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節

什麽?”

“我說你被人抽傻了?來這麽久光吃不說話!”簡明靠着他耳朵喊。

賀小山偏着頭反應了一會兒,面上露出悻悻的表情,苦了吧唧地道,“老板他弟弟剛從泰國回來,非拉着我切磋,我都說了我要去吃烤肉我不打了,他還追着我一拳揍耳朵上。現在一邊耳朵聽不見,耳鳴。”

簡明一聽直皺眉頭,“耳鳴怎麽不去醫院?聾了怎麽辦?!那人呢?揍回去沒?找他賠錢沒?”

“哪兒那麽容易聾,人家也挺不好意思道歉了,”賀小山滿不在乎,“多吃兩盤肉就沒事!”

簡明非扯着他細看耳朵狀況,賀小山覺得他婆婆媽媽煩死了非不讓,兩個人舉着鑷子鬥來打去,簡明一哥們便取笑道,“哎,別光顧着打情罵俏,來這麽久了都沒給介紹介紹?”

“剛不說了嘛?我室友賀小山,外號腿毛。”

“你沒跟人家介紹我們呢。”

“等等啊,他這邊耳朵現在聽不到,”簡明硬把賀小山臉掰過來換了只耳朵,“這都我哥們兒,大學時候一個宿舍,這是大馬,二愣子,三猴,快叫哥!”

賀小山被他掰成個扁臉豁嘴,特給面子地直點頭,“大馬哥,二愣子哥,三猴哥。”

簡明一甩手把他放了,賀小山揉着耳朵特大聲地接着問,“那你叫什麽?四明?”

簡明黑了臉還沒開口,那三人異口同聲,“他四娘呗!”

賀小山手一抖翻了盤子。

“找死吧你們?!”簡四娘一撸袖子化身黑寡婦,嗷一聲單挑群雄去了。

鬧明白賀小山只是耳鳴加上對食物懷有深切的熱愛,場面頓時活絡了許多。大馬身為宿舍老大,為人豪爽,照顧小弟,馬上分了罐啤酒給他,“哎,小山,喝酒喝酒,不拘束啊!我們跟簡明老哥們兒了,他出來聚會從不帶外人,帶你就是把你當兄弟,他的兄弟就是我們的兄弟!自家兄弟別客氣啊!”

“呸,”簡明說,“我是看他一個人在家吃泡面怪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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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對對,自家兄弟別客氣!”二愣子直奔主題,“你烤那肉分我兩片,看着賣相不錯!”

“小山做哪兒行的?”三猴和言細語地搭話。

賀小山正給二愣子夾肉的手頓了一下,沒聽清楚,“什麽?”

簡明估摸着他不想答,正準備幫他随口說個網站營銷,賀小山自己反應過來,挺自然地答說,“現在失業,沒做哪行。”

“哎,那要不要來我公司啊?”大馬挺熱心,“正好最近缺人,你學什麽專業的?”

“……建築設計。”

話音剛落簡明震驚了,“你行啊賀小山,糙成這樣還是個學設計的?都一起住多久了你咋沒跟我說過?”

“你又沒問過,”賀小山白他一眼。

大馬覺得挺對不住他,“那不行了,我們是貿易公司。”

“我有個客戶就是建築設計公司,聽說在業內挺有名,叫什麽‘SA方程’,老板是法國人,外資公司待遇好,你有興趣我幫你問問?”三猴說。

賀小山一聽公司名臉色就滞了一下,埋頭刷油,“不用,我不找工作。”

“不找工作你靠什麽吃啊?”二愣子挺好奇,“啃老?”

賀小山木着臉還沒回話,簡明先丢了個煙頭砸他,“吃你的五花肉去,別人家的事兒問那麽多幹嘛?喝酒喝酒!我說晚上都一個別溜啊,該跟老婆請假的都請假,哥今晚請你們喝通宵……”三言兩語轉了話頭,一群人繼續嘻哈取鬧談笑風生。

賀小山趁他們碰杯吆喝,默默夾了塊肉到簡明盤子裏。

10

進酒吧挑了張角落裏的臺,簡明先從包裏摸出四個紅包,推給三個老室友和賀小山。

“這什麽?”賀小山挺奇怪。

另外三人已經拆開紅包往裏看了,裏面就一百塊錢。簡明說,“就包個意思,大頭我今天下午都彙你們賬戶裏了。老哥們,我什麽屁話都不多說了,嫂子那邊我都打過電話解釋過,今晚我請你們喝通宵,喝爽嗨夠,想轉多少場子轉多少,我挨個給你們送家裏。”

那三人都拍了拍簡明肩膀,有的捶了捶他的胸口。“這錢都當年跟爸媽借的,不急,你再晚點兒也沒什麽,”大馬說,“何必這麽拼命,聽說上個月又累病了?”

“我哪兒拼什麽命,”簡明笑笑,“力所能及的事兒就幹幹,實在不行的我也沒逞強,我這人特愛命!”

“你他媽就愛裝,”二愣子說,“前年誰大半夜在公司加班暈倒在辦公室裏?幸虧我那晚興致來了去找你喝酒,要不然猝死了還沒人知道呢。”

三猴拍了他一腦勺,“呸!什麽破嘴!”

“呸呸呸!”

“我不是早開始健身了嘛,老子現在膘肥身健,你們愁個毛線!”簡明潇灑一揮手,“不說了!喝酒!小哥,這邊來一件啤酒!威士忌你們要不要?”

他們在那兒鬧騰,賀小山低頭把自己的紅包也拆開了,裏頭倒沒有一百塊錢,只有三張便簽紙寫了“洗碗條”,他擡頭茫然地看向簡明,因為一邊耳朵聽不見,所以特大聲地問,“什麽東西?”

“洗——碗——條——,”簡明掰過他另一邊耳朵,一字一字讀給他聽,“這是謝你前段時間伺候我,老子大發慈悲願意洗三次碗,哪天不想洗了你用一張。哎,小哥!這邊酒!人呢?剛還路過呢!”

他心情好到不行,也等不及服務生招待,直接屁颠屁颠地奔去吧臺給衆人要酒。賀小山把洗碗條仔細折疊好塞褲兜裏,随口問大馬,“馬哥,他還你們什麽錢啊?借挺多?”

“你不知道?他沒跟你說?”二愣子插話道,“他家前幾年出過事,跟親戚朋友都借了不少,我們哥幾個剛畢業也沒錢,就找家裏湊了些給他。這幾年一直公事兒私活兒找門路賺錢還債,要不然人一項目經理能跟你一失業青年合租?”

“就你話多!媽的大嘴大舌!人老四想說不會自己說?!”大馬也給他腦勺上啪了一下!“去幫忙拿酒!”

賀小山木着臉退回角落裏,手下意識摸了摸褲兜裏的紙條。簡明不跟他說也不奇怪,他也很多事沒跟簡明說。他們就是個室友關系,各自私事兒愛說不說,不說也懶得好奇。

只是簡明這人一向愛把自己搞整得風流倜傥、意氣風發,下樓買包煙都要穿得整整齊齊,還真看不出受過什麽大變故。

簡明和二愣子沒一會兒就拎着兩籃子酒回來了,“他這兒樂隊八點才開唱,還差四十分鐘,我們跟這兒先喝着?”

“喝!”一群漢子沒音樂也嗨。

酒吧請了個大學生在那兒吱吱呀呀地拉着樂器撐場子,拉了半天聽得店裏稀稀拉拉的客人們直打哈欠,他自己也拉不下去了,坐在場中央翻曲譜。

賀小山坐在角落裏自顧自吹了兩瓶啤酒,燥熱沸騰的感覺稍稍有些上腦,他走上去跟那小哥說,“哥們兒,讓讓我來。”

簡明正捶着桌子跟幾個哥們聊學院裏當年追院花的胖子,突然聽得一曲非常熟悉的名曲——至于名字叫啥他也說不上來,他從小就五音不全,樂器不分,反正經常聽見電視電影裏面作插曲——擡頭一看,他瞪着眼睛吼了一嗓子,“媽的快看!賀腿毛怎麽跑上面拉琵琶去了!”

另外三人跟着一擡頭,捶着桌子異口同聲,“那是小提琴!”

昏暗燈光下,賀小山穿着一身T恤褲衩,背後還挂了兩拳套,虎背熊腰地立在臺中央,低眉垂目地拉着他那首不知名的曲子,場面出離詭異,文雅點叫猛虎嗅薔薇,粗犷點叫藏獒的蛋蛋憂桑。簡明看來看去腦子裏就只有一句話——賀腿毛啊賀腿毛,真人不露相,裝一次逼抵別人十次!

實話來說賀小山拉得非常不怎麽樣,時斷時續,有一調沒一調,加上他外形震撼,聽衆們小驚了一下,也就開始繼續打哈欠。只有簡明還撐着腦袋饒有興致地聽着,手指扣着桌子打節拍。

“還不錯啊哈?”他問另外三人。

“還不錯還不錯。”那三人直點頭,然後了然地互望一眼,一齊偷偷嘆口氣——難聽成這樣,老四你也夠耳殘。

賀小山只拉了個三五分鐘,樂隊主唱就來了,帶着一群轟然而止的粉絲蜂擁而入,将賀小山三五下擠到臺邊上。DJ順勢放起舞曲,還沒開唱場子裏就一片鬼哭狼嚎,燈紅酒綠,簡明拎着酒籃擠進去找賀小山,在歌聲鼎沸與人潮洶湧裏放着嗓子吼他,“琵琶拉得不錯!賀腿毛!”

賀小山就地放下小提琴,順着臺柱子滴溜溜滑下來,霸氣十足地吼回去,“你妹才拉琵琶!簡四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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