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節
。”
“你不怕被我養死?”
“你這不養得好好的嘛,”簡明用公文包擋住臉,湊近了逗貓,“禿毛,你爹的奶好喝嗎?”
賀小山把貓崽舉起來嗲着聲道,“不好喝,媽,我叫天鵝,我想喝你的奶。”
“滾!阿嚏!”
賀小山把賀禿毛養得跟個寶貝兒似的,一天二十四小時不落地,沒日沒夜地團在賀小山身上。周末的時候兩個人宅在沙發上看電影,賀禿毛從賀小山的背心裏鑽出來,攀岩一樣上了肩頭,隔空沖簡明撓爪子,咪咪咪。
簡明一個噴嚏打得驚天動地,“……拿走拿走!”
“跟你撒嬌呢,你快摸摸它。”賀小山護犢子。
簡明紅着眼睛看向賀禿毛,賀禿毛一臉天真無邪,翻滾賣萌,呻吟嬌喘。簡明血槽頓空,捂在鼻子上的手抖了一會兒,一咬牙,舍命把它摟進懷裏,一邊大過摸瘾,一邊稀裏嘩啦地流眼淚。
這個水嫩水嫩的手感喲,太要人命了,他涕淚橫流地想,我上輩子造了什麽孽喲……
不出一個月,賀禿毛出落成一朵骨骼清奇的美騷年,禿毛盡褪,換上一身薄薄軟軟的純白毛,兩只眼睛一藍一綠,美得他爹走路都打滑。簡明的過敏症也有所減輕——主要是哭慣了。
他戴着口罩舉着手機對着賀天鵝左拍右拍,挑了一張最美最騷的發去朋友圈。一直搶着要領養的幾個姑娘在底下評論裏掐了一夜,最後一位白壕美以三層立櫃組合豪華別墅豹紋貓爬架獲勝,約定好周末來領貓。
賀小山一聽皺了眉頭,“周末?不行!這還沒斷奶呢!”
“滿月了,可以斷了。”簡明說。
“那也要時間,斷了再說!”
又過半個月,那姑娘又來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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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幾天有些拉肚子,好了再說。”
又過一周。
“又長虱子了,過幾天再說。”
再過三天。
“你看它屁股這裏還有點兒禿,等換完毛……”
再過……
賀小山實在找不到借口了,鎖着房門躲在裏頭刷副本,賀天鵝四只爪子挂在他懷裏,跟樹袋熊似的。
“賀腿毛!咱們答應人家答應得好好的!人家貓爬架貓窩貓糧貓廁所什麽都買好了,你現在想反悔,說得過去嗎?”簡明在外頭拍門。
“那是你答應的,不是我。”賀小山黑着臉嘟哝了一句。
“你說什麽?”簡明沒聽清。
“我說你舍得嗎?!”
簡明在外頭靜了老一會兒,郁悶地說,“鬼才舍得。”
“那不就結了!”賀小山粗着喉嚨吼,“不給!”
“拉倒吧!人家姑娘得撓死我!”
“讓她來撓我!我死給她看!”
“呵……”簡明給他逗樂了,“你他媽幾歲了?行了行了,不給算了,當我欠她一個人情,以後給她做牛做馬,唉……不過先說好,你要養就養到底,不離不棄啊!”
“不離不棄,光頭可鑒!”
15
簡明請人家姑娘吃大餐賠罪,陪她一起把出爾反爾的賀光頭罵了個狗血淋頭,末了自願報銷所有貓家具費用,找車拖了三大箱東西回家。賀天鵝攀着他爹的禿腦袋,興奮得嗷嗷直叫,催着這永久家奴趕緊給它拼豪華別墅。
簡明在廚房裏炒菜,中途抽空拎着鍋鏟出來檢查戰果。賀小山把客廳的折疊餐桌收走,沙發重新挪了一下,貓爬架貼着牆邊,拼得有模有樣,其中一層柱子不牢固,他還把貓窩塞進中間撐起來,給改裝了一下。
“呵,不錯,”簡明誇道,環顧一圈客廳,有沙發有電視,有貓還有貓奴,滿意得不得了,“簡直像朕的後宮。”
正往貓廁所裏鋪沙的賀小山幽怨地說,“皇上,滿漢全席燒好了嗎?奴才肚餓已久。”
“端飯,賀公公!”
兩個人擠在沙發上圍着茶幾夾菜吃,時不時鬥幾句嘴,已經完全忘了一個月前冷戰的事兒,或者說是心照不宣。賀小山的性子是恨不得不回顧,而簡明原本心有不忿,被養貓的事兒占據了心神,也就将就着算了。
誠然,他們倆現在的關系不幹不脆,模糊不明,但是這有貓有伴、互相照顧的日子過得着實美滿舒适,何必急着戳破紙,撕破臉呢。
茶幾上的手機嗡嗡地震動起來,簡明拿起電話看了一看,接通道,“吳先生,您好。”
來電的是他們房東,為人和氣,平時幾乎從不上門打擾,房租都靠轉賬。簡明知道他是要談一兩個月後續租的事——他是準備繼續租的,至于賀小山也沒提搬走的事,估摸着也是一樣——他笑着剛要應話,那邊突然又說了幾句。
簡明的臉色有些僵,微皺眉頭頓了一會兒,仍是禮貌笑道,“行,我跟賀小山商量一下,晚點兒再覆您。”
他挂了電話,賀小山看他神色不寧,問,“怎麽了?”
“房東女兒要結婚,想把這個房子重新裝修作婚房,不僅不續約,還要我們下個月提前搬出去,多退我們兩個月房租作違約金。”
賀小山停了一會兒才道,“那你準備怎麽辦?”
“趕緊找房啊,”簡明先是有點兒愁,很快又興奮起來,“正好還能搬去離公司近一些的地方。你最近幾天也趕緊找找工作,要是确定了上班地點,還能租個我們倆都上班方便的房子。”
賀小山又停了一會兒,猶豫道,“我……”
簡明終于看出他神色不對勁,“你不想一起住了?”
“……我在拳館有個師兄,過段時間要出國,說我可以住他家裏去,順便給他看房子。他家在郊區。”
簡明愣了一愣,下意識地關心,“住郊區你上班怎麽辦?”
賀小山張了張嘴,末了只是說,“我不上班。”
簡明終于明白了——原來賀小山早就已經找好後路,原本就不準備再續約,卻遲遲拖着不告訴他,而他還在這兒一廂情願地想找個“兩人都方便”的房子——登時來了火氣。
“你都玩了一兩年了吧?還想去鄉下繼續玩?玩游戲可以玩一輩子?”他皺着眉頭提聲道,“你就沒考慮以後怎麽辦?!”
賀小山也皺了眉頭,他張了張嘴,但還是什麽都沒說。
簡明知道他就是不想說,再說他以後怎麽辦與簡明有什麽關系呢。他氣到發笑,牽了牽唇角冷笑道,“賀腿毛,你真行。成,沒了你我正好去市中心租個一居室,住得舒坦!”扔下筷子回了屋。
賀小山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發呆,夾了一口菜,味同嚼蠟。将喵喵亂叫的賀天鵝推上肩頭,他木然地起身收拾碗筷。
剛刷洗了沒一個碗,簡明戴着口罩手套滿身寒氣地出來,一把撈走了賀天鵝,“禿毛是我撿的,你淨身出戶!”
16
簡明整一周沒跟賀小山說話。他們又恢複到之前的冷戰狀态,貓就像是一支插曲。幸好簡明也沒想過把貓送走,白天簡明上班,賀天鵝就鑽到賀小山屋裏撓他爹的臉,晚上簡明回家,它又湊簡明身上哞哞哞,跟簡明一屋睡。
大半夜的,賀小山一邊對着游戲屏幕吃泡面,一邊聽簡明在對面屋裏翻來覆去地打噴嚏。
賀小山覺得泡面難以下咽,比上次冷戰時難吃多了。他的心裏也比上次難過許多,那時候他雖然煩擾,但尚能逃避,還能作出一副心靜如水的樣子給自己看。這次他卻覺得食不下咽,寝不安席。
搬去師兄家住這件事是上次冷戰時定下的,他當時真以為他和簡明會分道揚镳,所以提前給自己找了後路,再加上他積蓄無多,後面正好有事需要用錢,于情于理,他都不該放着免費房不住,再和簡明同租。
後來來了賀天鵝,他們倆的關系峰回路轉。賀小山不知怎的心裏很忐忑,沒辦法将搬出去的事兒說出口。他看得出,自從有了貓,簡明每天心情都很雀躍,成日張羅這樣貓食那樣玩具,雖然不怎麽碰貓,卻比賀小山還上心——賀小山總覺得自己會毀了簡明這份惬意。
現在果然被他毀了。
他料到簡明會很生氣,但他不知道簡明生氣究竟是因為找新房和新室友麻煩、因為沒人幫忙養貓,還是因為他要走。
他放下泡面叉子,想抽煙卻發現打火機沒了油,索性關了電腦,被子一捂,牙也不刷倒頭就睡。
第二天晚上去訓練,賀小山被教練一拳砸到地上,趴在原地一動不動,發呆。
“怎麽了?”教練問他。
賀小山慢吞吞爬起來,滿眼血絲,悶悶地說了句,“不打了。”扯了拳套,弓腰駝背地走了。
他性子就是這樣,平時挺好相處,發起悶來誰都不理。所以教練也沒在意,叫了他幾個師弟繼續訓練。賀小山去更衣室,他師兄正在那兒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