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淬情湧上來一股熱感, 葉初秋只覺得頭暈腦脹,少年的身影落入視野,漸漸在她的眼底明朗, 催生出一種異樣的感覺。
葉初秋抑制不住那顆狂顫的心,念力一動, 就将他拉了過來。
束魔繩伸縮自如,裴燼被牽着頸,堪堪栽倒在她的床榻間。
還未等他适應脖子上的疼痛和暈眩, 一只冰涼的手掐住了他的頸。
狗皮膏貼被劉傲撕扯了,他頸間的肌膚尚且纖弱, 而今又被她那麽粗魯地拉過來,新長好的皮又被磨掉,映出猩紅的血斑, 疼得他直抽氣,卻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葉初秋的氣息微促,許是手中的束魔繩硌手, 她用靈力将它們解了去, 纏在他身上。
淬情的反應更加激烈,葉初秋感覺整顆心都在膨脹, 她長籲一口氣,被體內的毒素催促着朝他逼近。
她将他扣押在榻上, 俯身直視他,冰冷的氣息鋪灑在裴燼的頸窩間,很快便升溫成熱氣氤氲。
小羊羔臉上挂着淚痕,黑眸睜得極大, 在她掌下掙紮。
他嘴裏咬着布說不了話, 身上不再是水牢的囚服, 換成了套幹淨整潔的初階弟子校服,手心手背上被炭火燙傷的地方都被簡單地處理過了,沒有留下疤。
頭發規矩地梳成高馬尾,用一根紅緞系着。
幾縷散落在外的發絲,被葉初秋攏進了掌心裏:“你為何在這?”還換了衣裳……
葉初秋意識到自己聲音的不對勁,喉嚨發緊發顫,氣息紊亂,說出口的語氣斷斷續續,帶着撩撥。
裴燼一怔,望向她的目光裏多了些愧疚和讨好。
葉初秋的指節緩緩上移,擦着他頸部的傷口而過,對上他因為疼痛而漸漸濕漉的黑眸,她轉而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仰起頭。
待機許久的系統被喚醒,虐男積分開始累加,甚至比以往要更加迅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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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燼仰頭呼吸,喉結也因為這個姿勢而愈發明顯,在滿是血斑的頸間格外突兀。
少年的眼眶開始發紅,葉初秋徒然生出一股摧毀欲,加重了些力道,将他嘴中的咬布褪去。
她如願聽到少年染着哭腔的嗓音,聲音發顫着喚她:“姐姐……”
“對不起……對不起……”
那只小羊羔一直在重複地和她道歉,倒是讓她有些不明所以。
她心跳得劇烈,面染潮紅,又低頭朝他靠近些許。
因為刻意想遮掩話語中的顫抖,葉初秋故意語速極快極沉地道:“幹嘛?”
像是不滿和不耐煩。
小羊羔不想惹她不快,眼眶更加濕潤:“是我害了姐姐……對不起……”
裴燼每天都在自責,就像雪蟒闖入水牢那日所言,是他沖動地想要去救婆婆,葉初秋才會私自下山去幫他救人,才會被魔修所擒。
裴燼以為,葉初秋是因為他才去救的人。阿冬說得那些都是他不知道的——他沒想到葉初秋會為了他頂撞長老,和整個滄銮宮為敵,也沒想到那小虎糕竟然是專門為他所做……
裴燼對她,真的有好多愧疚。
尤其劉傲說葉初秋已經死了的時候,裴燼想過解脫。甚至不需要雪蟒親自動手,那一刻,他不知道活着還有什麽盼頭,他都想自我了斷,追去閻羅殿和葉初秋道歉。
桑骥死後,劉傲逃出水牢,滄銮宮上下都在尋找他的下落,他卻被葉淮傑秘密禁锢在葉初秋的寝殿裏。
他從葉淮傑口中得知,葉初秋并沒有死,少年心中那束熄滅的光又燃了起來。
可是,他在這偌大的寝殿裏等了數日,卻等來了葉初秋身患劇毒的消息。
方才他一直被囚在隔間,将沈岚楓他們的話也一并聽了去,他知曉了葉初秋所中的毒名為“淬情寒骨”,也知曉了解毒的不易。
然,葉初秋之所以會救郝婆婆,并不是“為了裴燼”,而是“為了不食言”。畢竟之前拿郝婆婆做人質要挾他,保護郝婆婆的命也是應該的。
因為淬情寒骨的緣故,葉初秋此刻并不好受,心底的欲念被放大數倍,她把玩着他的發,勉強克制住沖動,頗為不耐煩地道:“行了,郝婆婆我已救回,日後我留她在膳房當廚娘。”
裴燼聽她語氣,以為葉初秋還在為他頂撞她的事生氣,慌亂得不知道該怎麽辦,瞳眸委屈而熾熱地凝望她。
葉初秋生怕這小羊羔一會又要嚎啕大哭,剛欲抽離,淬情湧上來,她眼眸泛紅,目光直白、赤.裸地俯視榻上的他。
上一卷的記憶鋪天蓋地襲擊,那些觸感和氣息歷歷在目,葉初秋的呼吸變得局促,偏偏寒骨的效應也接踵而來,她的四肢浮上涼意,愈發殷切地渴望暖意。
趨利避害是人的本性,此刻她會想要溫暖的懷抱也是正常,葉初秋的指尖掠至他的腰際。
才稍觸碰,他便怔愣,同第一卷裏的青淵門之變那夜一樣,渾身豎起警惕。
只是這次,少年并未像意料之中的那樣目光鋒利地瞪着她。
裴燼此刻,只是怔愣了一瞬,很快乖順下來,枕靠在榻上,偏過頭不敢看她,耳根卻滾燙無比,頗有一種“視死如歸,任君采撷”的精神。
他本就對她愧疚,若是這麽做能緩解她所受的淬情寒骨,裴燼想,他是願意的,
葉初秋也跟着看愣了,下意識地縮回指節。
朦胧月色下,他的颌骨線條流利清隽,側臉更是好看得不像話。
葉初秋腦門一熱,翻身将他壓在身下,鼻尖幾乎擦着他的側臉而過。
淬情和寒骨交替進行,葉初秋時而沖動地情難自抑、恨不得将這小羊羔拆吃入腹,時而又寒冷無助、想往裴燼的懷裏鑽。
忍住忍住,他還是個弟弟……葉初秋心道,但是又一波淬情湧上來的時候,她的手卻不聽話地結印。
束魔繩将那只小羊羔桎梏得更牢,将他的雙手綁在了護欄上。
裴燼明顯驚慌起來,不安地亂動,震得那束魔繩簌簌直響。
他身上的傷尚未好透,尤其不久前斷掉的肋骨才将将被葉淮傑接上。劉傲鞭打他的那些傷口沒有上過止血藥,所以再度裂開後,鮮血就源源不斷地湧了上來。
随之一起泛濫的,還有裴燼的恐懼,那天,親眼看見活生生的人變成黑炭在他腳邊斷了氣。
葉初秋将頭埋在他的臉側,指節尚且盤繞着他的發玩弄着,漸漸察覺到少年輕微顫抖的肩膀和斷斷續續的抽泣聲。
葉初秋還當他怎麽了,她繞開了他的發,掐着他的下巴将小羊羔的臉掰過來。
“姐姐……”小羊羔哭紅眼睛,清淚挂在臉頰側,瞳眸裏是深深的恐懼,“怎麽辦……”
葉初秋捏着他的臉,皺眉看他。
“他們說我、我……殺了人……”裴燼瑟縮了一下。
葉初秋怔愣,眼眸睜大:“你說什麽!你殺了誰?”
“桑骥……”裴燼回憶起那天的場景,恐懼像火焰一樣在他心底熊熊燃燒。
這些天,折磨他的除了他對葉初秋的愧疚,還有殺了人的後怕。他也不知道當時到底是怎麽了,桑骥的烙鐵捅過來的那一瞬間,他的記憶就像斷了層,等反應過來的時候,桑骥斷氣,劉傲逃離。
“我殺人了……姐姐。” 裴燼失魂落魄,哭得愈發厲害,又拼命地反駁着,“不、我沒有殺人……”
“姐姐……不是我殺的……”他迫切地想要乞求葉初秋的信任,似乎葉初秋安撫他,他的心情就會好受一些,“我沒有殺他……不是我……”
他一遍一遍地解釋,眸光都在懇求着她的安慰,就像那日他牽過她的手腕枕在颌骨,期盼着她的撫摸一樣。
姐姐,你是相信我的吧……我沒有殺他……
葉初秋渾身燥熱,又冷得戰栗,她抗着淬情寒骨的毒,将他眼底的需求忽視了去。
中毒昏迷時就聽師兄姐們說小羊羔殺了人,她迷迷糊糊的也沒當回事,現在親耳聽到,原來是殺了桑骥……
或許是淬情寒骨的緣故,或許是桑骥平日裏為虎作伥太多回,又或許她一直将自己當作這個“仙俠世界”的過客,所以,對于“裴燼殺了桑骥”,她此刻反應出的情緒,是淡漠。
“裴燼殺了桑骥”,是個結果,期間過程,她無法感同身受,尤其不日前她還親手斬殺了那麽多魔修。
葉初秋猛然意識到:現在的裴燼,那個上一卷結尾從魔域裏厮殺出來的、捅她一劍的魔尊,手上竟然還是幹淨的!
裴燼沒等到她的安慰,愈發質疑自己到底有沒有殺人。
哪怕全世界都覺得“他殺了桑骥”,只要葉初秋不這麽覺得,他就可以接受。
但是葉初秋的沉默,讓他再度陷入自責和驚恐的漩渦裏,瞳眸濕得更加徹底。
滾燙的眼淚砸在葉初秋的手腕上,将寒骨的涼意驅散,卻勾得淬情如火灼燒。
裴燼哭得洶湧,果然是男主,就連落淚的模樣都是好看的,讓人心憐。
“別哭了。”葉初秋的語氣不自覺軟下來。
已經有先例證明,小羊羔的眼淚是聲控的。
葉初秋被淬情和他的淚折磨得心煩,索性吻了上去。
唇齒相貼的那一刻,小羊羔愣住了,束縛在欄杆上的雙手攥緊,頸間的魔紋肆意生長。
束魔繩發出一連串密集的顫音,而後漸漸平息。
葉初秋心裏想的卻是:完了,還是沒忍住。
她掐着他的臉,他被迫張着唇,葉初秋的舌很容易闖入,她的氣息頃刻間就将他包裹。
葉初秋的另一只手無處安放,便只能沿着他的後頸而上,摩挲到他傷口時,少年疼得溢了聲,頭往後退了些許,顯然承受不住。
葉初秋卻強勢地按着他的後頸吻他,将他的痛嗚聲一并堵了回去,心裏想的是:不許哭!不許叫!
指尖順着他的發而上,摸到束發的緞帶,少年的發髻抵在榻欄上,很是妨礙。
葉初秋手腕翻轉間,調度靈力,輕輕一帶,那根發緞便被她扯了去。黑發散落,連帶着少年郎的銳氣和青澀共同撲散開來。
葉初秋感受到什麽,她怔了怔,停下了吻。
那只小羊羔掉着淚,又巴巴地哀求她:“姐姐……”
葉初秋又在心裏道了聲:完了,完了。
淬情狀态下,葉初秋覺得這種占據主導的快感,是會上瘾的。
作者有話說:
阿燼(小聲版):沒中淬情也覺得上瘾是不是表示我墜入愛河了……
秋寶:你、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