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杜芸歆拿着掃帚畚箕回來的時候,感覺客廳裏的氣氛又變了。
一人一狐雖然在沙發上各做各的事情，互不幹擾，也沒有進行任何的肢體接觸,但她就是莫名感覺哪裏不對勁。
她在氣氛詭異的客廳裏放下掃帚和畚箕,覺得自己不應該久留，于是直接走向後院。
明璎趴在平板電腦前,時不時拍一下屏幕翻頁。她還在惡補《妖族生活守則》，能化人回家之前，她想盡快融入人界的社會,最好是可以為這個小小的家做一點貢獻。
她最近才知道，街上店鋪裏的所有物品都需要付錢才能拿到，而錢需要通過工作賺取,如今她屬實是當了很久的寵物——不必賺錢，只要飯來張口就行。
即便現在傅安钰認她為家人，并且還允許她稱呼自己為“姐姐”,但明璎并不願意白受她的照顧。
爹娘常說，小說裏也常寫，受了別人的恩惠，便要想辦法報答。她現在的能力有限,只能先在生活瑣事上做到不麻煩傅安钰和小杜等人，之後再想辦法報恩。
傅安钰這兩天相當于休假，原本一天到晚都開着工作頁面的電腦，此時正播放着《犬夜叉》。
她靠在沙發上,放松身心,戴着耳機平靜地看着動畫，只有在明璎問她問題時，她才會暫停播放,摘下耳機回答。
明璎能明顯感覺到，從她叫傅安钰“姐姐”那時起，傅安钰對自己的态度就有了微妙的變化。
似乎是比先前更為親近了，在這之前，她們一直都有保持着某種距離。
發現這一點後，明璎每次問問題之前，都要軟着聲音先喚一聲“姐姐”，試了兩次後，她又發現傅安钰的聲音好像溫柔了許多，為她解惑時，也耐心了不少，而不是像之前那樣，覺得問題簡單，就讓她自己去查。
盡管傅安钰現在對她說話極少有冷冰冰的時候，但她還是想聽傅安钰用更溫柔的聲音回應自己。
……她是不是對傅安钰溫柔下來的聲音上瘾了？
明天就要出發去隔壁Y市，吃過晚飯以後，傅安钰結束娛樂，開始收拾行李。
明璎團在離她不遠的小窩裏，看她熟練地将衣服疊好，收進一個大箱子，又把一些洗浴用品擦幹裝進塑料袋裏封好，在卧室裏來回忙碌，忍不住問：“為什麽不讓小杜幫你收拾呀？”
“習慣了。”傅安钰邊收拾邊說，轉頭見狐貍眼中的困惑沒有散去，又說，“今晚我也沒什麽事，如果是特別忙的時候，還是會請她上來收拾。”
明璎這才點了點頭，繼續看她将要帶去的物品一一打包，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她說話。
“我們要怎麽去Y市？小陳開車過去嗎？”
“開車。”
“遠不遠呀？我還沒坐過太久的車呢……”
“順利的話，兩個小時。如果高速堵車，最慢就是三個小時。”
“你之前說開完會再回來，也就是說開會期間，我們要在Y市過夜？”
“你之前有問過這個問題。”傅安钰拿來手機，調出酒店房間的內景實際照片，說，“那邊的酒店有未化形妖族專用的床，也有跟我這張差不多大的床，你喜歡睡哪裏，就睡哪。”
明璎把所有隔間的照片都看了一遍，懸着的一顆心放了下來，卻還是擔心地問：“可要是沒有柴犬抱枕，我晚上睡床應該會不自覺地粘到你身上，這要怎麽辦呀？”
她還沒弄明白，自己睡覺時為什麽總會無意靠近傅安钰，現在是夏天，根本不需要通過靠近來取暖，也許是傅安钰身上的靈力在吸引她？
“如果你想睡床上，我可以抱着你睡。”傅安钰說，“前提是，你得把腳指甲也剪了。”
明璎被“抱着你睡”這記直球瞬間打蒙，完全沒聽清後半句話，呆呆地看着傅安钰。
她忽然想起今早醒來的時候，傅安钰說她晚上并沒有亂動，現在又主動提出可以抱她睡覺，難不成……傅安钰已經對她的“粘性”和粘人緣由了如指掌了？
這也太讓狐害羞了！要知道她即便睡在床上，也是和傅安钰盡量保持距離，畢竟……被人抱着睡覺，在她看來也是一件非常不知羞恥的事。
傅安钰正好收拾得差不多了，沒聽到明璎發表什麽意見，默認她答應了，于是合上行李箱拉好，找出寵物指甲剪，消了消毒，又去浴室拿了濕毛巾，在小窩邊坐下，伸手将明璎一把撈過來，準備給她剪指甲。
明璎猝不及防，看到指甲剪的瞬間還錯愕地“嘤”了一聲。
但她很快想起自己上回确實還有腳指甲沒剪，就乖乖地放松全身，癱在傅安钰懷裏。
傅安钰先用濕毛巾将兩只腳爪都擦幹淨，上指甲剪時，她有意把狐貍圈緊，防止她動彈。
不過她沒掌握好力道，明璎被她擁得有些透不過氣，差點翻白眼，腦子靈光一現，想到之前做的夢，忙提議：“你別這樣勒我，用控靈器把我鎖住就好！不然我會抓傷你。”
傅安钰應聲松開她，沉默了兩秒才提醒：“控靈器不是這麽用的。”
“我覺得可以這麽用呀。”明璎堅持，“不用控靈器，我癢癢了又要亂動，那你只能放出靈力來約束我。可你不是說能不用靈力就不用嗎？”
“控靈器再能縮放，也是金屬。”傅安钰嚴肅地說，“你掙紮起來，一定會被勒疼。”
不等明璎再說，她直接放出靈力化為繩狀，非常輕柔地在明璎四肢上纏繞。
冰涼的水靈力激得明璎顫了顫，她不止一次覺得傅安钰的靈力其實并不是屬水，而是屬冰的。
等水靈力捆好，明璎試着活動了一下四肢，半信半疑地問：“捆這麽松，真能管用嗎？”
傅安钰目光複雜地看了她一眼，捉住她的後爪，開始剪指甲。
腳爪被傅安钰的手指觸碰時，明璎有意識地忍了忍，但身體比她想象得要敏感多了，幸好靈力繩的束縛非常奏效，她的掙紮範圍被限制住，即便生理反應蹬腿，也踢不到傅安钰。
感覺到她扭動劇烈，傅安钰找到方法後，開始速戰速決。
過了十分鐘，确定兩只後爪的指甲全被清理幹淨，她就将狐貍抱到小窩裏，收回靈力繩。
明璎剛結束好一番掙紮，疲倦地倒在涼席上大口喘氣。
傅安钰則打掃剪下來的指甲并清洗指甲剪去了。等收好指甲剪回來，見明璎的呼吸已經恢複平靜，又在她身邊坐下，問：“你從哪裏聽說控靈器可以束縛肢體？”
明璎沉默了，她總不能說是做夢夢到的，不然一定會被追問做了什麽夢。
她很清楚，傅安钰雖然解決不了自己做噩夢和失眠的狀态，卻可以為剛認的狐貍小妹妹排憂解難。
更何況，那着實不是什麽好夢，她是絕對不願說出口的。
于是她開始胡謅，并将鍋推給了小說：“有一本小說裏寫了類似的法器，女主就是利用控靈器，成功控制住了入魔的妻子。”
感覺傅安钰眼神不太對，她趕緊裝出自然的語氣：“所以我尋思，我也能用。”
傅安钰想了想，問：“既然你覺得能用，那你要試試控靈器的束縛效果嗎？”
明璎心想試一試應該也沒大不了的，便點了點頭，從小窩裏站起來，方便她調節控靈器。
傅安钰并沒有上手，而是撮指凝靈，豎在唇邊低誦一串咒語。
明璎只覺四肢上的鈴铛環驟然縮緊，不等她反應，後爪上相近的兩個控靈器就自行并為一體，發出“铮铮”的金屬碰撞聲。
明璎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連幾秒都撐不過去，就被控靈器勒出眼淚，疼得大聲嗚嘤起來。
“我不試了！不試了！姐姐救我！！”她剛發出慘叫，只覺箍緊自己的那股力道松開了，擡頭也看到傅安钰結束了施咒的動作。
“控靈器确實可以束縛攜帶者。”傅安钰伸手，邊說，邊為她揉被勒疼的部位，“但它的用途是懲戒。”
她頓了頓，似乎是為了讓明璎安心，又補充了一句：“當然，哪怕你再犯事，我也絕不會用它來懲戒你。”
明璎蹭了蹭她的手，口中發出嗚嗚嘤嘤的委屈叫聲。
她真沒想到控靈器會這麽厲害，要是讓她在控靈器和鐵籠裏二選一，她寧願選鐵籠。
傅安钰揉狐貍時，手指無意撥動控靈器上的鈴铛，“叮叮”的輕響讓明璎醒神，自己也去玩撥附近的鈴铛。
玩着玩着，她忽然想到一個問題。
那天傅安钰拿出控靈器時，她嗅到整套控靈器上都沾着傅安钰的氣味，說明傅安钰以前從頭到腳都戴着控靈器。
當時傅安钰是怎麽生活的呢？戴着這麽多古怪的鈴铛環去上學時，有沒有遭到其他人的欺負和議論？要是不慎犯了錯，是會被罰跪，還是被控靈器懲戒？
想到這，明璎忍不住用同情的目光看向傅安钰。
“你受苦了。”她說。
單是想一想，她就覺得那是很辛苦的一段時間，也不知道持續了多久。
傅安钰微微挑眉，不解地反問：“什麽受苦？”
“只是想到你戴控靈器的那些日子，有些心疼過去的你。”明璎摸着鈴铛解釋。
傅安钰輕笑一聲，挼了挼她的耳朵，什麽也沒說。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