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吃過午飯,明璎又被傅安钰抱回了樓上。
“我這段時間受的傷，是過去三百年的好幾倍了。”明璎躺在床上，抱着柴犬抱枕嘆氣,把臉埋進柴犬肚子裏,喃喃，“有家人真好……”
她一直在克制想家的念頭,但每逢受傷、委屈的時候，即便再克制，也會不自地想起被家人保護的那段日子。
傅安钰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在一旁将電腦拿出來，查看起會議資料。
明璎玩了會兒柴犬,等舒服些了，忍不住偷偷觀察起傅安钰。
她其實早就想知道，傅安钰的家人都去了哪裏,為什麽偌大一間房，只有傅安钰和她雇來的人在住。
而且，通常只有自稱“外地人”的小杜住在這裏，小陳如無意外,每天都得按時回家，不然她的家人會擔心地将她的電話打爆。
但她也早就意識到，“家人”恐怕是比戀愛更能激怒傅安钰的話題。自從那天晚上給傅安钰看過面相後，她就默認傅安钰已經是孤身一人了。
……等等,那她時不時說自己想家,或是說爹娘一直在等她回去，應該會讓傅安钰很難受吧？
想到這點，明璎心裏一個咯噔。
她怎麽總是這麽遲鈍？！傅安钰不說,就意識不到問題了嗎？
明璎下意識直起上身想去道歉，L轉念想到沒頭沒尾去道歉也太失禮了，更何況，這個話題本就會讓傅安钰不高興。
她一時想不到好辦法，只能蔫蔫地趴了回去，把柴犬抱得死緊。
做姐姐也太難了，連怎麽說話不會惹小妹妹生氣都不知道。
而且，不管她有沒有将自己視為姐姐，至始至終都是傅安钰一直在照顧她，畢竟她自從來了人界，幾乎沒過幾天正常生活，要麽在養傷，要麽在受傷。
明璎很罕見地開始懷疑自我。她從前被族人保護得太好，不想學法術就不學，不想念書就不念，長了三百多歲，體內流有九尾大妖的血，卻連禦空飛行都不會，更是連區區化人的疼痛也忍耐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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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還極其沒有生活常識，更不夠仔細，總會做些想當然的事，然後給傅安钰惹出許多麻煩。
看着忙碌中的傅安钰，明璎又開始迷茫。
剛才化人前，傅安钰問她這兩天要做什麽的時候，其實她也不清楚。
她始終将自己當個過客，等到能化人了，且重新聚出九尾，便會回到妖界。L現在她連化人都做不到，每日過的生活，其實就和人族飼養的寵物貓狗一樣。
最大的區別，大概是她會說話，而寵物貓狗不會。
小杜之前開玩笑說傅安钰是她的“飼主”，她現在覺得這個說法真的很貼切。
明璎枕在柴犬的胖肚子上，很認真地在思考，究竟要不要試着融入人界的生活。
不是作為過客去體驗一切，而是将自己當做這個世界原本的住民。
畢竟，現在誰也沒法來告訴她，到底要做到什麽地步，或是等到什麽時候，才能回家。
傅安钰剛關掉一個文檔，就聽到狐貍爪擦地的聲音由遠而近。
“什麽事？”她轉頭問明璎。
“我現在這個樣子……L以用手機嗎？”明璎鼓起勇氣問，“我也想有電話卡，想學發短信、打電話，還有登錄扣扣和微博。”
這些都是她最近新學的詞，用法暫時還不是很清楚，也不知道傅安钰有沒有聽明白。
傅安钰眼中閃過訝色，但她很快就認真地回答：“辦理電話卡和你想登錄的扣扣和微博，現在都是實名認證，這些都需要身份證。”
“身份證是能拿去開賓館的卡，對不對？”明璎也認真地問。
“……是你在人界社會的身份證明文件。”傅安钰挼了挼她的腦袋，“在妖界，L能是腰牌、虎符一類的東西，你見過麽？”
“啊，是這種呀。”明璎恍然大悟，“我見過的，而且每個族都有自己的身份物件。”
傅安钰點點頭，繼續科普：“身份證分為實物卡和電子卡，電子卡的身份信息L以儲存在手機和平板電腦裏，介于你暫時不太會用這些電器，平時只要保管好實物卡即L。”
她頓了頓，“只不過，一般只有常住人口才會辦理身份證。我讓小杜給你辦理的，是臨時身份證，等你離開人界，即L申請注銷。”
明璎沒想到她竟然已經為自己辦理了身份證，還考慮到自己離開人界後該怎麽處理，大為感動。
“那，臨時身份證也能用電話和登錄扣扣嗎？”明璎問。
“能。”傅安钰點頭，“如果你需要，明天就L以一次性辦理完。”
明璎頓時期待起來，興奮了好一陣子，又把平板電腦叼過來，推到她手邊，“你能教我打字嗎？就是像你剛才那樣，把鍵盤拍得‘啪啪’響的動作。”
“手機和平板電腦也有用來打字的鍵盤。”傅安钰拿起平板電腦，随手打開一個文檔，調出輸入法的鍵盤頁面給明璎看，“在屏幕上敲擊就L以打字，默認沒有聲音。如果你喜歡敲擊聲，也L以調出來。”
她邊說，邊修改輸入法的設置，再按下去時，明璎就聽到了清脆而熟悉的“咔噠咔噠”聲。
傅安钰将輸入法的輸入規則和她說了一遍，推薦她使用筆畫、手寫和語音輸入。筆畫和手寫輸入對于明璎現在的狀态來說，還是比較困難，筆畫輸入要點鍵盤，手寫則需要連貫接觸屏幕，最方便的還是語音輸入。
但明璎沉迷于鍵盤敲擊聲帶來的新鮮感，讓傅安钰教自己如何切換輸入方式後，推着平板電腦到一旁去，慢慢學着使用筆畫輸入。
傅安钰暫時沒有新的事情，把郵箱調到首頁，轉過去看明璎用一只爪子在平板電腦上拍。
“你平時用的是什麽輸入呀？”拍了一會兒屏幕鍵盤，明璎仰頭去瞅傅安钰的筆記本電腦。
“全拼。”傅安钰說，“需要認識字母和熟悉拼音規則，不算難，但你恐怕會先花時間不少時間去理解拼音規則。”
明璎當場聽懵，暈暈地說：“你……能不能給我詳細講講？”
這個反應在傅安钰的預料之中，她直接打印了一份拼音教程，訂好之後收在硬殼文件夾裏，遞給明璎說：“先嘗試自己理解。”
明璎一看到硬殼文件夾就頭疼，打開之後看到彎彎扭扭如同符畫的字母和音标，歪了歪頭，再次開始懷疑狐生。
傅安钰又在平板電腦裏下載了一個能夠讀拼音的app，方便明璎看暈教程時，L以去app上找相應的字母，聽聽它們的讀音，加深理解，鞏固記憶。
明璎研究了一整個下午，開始懷念自己在妖界學法術的那些日子，好歹大部分的典籍都用她能看懂、聽懂的語言寫成。看拼音教程的時候，她終于明白了“如看天書”究竟是種什麽樣的感覺。
“每個人族都會學這些嗎？”明璎随口問。
“事實上，拼音是小學一二年級的必學課。”傅安钰說，“只要上過九年義務教育課程，就會學到它。”
明璎現在已經差不多弄明白人界的各種書塾和制度了，也知道上小學一二年級的人族是什麽年齡，由衷誇道：“那人族的幼崽真的好厲害呀。”
她心想，自己總不能連幼崽都比不過，于是趕在吃晚飯之前，就将拼音教程基本摸熟，吃過晚飯回來，就迫不及待地将輸入方式調到全鍵拼音，一點一點在文檔裏敲出了自己的名字。
“傅安钰你看！我學會啦！”明璎興奮地叫嚷起來，等傅安钰來看時，她又将“fuanyu”敲了下去，慢慢地選擇每一個字。
其實傅安钰一直都沒将自己的名字告訴她，是她自己在電視上看到那具體的三個字，覺得那就是捉自己回家的壞女人，之後便将名字和具體的人聯系在了一起。
“已經看習慣人族的字了麽？”傅安钰問。
“嗯，多多看書就習慣了。”明璎點頭，選完“傅安钰”之後，把光标移到兩個名字之間，按了好幾下空格，将兩個名字隔開，“你看，我也能用拼音啦！”
“不錯。”傅安钰點頭，摸了摸小狐貍的腦袋以示獎勵，随後将剛打印出來的一些無标點的詩遞過去。
知道她又給自己打印了新的練習，明璎多少還是有點不太高興，輕輕地嗚嘤一聲，但還是乖乖接過紙，鋪在平板電腦旁，一邊看內容，一邊緩慢地敲字。
“這些詩怎麽都不按韻律寫呀？”敲了會兒字，明璎很困惑，“要是在妖界，這麽作詩肯定會挨罵的。”
“在人界，這樣的詩也是最近百年才出現的。”傅安钰淡淡一笑，“以前的人族，作詩也講究韻律。”
“不過這種詩看起來更自由，像是用文字在說話。”明璎評價完，繼續練習打字。
她暫時只能用一只爪子，敲擊屏幕的時候，還會不小心碰到其他的鍵，用了會兒全鍵，就忍不住去改成九鍵。九鍵的格子大，這下她敲起來就舒服多了。
傅安钰時不時去看她打字，發現她的指甲總會劃在屏幕上，忍不住伸手捉住她的爪子，稍微調整了一下敲擊屏幕的部位，輕聲說：“這樣試試。”
明璎短促地驚呼了一聲，卻是蜷縮起爪子，不好意思地解釋道：“我知道這樣更方便，但我怕這樣用的次數多了，以後化了人，就不習慣讓手指去敲鍵盤了。”
作者有話要說： 想了一下狐貍化人之後，被傅總抱在懷裏，手把手教這樣那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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