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徐正陽手臂傷口恢複得很好,年前就基本愈合,兩人回過一趟餘遂的那套房,搬來兩箱子書和窗臺上的那盆多肉植物。

C大算是放得遲的大學,寒假前餘遂去學校完成了最後一次演講,那天徐正陽正跟助理和兩主管去見雲瑞的高層,開了兩張車去,半路徐正陽的車急轉掉頭離開了。

助理許随東,工作時間裏挺怵徐正陽的,沒想到這總公司下來的太子爺不是花架子,有時都趕不上老板的節奏,兩主管懵逼的問他怎麽回事兒?他懵逼的給老板打電話。

上次餘遂車拿去修時徐正陽就叫人裝了感應系統,出什麽事兒了他這邊能接收到,聯系上了餘遂說沒事兒心裏才落下一截。

餘遂叫他別擔心,車已經開到C大了,徐正陽雖然答應着,但到學校後就先去了停車場,等餘遂演講完兩人走學校南門,出去就是開在學校背後的小吃街,新開的店以前的店都有,熱鬧非凡。

“吃什麽?”徐正陽問,他走在靠外邊,隔絕着一路的行人。

餘遂手揣兜裏捂着,反問,“你想吃什麽?”

徐正陽笑了下,有點找事兒的吐槽他,“就不能你做一次主啊,你這教授怎麽那麽沒主見,還有啊,你可珍惜了,離過年越近,咱兩能在一起吃飯的次數吃一頓少一頓。”

他每次說話就跟只講給餘遂聽似的,聲音不大,但他這話把餘遂給逗笑了,溫聲問:“你是想過年回去待幾個月啊?”

剛餘遂演講的時候徐正陽悄悄進去遛了一轉,餘教授表情冷淡言語平鋪直敘,和現在對比起來真的說兩副面孔都不為過,徐正陽就吃他這套,被迷得不行。

沒誰不喜歡這樣,鐘情,偏愛,唯一,全占齊了。

最後還是他做決定,那就回家吃吧,兩人繞出小吃街,街角一家叫老粥記的粥鋪香味撲鼻,徐正陽跟餘遂說:“咱兩打車回去,你那車就別去開了明天我找人去拉,車屁股都快掉了。”

“這次是別人追尾的我。”餘遂解釋。

徐正陽現在特想把人拉進懷裏,走近一點兩人衣角擦着衣角,他說:“反正以後是不會給你一個人開車了,不安心。”

“我沒事兒。”

“你不能有事兒。”徐正陽糾正他的錯誤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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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粥鋪真香,突然幾月前的記憶就湧進腦海裏,原來他那晚說的粥鋪就這個,徐正陽不解為什麽是這家。

餘遂定睛看着粥鋪,他解釋說:“這家鋪子開很晚,到晚上兩三點都還在營業。”

徐正陽瞧着他和老板對視上,相**了點頭,“老顧客?”

餘遂點頭,雖然不常來但這幾年都有來,“算是吧。”

餘遂喜歡吃粥食是徐正陽沒想到的,畢竟去吉林一路餘遂一點沒碰,徐正陽問他,“買點回去?”

“你想喝嗎?”餘遂問他。

徐正陽說可以。

過年那天,餘遂先離開出發,原因是佳佳打電話來問他人在哪?那妮子往他家撲了個空,餘遂叫佳佳到小區門口等着,接着人直接去老師那。

餘遂在副駕,佳佳從後邊傾身上前問,“餘遂哥,你怎麽不在家?”

餘遂淡淡道:“我搬去跟徐正陽住了。”

他像是忘了徐正陽出門前的囑咐,佳佳跟徐進遠一樣煩人,在吉林徐正陽深感體會,叫他能糊弄就糊弄過去,別跟她掰扯。

當時餘遂愣了一瞬,不知道兩人在吉林就加了聯系方式,而且佳佳似乎很煩人。

佳佳一拍座椅氣憤道:“我就知道!我給徐叔叔發消息他還跟我支支吾吾,餘遂哥,你跟徐叔叔認識才多久就同居了?也許你根本不了解他,萬一他就是看上你錢了呢?你可別什麽都告訴他,比如銀行卡工資卡密碼這些千萬不能說。”

這句話真長,但餘遂只聽進了某些字眼-你根本不了解他,似乎是的,那麽多年後,餘遂才知道,原來徐正陽并不喜歡喝粥。

其實他也不喜歡,他以為徐正陽喜歡的,所以覺得特別,所以也喜歡。

不過那晚徐正陽告訴他,餘遂,以後不喜歡什麽直接告訴我,不要将就自己,特別是在我這,我這就是讓你撒野的。

徐正陽喝完了整份粥後才跟他說的,因為徐正陽發現他并不是個喜歡喝粥的老顧客。

他真的很細心。

也不必失落,盡管時過那麽久,他為徐正陽的心細心動,也跟他說,以後都不買了。為此徐正陽還碰他鼻尖笑他是個容易叛變的老顧客。

……

佳佳又問,“還有…你跟他同居是一起睡還是一人一屋啊?”

餘遂今天有問必答,“一起。”

佳佳:……

佳佳回想四年前見到這個男人,瘦且白,比現在過分得多,更像是病态,甚至整個人看着都是透明的,像煙雨蒙蒙的江面看不清,又美又冷又空,當時很多人都看他,但好像周遭世界與他有關的只是身邊的林老。

一開始有人覺得這年輕人姿态擺得太高,假,但後來才發現,沒有人能比這清瘦的年輕人熬得住研究室和耐得住清寂,更後來拜讀了人家發表在jacs上的幾篇刊文後真徹底閉嘴了。

國內也砸出了不小水花,算是出名了,年末領導給予表彰,他不見半分喜悅,只垂下眼,思考了幾秒說想要一套房子,報了個地址。

地段不貴,交通不便,離工作地點不近,領導都被他整愣了。

總說人活在世上都求點什麽,比如金錢地位名利,但這人似乎什麽都不想要,無欲無求。

佳佳對他充滿好奇,但她比所有人機靈,至少沒抱過從本人入手的期待,而是跟林老套近乎,盡管如此她依舊跟餘遂的交際不多,也正如此她才那麽的确信自己沒嗑錯cp。

佳佳別扭得很,高興也不高興,不是覺得徐正陽不好,只是很無法相信餘遂哥突然的變化,她甚至覺得,餘遂哥更耽于這份感情。

她接受不了這點,希望的是別人更愛餘遂哥很多很多。

佳佳心裏不是滋味,“餘遂哥,我跟你掏心窩子啊,雖然我很佩服徐叔叔當過兵,但很多退伍軍人出來跟社會都脫節,他估計連養活自己都難,而且就徐叔叔那臉那魅力,小心他專門就是騙財騙色的,再退一步哈,如果以後過日子,那八成是你補貼家用你養他,你跟他同居這段時間是不是都是你在花錢啊,他有沒有摳搜你啊…”

“他很好。”

佳佳:……

“他哪裏好了?”佳佳不服的嘀咕。

“他哪裏都好。”餘遂反駁。

佳佳心道他到底給你灌了什麽迷魂湯,立刻掏出手機改備注,妖精。

新年家裏的燈都開得亮,徐正陽走到書房門口時見着老頭子站書櫃前擡手夠一本書,無奈身高矮了點,他走過去從背後擡手指着一本綠皮,“這本?”

老爺子轉頭看他一眼,不鹹不淡嗯一聲,徐正陽把書抽下來遞給他,老爺子防賊似的盯他一眼道:“別給我洗腦啊,我還沒得老年癡呆呢。”

徐正陽笑了聲,自個坐進沙發裏倒茶喝,老爺子當他空氣,書桌裏看起書來,沒多會兒翻出老花鏡來戴着看。

沙發到書桌隔着七八米的距離,家裏挺安靜的,年味不濃,年夜飯後徐進遠讨了紅包就早早回房了,他跟夏女士聊了幾句,他在生意場上難免會聽到一些捕風捉影的八卦,委婉提醒夏女士一些不該碰的紅線不能碰。

徐正陽瞧他爹手裏的那本書,很有映像,以前小時候見他媽媽坐花園裏經常翻看,燈光下老頭子臉上的皺紋格外明顯,白頭發也有些,他收了目光就聽他爹說:“你姐走了啊?”

徐正陽看他一眼沒說話,老爺子哼一聲:“你姐也是個小白眼狼,養不熟。”

“知道,您也就差沒報我姓名了,我姐我兩是白眼狼,你看着,以後徐進遠也是小白眼狼,你厲害,養了一窩白眼狼。”徐正陽悠哉道。

老爺子透過老花鏡眼睛一瞪,嗤之以鼻,往上走兩輩徐家也是軍人世家,嚴厲的棍棒底下出人才的教育方式,不跟子女交心覺得矯情,這樣的家庭教育,若沒個女人從中調和,确實只能像如今這樣。

老爺子說:“有沒有想說的,或者新一年有什麽打算?”

徐正陽咂摸了下說:“倒是有。”

老爺子瞧着不簡單。

徐正陽說:“想跟您談談我男朋友。”

老爺子罵:“混賬。”

徐正陽忍不住嘴角勾起個小弧度。

老爺子說:“你跟那男人過也行,但我的家産你一分也別想撈着。”

徐正陽波瀾不驚,沒什麽感覺說:“您威脅我啊?我又不是沒手沒腳不會自己掙,再不行我男朋友很有錢啊,他可養得起我。”

再說下去老爺子得掄拐杖揍他了,徐正陽站起來要走,看老爺子一個人才想進來坐會兒的,“您也早睡點吧,我睡覺去了。”

到了門口徐正陽停下來,收了玩笑最後說一句,“您和我媽的婚姻已經夠讓我失望的了,好不容易遇着個人我真不想放棄,您也別再派人跟蹤我們了,別去打擾他,要您真想見我帶他來見見您。”

老爺子哼笑,“見見,連照片你都護着不給我拍着,你是打算我墳頭冒青草的時候帶出來見我吧。”

徐正陽說:“我安排你們見見?”

“見什麽見!我同意了麽我。”

徐正陽:“…那不就得了,左右你都不高興,我又不能上天。”

老爺子:混賬。

儀式感固然重要,但成年人考慮的更多是合适,徐正陽十點多就早早把新年電話給打了,聊得也不長,把更多的時間留給他和林老相處,瞧得出,餘遂很珍惜林老。

回到房間,閑着就找出信箋派克筆寫信,他從部隊裏帶回來一些雜物,到邊境那兩年他給徐瑩來過幾封報平安,還有兩封徐瑩給他的回信。

他坐在書桌前下筆如有神,洋洋灑灑幾大篇,與其說這是信倒不如說是日記,從五月初相識到如今,把兩人相處的細枝末節都寫了個遍。

到底,這封日記信,一直就這麽在筆記本裏夾着,可能到老來,會被餘遂翻到又或是徐正陽還能想起來找出和人分享,都是未知。

既然是新年,末了就加句新年祝願。

祝餘遂和徐正陽,朝朝暮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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