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教訓
“大嫂，嘉嘉這孩子很乖巧，我一直待她比親生女兒還親，可是這孩子對我有誤會，跟我不親近，也許是我做的還不夠好。”
孟氏看着遠去的人影，苦笑着，仿佛遇到天大的難題。
大夫人眼波一閃，快的不可捉摸，要不是孟氏一直注意她，幾乎看不到。
大夫人對這個二弟妹一直不喜歡，總覺得這個人不真實。
這世上真有疼別人孩子多過自己孩子的娘？
除非這人是傻子！
孟氏這麽聰明，顯然不是這一類。
能夠毫無破綻時時刻刻表現慈愛，收獲下人的溢美，傳出賢德的名聲。她這位弟妹，心機深沉不容小觑。
“嘉嘉還小，你別着急，總有一天，她會懂的。”大夫人打着官腔，不痛不癢地回道。
她覺得趙柔嘉今天的表現很好，就該這樣表現乖巧。
這個府裏誰能給她撐腰？
除了老太太，再無旁人。
若是趙柔嘉知道大夫人的心思，一定會為自己的愚蠢再次痛哭。
所有人都知道趙太太是她的依靠，她要在侯府生存，站穩腳跟，要嫁人，要娘家幫襯，就該讨好老太太，讨好大夫人……讨好除了孟氏及其子女以外的所有人，包括她深惡痛絕恨得要死的趙雲逸！
甚至孟氏、趙柔心，她都不能表現出厭惡痛恨。
她們能演母慈女孝、姐妹和睦的戲碼，她就應該回報同樣的假情假意虛與委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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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偏偏上輩子，所有人都懂，就她不懂。
她前世究竟是有多傻啊！
趙柔靈的話再次印證這個事實：“四妹妹，不是我說，你也該動動腦子，不要趙柔心一句話你就上前充當炮筒子，六妹妹欺負七妹妹，她也是七妹妹姐姐，跟你說這話的時候，怎麽不自己上前？偏偏撺掇你出頭？”
趙柔靈說的話雖然不好聽，語氣也很沖，可是話糙理不糙。
她當年怎麽就不明白？
像個傻子一樣，被人耍的團團轉。
“我知道了，謝謝二姐姐，以後一定會注意的。”趙柔嘉乖乖點頭，表示受教。
她一定不會再沖動了，一定不會再當別人的槍。
“嘉嘉，你二姐姐和七妹妹在祠堂待了半個月，我這就帶她們回去。你也回吧。”
三夫人看着趙柔嘉，總覺得心裏不舒坦。
雖然這次是趙柔嘉求情，趙柔靈和趙柔淑才得出來，可要不是她，兩姐妹也不至于被關到祠堂半個月！
這個走到哪兒鬧到哪兒的魔星，她決定遠着點兒，誰知道她陰晴不定的性子，什麽時候犯抽！
三夫人拉着自家倆個女兒走了。
趙柔嘉一個人留在祠堂，擡眼處忽然看見鄭氏的排位。
不由怔忪出神。
上輩子，四五歲的時候，一入睡，就會聽到一個女聲幽幽地喊她。
“嘉嘉，母親一個人在這邊好孤單，母親好想你！”
“嘉嘉，你埋下的那些花瓣被老鼠吃了，花瓣在喊痛呢，那些老鼠的牙齒可尖了！”
“嘉嘉，母親好害怕，好想我的嘉嘉，來，嘉嘉給母親抱抱！”
說着她似乎看到一個蒼白的人影，對着她伸出手來。
然後，她在夢中吓得尖叫，驚醒，失魂落魄。
她是沒有見過母親的，母親生下她之後，難産而死，她自有記憶以來就對于鄭氏很陌生，甚至因為這些夢害怕。
總覺得睡夢中的母親格外吓人，渾渾噩噩，精神恍惚，更加不願意承認這是自己的母親。
張媽媽每每說到母親，她就會想到夢中的白色人影。
而如今，在回想起這個夢，她才知道，只有母親才會給她最溫暖的懷抱。
若是鄭氏還在，一定不會讓她受苦。
當過娘的人，才會明白，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的心。
娘親，這輩子，我一定要守護哥哥，殺了仇人，平安順遂。
趙柔嘉抹掉眼中的濕意，轉身離開。
回來的時候，紫煙筆直地跪在桂花樹下，見了她，眼圈一紅，委屈地低着頭。
趙柔嘉連個眼角都沒給她，轉身進了屋子。
紫煙把臉轉向以變，狠狠地拔掉地上的草。
一進屋，趙柔嘉就道：
“紅衣，等會兒把我的妝匣清一清，好久不曾看了，清一清還有多少。綠绡，你幫着清點，登記造冊。媽媽，煩勞您在一旁看着。黃絹，你去外面守着，別讓任何人進來。”
紅衣一怔，小姐怎麽會突然想起整理首飾匣子？
綠绡也很奇怪，趙柔嘉怎麽會突然提這個？
唯獨張媽媽心中一動，小姐終于想到整理自己的首飾了。
“小姐放心，一定将小姐的東西清理出來。小姐這些年賞出去不少，那些珠寶首飾都是夫人留給小姐安身立命的保障，小姐以後好好處理，再別像以前了。”
她那時不知世事艱辛人情冷暖，賞賜下人時出手格外闊綽，所以總有人喜歡到她面前讨巧賣乖表忠心，可是真正為她辦事的人有幾個？
要不是鄭氏早有準備，她嫁妝早就被敗光了，她後來的日子會更加難過。
“媽媽說的是，是該好好整頓。”
沒想到她竟然會贊同，看來這一跤摔下來，确實變換很大。
張媽媽既欣慰又感慨。
紅衣綠鞘翻出她的妝匣，一件件攤開，細細數着。
忽然門口傳來一陣聲音，一個人影從外面闖了進來。
“燕兒，影兒，小姐說了，不讓人進去！”
黃絹的惱怒地阻攔，跟着人也進來。
燕兒拉着影兒，看到滿桌珠光寶氣的首飾，兩人都瞪大眼睛，癡迷地望着，一副貪婪的模樣。
趙柔嘉面色一冷，重重地放下茶杯，兩人才回過神。
“誰讓你們進來的？”
她陰雲密布的臉滿是黑氣。
影兒吓了一跳，推了推燕兒。
燕兒往前一步，支支吾吾地說：“奴婢，奴婢聽說小姐去沉香院請安，擔心小姐，過來看看。”
倒是找了個好理由。
趙柔嘉站起來，拿起平日慣用的皮鞭。
兩人吓白了臉。
燕兒急了，知道再不說出滿意的話，趙柔嘉就要打人，大聲道：“小姐，奴婢擔心你的身子，不忍看你受累，老太太素日最疼您，你手上有傷還發着燒，不必急着去請安，老太太不會怪您的，還有，小姐正好可以殺殺二小姐和七小姐的威風，二小姐明明比您大那麽多，卻一點兒都不知道愛護幺妹，不就是欺負小姐沒有親姐姐……”
越說越過分了！
張媽媽面帶薄怒，呵斥道：“胡說八道！主子也是你可以議論的？誰說小姐沒有親姐姐，這府裏的姑娘都是小姐的親姐妹，燕兒，你僭越了！別忘了自己的身份！”
說都最後，語氣嚴肅，聲色俱厲。
燕兒不服氣起擡頭，望向趙柔嘉，倔強道：“姑娘您要原諒七姑娘？要不是七姑娘，您怎麽會一個人跑到花園，還摔下來？半個月都沒見好，您大人有大量，原諒七姑娘，可人家不見得領情。”
說到這兒，還特別不服氣，脖子一梗，倔強道：“您去請安，不是擺明了您好欺負嗎！”
趙柔嘉看着她憤憤不平的委屈模樣，心裏恍然，這人又在教唆她。
她以前得是多麽無知，才會認為這人是為她好！
“啪啪啪！”
皮鞭狠狠地落下，燕兒連連慘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