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9)

你真嫁給他了,我希望你能體諒他,以後別動不動拿萬寧的事和他吵,揭他的傷疤,要不然你們的婚姻很難長久維系下去,如果做不到,就不要拿彼此的幸福當賭注。”

秦嫣依然是笑着:“阿姨,您看着真不像仲謙的媽媽。”

看着程婉寧的面色微微變了變,秦嫣已伸手招來服務生,眼睛依然是望着程婉寧,“阿姨,抱歉,這頓飯我可能沒法子陪您吃下去了,我想您也是,我先走了,您慢慢吃。”

替她買了單,秦嫣頭也不回地離開,她心裏是明白這麽做無異于徹底把自己推到和程婉寧對立的位置上去了,這種時候她該讨好這位未來婆婆,委曲求全想方設法地讓她對她的印象改觀,而不是這麽個性地頂撞得罪甚至撇下這位未來婆婆,只是她真沒辦法讓自己這麽委曲求全,秦嫣覺得她或許該去磨磨性子,這種情商不高個性太強真不适合給人家當兒媳婦。

唇角自嘲地笑着,經過垃圾桶時,手一揚,一直捏在手心裏猶豫着要不要送出去,精心挑選了一下午的禮物在空中呈現一個優美的抛物線後,精準地落入垃圾桶中。

秦嫣連眼皮也沒動一下,徑自往停車場走去。

剛把車子開到路上陸仲謙的電話就打了過來,他不知道程婉寧約她吃飯的事,秦嫣也沒和他說。

他電話裏聲音是一如既往地低沉沙啞,柔柔地在耳邊響起時,若是以前早撩得她心頭癢癢的了,但是她承認她今天确确實實被程婉寧那番似是而非的話影響到了,而程婉寧約她的目的也達到了,她就是要在他們之間制造嫌隙。

盡管陸仲謙一而再再而三地強調,他和萬寧只是同事關系,但是三天兩頭聽着旁人強調他們曾經的親密,心裏頭那根刺還是時不時得刺一下。

好在秦嫣還是很能克制自己,沒有把從程婉寧那受的氣撒到陸仲謙的身上。

陸仲謙約她吃飯,她剛才沒吃就出來了,想了想,也就答應了下來。

兩人依然是去買菜回陸仲謙那裏做飯,陸仲謙如同往常一樣下廚,秦嫣卻沒如往常一樣陪着他給他打下手,抱着抱枕縮在沙發上看電視,無精打采的。

陸仲謙切完菜從廚房裏出來,看她縮着雙腿,頭倚在抱枕上盯着電視,似是失神,走了過去,等秦嫣回過神時,他微涼的手掌已經落在她額頭上,眉心擰成一個死結:“是不是不舒服?”

秦嫣抿出一個笑,把他的手拿下來:“我沒事啦,就想偷懶一下而已。”

在沙發上跪坐起身,兩手抵在他胸前,推着他:“快去做飯快去做飯,我要餓壞了。”

她的語氣特別的理直氣壯,好像他活該給他做飯似的。

陸仲謙沒惱,反倒笑了,還帶着水意的手掌又在她頭頂上揉了一把:“把我這男朋友利用得還真徹底。”

秦嫣笑:“活該,誰讓你要攤上我。”

往廚房望了眼,看還在熬着湯,推着他:“快進去啦,湯溢出來了。”

陸仲謙低頭在她唇上親了一口,這才回廚房。

沙發的位置能看到陸仲謙在廚房忙碌,秦嫣盯着他的背影,也不知道是怎樣一種情緒,也不知道要不要告訴他,她今天徹底把他老媽得罪了,他回去大概真要做夾心餅幹了。

吃飯時,秦嫣想了想,還是老實交代了:“陸仲謙,我今天陪你媽吃飯了。”

陸仲謙正喝着湯,動作停了下來,望向她:“她和你說什麽了?”

“也沒說什麽。”秦嫣輕描淡寫地應着,“不過看的出來,你媽是真的不喜歡我,你夾在中間很難做人吧?”

陸仲謙已放下碗,定定望向她:“我媽這人說話不會考慮別人感受,別把她的話放心裏去,我們該怎麽樣還是得怎麽樣,她那邊我來說服她,你別自己瞎想添堵。”

秦嫣望他一眼:“你又知道我添堵了?不過,我今天貌似把你媽得罪了,你回去可能真不好做人,你可別因為我和她再起沖突,要不然我在你媽那兒真的永無翻身之日了。”

“嗯,我會把我分寸的。”陸仲謙的手伸了過來,手指在她臉頰上捏了捏,盯着她的眼睛,“今天沒受委屈吧?”

他低啞的聲音讓她心情莫名好了些,沖他露出一個笑:“沒有啦,你媽人還是挺好的。”

陸仲謙又在她臉頰上捏了捏,無奈地笑了笑,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吃過飯後,秦嫣想在這邊過夜,秦正濤的電話卻打了過來,勒令她必須回家。

陸仲謙不想她為難,無奈拍了拍她的頭:“還是回去吧,要不然我在你爺爺那也要永無翻身之日了。”

親自開車送她回去。

秦嫣回到家時一家人都還在,秦冉不知道秦正濤給她下了禁令,一看她回來,就忍不住問道,“秦嫣,今天不和陸仲謙約會嗎?怎麽這麽早回來了?”

秦嫣幽怨地往秦正濤望了眼,秦正濤輕咳了聲,岔開話題:“小三兒啊,明天你生日,想要什麽生日禮物?”

秦正濤這麽一提醒秦嫣頓時想起明天是她生日的事,秦正濤這麽一提醒秦嫣頓時想起明天是她生日的事,似乎陸仲謙生日也在這一天。

她那天看到過他的身份證,還特意看了下他的生日,當時還為着和她同一天小小地驚詫了一下。

這幾年常年在外面跑,日夜颠倒的,她早忘了生日這回事,陸仲謙估計也是沒記得的。

她的生日每次都是家裏人提起,家裏人給她慶祝她才想起,如今看着秦正濤二十幾年如一日地提醒,心裏還是滿滿感動的,只是想着明天這個特殊的日子,想了想,笑嘻嘻地走到秦正濤身邊坐下,摟着秦正濤的手臂撒嬌:“爺爺,我什麽禮物也不要,不過難得我生日,讓我男朋友明晚陪我過個生日行不?”

秦正濤怒目圓瞪,想要拒絕,秦嫣嘟了嘟嘴:“爺爺,這算是我和他在一起的第一個特殊日子,您別棒打鴛鴦嘛。”

秦冉橫她一眼:“有了男朋友連家人也不要了。”

秦嫣揉了揉鼻子:“我哪有,就是想在家吃飯慶祝完之後和他出去過過二人世界嘛,爺爺又不給。”

說完又幽怨地看了秦正濤一眼。

秦正濤暗暗剮了她一眼,很是勉強地答應了下來,還是警告:“悠着點。”

秦嫣眉笑顏開,晃着秦正濤的手臂一陣讨好。

第二天,為着過一個有意義的生日,秦嫣特地請了半天假,在市裏有名的情侶餐館“香草世界”訂了個小包廂,又買了東西回去把兩人的小窩精心布置了一番這才去所裏。

下午的時候陸仲謙來接她,秦嫣迫不及待地先開口:“晚上帶你去一個好地方。”

陸仲謙笑,伸手揉了揉她的頭:“好啊,不過現在先陪我去一個地方。”

“什麽地方?”秦嫣好奇問道,心裏因為他這話有些雀躍,他不會真有這麽細心發現今天是兩人的生日吧?

“珠寶城。”陸仲謙應着,啓動車子。

秦嫣心底的雀躍因他的話而升了幾分,一路從品鑒蔓延到C市的珠寶城,他這是帶她來挑禮物?她雖然對禮物不是很執着,但他若送,無論是什麽,心裏還是會欣喜的。

車子在珠寶城外停車場停下,秦嫣扭頭望他,眼裏小心壓着心底的喜意,帶着疑問。

陸仲謙扭頭,眸裏掠過一絲遲疑,而後很坦然地望她,聲音很柔和,帶着些征詢的味道:“秦嫣,萬寧有個得了肝癌的母親,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和她的父親離了婚。她跟着她母親過,她母親為了她一直沒嫁,一年前查出患了肝癌,一直拖着,撐不了多久了,一直一個人獨居,她不知道萬寧已經不在的事,萬寧讓瞞着的,怕她受不住。今天是她的生日,萬寧犧牲前曾托我替她在她母親生日時代她送一份禮物,這是她一直的習慣,怕她起疑。”

秦嫣彎起的唇角凝在了那裏,她聽到自己幹澀的聲音在狹小的車廂裏幽幽響起:“你到我來這裏就是要給她買禮物嗎?”

陸仲謙也察覺到了秦嫣微妙的神色變化,手掌伸了過來,落在她肩上,輕輕揉了揉她的頭發,聲音低柔了下來:“別胡思亂想,如果你不喜歡,我托人買了送過去也行的。”

☆、45

秦嫣聽出他話中的遷就,抿了抿唇,聲音依然艱澀:“她不是還有一個女兒嗎?為什麽就非得你來做這些事。”

耳邊響起一聲輕輕的嘆息,陸仲謙落在她肩上的手壓了壓,将她往他那邊帶了帶,聲音也比方才低了一些:“我不知道他們一家發生了什麽事,萬晴不肯認她的母親,萬晴父親萬長生也早和萬寧母親老死不相往來了,自從萬寧死後,除了家裏的保姆,她的母親身邊沒什麽人陪着,也沒有別的親人去看過她。”

說話間已垂眸望向她,盯着她看了會兒,拿出電話,想要吩咐別人過來代辦。

秦嫣伸手壓住了他的手,唇角扯了扯:“你連她母親生日都記得這麽清楚,真難得,還是你進去去買比較合适吧。”

說完只覺得諷刺,自己的男朋友沒記得自己的生日,卻記住了一個和他可能存在暧昧的女人的生日。

陸仲謙聽出她話中的落寞,壓着她肩膀的手緊了緊:“今天也是萬寧的忌日。”

低低的嗓音從耳邊傳來,秦嫣下意識地擡眸望他。

陸仲謙也望着她:“當時她已經給她母親準備好了禮物,只是沒來得及送出去,就托我幫忙轉交,她擔心她母親承受不了,讓別告訴她。她母親的身體也拖不了多久了,一直沒敢告訴她萬寧的事。”

秦嫣覺得她應該說些什麽,卻發現不知道該說什麽,她甚至連沖他發脾氣都覺得自己過分,只能幹澀地應道:“他們家……還真複雜。”

陸仲謙還是盯着她的眼睛:“秦嫣,我知道和你說這些話做這些事你不一定會好受,但是我瞞着你去做了,怕你知道後又得更加胡思亂想,我不去做,我心裏也會過意不去,這只是一個為我而死的戰友臨終前拜托我在她母親生日時替她送上一份心意而已,并不是多過分的要求。”

秦嫣扯了扯唇角,勉強牽出一個笑:“那你知不知道今天也是……”

搖了搖頭,自嘲地笑了笑,突然覺得沒有了提醒的必要,需要她去提醒的東西,于她也沒什麽意思了,當初和林小由說起這段感情時的擔憂果然真的就一語成谶了,即使萬寧已經不在了,即使她和陸仲謙真的什麽也沒有,但是她的生活就是無時無刻地被她給影響着了,甚至連忌日都好巧不巧地在她和陸仲謙生日這一天,以後兩個人想安安心心慶祝一次生日都沒可能了,而且就因為她替他死了,她甚至不能有任何的抱怨,甚至,她可能還得感謝她。

“怎麽了?”陸仲謙問,手攏了攏她的頭發,“我們早點走。”

秦嫣嘴角的自嘲更深,搖了搖頭:“沒什麽。”

推開車門:“走吧。”

她陪陸仲謙去給萬寧母親挑了一款手镯,秦嫣不明白一個瀕死的人還要這麽華而不實的東西做什麽,陸仲謙說萬寧以前都是送首飾,也只是遵從她以前的習慣而已。

每次聽着他提“萬寧”兩個字時秦嫣還是覺得心尖一紮一紮地疼,盡管他的話裏沒有任何的暧昧或是感慨,她不得不承認,程婉寧真的很高招,就那麽一小會兒功夫,就已經很成功地讓她心底那根刺變成了利刃,而她卻在做着讓這把利刃在心尖越紮越深的事,在她和他的第一個生日裏,放着家人不管,卻陪着他卻給那個女人的母親挑選生日禮物。

秦嫣從沒發現自己會這麽的深明大義,大方得體,以她的脾氣她早在他說讓她陪他進去挑禮物時就開門而去了,她卻耐心地聽他解釋完,還陪着他去挑了禮物,甚至陪着他一起把禮物送到了萬寧的母親家中。

天色在一點一點地變暗,時間也在一點點地流逝,秦嫣一路上心情都堵得很難受,卻又逼着自己陪他去做那些事。

車子在一個老舊小區內停了下來,秦嫣不太想去走近那個有着萬寧影子的地方,卻又有一股沖動催使着她去了解那個和她有關的地方,她想知道那到底是怎樣一個人,能讓所有人都覺得她理所當然該和陸仲謙在一起。

在這種矛盾自虐的心情下,秦嫣随着陸仲謙上了樓,在一扇半舊的鐵門外停了下來。

陸仲謙摁的門鈴,門很快打開,一位五十多歲的中年婦女開了門,看着大概是陸仲謙稍早前說的保姆。

陸仲謙大概也來過不少次,保姆看到他時已經很熱情地向他打招呼:“陸先生。”

然後實現落在了站在陸仲謙身側的秦嫣身上,眼裏帶了些別的東西。

陸仲謙一只手扣在秦嫣腰上,微笑着為保姆介紹:“我女朋友,秦嫣。”

扭頭也給秦嫣做了個介紹:“這是張嫂。”

秦嫣勉強擠着笑容,和張嫂打了聲招呼。

張嫂開門把兩人讓了進來。

屋子外面雖然破舊,屋內卻布置得很整齊,牆也是新刷過的,很新。

秦嫣不動聲色地往屋裏掃了眼,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瘦弱的中年女人,想來就是萬寧的母親林琴了。

常年病痛的緣故,她整個人很瘦,面容蒼白而憔悴,精神也有些萎靡。

看着她時秦嫣不知怎麽的心裏有些酸,撇去萬寧這層關系,其實也是個可憐的女人,女兒不在了,另一個女兒不肯相認,前夫不理,就這麽一個人受着病痛折磨孤苦終老。

林琴正在沙發上眯眼睡覺,聽到動靜時睜開眼,還有些睡眼朦胧,從她的角度望過來只看到秦嫣的側臉,迷迷糊糊間以為是萬寧回來了,叫了聲:“萬寧?你回來了?”

她低弱的聲音裏帶着欣喜,平時若是別人叫她“萬寧”,秦嫣心裏聽着是不樂意的,可是如今看着這樣一位母親把她誤認成已經死去的女兒,卻只覺得心酸。

陸仲謙叫了林琴一聲:“阿姨。”

林琴清醒了過來,看清來人不是萬寧,眼眸暗了下來,卻還是有禮地向秦嫣道了聲歉:“對不起啊,睡糊塗了。”

秦嫣抿着唇牽出一個笑:“沒關系。”

林琴視線猶疑着在陸仲謙和秦嫣身上來回轉了圈,陸仲謙看出她眼底的困惑,給兩人做了介紹:“這是我女朋友秦嫣。”

秦嫣微笑着和她打了聲招呼,跟着陸仲謙喊了她一聲“阿姨”。

林琴也笑了:“仲謙你真有福氣,找了個這麽漂亮善良的女朋友。”

她是真心在贊美,眉宇間都是對陸仲謙有女朋友的欣喜,這讓秦嫣對這位母親的好感倍增,也被她誇得有些不好意思,陸仲謙和萬寧身邊的所有人都理所當然地把他們當成一對,反倒是萬寧的母親沒有。

陸仲謙也笑:“燒了三輩子香才求來的。”

林琴和張嫂都因為他的話笑了,反倒是秦嫣越發不好意思,一路上的堵悶卻因此消散了些。

林琴看秦嫣不好意思,也沒再讓她為難,只是招呼着兩人坐下。

陸仲謙将挑好的禮物送了過去:“阿姨,生日快樂!這是萬寧從海外寄過來的生日禮物,托我們轉交給您。”

林琴往那禮物望了眼,沒有拆,只是嘆了口氣:“又這麽麻煩你們。”

望向陸仲謙:“仲謙,你知道她什麽時候能調回來嗎?她那個局長老爸也真夠狠心的,自己親生女兒也非得調那麽遠的地方去。我這身體也不知道還能拖多久,就怕到時她回來想見都見不着了。”

秦嫣不自覺地咬了咬唇,往陸仲謙望了眼。

陸仲謙面色如常:“這事也不是萬局決定得了,萬寧當初參加了維和部隊選拔,考核成績優異,被抽調去蘇丹當了維和警察,當時她也不知道您患病,原以為過去幾個月就能回來了,沒想到那邊情況比較特殊,還得多待些時間,等那邊穩定下來了才能回來,沒辦法脫隊,阿姨您吉人自有天相,會沒事的。”

林琴笑了笑:“但願咯,萬寧這孩子就那樣,性子倔,什麽非得争個第一。”

秦嫣默默地聽兩人閑聊,林琴吩咐張嫂去準備晚餐,陸仲謙惦記着下午答應秦嫣的事,微笑着道:“不用這麽麻煩了,我們一會兒還有事。”

林琴不知道兩人已經約好,笑着招呼:“就吃一頓晚餐而已,來都來了,怎麽着也得先吃頓飯再走。”

陸仲謙望向秦嫣,征詢她的意見。

秦嫣看林琴一個人也着實可憐,而且這樣的日子一個人病重又沒人陪的,萬寧還是因為陸仲謙才犧牲的,不好提先離開的事,随陸仲謙在這裏用了晚餐,還順道給林琴訂了個蛋糕。

八點的時候,秦嫣手機響,是“香草世界”那邊客服打的電話,問他們什麽時候過去。

秦嫣訂的是八點的廂,那邊看已經八點兩人還沒到就打電話詢問了下,秦嫣往面前那一桌菜看了眼,聲音淡淡:“不用了,麻煩你了。”

挂了電話。

陸仲謙擡眸往她看了眼,林琴也望向她,眼裏帶着詢問。

秦嫣勉強扯出一個笑,然後低頭默默地吃飯,張嫂的手藝很好,只是她沒什麽胃口,胡亂吃了點東西,又不好太早離席,只能逼着自己多吃了些。

吃完飯時已經是八點多,秦嫣訂的蛋糕也送了過來,雖然吃過飯都吃不下蛋糕,卻還是象征性地給林琴慶祝了一回生日。

九點多的時候,陸仲謙惦記着秦嫣稍早前說帶她去一個地方的事,看着林琴也該休息了,就起身告辭。

對于陸仲謙和秦嫣的用心,林琴是真的感動,送兩人離開時,還不忘勸兩人好好把握,讓秦嫣有空多來坐坐。

秦嫣雖然對萬寧有疙瘩,卻對林琴很有好感,答應了下來。

出到門口,陸仲謙伸手将她攬了過來,細細地盯着她看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道:“剛才沒怎麽吃東西,是不是不開心?”

秦嫣搖搖頭,抿出一個笑:“沒有啦,只是不習慣而已。”

陸仲謙的手掌在她頭發上揉了揉,力道很輕,帶着些憐惜的味道。

“秦嫣,謝謝你。”他的聲音有些低啞,“今晚委屈你了。”

秦嫣唇角扯了扯:“沒什麽。”

陸仲謙又揉了揉她的頭,擡起手腕看了看時間:“下午你說要去一個地方……”

“下次吧,已經挺晚了。”秦嫣打斷他,确實已經晚了,而且她也沒什麽心情再去慶祝什麽。

陸仲謙望着她的眼眸帶了些探究,秦嫣已拉下他的手,往他車裏走去:“走吧。”

陸仲謙盯着她的背影望了一會兒,這才跟了過去。

車子在秦嫣家門口的小道上停了下來。

秦嫣解開安全帶,扭頭望他:“我先回去了,路上開車注意安全。”

陸仲謙伸手拉住了她的手,盯着她的眼睛,聲音很低柔:“秦嫣,你是不是覺得今晚我不該去看萬寧的母親?”

秦嫣笑了笑,把手抽了回來:“沒有啊,林阿姨挺可憐的,這種特殊的日子确實該陪她一起過。”

她只是覺得自己可憐而已,也遺憾,花了那麽多時間和心思,卻連一句生日快樂也換不回來,提醒他換來的生日禮物和生日快樂又覺得沒什麽意思。

陸仲謙的手伸了過來,撫着她的臉,秦嫣這次沒動,只是任由他撫着。

“對不起。”他低聲開口,手指依然摩挲着她的臉頰,看着她的眼睛,“我以為帶你去見過林阿姨之後,你會了解我和萬寧不像其他人以為的那樣,或許就不會對萬寧這個名字這麽介意。如果當初不是我的原因,林阿姨的晚景不會像現在這麽凄慘,我只是想彌補一點虧欠而已,如果你不喜歡,以後我盡量避着點。”

秦嫣扯唇擠出一個笑容:“我不是那麽不通情達理的人,你這麽做是應該的,林阿姨人挺好的,我很喜歡她,有空我會多去看看她的,你別多想,我先回去了,一會兒我爺爺又得電話催了,路上小心點。”

傾身在他額頭輕吻了下,這才下車。

回到屋裏,一家人看到她就開始面面相觑,秦冉最先開了口:“秦嫣,你不是要和陸仲謙去過二人世界嗎?怎麽回來了?”

秦嫣沒什麽心情,随口應了聲:“過完了。”

就轉身上樓了,也不去想今天是生日的事,回到屋裏就把自己扔浴缸裏泡了一個多小時的熱水澡,什麽也不去想,直到水涼了才起身。

回到房裏時便看到手機在閃動,剛想接起手機已經滅了,秦嫣往屏幕看了眼,二十個未接來電,剛想查看,手機再次響起,是陸仲謙的電話。

秦嫣接起。

“我回到家了。”低沉的嗓音,有些暗啞。

秦嫣猜他已經看到她布置的屋子,往牆上的挂鐘看了眼,23:59分,剛巧,還沒過。

“生日快樂。”秦嫣低聲說道。

“對不起。”陸仲謙望着那一室的溫馨,雙手撫着眉心,“秦嫣,我忘了今天是我生日,不知道你準備了……”

秦嫣打斷他:“沒關系啦,明天還要上班,早點休息,我先挂了。”

挂了電話,順道望了眼壁鐘,零點整,都這個年紀了,果然還是不要想着慶祝什麽生日。

☆、46

秦嫣一晚上都沒怎麽睡得着,似乎自從認識了陸仲謙,她的失眠指數就一路飙升了,她平時沒事的時候特別能睡,心裏有事時就特別容易失眠。

在沒和陸仲謙交手前,她幾乎從沒失眠過,和陸仲謙牽扯到一塊兒後,她都失眠幾次了。

盡管挂了電話秦嫣就上床休息,但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着,秦嫣幹脆起床開了電腦,查找king集團的最近動靜及相關信息。

那天季闵電話裏的意思是讓她從king和厲家雙線入手,厲家那邊目前看來沒什麽動靜,那天打草驚蛇後秦嫣一直也沒找到機會去探究竟,鐘炫雖是厲家人,但他那邊一直沒動靜,他是否在做什麽或者是置之不理也無人知曉,況且嚴格來說這個案子不是他負責,只是她和嚴厲林小由幾個負責而已,所以即使鐘炫抽身不管他們也沒有指責的權利,況現在鐘炫還是他們的上司。

king集團在上次倫敦被警方突襲後沉寂了一陣子,目前看來無任何不軌舉動,就目前他們掌握的情報來看,秦嫣也無從查起,只能還是先從厲家這邊入手。

秦嫣坐在電腦前研究了半晚禦璟的相關資料,直到天微明時才上床眯了會兒,七點半生物鐘自動調到最佳狀态,準點起床。

起床時習慣性地拿起手機看了眼,多了條短信,是陸仲謙的短信:“一會兒我去接你上班。”

大概是怕吵到她,沒給她打電話過來。

兩個人一起住時一直都是陸仲謙接她上下班,不算多順道,但繞得也不遠,只是從陸仲謙那到她家這邊也得不近一段路程,專門繞了個圈子。

秦嫣給陸仲謙回了條短信:“不用那麽麻煩了,我自己開車去上班就行。”

轉身去洗漱,吃過早餐正要出門,手機已經響了起來,陸仲謙打過來的。

“我在外面等你,什麽時候下來?”低柔的嗓音在耳邊響起。

秦嫣下意識往門口望了眼,這邊也看不到什麽,但聽他語氣應該是已經在外面了,也就放棄了去取車的打算,直接走路出去,果然在大門口就看到了他那輛熟悉的銀灰色卡宴。

他正坐在車裏,看到她時輕按了聲喇叭,然後開了車門。

她拉開車門上車,人剛坐下,陸仲謙的手掌就伸了過來,繞過她的後頸,習慣性地捏了捏她的臉:“吃過早餐了嗎?”

聲音低柔,大概是睡了一夜的緣故,他清晨時的嗓音有種很獨特的磁性和質感,尤其是他刻意放柔放低了聲音時,這讓秦嫣很難招架。

她柔順地點了點頭:“剛吃了,不是說不用你專門過來了嗎,還得專程繞那麽大一段路,浪費時間。”

陸仲謙冷峻的唇角劃開一個溫暖的淺笑,手指又在她臉頰上捏了捏,然後轉了個身,手往車後座那裏一伸,再收回來時手裏已經多了束嬌豔欲滴的玫瑰,一大捧幾乎将秦嫣整張臉淹沒,冶豔的花瓣上還沾着水珠,似是剛采摘過來的。

陸仲謙拿着往她手裏一放:“送給你。”

秦嫣瞪着那一大捧玫瑰看了好一會兒,然後“噗”的一聲沒忍住,笑了,望向他:“你這是在給我送花?”

陸仲謙俊臉掠過一絲可疑的尴尬,有些暗惱地又狠狠扯了扯她的臉頰,把花往她手裏一塞,語氣惡狠狠:“不許說這橋段很爛俗。”

秦嫣抱過那一捧花,還是忍不住想笑:“可是真的很爛俗。”

她總覺得像送花這種舉動是程瑞東那種花花公子式的男人才會玩的花哨舉動,像陸仲謙這種冷峻正經的男人,給她送花總有種很微妙的違和感。

陸仲謙看她一眼:“不要算了。”

一把把那花拿了過來,作勢要扔,秦嫣攔了下來:“你幹嘛呢,我又沒說不喜歡。”

搶過他的玫瑰,秦嫣還是睨着他:“陸仲謙,你這是在向我賠禮道歉呢?”

“不是。”陸仲謙很幹脆地否認道,看秦嫣還在盯着他,柔和的光便在黑眸裏柔柔蕩開,手掌在她頭上揉了揉,盯着她的眼睛,聲音也柔啞了下來,“對不起,昨天我真的忘了,讓你白費了這麽多心思。”

秦嫣“哼”了一聲,聽他這意思就是還是不知道昨天也是她生日,不記得自己的,不知道她的,對萬寧媽媽的生日和萬寧的忌日倒是記得倒是一清二楚。

想到那個為他擋槍身亡的女孩,秦嫣也不好計較什麽,只是有些意興闌珊,望向他:“過了就算了,謝謝你的花。”

陸仲謙盯着她望了會兒,也沒有再說什麽,手掌愛憐地在她頭頂揉了揉,啓動了車子。

陸仲謙送她到了單位樓下,傾身親了親她的額頭:“下班後我過來接你?”

秦嫣唇角微微動了動:“嗯。”

抱着那一大束玫瑰下了車,剛回到辦公室那一大束的豔紅就刺得整個辦公室一片驚呼,林小由和嚴厲率先撲了上來,團團為着她手裏那束花,林小由更是誇張地伸手過去碰了碰,瞪向秦嫣:“小樣兒,偷偷戀愛了也不說出來讓大夥樂一樂。”

嚴厲也跟着道:“秦嫣,你行啊,這保密工作做得……”

“啧啧”嘆了兩聲。

秦嫣過去拿了只花瓶,漫不經心地把花一朵一朵地插進花瓶裏,依然是意興闌珊的語氣:“這走不走得下去還不知道呢,說出來以後讓人笑話啊。”

上面還沒消息,能不能退得出來還是個未知數,陸家瞧不上她,中間還橫着個永遠抹不去的萬寧,她真沒信心和陸仲謙能走得下去,她真不知道自己能為了愛情委屈到什麽程度,愛情裏如果一方覺得委屈了,真沒辦法長遠得了。

林小由和嚴厲互望了眼,總覺得今天的秦嫣有些異樣,卻又瞧不出哪裏不同。

秦嫣已經回頭望林小由:“小由,你幫我調查一下AlfredJason這個人。”

說話間已将一張寫了這個名字的小抄遞到林小由面前。

林小由拿起看了眼:“這人怎麽了?”

“我昨晚查了些king的情報,在他們的情報資料裏看到這個人照片,我和他交過幾次手,懷疑他就是負責亞洲區非法文物走私的幕後黑手,你再查查看,如果是的話玉玺得從他身上下手。”

“不是說可能在厲家嗎?”嚴厲問道。

秦嫣把那天季闵給她電話的事和嚴厲林小由說了下,自動略去上面要提拔她及她想退出的那部分。

“行,回頭我查查。”林小由聽秦嫣說完,應道。

秦嫣應了聲,坐電腦前開始忙起來,外面響起敲門聲,高健拿了份資料進來。

“HZ下午有只宋瓷要鑒定,教授讓你代她過去。”

秦嫣大大地翻了個白眼,蔫蔫地回頭望他:“教授不是回來了嗎?為什麽又非得我去啊。”

HZ是程家的公司,誰知道去會不會碰上程瑞東和陸仲謙,真碰上了又得尴尬了。

“教授說讓你多多歷練。”高健一板一眼地道,把手中的資料交給她。

秦嫣在文物鑒定方面有天賦,人也努力,能力比其他人高了許多,又是季闵當女兒看的人,楊教授私心裏是有把秦嫣當接班人培養的意思,因此這種大大小小的鑒定總會力薦秦嫣過去,既是當做給她歷練,也是讓她多多接觸和認識業內的人,算是給她以後鋪路。

秦嫣自是明白楊教授的心意的,如果她真能從royal安然退出來,她也就踏踏實實地幹着這文物鑒定的工作了。

想了想後,秦嫣也就沒再去找楊教授推脫,準備了會兒便去HZ了,毫無意外地,她果然在那裏遇到了程瑞東,只是陸仲謙沒在,去了厲家。

厲家有幾件沒什麽用的文物想轉手拍賣,想透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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