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交談
封霖說了“和我無關”之後, 王桉民與錢國偉面面相觑。
王桉民大概也聽說了什麽,見封霖是這樣的态度,雖然愣了一下, 卻沒有表現出太意外的神色。
錢國偉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但也只是一瞬。
他很快就笑說:“我們正要找王醫生, 你就過來了,你和你侄子先敘舊吧,我帶他們兩個人去樓上。”
王桉民沒問他們去樓上做什麽, 只點頭:“好, 謝謝錢隊了。”
說完, 他和王徹兩人就目送對方上了樓。
和監舍一樣,辦公樓一共只有五層, 整棟小樓面積不算大,每層的布局都大致相同。中間是大堂和樓梯, 東側走廊有六間左右對稱的、二三十平米左右的辦公室,西側走廊有一間六十平的會議室并四間小辦公室,兩側的盡頭則是公共衛生間。
錢國偉邊上樓, 邊跟兩人解釋說, 現在一樓西側改成了臨時醫院, 右側就是療養病房以及醫生和護士們睡覺的地方。
剛剛在一層的時候,楊奕欽聞到了刺鼻的消毒水味兒, 隐隐還夾雜着一股子血的鐵鏽氣息。但他只見到了王桉民,沒看見其他醫生, 于是問說:“基地現在有幾名醫生和護士?”
“三名醫生,四名護士。”錢國偉回答, “現在傷者不多, 王醫生他們還能忙得過來。”
傷者不多的原因, 楊奕欽也能想到——
喪屍傷人無非就是咬傷和抓傷,而一旦出現這兩種情況,其實就等同于是“無藥可救”。
因此,王桉民他們才沒有那麽忙碌。
眼看又上了幾層樓,馬上到頂,楊奕欽就沒有繼續問王桉民為什麽會在基地。左右王徹知道之後,總會告訴他。
錢國偉領着他們在四層停下。
楊奕欽環顧四周,發現通往五樓的樓梯有道鐵門,此時鐵門緊閉,從外面根本進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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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樓是科學家們的實驗室。”錢國簡單解釋說,“四樓住的都是基地的決策層。”
至于二樓三樓的情況,他卻沒有多說,而是帶着楊奕欽和封霖拐進了四樓東側,敲響了盡頭一間個人辦公室的門。
裏面傳來聲音:“請進。”
錢國偉便推門進去。
楊奕欽和封霖也擡腳,踏進了辦公室。
這間辦公室面積和樓下差不多,但是只有一個辦公桌,并隔出了單獨的裏間作為休息室。此時,辦公室裏除了單獨辦公桌,還擺了一張小會議桌,顯得有點擁擠。
屋裏有兩男一女,正圍在桌前商讨着什麽。
錢國偉介紹說:“這三位分別是鄭将軍、藺團長和李書記,是咱們基地暫時的負責人。”
鄭将軍看起來年愈六十,頭發已經白了大半,但是氣勢極盛,但是站在那裏便讓人覺得頂天立地鐵骨铮铮。藺團長稍年輕些,四十歲左右的男人,脊梁骨直挺,面容剛毅。李書記同樣四十歲的樣子,是位笑起來十分和善的女人,平易近人之餘,又不乏冷靜果決的氣質。
“你們來了。”坐在中間的鄭将軍站起身,面帶笑意地向他們伸出手,“剛剛已經有人跟我說了,你們就是第一批抵達的幸存者吧?”
其他兩人也站起身。
楊奕欽和封霖與對方握手。
“您好,我是楊奕欽。”
“您好,封霖。”
“我知道,坐下吧,大家都坐下。”鄭将軍和藹道,“別擔心,叫你們過來主要是想了解一下情況。”
幾人圍着小會議桌坐下。
說實話,基地的負責人親自見他們,楊奕欽還是有點驚訝的——因為如果不是末世,這個級別的人,他應該一輩子都不會有什麽深入接觸。
盡管如此,他倒也不卑不亢,語氣态度像對待普通的長輩,十分坦然。
楊奕欽點頭:“鄭将軍請問,我肯定知無不言。”
“哈哈哈,可以,你的膽識和性格都很好。”鄭将軍誇贊說,“錢國偉他向來特別會看人。”
錢國偉笑:“主要是這兩個年輕人,一看就很不一樣。”
鄭将軍也笑:“我聽說,你們這一批幸存者一共來了十一人,能安全抵達全是你們兩個人的原因?”
喪屍末世爆發僅僅十餘天,中間還接連下了一周的大暴雨,大部分普通幸存者都被這突如其來的災難震懾,深陷恐懼和膽怯的深淵。且不說敢不敢主動和喪屍搏鬥,只說能保持相對冷靜和清醒,蝸居在安全的地方就已經很不錯了。
在清理基地內喪屍的時候,錢國偉還發現許多囚犯都被吓得屁滾尿流,緩了好幾天才稍稍恢複正常。
也是他們軍人都經歷過嚴格的訓練,見過世面吃過苦,個個都訓練出了堅毅無畏的性格,這才沒有發生混亂,所有人都能很快收拾好各自的情緒,聽從上級指示迅速開始執行任務。
從小到大,楊奕欽經常被人誇獎,從長輩到同輩到後輩都有。
他接受得很坦然,倒不是覺得自己真有什麽不同之處,只是把他人的誇獎歸結于自己長相性格都還可以,恰好又會武術,所以顯得比較特別。
今天,他也只當是長輩們的善意誇獎,沒有負擔地接受了。
“謝謝誇獎。”楊奕欽彎眸笑了笑,“我就是碰巧會打架。”
“那可不是‘碰巧’這麽簡單,不開玩笑地說,已經是武林高手的程度了。”錢國偉笑着對其他人說,“我碰到楊奕欽他們一行人的時候,正好看到他拿弓箭射死了三只慣性喪屍,百分百中,厲害得很。”
楊奕欽抓住了重點:“慣性喪屍?”
“科研人員給那些保留身前習慣的喪屍,臨時取了這麽個名字。”錢國偉解釋,“方便跟普通喪屍做區分。”
楊奕欽點頭:“原來如此。”
這個名字很随意,但十分貼切。
他知道錢國偉之所以前往景區附近,就是為了清剿那個村子的喪屍,順便将鐮刀喪屍的屍體運走,後續用作研究。基地方面知道了這種喪屍之後,十分重視,立刻抽出人手尋找這類型的喪屍。
想到那些喪屍,鄭将軍也皺起了眉:“根據目前已知的信息來看,這種情況只是個例,幾千只喪屍裏面可能才會出現這麽幾只,但它們出現的原因、最早出現的時間……都還存疑。”
“最早出現的時間嗎?”楊奕欽說,“很早,應該是和普通喪屍同時出現的。”
話音一落,衆人都看向了他。
“為什麽這麽肯定?”
錢國偉問。
于是楊奕欽就又講述了一遍,自己爆發初期遇到司機喪屍的事。
鄭将軍面色嚴肅:“看來比我們想得早。”他看向錢國偉,“你記一下,将情況複述給梁博士。”
錢國偉點頭:“好!”
然後連忙擡筆,記錄下這個萬分重要的信息。
他們之所以沒有楊奕欽發現得早,主要是因為喪屍爆發的最初幾天,隊伍正在前往人煙稀少的遠郊,尋找适合作為基地的落腳點。而在此之前,他們用了很短的時間就清理了隊伍中的變異者,并沒有注意到有奇怪的喪屍出現。
後來發現異樣,還是因為看到了舉止奇怪的囚犯喪屍。
喪屍病毒一視同仁。
想到他們解決的第一批喪屍,都是昔日一同并肩作戰過的隊友,錢國偉難免傷懷。
楊奕欽繼續說:“基地方面應該也注意到了喪屍動物的出現吧?”
幾位對視一眼,神色謹慎。
“注意到了,但是發現的數量不多。”鄭将軍問,“難道你們也有什麽發現嗎?”
楊奕欽掏出了自己的手機,因為一直關機,所以還有一點電量。他啓動手機後,打開手機相冊,翻出桐花苑小區旁公園的照片,然後将手機推向了鄭将軍等人。
“這是封霖家附近一處小公園的人工湖,裏面的水生動物全變異了。”
鄭将軍等人都眉頭緊皺,拿過手機,放大圖片仔細觀察。
北市幸存者基地所在的位置算是山區,基地的西邊雖然有一處山泉彙成的溪水,但他們的地勢較高,處在上游,因此沒見過這種動物被大範圍感染的場景。
“我在末世第一天,就見到過被人咬傷後變異的大型犬,它變異的時間和人類變異的時間相差無幾。”楊奕欽繼續緩緩敘述說,“這張照片是連續暴雨之後拍的,我們懷疑是喪屍咬了某只魚類,人工湖是死水,魚類變異後慢慢撕咬感染了滿池的動物。”
幸好魚類就是成為了喪屍,也不具備在地上奔跑的能力。然而,如果這種情況發生在群居性的大型哺乳動物身上,那後果将不堪設想。
其他人自然也想到了這點。
他們也發現過喪屍動物,但還沒有見過成群的喪屍動物,北市郊區還不具備那樣的環境。基地裏有軍犬,白天現在跟随各個小隊外出執行任務了,現在他們要更加注意軍犬的情況了。
鄭将軍沉吟片刻,說:“把梁博士找來吧。”
這樣也就不必轉述了,直接面對面了解情況,更加直觀,有什麽問題也能及時讨論和溝通。
錢國偉應聲,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沒過多久,他就領着一位三十多歲的研究人員走了進來。
錢國偉介紹說:“這位就是梁博士。”
梁博士看了照片,向楊奕欽了解了一番情況,然後面色嚴肅,陷入了沉思。
衆人都沒有催促,免得打斷他的思考。
“這個病毒太詭異了,我們的團隊目前只能确定它是一種朊病毒,但是已知的朊病毒幾乎沒有像喪屍病毒一樣,不僅能影響到了大部分哺乳動物,還能夠跨這麽多物種傳播。”
說到這裏,梁博士摘下眼鏡,揉了揉疲憊的眉心。
戴好眼睛後,他繼續問說:“請問有我老師的消息了嗎?他才是病毒學方面真正的專家,我認為只有他在,喪屍病毒的研究才能得到突破。”
鄭将軍搖頭:“還沒有找到陳院士,我們不能确定他的去向。”
楊奕欽理解他們尋人的艱難。
有目的地倒還好,在城市裏沒有目的地的尋人,無異于大海裏撈針。
市區一片混亂,往喪屍少的地方逃就已經十分困難,往喪屍多的地方前進只會難上加難。裝甲車開進去很可能被海量的喪屍淹沒,不怕的喪屍潮前赴後繼拿肉來墊,即便是坦克來了也無法行徑。
而且一旦遇到潮水般的喪屍群,普通的槍支可能無法抵抗,需要更大火力的熱武器才能開路。他們是還有其他殺傷力大武器,可城市裏高樓大廈緊湊,又還有許多不知道藏在哪裏的幸存者,貿然進行大面積的火力攻擊,只怕會毀了建築、更會誤傷幸存者。
哪怕救了附近的幸存者,将數以萬計的喪屍殺得一直不剩,最後大量屍體和殘垣斷壁只會将路堵住,他們仍舊還是進不去。
說到底,還是因為市區的喪屍數量太多。
梁博士不死心:“家裏、學校、研究院,都找過了嗎?都找過的話,為什麽不去其他地方排查呢?”
“梁博士,除了陳院士,我們也需要搭救其他科學家。”錢國偉語氣嚴肅,“基地人手緊缺,當初救出你的時候,你也看到了,我們犧牲了好幾名戰士,才成功将你們幾位科學家帶出來。後來再潛入實驗室,又是折損了好幾人,才成功運出來一小部分實驗設備。”
梁博士冷靜下來,呼出一口氣:“抱歉,是我太激動了。”
他實在是害怕,害怕老師已經遭遇了不測。
研究一項未知的病毒,找出解決未知病毒的辦法,本來就是漫長又艱難的工作。沒有老師的幫助,就算給他們更好的設備,恐怕也要等到猴年馬月,才能有點研究成果。
但是正如錢國偉所說,現在整個基地加起來也只有兩三千人,人數甚至還不如一所中學。而北市那麽大,需要拯救的人太多,需要準備的物資太多,他們只能一件事、一件事地去做。
在場的人,包括楊奕欽和封霖,都明白如果基地的情況無法改善,就只能不斷推後搭救普通人的時間。或者說在清剿喪屍、拯救重要人物的間隙,才能順便去拯救附近的普通幸存者。
不是不想救,只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如果幸存者都能像楊奕欽他們一樣,也不必非要有自行前往基地的能力,至少敢出手解決掉家附近的喪屍、敢移動到暫時安全的地方,基地的壓力都會小很多。
結束末世,必将是一個漫長的、需要全人類共同努力的過程。
梁博士要走了楊奕欽的手機,說要将圖片拷到電腦上,晚點還給他。博士離開之後,會議室裏的空氣都有些沉悶。
鄭将軍又問了楊奕欽二人許多問題,最後說:“把你們叫過來,其實有許多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為你們是最早一批自行抵達基地的幸存者,基地方面想讓你們總結一下逃離市區的路線,整理一份适合普通人的生存經驗,在廣播中傳播出去。”
軍人們全都訓練有素,他們能抵達基地靠的是果敢無畏、令行禁止和火力強勁,而且他們一開始就和普通幸存者不是一個路線,因此不好作為參考,至多傳授一些生存技巧方面的經驗。
藺團長也說:“雖然你們的路線,不能完全代表全市幸存者的路線,但至少有重疊的部分。”
“當然,你們武力強勁這一點,也是不可複刻的,不好作為參考的标準,但你們畢竟是一個主動逃出來的人。”鄭将軍說,“現在北市的幸存者四散在各個地方,家裏有糧食而居所堅固,能守上幾個月安心等待救援,當然是最好的情況。”
“可還有些情況是沒有糧食又不敢去找的、有糧食但房屋不夠堅固的……這些人如果不主動逃出來,前往安全的地方,只一心等我們這千餘人去搭救,那後果……”
他說的話未說全,楊奕欽就已理解。
鄭将軍等人絞盡腦汁,不過是想讓更多幸存者能好好活着。
哪怕不能自行前往基地,至少活到等來基地的搭救。
“正好。”封霖說,“我有地圖。”
是他們标記過的地圖。
楊奕欽根據地圖,将他們從桐花苑小區開始,一路以來的經歷都講述了一遍,細致到什麽時間抵達什麽地點、遇到了什麽障礙。然後又将他們遇到的,可能成為障礙的道路,也都一一标了出來。
在場幾人,都對他們一路上做的決定贊不絕口。
結束後,錢國偉将筆記和地圖一同收起,準備過會兒再拿給播報員。
做完這件事之後,楊奕欽問:“最重要的是這件事,那請問其他事的是?”
見他這麽機敏,他們也就不打什麽馬虎眼了。
鄭将軍直說道:“還有一件事,就是希望能給你們難度系數更高的任務。”
楊奕欽:“難度系數更高?”
“錢國偉想必已經跟你們提過了,所有幸存者,都可以通過完成基地任務的方式,獲得積分點,跟基地兌換需要的物資。”鄭将軍解釋說,“普通民衆,我們都會安排一些基地內的內務,但是對于你們這樣有武力的人,我們想,你們是不是可以考慮接受外出基地的任務。”
“但是單單只靠一兩名幸存者,即使外出,也無法執行什麽重要的任務。”楊奕欽大膽猜測說,“我是不是可以認為,基地還想幸存者能夠組建自衛隊之類的隊伍?”
“沒錯。”鄭将軍暢快一笑,“我們是這麽想的。”
日後,前往基地的人只會越來越多,遲早會遠遠超過軍隊的人數,單單依靠基地的人外出救人、尋覓物資,早晚都會失衡。所以他們希望幸存者中,也能有頭腦和身手厲害的人,可以自己組建求生小隊。
這些小隊,可以是為了自己外出搜集物資,也可以選擇接下基地的任務。
而萬一有大型災難來臨,幸存者組建的小隊,也将是強有力的支援。
“我理解。”楊奕欽說,“都是為了基地能夠更好地運作。”
“初期,我們也會從各方面支持幸存者組建的小隊。”藺團長适時補充,“你們可以做出自己的選擇。”
其實楊奕欽自己也有這個想法。
楊奕欽有自己的責任感。
于公,他有能力,願意救人,願意跟随國家建立人類的安全區。于私,他不希望自己愛的人成為“魚肉”,近想保護好封霖,遠想護佑好父母。
基地主要掌權的那一方是軍方,這一點不會改變,也絕不能改變。但是随着基地的擴張和人數的增加,勢必有人會為了物資和話語權而明争暗鬥,到那時,定然會出現抱團的勢力,就像洪家河那些人一樣。
糾紛不可避免。
如果想要長久在基地裏面發展下去,有個信得過的小隊很重要。
往遠了想,楊奕欽甚至懷疑基地讓他組建小隊,是一次試水——除了需要人手,或許也存了基地建設成熟後,讓他們制衡不安分勢力的想法。
“雖然我跟楊奕欽和封霖才認識不到半天,但以我對兩人的了解,總覺得他們會答應。”錢國偉說,“一個是因為他們具有責任感,在路上救了好幾個人,而那些人他們本來可以不管的。一個就是他們的确厲害,甚至還有武器,說實話,那種弓術我還是第一次見。”
人都有私心,錢國偉如此誇贊,其實也讓人騎虎難下。
藺團長問:“你們願意嗎?”
楊奕欽眼眸澄亮而堅定。
“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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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完之後,楊奕欽、封霖和錢國偉三人離開了辦公室。
“我就知道你們有勇有謀,一定會答應。”錢國偉笑,“謝謝你們兩位今天的配合,往後有什麽問題,都可以來找我。”
“我也有自己的考慮。”楊奕欽笑了笑,“而且現在大家都畏懼喪屍猙獰的面孔,沒有擊殺喪屍的經驗,等到以後時間長了看慣了,組隊外出搜集物資,一定會成為幸存者的日常。”
膽子極小的除外,比如吳少。
錢國偉稱贊了句:“你想得遠,一點都不像個剛剛工作的年輕人。”
可偏偏身上都是爽朗和朝氣。
楊奕欽問了句別的:“剛剛我就一直想知道,梁博士是怎麽過來基地的?”
“再基地稍微穩定了點之後,我們就立刻展開計劃,乘直升飛機前往研究所拯救科學家們了。研究所裏情況也不太好,救出梁博士等人之後,我們才知道原來陳院士不在研究所。後來我們也派人去了他家裏,還是沒找到人,搜救行動一度陷入僵局。”
說着,錢國偉深深嘆了一口氣。
“哎……城市裏面太擁擠,并不是所有地方,都适合停靠直升機的。”
楊奕欽安慰他:“會有辦法的。”
幾人下到一樓的時候,專門拐去了臨時醫院。
臨時醫院裏,只有幾名受傷的幸存者在靜養,王徹跟王桉民在一間無人的診室裏閑聊。
末世中初見親人,他們似乎有聊不完的話,王徹看見楊奕欽和封霖,朝他們笑笑,說:“我小叔說,讓我暫時住在他這裏,等我空了就去找你們。”
王桉民則看向了錢國偉:“錢隊長,我侄子可以住在這棟樓吧?”
“只要是醫生家屬,都可以。”錢國偉點頭,“做好登記就行。”
王桉民笑:“謝謝錢隊長。”
揮別王徹,三人來到了一號監舍樓。
錢國偉知道楊奕欽他們的車上有不少物資,也明白兩人過不了多久,就要組起一支小隊。這是一次試水,作為第一支由幸存者組成的小隊,對基地來說意義非凡。
于是他就讓看管監舍的人,給兩人單獨分出一間房間。
時間有限,錢國偉囑咐了幾句,就匆匆離開,去執行其他任務了。
“目前基地條件一般,你們現在可以單獨住一間,等人多了之後,說不定要和其他人一起住。”看管監舍的人邊說,邊将他們帶到了三樓盡頭的警員辦公室,“當然,住滿人除外,錢隊剛剛也說了,如果你們有要想邀請住到一起的人,記得要及時跟我們反饋。”
楊奕欽點頭:“我明白了。”
看來如果想住得好,只有加快擴建基地了。
擴建好,才能盡情選樓盤。
看管監舍的人将辦公室的鑰匙遞給他們,告知他們公共浴室的位置,就下了樓。
房間一進去就是寬敞的公共辦公室,但是辦公桌已經被移走,取而代之的是幾張用木板拼成的床,裏面還有一間小的監控室和衛生間。和監舍相比,這個辦公室沒有正兒八經的床和櫃子,但是比監舍的空間大了很多。
終于能夠兩人獨處,楊奕欽渾身的力氣像被抽走。
他舒出一口氣,坐在了木板上。
“暫時有落腳點了。”楊奕欽擡頭,笑問封霖,“我們先去把物資搬上來嗎?”
封霖走過去,彎下腰擁住了他。
“先抱。”
他說。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