難的望着他,擔憂的說:“她現在情緒不能激動,為了她能盡早康複,你還是先走吧。”
林默絕望的走向我,終于忍無可忍了,他大聲咆哮:“季來茴,你這樣拒絕我,是還想着江銘晟嗎?如果這麽想他,當初為什麽還要讓我陪你演戲,逼他放棄?”
江母詫異的瞪着我,頓時,她什麽都明白了。
“那是我和他之間的事,用不着你管!”我同樣咆哮。
“你死了那條心吧,他的身邊已經有了另一個人替代你,而且很快就會結婚,我來之前就已經見過他,我已經告訴他,我和你一起出國了,并且他非常的相信,這不就是你當初要想的結果嗎?你現在又這麽難過是為什麽?!!”
我擡起朦胧的淚眼,震驚的望着林默,他竟然會跟江銘晟說我和他一起出國了,他怎麽可以這麽殘忍,怎麽可以連最後一絲希望都不給我留……
“我才不相信你說的話,林默,你不要以為你這樣說,我們就可以回到過去,我第N次告訴你,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心裏難過至極,也不再顧慮江母就此知道了林默和我是有過去的人,手指緊緊的抓着床褥。
“林先生,你不要再刺激她了,如果真的愛她,不是你這樣愛的!”
江母上前勸說林默,聲音非常的嚴厲。
林默最後心痛的看我一眼,轉身落寞的離去……
“來茴……”
看我壓抑着心裏的難過,江母想跟我說什麽,卻又不知從何說起,似乎不管說什麽,都有可能觸碰到我心裏最柔軟的地方。
“阿姨, 沒事,讓我一個人靜靜。”
我沒有擡頭,江母重重的嘆口氣,轉身走了兩步,又折回身,諾諾的說:“銘晟……”
我知道她肯定想說什麽,就做好心理準備的問她:“他怎麽了。”
“他前幾天給我打電話,問我去了哪裏。”
“你怎麽說的?”
“你不讓我告訴他,我自然是跟他撒了謊,說我在這裏度假。”
“還有呢?”我繼續反問,心裏明白,江母想說的,一定不是這個。
“他假裝無意的問你去了哪裏。”
驀然心頭一緊,我擡起頭:“你怎麽說的?”
她搖頭:“我說不知道……”
心裏最後一絲希望破滅了,不管我去了天涯海角,只要他想找,以他的能耐都可以輕而易舉的知道,可若是他不想找,不管我去了哪裏,他也都不會知道。
江母說她不知道我去了哪裏,就等于間接的讓他相信了我和林默一起離開的事實,那麽,他就更不會找我了,甚至林默說的也不會錯,他會找人替代我,呵,真是可笑透了,曾經林美琪堅定我是她的替身,如今到底誰是誰的替身,恐怕也只有江銘晟自己最清楚了……
“恩,沒關系。”
我點點頭,接着躺回病床上,疲憊的用被子蒙住了頭。
又是一個不眠之夜,我伫立在窗邊,望着滿天的星鬥,想象着此刻是誰伴在他的左右,他的心裏又是否會再想起我。
想到海邊的那幢別墅,很有可能很快就被別的女人住進去,心裏驀然變得很不甘心,也突然很想知道,一切是不是真的如林默所說,他的身邊已經有人替代我。
曾經以為是山盟海誓的愛情,如今,是否真的已經離我越來越遠,遠的比那恒何的星數還要遠,遠的即使我再怎麽呼喚,它也不可能再回來。
腦子裏突然間就閃了這麽一個念頭,我想回去,哪怕只看一眼就好,只要一眼,我就會徹底的死心……
也許生命垂危的人就是這樣,想到哪兒就要做到哪兒,即使我知道現在中斷治療回了國是多麽的不理智,可我已經沒有辦法再控制!
寫了一張便條留給江母,我在任何人都不知道的情況下,淩晨五點偷偷的出了愛德華醫院。
直奔機場,我任性的搭上了飛往中國B市的飛機,又是一個漫長的飛行時間,我來英國不過十天而已,卻如同已經離開了很久很久……
下了飛機,外面一片漆黑,我在夜幕的餘晖下,打車直接去了江銘晟住的地方。
遠遠的,我站在陰暗處,那扇門始終緊閉着,站了很久,依然沒有看到我想看的人,失落的去了附近的酒店,把電話卡重新插回手機上,自從離開這裏後,我就再也不曾開過機。
開機不到十分鐘,我就接到了江母的電話——
“來茴!!你去哪裏了??”她的聲音透着無比的焦急和關切。
“阿姨,我只是回來看看銘晟,我會回去的,我很快就會回去,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她一聽我是回了國,并且是回來看江銘晟,心裏突然間就什麽都明白了,無奈的嘆息,她痛心的說:“那你早些回來,實在不行,就跟銘晟說了吧,不要再這樣互相折磨了!”
輕輕的,我說了聲好。
第二天傍晚,我又跑到江銘晟住的地方,在那裏守了整整五個小時,終于,我看他了,同時,也看到了他身邊的林美琪。
他還是那麽帥氣英俊,只是眼裏如同結了冰一樣的寒冷,我一路目視着他走過,不曾看到他臉上露出半點笑容。
林美琪默默跟着他,一言不發,像是裝了滿滿的心事。
江銘晟走的很快,他已經進了屋,林美琪才剛到門口,我迅速撿起地上的一顆小石子,啪一下扔了過去。
聽到響聲,她疑惑的回頭,迅速朝四周掃了一眼,我立馬伸手對她搖了搖,看到我的一瞬間,她震驚了,無比的震驚。
我向她招手,她猶豫了片刻,還是折過腳步向我走來。
“季來茴,你……”她震驚的根本說不出說話。
“我在香百合咖啡館等你,請不要告訴任何人你見過我!”說完,我第一時間離開了原地,怕被江銘晟發現了。
我相信就算我不提醒她,她也不會告訴江銘晟,她一直夢想着江銘晟能娶她,如今好不容易夢想要成真,又怎麽可能自己親手毀了夢想……
十五分鐘後,林美琪出現了,我已經不敢再想過去那樣,坐在臨窗的位置,我現在就如同見不得光的海芋,只能隐藏在僻暗處。
“季來茴,你不是已經走了嗎?”她焦急的詢問我,臉上仍然挂着震驚的表情。
我以為她是很氣憤我竟然又回來了,就立馬解釋:“我會走的,只是暫時回來一下,你放心,我不會再跟你搶江銘晟,我若是有心想搶,我當初根本就不會放手。”
她赫然的瞪着我,完全是被我迷惑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奇怪明明上次一個男人說你走了,為什麽你卻還在這裏?”
原來林默真的找過了江銘晟,并且林美琪也知道。
“他還好嗎?聽說你們要結婚了?”
我移開了這個話題,把重點放在了我此行的目的上。
“你認為他好嗎?他對你什麽樣感情,你非得讓我親口說出來才滿意嗎?”
林美琪黯然的把視線移向咖啡館的各個角落,撲朔迷離。
“我找你出來,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祝福你們……”
呵,林美琪苦笑了笑。
“季來茴,你真是小看我了,我沒有那麽下賤的,你以為他真的不愛我,我還那麽迫切的想嫁給他嗎?你以為你不要的東西,你實施給我,我就一定會欣喜若狂嗎?”
她的話像針一樣刺着我的心,我抑制不住的低吼:“我沒有不要他,我有苦衷的!”
面對我的激動,林美琪有些愕然,随即問道:“什麽苦衷?”
痛苦的低下頭,我恢複了平靜:“這個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好好的愛他就可以了。”
“真是可笑,我曾經那麽跟你争跟你搶,你死死的抓在手裏不肯放,如今,一句莫名其妙的有苦衷,就要讓我來好好的愛他,你們都把我當成什麽了?江銘晟把我當成你,你也把我當成你嗎?難道你還想跟我說,讓我替你好好愛他嗎?”
呵……
她抑制不住的大笑,像是聽到了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話。
“如果你現在真的需要的不是他的人,而是他的感情,那你明知道他不愛你,為什麽還留在他身邊?”
我淩厲的問她,心裏已經對她藐視了我的感情感到氣憤,她以為我是把不重要的東西扔給了她,相反的,我最重要的最放不下的,才是她眼裏認為最不重要的!
“那是我不忍心看到他難過,雖然我知道他掩飾的很好,可是他騙的了他自己,騙不了我,他眼裏的痛,心裏的苦,每次都像刀一樣割着我的心,即使把我當成你也可以,只要他心裏有一點點安慰,怎樣都沒關系!”
我盯着林美琪素淡的容貌,其實她不化妝的時候,我倆更像一點,上天為什麽要把兩個如此相像的人扯到了一起,到底誰是誰的替身,誰又在飾演誰的角色?
“那就好了,你心疼他說明你愛他,結婚後,他整個人都是你的了,只要你用心,你會有一生的時間來讓他愛上你!”
驀地的一聲,她站了起來。
我詫異的仰起頭,不明白是不是我這樣說,又讓她哪裏不高興了。
“季來茴,我最後說一遍,我已經不再是那個犯賤的林美琪,我也有自尊也有驕傲,沒有愛情的婚姻我不再需要,所以,守候他并不代表一定就會嫁給他!做一時的替身不代表要做一生的替身!我沒有你想的那麽傻!!”
她準備離開,我迅速伸手拉住了她,眼神懇求的望着她,等我說完……
以前每次和林美琪見面,都是我被氣走,她叫住我,這一次,終于換我叫住了她。
“我生病了,可能活不久……”
被我拉住的胳膊驀然間僵硬了,她緩緩回頭,一臉的不可思議……
“你說什麽?”她以為自己聽錯了。
吸了吸鼻子,我再一次肯定的說:“我生病了,血友病,絕症。”
“怎麽可能??那江銘晟怎麽會不知道??”她震驚的坐了下來,一把抓緊我的手。
“如果我有心不想讓他知道,他又怎麽會知道?如果我不是患了絕症,我又怎麽會舍得放他的手?
終于,她明白了,所有的一切,她都明白了,我為什麽會放手,我為什麽會走,江銘晟為什麽會這麽痛苦,她都明白了……
“那你就準備一直這樣瞞着他嗎?如果你……有什麽不測怎麽辦?”
她剛或許是想說如果我死了怎麽辦,但還是顧慮到我的感受,緊急換成了不測怎麽辦,想起曾經她的不顧他人死活,和現在的能為他人着想,其中的轉變不是不令人欣慰的。
“如果有不測,只要他不知道真相,他就會一生都以為我是移情了,和初戀情人一起走了,就這個結果,就這麽簡單。”
我辛辛苦苦隐瞞到現在,不就是追求這樣的結果嗎?
“可是這種事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的,即使他一時半會不傷心,但若是有一天他知道了,那會傷心成什麽樣?季來茴,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不會這麽做!”
“那你怎麽做?”我凝視着她,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立場,因為江銘晟沒有對她體現出那麽深層的愛,所以她不理解我心裏的感受。
“我一定會告訴他,即使我死了,他一時難以接受痛苦萬分,也好過将來他知道了,痛苦一生!”
“不會的。”我搖頭,沒有什麽是過不去的,總有一天,當他對我的感情淡了,即使他知道了,也不會再有什麽過不去的痛苦。
我還是固執的堅持着自己的堅持,林美琪一聲嘆息:“你這是何苦……”
“我只求你好好的愛他,替我完成我未成的夢想,為他生兒育女……”
眼淚輕輕的掉落,這就是我的夢想,一個很簡單的夢想,卻一直都沒有辦法實現,現在我只能把它寄托在另一個身上,雖然我明白,有些人,有些事,并不是我們所想的怎樣,便能如願。
即使不能如願,有一份期待,也好。
離開了咖啡館,傍晚的夕陽不再醉人,而是像血一樣的顏色,把生命映照的岌岌可危,照的人心裏恐慌無比。
我想看的人我已經看到了,我想交代的夢想也交代了,即使林美琪沒有明确回答我,但那一句她盡量也比什麽都不說要好!
打了個電話給江母,我告訴她,明天我就去英國,為我的生命做最後的拼搏。
走着走着,竟然又走到了碧水軒,站在碧水湖畔,憂郁了很長時間,我糾結着要不要上去。
其實那裏已經什麽也沒有了,沒有我愛的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