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聽到男人低沉典雅的聲音,米娅的耳根瞬間紅了,不知道是因為撞見熟人而尴尬,還是因為小報上的內容感到羞恥。

她不用回頭便知道是誰。

公爵大人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米娅連忙把勞倫斯手中的報紙奪過來,藏在了自己的懷裏。

堅決不能讓索拉利斯看到這個!

藏好報紙以後,她才回過頭來,露出尴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公爵今天穿着矜貴溫雅的正裝禮服,半長的黑發側梳,露出光潔前額和冷峻眉眼,唇畔噙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可以賣給我一份報紙嗎?”他溫聲重複了一遍。

米娅:“……”

她不知該怎麽拒絕,求助般望向勞倫斯。

勞倫斯卻很爽快:“好啊,公爵大人你這麽有錢,不如多買幾張吧!”

公爵微笑,暗金眸底掠過一絲促狹,“那我把你們手裏的報紙都買下來。”

米娅微微歪了下頭,“……你、你确定嗎?要那麽多報紙做什麽?”

“收藏。”索拉利斯垂下眼,眸光微微閃動,落在少女懷中露出半截的頭版頭條上。

【震驚!公爵大人……竟是為了她。】

米娅:“……”

“一共是兩百金幣。”勞倫斯快速說道,像是生怕公爵會反悔。

米娅朝勞倫斯使眼色:‘我們的報紙沒那麽貴吧,這麽多錢都能買下半個報社了!’

可公爵卻一口答應下來:“好。”

他随手寫了一張支票遞給勞倫斯,“我名下其中一家銀行在學院大道附近,拿上它就可以去支取了。”

“好,謝謝老板!”勞倫斯歡快地溜了,把米娅一個人留在了原地。

“社長,你等等我……”米娅瞪大了眼睛。

“今天給你放一天假——!”勞倫斯的聲音遠遠傳來,人已經幾乎不見了。

米娅:“……”

這家夥可是魔法師,怎麽能這麽財迷啊!

她追上去也不是,留在原地也不是,一時間有些踯躅。

俊美的黑發公爵就站在她身旁,也不說話,鴉羽般的長睫微垂,饒有興味地注視着她。

米娅的臉頰又紅了。

“不把報紙給我麽。”他慢條斯理地開口。

“……給你。”米娅磨磨蹭蹭地把手中的一疊報紙塞給他。

索拉利斯擡起手,穩穩接住她遞來的報紙。他垂下眼,用低沉磁性的嗓音念出了上面的內容:“震驚……”

米娅連忙踮起腳,用雙手捂住了男人的嘴唇。

太羞恥了她不要聽!

她動作匆忙,幾乎像是主動投懷送抱。等到意識到這一點時,後腰已經被他用大手環住。

他清冷的呼吸落在她的掌心,帶來奇異的酥/麻,米娅連忙縮回手,“放、放開我……”

索拉利斯懶洋洋地勾起唇角,“是你先對我動手動腳的。”

“……對不起。”米娅低着頭說道。公爵的手搭在她的後腰上,她努力和他保持距離,才沒有面對面貼在他身上。可即便這樣,二人之間也是呼吸可聞,她沒來由地有些緊張,心跳的速度微微加快。

“你永遠不必向我道歉。”他垂眸看她,表情似笑似嘆,“今天放假了對嗎?”

米娅點點頭。

“學院最近正在招收下一屆的新生,要跟我去看看麽?”索拉利斯不慌不忙地提議。

“我可以去試試嗎?”米娅的眼睛瞬間亮了。帝國魔法學院是貴族學院,平民想獲得測試天賦的資格非常難,她原本還打算請勞倫斯幫幫忙,沒想到索拉利斯主動抛出了橄榄枝。

“可以。”索拉利斯淡漠矜持地颔首,“但能否展現出天賦,還要看你自己。倘若沒有天賦,就算學院看在我的面上破格錄取你,也會在魔法的道路上止步不前,難以寸進。”

聽到索拉利斯的話,米娅微微有些出神。

這個世界貴族和平民之間的差距有如天塹,最重要的原因便是魔法被貴族和教士階層壟斷了。

她當初捏人的時候,當然是把魔法天賦往高了加,選擇的還是最受歡迎的光明屬性。

就是不知道現在的她,還有沒有魔法天賦。

要想混進光明神殿,以魔法學院為跳板再合适不過。光明學派的魔法學徒,一畢業就可以進入神殿工作。神殿的大神官甚至還是學院的名譽教授……等等,那好像是她“前男友”來着?

索拉利斯垂眸看着出神的少女,忍不住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米娅回過神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索拉利斯眼眸微彎,朝她伸出一只手,扶着她坐上了馬車。

米娅坐在黑發男人的對面,心稍微有點亂——當然不是因為被他目不轉睛地看着的緣故,而是擔心沒有魔法天賦,一切都是白費心思,過了一會兒又擔心交不起數千金幣的昂貴學費。

“你在發愁學費的事?”索拉利斯閑适地指出。

米娅看了他一眼,又收回了眼神。

……難道他想讓她求他,那怎麽可能?

“我可以為你支付學費,還有必要的生活開銷。”索拉利斯淡淡瞥她一眼,“作為代價,你需要為我工作。”

“什麽工作?”米娅問。

“你稍微過來一點。”索拉利斯用誘哄般的低柔語氣說道。

米娅雖然心生警惕,卻還是有點好奇,把耳朵湊了過去。

索拉利斯微微低下頭,擡起一只手抵在她的耳邊,冰冷氣息撩過她的耳際:

“……我是個無神論者。”

這句話放在這個時代難免會引起軒然大波。且不說光明信仰的根基就是數不清的凡人信徒,就算是最特立獨行的魔法師,也不敢公開宣稱自己毫無信仰,那無疑會被所有人敵視,甚至還會被打成“黑魔法師”、“邪惡女巫”,被放逐到人類帝國之外的苦寒之地。

米娅卻沒有多驚訝,淡定地問:“然後呢?”

“為了讓我的理論正确,就只能拜托光明神去死了。”公爵薄唇微勾,露出了殘忍瘋狂的微笑。

米娅原本還覺得公爵可能就是邪神。

但她現在又有點不确定了。

他是位徹頭徹尾的瘋子……

她深呼吸了一下,“所以呢,你要我做什麽?”

“暫時保密。”索拉利斯卻賣起了關子,“但現在你知道了我是無神論者,如果不立即告發我,就是我的共犯了哦。”

黑發美人眼眸微彎,露出近乎明媚的笑意。

冷漠矜貴的公爵用這種語氣說話,還做出這樣的表情,讓米娅脊背發涼。她始終看不透他真實的模樣。

和他走得太近總讓她感到危險,這似乎并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但正如他所說,她已經上了賊船。

公爵還體貼地為她拉開了車窗,示意她看向窗外高聳入雲的光明神殿。

“如果想去告發的話,我現在就可以讓車夫停下馬車。”

“正好路過,”他懶散地補充了一句,“很方便。”

米娅無奈地看着他,“我不會去告發你。”

“哦?”他掀起睫羽,回應她的注視。

“因為我也是。”少女清澈的藍眸倒映着晨曦光影,“我始終認為‘神’只是人類暫時無法理解的生物,就連邪神也一樣。”

“你似乎對邪神有所了解。”索拉利斯暗搓搓地挑起話題。

“也不算很了解。”米娅嘆了口氣,“不過我可以肯定,在某些欲/望方面,祂與人類也沒有太大的區別。”

公爵狹長清冷的眼角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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