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C-1143
凄厲慘叫聲, 劃破了寂靜的夜空。
走廊埋伏的探員們，聽到動靜破門而入, 卻只看到青筋暴起, 痛到滿地打滾的微胖男人，并沒找到行兇者。
“他的腳！！”
忽地，一個探員驚呼出聲。
其他探員反射性舉槍瞄準男人下半身, 定睛細看, 驚恐發現男人斜插在桌下陰影中的半截腳，竟憑空消失了。
像是被橡皮擦強行抹去，不留一絲痕跡。
旁人看不到那張恐怖巨臉，賴建卻能清清楚楚看到, 親眼目睹自己的筋骨皮肉被一口口吃掉，身體與精神上的雙重折磨，使得他直接崩潰。
在求生欲的驅使下。
他竭盡全力地向前攀爬，抱住距離自己最近的探員雙腿。
“呼……救我！”
“啊啊, 救救我啊！！！”
“快開槍呼呼……那裏怪物, 怪物！好疼啊啊啊——”
指甲隔着層布料深深陷入小腿的肉裏，何舒潋痛得眉頭一跳, 半蹲下安撫受害人的情緒。
聽着男人凄慘的嚎叫，探員們手足無措。
在來到這裏之前，他們就知道今天可能會遇到些科學無法解釋的場面, 也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當真正直接面對, 還是會不自禁的感覺到心驚肉跳。
何舒潋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之前的白偶是實體, 這無形的……
“你們按住他。”
“是, 何隊！”
兩位探員走出, 強行按壓住痛到滿地打滾的賴建，何舒潋舉槍瞄準，試探朝他雙腿旁的空氣進行射擊。
“噠噠噠……”
子彈飛速旋轉着穿透空氣，深深陷入木質地板中，在賴建腿側留下一排焦黑色小洞，而他的雙腿依舊在一寸寸消失。
物理攻擊起不到作用。
探員們對異常缺乏最基本的了解，不知該如何對付這只無形的“怪物”，像是無頭蒼蠅，他們又嘗試了幾個別的辦法，卻都是無用功。
只能眼睜睜看着受害者雙腿緩緩消失，束手無策。
賴建的慘叫聲變得虛弱。
他面色慘白，看出了探員們已經技窮，在對死亡的恐懼中，他嘴巴無力地開開合合，從求救轉變成憤恨的咒罵。
“廢物……它就在那，為什麽不攻擊……”
“廢物都是廢……一群狗**的廢物！”
“****！為什麽會是我，死的應該是……”
“我死了，你們這群***……”
“……”
司芮牽着徐懷叡的大手，甫一瞬移到C-1143的捕獵現場，就聽到一堆辣耳朵的污言穢語，祂扯扯頭上寬大的兜帽，捂住小耳朵，感覺自己來的有些早。
瞧着滿滿一屋子人，徐懷叡再次慶幸起自己戴了面罩，他可不想掉馬。
冷不丁看到憑空出現的兩人，探員們都吓了一跳，紛紛舉槍瞄準。
“放下槍。”
何舒潋眼神好，認出了司芮就是那晚騎龍的黑袍人。
只是——
她狐疑地從頭到腳打量了遍，也不知是不是錯覺，她感覺這位代號“邪神”的黑袍人身高好像……變矮了？
出門匆忙，忘塞增高鞋墊的崽崽芮：“……”
祂默默踮起腳尖，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更加高大威武些。
何舒潋試探着搭話：“您是那位邪神？”
司芮挺挺胸脯，微微颔首。
“那，您是來救人的？”
遲疑了瞬，祂再次點點頭，主要目的是帶走鍵盤異常C-1143，勉強也算是在救人。
“先辦正事吧。”
為防何舒潋認出，徐懷叡掐着嗓子催促道，受害者兩條腿已經沒了大半，再磨蹭下去可以直接收屍了。
他扭頭環顧四周，并沒有發現異常的身影。
直到司芮取出那副猩紅鍵盤，塞到徐懷叡手裏，他瞳孔猛地一縮，驚駭望向那張憑空出現，由無數鍵盤按鍵組成的巨大面龐。
它嘴角擒着聖潔的微笑，像是在品嘗什麽美食，在慢條斯理的齧噬着男人的雙腿。
徐懷叡終于明白，那些失蹤的人都去哪了，他呢喃自語，“……直接啃，它就不擔心這些人有腳氣嗎？”
C-1143：“……”
圓凸慘白的眼球轉動一圈，斜斜望向一旁的徐懷叡。
少頃，它張開布滿猙獰獠牙的巨口，繼續不緊不慢啃食起來，徹底清除失德者，這是它要遵守的規則之一。
它并非真在進食，這只是清除的方式。
子系統忽然開口：【這種惰性狀态，這只異常已經被半收容了。】
“我記得C-1143的收容條件是……”
司芮扒拉着貧瘠的大腦，“一位道德感極高的主人，以及完全斷網的空間。”
只有兩個條件完全滿足，才算是收容成功。
只滿足其中部分條件的，只能算半收容，依舊能夠出來捕獵。
祂想到徐懷叡提到的“獄友”，他應該是意外接觸到C-1143，因為本身有着較高道德感，陰差陽錯收容了它。
一個普通人，或許都不知道身邊有異常存在。
更不可能想到要将C-1143，放置在完全隔絕網絡的地方。
司芮扯扯徐懷叡衣擺，為防暴露自己的小奶音，祂極小聲道：“用鍵盤……直接打……”
不會有危險。
異常C-1143，只能攻擊道德值低于及格線的人。
它是半收容狀态的異常，只需用本體鍵盤攻擊，打斷其捕獵狀态後，會自動回到鍵盤裏，只需三秒就能徹底搞定。
“啥？？”
徐懷叡一動不動，沒聽清司芮的話。
司芮用氣音低聲重複，“鍵……攻。”
“？？？”
他豎起耳朵，依舊沒聽清。
司芮：“……”
側眸掃了圈那些暗中觀察的探員們。
祂懶得繼續廢話，直接擡起小短腿，踹了徐懷叡一腳。
“卧槽！”
萬萬沒想到，危險竟來自背後，徐懷叡猝不及防下，抱着鍵盤，踉踉跄跄栽進了C-1143張開的巨口中。
圍觀衆人：！！！
卧槽，內讧了？！
探員們面面相觑，一副吃到瓜的驚異神情，他們是看不到異常，但能看到矮墩墩黑袍人下黑腳的小動作。
司芮挺着小胸脯，默默數起倒計時。
“三。”
“二。”
“一。”
“零——”
風平浪靜，無事發生。
司芮臉色微僵，偷偷擡眸環視一圈，确定沒有探員聽到祂用氣音數得倒計時，才拍拍小胸口，松了口氣。
幸好，逼格保住了。
沒敢再出聲，祂在心裏默數起來，待數到負十八，C-1143終于有了變化。
它停止啃噬，龐大密集的面龐顯露在衆人面前，探員們終于知道他們究竟是和怎樣恐怖的存在，共處一室這麽久的了。
“嘶——”
他們到抽一口涼氣，舉着槍下意識緩步後退。
一只只散發猩紅微光的字符，從巨臉上飄起，何舒潋目光追尋着那些字符，下意識多看了幾眼，旋即就感覺眼球一陣刺痛，像是針紮火燎般。
同時心口悶悶的，有種喘不上氣的窒息感。
“唔——”
何舒潋緊捂起雙眼，痛哼出聲。
她慌忙閉目別過頭，扶起胸前佩戴的微型監控器，對準那只“怪物”。
C-1143在逐漸變淡，很快就徹底與空氣融為一體。
這時，徐懷叡突然憑空出現，單手抱着散發猩紅光芒的鍵盤，身姿靈巧地在半空調整姿勢，單手撐地，穩穩落下。
司芮取出早就準備好的金屬盒。
這是特意為其定制的，可以完全隔離外界的網絡。
“咔噠”
阖起金屬蓋，落鎖。
C-1143，收容成功。
何舒潋擡手摸摸耳廓，耳機的交流對象，已經轉到聯邦為“邪神”特意組建的智囊團那裏，在他們的命令下。
她快步走到準備離開的司芮兩人面前。
“您好，我們可以聊……”
“不急。”
司芮特意壓低嗓音，邪魅一笑，“女人，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對于這個曾經愛而不得的理想員工，祂的好感度還是挺高的。
何舒潋：“？？？”
聽着這個奇怪的前綴，她莫名有種成為偶像劇女主的錯覺，還有這位“邪神”的聲音怎麽怪怪的，感覺有些……
奶裏奶氣？
……
傳送回異常博物館後。
司芮抱着放置C-1143的金屬盒，小短腿邁得飛快，迫不及待爬上三樓的C級展廳。
徐懷叡摘掉面罩，露出深邃柔和的面龐，他随手将面罩丢到一旁，雙手環抱胸前，在那些看着平平無奇的展櫃間穿梭。
這裏的展櫃和E級展廳的那些，看着區別不大。
徐懷叡有些奇怪，“不是說收容C-1143，需要一個主人，以及完全斷網的空間嗎？”
司芮打開展櫃，粗略解釋了句，“異常博物館可以檢測并模拟出，收容S級以下異常所需的一切。”
異常是活着的，收容條件會随着時間推移而改變，異常博物館同樣是活着的，會跟随異常的改變而改變。
也只有異常博物館，才能對異常做到真正完全的收容。
接下來動靜會有些大，不适合脆弱的人類在場。
司芮推着徐懷叡，趕他離開C級展廳，将C-1143放進展櫃，祂望着裏面亮起的柔和光芒，心潮澎湃，興奮搓搓小胖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