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節
鬧袋,它爹死滴兒踹。
第二天睡到下午才醒,倆人前胸貼後背,狗皮膏藥似的貼得死緊。賀小山小心翼翼地推開簡明,拔出還塞在屁股裏的簡老二,龇牙咧嘴地下了床,還不忘回頭給簡明掖了掖被子。
他兩只眼睛腫得荔枝似的,睜都睜不開,屁股漏風,渾身都疼。扶着牆出了卧室,賀天鵝在沙發上睡得四仰八叉,也沒搭理他。
賀小山往馬桶上蹲了二十分鐘,才把屁股裏的東西放幹淨。虛弱地靠在牆上沖了個澡,看着自己滿身斑斓,英雄氣短地長嘆一口氣。
老子都給你幹成這樣了,還嫌不喜歡你,秦朗連老子菊門都沒摸過!
他光着屁股一瘸一拐走到陽臺上,扯了條幹淨內褲穿——眼睛腫着,也看不清是自己的還是簡明的。然後往冰箱裏拿了兩罐冰啤酒,岔着兩腿躺在沙發上敷眼睛。
賀天鵝懶洋洋地爬上他胸口,剛要趴下,它爹就一聲慘叫,“嘶!兒子喂,讓開讓開,壓你爹RT了……”
腫得跟葡萄似的疼疼疼疼疼……
他将賀天鵝拎到肚子上暖胃,眼睛敷着冰啤酒,不一會兒就舒服得又要睡過去。茶幾上手機突然震了起來。
賀小山啤酒還擱臉上,手臂一伸,摸索着撈過來,往耳朵上一貼,半死不活地道,“喂?”
那頭靜了許久,輕聲道,“小山?”
30
秦朗的音樂會開到了A市,就在三天後。他問了賀小山的地址,快遞了一張票給他。
簡明這晚正好跟他那群老哥們兒相約吃烤肉。賀小山借口拉肚子,沒有去。
他将那張八點開始的票放在茶幾上,躺在沙發上發呆。賀天鵝在房間裏跑來跑去地做背景,一會兒撓撓沙發,一會兒抓抓電視。
七點半的時候賀小山站了起來,将衣櫃裏許久沒穿的襯衫西褲翻了出來,對着鏡子打了領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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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着鏡子裏的自己看了一會兒,他扯掉領帶,脫掉襯衫西褲,套上了一身常穿的運動裝。
他穿戴妥當,又從櫃子裏翻出一個年代久遠的足球包,裏面沒有足球,但被其他東西塞得鼓鼓囊囊。
單肩挎着足球包出了客廳,他蹲在地上給賀天鵝倒了貓糧,并且揉`捏了揉`捏那張軟綿綿的貓臉,将賀天鵝兩條爪子拎起來,提成個“大”字。
“禿毛啊,”他嘆道,“你媽要是知道我今晚見誰去了,會不會再也不搭理我了?”
賀天鵝“咪咪嗷”一聲,貓臉垂下去專注地看着食盆。
“但我想明白了。”
賀小山摸出那張值幾百大洋的音樂會門票,對半撕了,扔進垃圾桶裏。
市文化中心,偏門旁的圍牆邊上,有一條死巷。平時用來堆放一些大件雜物,角落裏還有一個停靠自行車的石墩。
賀小山走到石墩上坐下時,悠揚的音樂正從一牆之隔的會場中傳來,是秦朗曾教給他的《鄉村騎士》間奏曲,雖然他拉得完全不成調子。
他曾在這裏聽過四年音樂會,秦朗則坐在裏面的VIP席聽現場,他不夠錢買票,也不肯要秦朗的錢,就在這裏蹲在地上一邊畫圖,一邊蹭音樂,等秦朗聽完出來。對着秦朗的說法卻是——他沒興趣聽這個,在附近酒吧喝酒。
他都不知道自己當年那種死不服弱、拼命逞強的可笑自尊是為了什麽。他和秦朗只要有一人迂回一點兒,妥協一點兒,停下來對對方關注一點兒,或許都不會越走越遠。
但或許他們本就不在一條路上。
賀小山抱着足球包,在石墩上坐了兩個小時。會場內演奏漸入高`潮,他聽見那種站在頂峰的激昂和振奮,還有高處不勝寒的寂寥。
結束之後沒多久,秦朗果然給他打了電話,問他在哪兒。
賀小山報了自己的位置。從文化中心各個門口走出的人群熙熙攘攘,熱鬧了老一會兒,一直到人潮散得差不多了,秦朗才姍姍來遲。
他還穿着演出時的燕尾服,臉上應該是化了淡妝,月色下皮膚光潔照人,輪廓秀美。賀小山拎着足球包站了起來。兩人隔了幾步遠站着,都沒有說話。
良久之後,秦朗先道,“最近還好嗎?”
賀小山不愛說客套話,靜靜地又看了他一會兒,說,“你瘦了。”
“一個人在外面,累一些,總要瘦的。你沒怎麽變。”
“我胖了。”被喂得太好。
秦朗笑了,“你真沒怎麽變。我不是說身材。”
賀小山嗯了一聲。
“我這兩年在法國,很想你。”
賀小山攥緊了手上的足球包,“那時候是你先走的。”
“但你也沒留我。”
“我留不住。”
“你從沒試過留我,你只會朝後躲。”
賀小山閉了閉眼,“是我的錯。”
“是你的錯,”秦瑞說,“也是我的錯。那時候我們都不懂事。”
“嗯。”
“你不問我這次為什麽回來?為什麽找你?”
“為什麽?”
“我快畢業了,兩條路,留在國外,或者回來。”
賀小山看着他,“你總是把前途規劃得很好。”
“是啊,所以這次演奏會是一次試水,來找你也是一次試水,我想知道能不能回來,”秦朗說,他看着賀小山的眼睛,“我跟蘇博那次事情之後就斷了。後來在法國也有人追我,我都拒絕了。你呢?”
……
簡明塞了一肚子烤肉,喝得微醺,西裝外套搭在肩上,拎着一個食品袋從酒吧裏出來。三個兄弟還在裏面繼續喝,他卻要先走了。
“才喝幾杯怎麽就走了,周五晚上又沒事兒,難道還回去查崗啊?”臨走的時候大馬招呼他。
“家裏還病着一個,”簡明搖搖頭,“給他帶點兒東西吃。”
“嗨,不就拉個肚子,什麽病啊,你還真當祖宗伺候了,”三猴子說。
簡明酒喝多了,也沒避諱,直接吐槽道,“那傻`逼一餓肚子就吃泡面,回頭拉得更厲害,可不是跟祖宗似的。”
一旁二愣子捶着桌開始唱,“郎君啊~你是不是餓得慌啊~你要是餓得慌,跟我四娘講,四娘給你做面湯~”
“滾滾滾,”簡明踹完他就走。
搖頭晃腦出了酒吧,夜風一吹,稍微清醒了一些。簡明拎起食品袋看看裏面打包的雞翅和薯條,想想覺得拉肚子吃了也不好,還是回去熬點清粥小菜算了。
他一邊揮手攔車一邊直搖頭,心裏嘆道,祖宗。
賀小山跑前跑後地伺候他的時候,老愛叫他祖宗。但其實姓賀的才是真祖宗。他簡明不管有沒有人照顧都把自己拾掇得好好的,賀小山呢,一落了單就把日子過得跟屎似的,胡吃亂喝,昏天黑地,老讓人牽腸挂肚省不了心。
等了半天也沒車,他見前面文化中心的路口人群熙攘,估計是一場演出才結束,車都在上游被截走了,于是朝着文化中心的方向多走了一段,試圖跟人拼個車。
走近了才看到文化中心門口的幾幅大海報,簡明沒留神多看了一眼,掃到一張熟悉的舞臺照,芝蘭玉樹的青年端着小提琴站在燈光中央。
冷風一激靈,酒醒了大半。
他皺着眉頭往前又走了幾步,看清演奏者的名字,又看清下面的日期時間。回想起賀小山最近心神不寧的樣子,以及他今晚莫名其妙的“拉肚子”……
簡明的酒徹底醒了。
……
“我有人了,”賀小山說。
他的手機與此同時在兜裏響了起來,他用的老款諾基亞,不是智能機。古舊而獨特的鈴聲單調而刺耳,在空蕩蕩的小巷來回飄蕩,在夜色裏有些滲人。但他們誰也沒理。
秦朗有些驚訝,但還是很冷靜,“什麽時候的事?”
賀小山說不清楚什麽時候,只能說,“最近。”
“是什麽人?”
“……他很好。”
“再好能有我們在一起十幾年好嗎?”秦朗說,“我比誰都了解你,小山,你是個念舊的人。你心裏想的東西不容易變。你要真想着他,就不會出來跟我見面了。”
手機還在兜裏回響,這個時間裏多半是網游裏的隊友打來催着上網刷副本。賀小山将手伸進兜裏,按斷了它。
“我來是跟你道歉,”他說,“那時候是我不懂事,冷落你,才有後面發生的事情。還有,這些東西都還給你。”
他将足球包遞給秦朗。
……
簡明拿着手機在文化中心門口的廣場上大步地走着。觀衆都散去到街道上攔車,廣場上只有噴泉附近還站着幾個年輕大學生,像是志願者,舉着“ALS冰桶挑戰”的牌子,捧着募捐箱,拎着一桶一桶的碎冰,有拍照的有攝像的有穿着褲衩兒準備上戰場的,哄鬧成一團。
簡明拉住了站在外圍的一個姑娘,“請問一號演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