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

嗎?我先去做點吃的。”

秦嫣抿了抿唇,收起剛才的嬉笑,擡頭望向他,“陸仲謙,萬寧是誰?”

陸仲謙盯着她看了好一會兒,似是嘆了口氣,才緩緩道,“一個同事。”

“女同事?”秦嫣問。

陸仲謙點點頭,“嗯。”

“我先去做些吃的了。”陸仲謙走了出去。

秦嫣不知道怎麽眼淚就流了出來。

她靜坐了會兒,默默起身,披上浴衣,拿起陸仲謙已經為她換上的衣服一一換上,經過客廳時,往廚房望了眼,陸仲謙正在廚房做早餐,背對着她。

秦嫣只是停了一下,沒有叫他,開門先離開了。

陸仲謙正煎着蛋,燒開的油和着煎蛋聲充斥在廚房裏,他并沒有聽到外面的開門聲,等他煎完蛋出來時,發現浴室裏已沒有秦嫣的身影。

他下意識地回卧房,沒看到,在屋子裏叫了兩聲,沒有回音。

陸仲謙拿起手機,正要給秦嫣打電話時,秦嫣的短信發了過來,“我先回去了。”

陸仲謙給她打了個電話過去。

秦嫣聲音隐約有些啞,“有事嗎?”

“秦嫣,”他叫了她一聲,背倚着牆,卻又不知道該和她說什麽。

“還有什麽事嗎?沒事我挂了。”秦嫣說着就要挂電話。

“等等。”陸仲謙阻止了她,“萬寧只是我一個同事,她……因公殉職了。”

“……抱歉。”

秦嫣道了聲歉,把電話挂了,不知道怎麽的還是覺得心裏有些堵。

陸仲謙沒再打過來。

秦嫣開車經過藥店,停下車去買了事後避孕藥服下,盡管很累,也沒回去休息,直接開車回了品鑒。

嚴厲林小由他們幾個已經幾天沒見她,一見面難免對她一番調侃。

要是以往秦嫣勢必是和幾個人一道侃侃而談,今天卻特別地安靜,無論嚴厲幾個說什麽,只是勉強笑了笑,繞過其他人,坐回了電腦前。

嚴厲和林小由面面相觑,原以為度假前的秦嫣已經夠反常了,沒想到度假回來後卻更像換了個人似的。

“小嫣,你怎麽了?”林小由湊了過去,小聲問道。

“沒事啊。”秦嫣整理着資料,頭也沒擡,“怎麽了?”

林小由回頭和嚴厲互望了眼,還說沒事。

嚴厲湊了上來,“秦嫣,回去看過老師了嗎?她現在怎麽樣?”

“嗯,挺好的,挺精神的。”秦嫣應着,收拾完桌子,回頭看了兩人一眼,“你們幹嘛,不用忙嗎?”

“……”林小由又忍不住往嚴厲望了眼。

秦嫣整理着郵箱,頭也沒擡,“小由,玉玺的事查的怎麽樣了?大致藏在厲家哪個方位?禦璟的酒宴是哪天?請帖的事準備好了嗎?”

扭頭往嚴厲望去,“嚴厲,你到時有空吧?陪我一起出席吧。”

“……”嚴厲和林小由互望了望,還是人不足開了口,“秦嫣,你真沒事?”

秦嫣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你怎麽了?”

林小由翻了個白眼,知道問不出什麽來,站了起來,“禦璟酒宴在本月二十六號,也就是後天晚上,厲家祖宅內,到時你和嚴厲混進去後,想辦法去書房看看,那邊有問題。”

嚴厲微微擰眉,“盤龍饕餮白玉尊還沒有着落,即使去那邊……”

“在警方那兒了。”秦嫣敲着鍵盤,盯着電腦屏幕,頭也沒擡,“我在英國的時候陪鐘炫出了趟任務,恰巧碰上中國文物走私交易,被警方逮了現行,東西被扣押。”

嚴厲下意識開口,“陸仲謙也在那兒?”

林小由更關心另一個人,“你和鐘炫怎麽又混有一塊兒了?”

秦嫣奇怪地看她一眼,“什麽叫我和他又混一塊兒啊,我們就是恰巧都回去看老師,恰巧去賭了兩把而已,就這樣。”

然後望向嚴厲,“東西就是被陸仲謙帶走了。”

嚴厲和林小由眼裏掠過恍然。

秦嫣看着他們眼色就覺得不自在,“你們別瞎猜,我就想早點把事情結束,和陸仲謙沒關系。”

嚴厲和林小由連連點頭,“嗯嗯,對,沒關系。”

一個個賊笑着回座位去了。

秦嫣有些着惱,又恢複成那個生氣勃勃的秦嫣,抓起桌上的文件就朝兩人甩去,“都說和陸仲謙沒關系了,笑什麽笑嘛。”

嚴厲和林小由默默收住了笑臉。

安靜下來後,秦嫣又覺得自己莫名其妙,長長地嘆了口氣,調整了下心情,正要去忙工作,陸仲謙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24

秦嫣盯着不斷振動的手機,沒有動。

林小由和嚴厲又忍不住側頭望了過來,看她微斂着眼,神色似是有些恍惚,忍不住互望了眼。

手機響了一陣後安靜了下來。

秦嫣長長地舒了口氣,把手機推到一邊,繼續原來的工作,但到底是心裏有事,沒能像往常一樣心無旁骛,效率極低。

秦嫣心裏煩躁,下午時幹脆請了假開車去兜風,之後又約林小由去唱了K,在KTV了聲嘶力竭地吼了一場後,心情終于好轉。

從KTV出來,秦嫣看了眼手機,有幾個未接來電,全都是陸仲謙的電話。

林小由看她又捏着手機發呆了,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肩,“秦嫣,你和陸仲謙到底怎麽了?”

秦嫣搖了搖頭,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麽了,只是早上提到“萬寧”這個名字時,他突然疏離下來的态度,讓她突然就覺得,其實她和他之間除了性,永遠都隔着一道溝。

本來她的身份、他的身份就是不允許走到一起的,就在昨晚,她還試圖跨越什麽,現在好了,什麽都不用努力了,千辛萬苦跨越那道障礙,還得去和一個死人争愛情,還不如一開始就放手算了。

“秦嫣,咱在一起合作也有好幾年了,你心裏有事兒從來不肯和我們說,一個人悶着多難受。”林小由望着她道,有時候對她這種什麽都不願說的态度特別的惱火,卻又怪不得她,十幾年的訓練,保密是第一原則,常年習慣保密的關系,到頭來連自己的事都已習慣放在心裏了。

秦嫣垂下眼眸,長長地吐了口氣,望着林小由,無奈地聳聳肩,笑了笑,“也沒什麽,我就是覺得我可能愛上一個警察了,但是他心裏可能還住着一個人,只是那個人不在了。”

林小由沉默了會兒,“既然那個人不在了,那對你也沒有了任何威脅,其實這也挺好的。”

秦嫣搖了搖頭,沒有應,是沒有威脅了,但是那個人始終不是完全屬于自己而已,她覺得她是獨占欲挺強的人,她不想在每次提起那個名字時,還得小心翼翼地先照顧他的感受,甚至讓那個名字在生活中像影子一樣存在着。

林小由沒有這方面的經驗,也不好再說什麽,況且秦嫣和陸仲謙本來就不該在一起,如果中間确實還隔着個人,那确實沒有繼續的必要。

秦嫣和林小由在廣場上分了手,自己開車回家,外面流光溢彩的燈光,炫目,卻又覺刺眼。

人還沒到家,陸仲謙的電話又打了過來。

秦嫣猶豫了會兒,還是接起了電話。

“怎麽一天沒接電話?”陸仲謙問,聲音平靜,甚至是溫柔的。

“忙。”秦嫣淡應。

陸仲謙沉默了會兒,“秦嫣,我在你們家樓下。”

“我……今晚不回去。”秦嫣下意識拒絕,抿了抿唇,話還是出了口,“陸仲謙,別再給我打電話了。”

挂了電話,眼睛又隐隐有些濕潤。

她把車停在路邊,一個人趴在方向盤上坐了好一會兒,待情緒平靜下來後才往回走。

只是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情緒在看到家門口停着的銀灰色卡宴時又平靜不下來了,她以為他已經離開了,卻沒想到還在那裏。

陸仲謙不知道何時已經過來,人也下了車,背倚着車子而靠,雙手環胸,微垂着頭,似是在沉思。

他身形峻挺,在路燈下有種如畫般的迷離美感。

秦嫣不自覺地抿了唇,車子也緩了下來。

陸仲謙也看到了她,側過身,盯着她這邊,雖然隔着小段距離,但秦嫣卻能敏感感覺到他落在她身上的兩道視線。

秦嫣把車子停了下來,鎖了車,推門下車,陸仲謙也走了過來,背着光的高大身影随着他的走近形成一道巨大的陰影,将她整個籠罩在他的陰影之下。

秦嫣側頭望向他,“你怎麽還在這?我不是說我不回來了嗎?”

“你現在不是在這嗎?”他在她面前站定,望着她道,“又忙到這麽晚才回來?還是心情不好去哪發洩了?”

不知道是不是燈光的緣故,讓他此時的眼眸都帶了些憐惜的柔意。

秦嫣在那樣的眼神裏心跳又有些失序,她不得不将視線稍稍移離他的眼睛,牽了牽唇角,“沒有啊,就和朋友去玩玩。”

“早上怎麽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走了?”陸仲謙的手落在她肩上,拂過她垂下的長發,指腹撫着她的臉頰,姿勢親昵而暧昧,仿似今天早上的事沒發生過一般。

秦嫣現在卻沒辦法習慣這樣的若無其事,她微微側頭,避開了他的手,側頭望向他,“陸仲謙,你明知道我為什麽要走。”

不自覺地咬了下唇,“每次明明都還好好的,我一提到‘萬寧’這個名字你的态度就突然冷了下來,對我愛理不理的,你這算什麽,把我當備胎嗎?我不管萬寧是誰,和你有過什麽,如果她是你我都不能碰的過去,你還三番兩次來招惹我幹什麽,她在你心裏是寶,我就活該當草嗎?”

說完眼淚又有些不争氣地在眼眶打轉,秦嫣咬了咬唇,把他的手拉下來,“我先回去休息了。”

陸仲謙伸手攔住了她,沒有回頭望她,“秦嫣,萬寧只是我一個工作上的搭檔,她從大學畢業後就一直跟在我手下做事,因為工作能力出色,我把她提拔到我身邊,配合我的工作,去年執行任務時因公殉職,是我的疏忽直接導致了她的犧牲,這一切原來都是可以避免的,我……只是沒辦法面對那個錯誤。”

陸仲謙聲音很平緩,低沉有質感的嗓音在月夜下有種滄桑的迷離。

秦嫣突然就安靜了下來。

“我……對不起。”除了道歉,秦嫣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她覺得自己就像握着那把刀的人,逼着他把過去還沒愈合的傷疤揭開,她不喜歡這樣的自己,但是不去弄清楚,“萬寧”兩個字總像一根刺,紮在心底,隐隐作疼着。

可是逼着他揭開了那道傷疤後,她又不知道該怎樣面對他了。

“我……先回去休息了,明天還要上班。”低聲留下這麽一句話,秦嫣掙開他的手,回去了。

這次陸仲謙沒有攔她。

秦嫣回了屋,剛進門,秦冉往她身後望了眼,“怎麽不帶陸仲謙回來坐坐?”

秦嫣奇怪看她一眼,不知道她怎麽知道陸仲謙在外面。

“我回來時看到他在外面了,一直在等你來着。”秦冉應道,看她面色不對,“你怎麽了?”

秦嫣搖了搖頭,一擡頭就看到從樓上下來的秦妃,也就叫了聲“二姐”,秦妃也沖她笑了笑,語氣也很客套,“回來了?”

秦嫣點點頭,兩個人便沒有了交流。

小時候秦嫣和秦妃關系要好一些,秦妃性子溫婉,最得秦正濤的心。

那時候秦嫣頑劣愛闖禍,每次被秦正濤訓時都是秦妃替她說話,秦冉反倒會跟着秦正濤一起訓她,因此那時秦嫣心裏上更親近這個二姐一些,只是後來發生了一些事,就再也找不回當年的那種親密感了,反倒是和大姐秦冉走得近了些。

那時候也是年紀還小又處在叛逆期不懂事,做起事說起話來蠻沖蠻撞不顧後果,現在懂事了,但是有些東西發生就發生了,隔閡也已經造成,很多話憋在心裏的時間一長,就成了疙瘩。

秦冉不知道她和秦妃發生了什麽事,只是某一天突然就發現以前無話不說的姐妹突然互不搭理了,問哪個哪個都說沒事,她這當大姐的除了頭疼,也別無她法,而且那時因為秦嫣常年寄宿,一年就那麽幾天回家陪家人,也沒那個機會去了解,等都長大時,她和秦嫣回了國,秦妃大部分時間都在英國,聚少離多的,慢慢這些事件也就這麽過了。

秦嫣心裏煩悶,也沒心思和秦冉閑扯,昨晚又被陸仲謙折騰得幾乎一夜沒睡,因此和秦冉道了聲晚安就回房了。

又是一夜失眠。

第二天陸仲謙沒有聯系秦嫣,秦嫣也不知道該不該主動聯系陸仲謙,一整天除了發呆猶豫什麽也沒幹成。

第三天是禦璟的商業酒宴。

這種商業酒宴多半是邀請政商界精英名流,品鑒只是一個小小的文物鑒定所,自是不在邀請之列,秦家那家小企業反倒在受邀之列,大概是看在秦冉的份上去的。

秦妃對這樣的商業酒宴興趣不大,秦嫣便把邀請函拿了過來,攜嚴厲代表秦氏企業出席。

晚宴在晚上七點,秦嫣和嚴厲算是準點到了那兒,在衣香鬓影的大廳裏,秦嫣不意外地也看到了陸仲謙,也帶了個女伴。

秦嫣認得他的女伴,沒記錯的話應該就是程筱蔓,HZ的千金,她去過HZ幾次,見過她兩次。

程筱蔓最先看到了秦嫣和嚴厲,她也認得她,扯了扯陸仲謙的衣袖,和陸仲謙過來與兩人打招呼。

陸仲謙的視線先在秦嫣親密挽着嚴厲手臂的手上停了停,然後望向她,露出一個淺笑,沖她打招呼,“秦小姐。”

秦嫣也淺笑着和陸仲謙打招呼,“陸總。”

和HZ的千金一起來出席這樣的宴會,是純粹的參加商業酒宴還是也奔着別的來?

秦嫣總覺得以陸仲謙的身份,出現在這樣的場合時,目的就變得微妙起來了。

☆、25

陸仲謙微微地颔首,臉上的淺笑彬彬有禮,無懈可擊。

程筱蔓和秦嫣見過幾次,挺喜歡秦嫣,忍不住拉拉雜雜地和秦嫣閑聊了開來。

秦嫣對程筱蔓沒太大別的感覺,只覺得挺優雅漂亮的女人,性子也挺溫婉,像她的二姐秦妃,年紀也和秦妃差不多,比秦嫣年長一兩歲。

秦嫣一般和投緣的人很聊得來,不投緣的人多聊兩句便覺難捱,程筱蔓算不得投緣,也算不得不投緣,只是無感吧。

她并不知道陸家和HZ的關系,沒搬家前年紀小不懂這些,長大後除了兩年前和陸仲謙就重逢也沒和陸家人見過面,陸仲謙的身份比她還保密,她自然是無從查起陸仲謙的身份,即使知道他現在是HZ的總經理,也只當他是在裏面做卧底,只是不明白他怎麽就能進HZ做卧底了。

如今再看着程筱蔓,憑着女人的直覺,秦嫣好像突然又明白了,被富家千金看上,逢場作戲順勢進入她家的企業,這也就順風順水起來了。

因為這樣的猜測,秦嫣對程筱蔓也就無感不起來,對陸仲謙落在她挽着嚴厲手臂的淩厲目光也能坦然地熟視無睹了。

對于程筱蔓的熱情,秦嫣總少了份興致,心裏又有着別的事,因此也就淺笑着虛應了會兒,眼尖看到跟在厲璟身側的秦冉,高聲便叫了秦冉一聲,歉然地和程筱蔓說了聲抱歉,帶着嚴厲繞過陸仲謙和程筱蔓過去了。

秦冉看到秦嫣很是意外,尤其是一身純白斜肩晚禮服打扮的秦嫣,做了二十幾年姐妹,她還是第一次看到秦嫣這樣的打扮。

秦家企業小,也不會有這樣的機會穿這樣的晚禮服出現在這樣的場合裏,秦嫣又是整天和考古文物打交道的,更是基本沒機會穿,因此秦冉着實意外,看着秦嫣和嚴厲走來時,向來毒舌的嘴便忍不住了,“秦嫣,你沒事穿這樣幹嘛,不是該你二姐來嗎?你沒事來瞎湊什麽熱鬧?”

秦妃是公司管事的,她來參加酒宴能拓展些人脈是好事,秦嫣一整天和老祖宗打交道的姑娘家,來瞎湊什麽熱鬧。

秦嫣眨了眨眼睛,“姐,您不是老擔心我嫁不出去嗎,這兒各家精英名流彙集,我來釣只金龜回去啊。”

話音剛落便見秦冉擡眸往她身後望了望,陸仲謙就在她身後不遠,正端着高腳杯與其他賓客閑聊。

“他呢?甩了?”秦冉問道。

秦嫣指尖漫不經心地摩着哦高腳杯沿,側頭望向秦冉,“你什麽時候看到我們在一起了?”

秦冉輕哧,“還嘴硬,別告訴我你們相親那天你不是和他在一起。是不是非得等你挺着個大肚子回來才承認?”

秦嫣臉上的笑容一時間有些僵硬,那天晚上真沒避孕,他沒有,她第二天惦記着嚴厲他們幾個,也忘了這事。

秦冉一看她臉色不對,視線就不自覺地往她平坦的小腹移去,“秦嫣,你不會真有了吧?”

秦嫣臉不自覺地一紅,“胡說八道什麽呢。”

為免秦冉繼續追問,秦嫣視線移到站在她身側的厲璟,睨了秦冉一眼,“姐,不為我們介紹介紹?”

秦冉白了她一眼,拉着厲璟的手臂,“有什麽好介紹的,厲璟,我們的大boss。”

然後指着秦嫣和嚴厲給厲璟介紹。

厲璟看着秦嫣,微微一笑,“小妹是吧,和你長得挺像的。”

這聲“小妹”叫得秦嫣心生古怪感,忍不住往秦冉望去,再望望厲璟箍在她腰間的手,眼眸帶了一些深究。

秦冉也察覺到秦嫣的神色變化,尴尬地想把厲璟的手拿了下來,正要開口,“哥,二哥呢?”一聲清脆女聲打斷了她。

秦嫣循聲望去,一個年紀和她相仿的女孩走了過來,卻是不認識的,這聲“哥”想來叫的是厲璟。

正這麽想着,果然見厲璟擡眸往女孩望去,微微擰着眉,“他沒在樓上嗎?”

秦冉也跟着擰眉,“你什麽時候多了個弟弟了?”厲家這一代不是只有厲璟厲琳兄妹兩嗎?

厲璟垂眸望她,“這事兒晚點再說,今天酒宴的目的就是把他介紹給商界的朋友認識。”

說着松開了箍在她腰間的手,往厲琳走去,随着她一道上了樓,好一會兒才下來。

秦嫣在來之前林小由便已将厲家的具體情況和她提過,她印象中厲家這一代也是只有一雙兒女,突然憑空冒出來個兒子,倒是讓秦嫣有些意外。

這樣的意外在厲家二公子正式亮相後便變成了愕然,鐘炫。

看着臺上溫文淺笑的鐘炫随着厲家老爺子一步步從樓上下來再在萬衆矚目下走上主席臺,任由厲家老爺子宣布他是厲家走失多年的孫子時,秦嫣只覺得頭頂雷聲陣陣,有種狗血漫天的感覺,她知道鐘炫是季闵領養的兒子,可是,他怎麽會一夕之間搖身一變成為了禦璟的二公子?

陸仲謙的視線自鐘炫出現後便也凝在了秦嫣身上,微擰着眉。

鐘炫在晚宴上認祖歸宗,讓整場晚宴小沸騰了一陣,以致鐘炫走下來時,圍攏過去的精英名媛也不少,讓秦嫣想走近也沒辦法走近。

秦嫣悄悄拉了拉嚴厲的衣角,“你知道鐘炫有這麽驚人的身世背景嗎?”

嚴厲也還擰着眉,“別拉我,我還沒回過神來,他這是小時候被抱錯了還是厲老爺子老眼昏花認錯人了?”

秦嫣也不知道,她和鐘炫認識也十幾年了,從沒聽季闵和鐘炫提起過他的身世,只說領養,卻沒說從哪裏領養的。

在英國這麽多天,鐘炫對自己的身世也沒有透露過半個字,秦嫣突然覺得五味雜陳,她以為她和鐘炫算得無話不談的了。

厲家、玉玺、白玉尊,秦嫣也摸不清鐘炫在這裏面扮演着什麽樣的角色了。

秦嫣暗暗吐了口氣,松開挽着嚴厲的手,“我過去看看。”

端着酒走向鐘炫,淺笑着叫了他一聲。

鐘炫擡頭看到她,眉眼裏也帶了笑,“秦嫣?”

歉然地和其他人道了聲歉,走向她,“什麽時候過來的?剛才竟一直沒看到你。”

秦嫣不以為意地笑笑,“這裏人多嘛,看不到我很正常的。”

鐘炫笑笑,擡手自然而然地撥了撥她的劉海,“這身打扮挺襯你的。”

他的手指觸到她額頭時秦嫣不自覺地帶了一絲僵硬,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背後突然有了種芒刺在背的感覺,被人盯着的發毛感。

秦嫣微微側開頭,避開他的手,借着低頭抿酒的機會,壓低了聲音問道,“你什麽時候變成禦璟的二公子了?還是你只是混進來?”

“你覺得呢”鐘炫答得含糊,剛應完便被秦嫣白了一眼。

鐘炫無奈一笑,“我們到花園去,這裏人多。”

秦嫣點點頭,先走了出去。

鐘炫看着她出了門,歉然地沖身旁的賓客道了聲別,也不動聲色地跟着秦嫣出去了。

陸仲謙将兩人的舉動收在了眼底,看着兩人一前一後地出去,眼睑慢慢微斂下,長指輕輕摩挲着杯沿,面色無聲無息地沉了下去。

程筱蔓敏感察覺到陸仲謙的神色變化,忍不住扯了扯他的衣袖,“仲謙,怎麽了?”

他微斂着眼眸,她也看不到他眸中神色。

“沒事。”陸仲謙淡應,轉身将手中杯子擱在了了路過的服務生手中的托盤上,“我出去一趟。”

☆、26

秦嫣和鐘炫去了外面的花園,在八角亭上停了下來。

秦嫣轉過身,望着漫步而來的鐘炫,開門見山,“鐘炫,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怎麽突然成了厲家多出來的兒子?我們十幾年的朋友了,怎麽就沒聽說過你和厲家有什麽關系?”

她從十歲認識鐘炫,除了這兩年多沒聯系過,從來就沒有任何跡象表明他是厲家的兒子,也一直沒見過有人找上門來,她一直以為他是個孤兒。

而且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他是厲家的兒子,玉玺據傳現在厲家,白玉尊的事原本是她負責追查,但從那日在英國的事來看,明顯他也在找,是為公,還是為私?

鐘炫走了進來,望着她,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就是你現在看到的那樣,我是厲家失蹤二十幾年的兒子。”

“……”秦嫣突然不知道是否該對他表示祝賀,“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四年年多前。”鐘炫淡應,聲音清朗略低,在月色下便帶了些悵惘的味道,“兩年多前我們最後見面的那個晚上我已經決定回來了。”

秦嫣是記得那個晚上的,卻也不是很願意記起,只是覺得那個晚上的自己有點難堪。

“我二姐呢?”秦嫣抿了抿唇,側頭望着他,“她知道你是厲家的二公子嗎?”

鐘炫好看的唇角勾了勾,勾出一個無奈的弧度,“你都不知道,她怎麽會知道?你看到我和你二姐在一起了嗎?”

秦嫣沉默了下來,這兩年來她确實沒看到他和秦妃一起回來過,她一直覺得秦妃是怕三個人見面了難堪,才從沒把鐘炫帶回家裏。

其實她介意的,從來就不是秦妃和鐘炫在一起,只是那種被欺瞞的難堪,讓她像個跳梁小醜一樣在兩人面前來回亂竄,因此那天晚上後她沒再聯系過鐘炫,和秦妃一夕之間也突然有了隔閡,明明不是多大的事,但是時間長了,距離得遠了,就突然再也回不到曾經了。

“秦嫣,”鐘炫叫了她一聲,“當年……”

“鐘炫。”秦嫣打斷了他,早已時過境遷的事,她最不願聽到別人再回來告訴她,當年的事另有隐情,有不得已的苦衷,她更寧願是當時就明明白白地被告知。

“你現在是什麽立場?”秦嫣望着他,把話題導回到工作上,“你明知道我們都在調查玉玺的事,若是玉玺真的就在你們厲家,你會怎麽做?”

“玉玺不在厲家。”

秦嫣擰眉,“确定?”

“不确定。”

“……”秦嫣停了停,“如果在呢?甚至,如果你們厲家就是當年行竊的元兇,你是要大義滅親嗎?”

“秦嫣,這個問題我現在沒辦法回答你。”鐘炫神色也換上了工作時的嚴謹,“秦嫣,現在一切都只是傳言,沒有任何的證據直指玉玺在厲家,或者厲家曾參與了當年的案子。”

秦嫣笑了笑,“也是。”

往外面望了望,“我先回去了,出來太久了。”

轉身就要走,鐘炫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秦嫣。”

秦嫣回過頭,沖他微微一笑,“鐘炫,其實我一直都挺希望你能成為我二姐夫的。只是現在……”

笑着搖了搖頭,秦嫣很輕易地便将手從他的掌中抽了出來,突然覺得如果現在秦妃跟鐘炫在一起,似乎并不是那麽好的事。

秦嫣剛回到宴會大廳,嚴厲就走了上來,“情況怎麽樣?”

“态度不明。”秦嫣唇角挂着淺笑,壓低了聲音應道,“他的身份讓他現在的立場變得很微妙。”

“那現在……”嚴厲擰眉問。

“原計劃進行。”秦嫣依然是淺笑着,不動聲色地瞅着就近的賓客,眼眸微微眯起,不着痕跡地一個轉身,很不“湊巧”地與離得最近的賓客撞了下,那名賓客手中正端着滿滿一杯紅酒,這麽不經意地一撞,賓客握着紅酒的手一個不穩,杯中的紅酒便灑在了秦嫣純白色的禮服上,酒紅色的酒液從側腰肋骨處往下蔓延,秦嫣面露尴尬地擡手撚起那塊濕漉漉的地方。

一時間這邊動靜不小,不少人望向這邊,身為主人的厲璟也被驚動了,走了過來,看到她衣服上的污跡,皺了皺眉,扭頭對厲琳便道,“你帶秦小姐去收拾一下。”

“好的。”厲琳俏聲應了聲,走上前來,秦嫣連聲道謝跟着厲琳上了樓。

厲琳是厲家最小的女兒,年紀和秦嫣差不多,性格也比較活潑好動,雖然和秦嫣是初次見面,人反倒成了人來熟,走到樓梯口就很自然而然地挽着她的手臂,“你也認識我二哥啊?”

剛才鐘炫和秦嫣打招呼時間她也在附近,明顯看到鐘炫眉眼間流露出的熟稔。

秦嫣笑着點點頭,也不避諱,“對啊,他的養母以前是我老師,所以挺熟的。”

“好巧啊。”厲琳驚喜道,“以前二哥小時候是怎麽樣的人啊,是不是也和現在這樣,對人特別的彬彬有禮啊?”

秦嫣點頭,“嗯嗯,一直都這樣的,人特別好。”

厲琳一聽眉眼間都帶了笑,似乎對鐘炫的事情特別感興趣,挽着秦嫣的手臂,喋喋不休地問起鐘炫的事,秦嫣也就避重就輕地應她。

“其實我覺得我二哥能有這樣的性格挺好的,你看他才兩三歲就和家人走失了,好不容易終于認回了家人,也訂婚了,都要結婚了,新娘子卻突然出事了,說沒就沒了,二哥也挺可憐的。”

秦嫣微微擰眉,“結婚?”她果然和鐘炫是漸行漸遠了,竟不知道他要結婚,新娘子還不是秦妃。

“對啊,本來去年是要結婚的,都在籌備婚禮了,我準二嫂突然就出事了。”厲琳聲音也不自覺地低了下來,嘆了口氣,“算了,不說這個了,都過去了,我帶你過去收拾一下吧。”

秦嫣也不知道自己現在該是怎樣的心情,她今天收到的震撼大概是她這二十幾年來的總和了,不過兩年多沒聯系,曾經親如大哥的男人突然搖身一變成了黑道大佬的二公子,預期中的二姐夫也要娶別人了,而新娘子在成婚前夕去世了。

秦嫣懷着一種無比複雜古怪的心情随厲琳去洗手間把自己身上的酒液清洗了下,而後随着她去了休息室,厲琳給她拿來了電吹風,讓她将衣服吹幹。

秦嫣低頭望了望濕了将近三分之一的裙子,朝厲琳道,“你要忙先下去忙吧,我在這裏慢慢吹,濕了這麽多要吹幹也得花些時間。”

厲琳也是今晚酒宴的主人,也不好離開太久,因而也就笑着道,“好,那你先在這休息一會兒,有事可以給我電話。”

拿出手機和秦嫣互留了姓名和電話這才下去。

秦嫣粗略地吹了吹衣服,放下電吹風,不動聲色地來到門口。

厲家的保全力量基本都在外面院子裏,為避免不方便,樓上并沒有安排保镖,也不會特意在過道上裝上監控,這讓秦嫣方便了許多。

秦嫣将別在腦後的發夾稍稍移到耳邊,手指輕輕摁下藏在發夾中的細小按鈕,“小由,我現在休息室,書房怎麽走?”

平時為着不惹人注意,同時又聯絡方便,秦嫣佩戴的發夾都是經過特殊制作,裏面裝有微型無線聯絡器。

“背對休息室門口,左轉,經過三個房間,右轉,第二個門。”

林小由的聲音徐徐傳來,秦嫣依着林小由的路線迅速往書房而去。

書房門沒鎖,只是虛掩着。

秦嫣戒慎地往四周望了望,而後小心推開書房的門,不着痕跡地閃身走了進去。

書房沒有人,也感應和檢查不到任何的監控。

“我現在書房。”秦嫣低聲道,随意往書房掃了眼,很中式的布局,有種複古的雍容感,看得出來,書房的主人很追求格調和質感。

“左側第二排書架……”林小由話沒說完,門外已響起輕微的腳步聲,腳步聲很輕,但對于做這行的人而言,卻足以引起警惕。

幾乎想也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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