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二更
第38章 二更
林深人跡罕至的栗子林,地上落了不少毛栗子,灰褐色松鼠從樹上竄下來覓食,将栗子塞進嘴裏帶回窩,給冬日儲糧。不止松鼠,老鼠田鼠也把栗子榛子等往洞裏藏。
深林裏這些東西還不少,人得趁地上栗子還有趕緊撿回去,不然掉在地上不是壞了就是被它們弄回去了。
陸谷頭一次來這片栗子林,見地上一層毛栗子,果然比前山多多了,卸下竹筐就開始往裏頭撿,挑偏沉的撿,裏頭栗子肉水足還甜,太小太輕的沒要,沒一會兒筐子裏就好些呢,撿着撿着,還有熟了的毛栗子從樹上掉下來,吧嗒一聲落在地上。
人一來,還帶了狗,松鼠田鼠早早就機警地藏起來,偶爾從樹上或洞裏探探頭,它們很謹慎,眼神不好的還看不見。
沈玄青倒是在樹上看到一只大尾巴的松鼠,但他不打這東西,只彎腰撿栗子,倒是兩條細犬在林子裏到處嗅聞,又或是挖挖洞,刨開土洞後能聽到有老鼠吱吱幾聲驚叫,卻沒逃開獵犬的追捕,連洞裏存起來的榛子栗子都被刨了出來。
聽見動靜,沈玄青看狗嘴裏叼着只肥田鼠,并非那偏細長惹人厭的腌臜老鼠,就不再去管細狗,回頭再給它們烤了。至于田鼠洞裏的東西,他們也沒人去拿,地上這麽多呢。
像鼠洞裏的東西,一般都是沒東西吃了才去掏,又或是在前山找不到栗子了,會有小孩帶着狗去刨洞,反正都是要剝殼的,拿回去洗洗也不髒。
小孩嘴饞又貪玩,刨洞是樂子,至于大人,山裏這些松鼠田鼠也得過冬,掏完了它們不就餓死了,如今不是荒年,不缺那一口吃的,也讓它們有條活路不是。
五個人背了五個竹筐,還帶了兩個大麻袋,在林子裏撿了半天都給裝滿了,這麽大一片栗子林,樹上還有沒落下來的,這裏只有他們來,撿這一次就夠他們今年的了,壓根兒不用操心松鼠夠不夠吃。
竹筐除了沈雁背上的,都是大竹筐,裝滿了還挺沉,還得輪換着擡麻袋,沈玄青背着竹筐扛着麻袋身上東西更沉,走一段他們就得歇歇,衛蘭香她們在山裏撿慣了,不覺得太稀罕,陸谷就不一樣了。
他從前在陸家的時候也要跟着陸大祥他們去撿栗子,可帶回去後吃到他嘴裏的沒多少,他只有在吃飯的時候,杜荷花打發他出門幹活,才能到山坡上找找,村裏人都去撿栗子,他能找到的就少,但好歹栗子這東西不用去烤去煮,剝開就能吃,他還是挺喜歡秋天這時候的,栗子和野果都熟了,能讓他充饑飽腹,不至于餓得前胸貼後背。
所以哪怕竹筐這麽沉,他心裏是很高興的,找到的越多,能吃到的也就越多。
栗子林離院落較遠,他們早上出發,回去已經半下午了,在山裏不能亂跑,走遠晚上回不來的話會有危險,是以他們今日就只撿了栗子。
“今年天好,野栗子都這麽多,今日咱們大意了,明兒去撿榛子,拉着板車過去,一齊推回來,不然這也太沉了。”院子裏衛蘭香卸了背上的竹筐,揉着肩膀說道。
“是呢,明天還是拉着板車去好。”紀秋月也說道,她們去年前年沒撿到這麽多,只滿了竹筐跟一個麻袋,倒是大前年跟今年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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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谷放下竹筐後就去舀水了,好給大夥兒洗洗手上的髒黑。
待歇過吃了飯,見沈雁緩過來,他便問她去不去摘野澡珠,方才洗完手後,小籃子裏只剩三顆了,離院子不算很遠的地方,有棵大野澡珠樹,他之前在鎮上賣的那些就是從上面摘的。
他倆要出去摘野澡珠,沈玄青帶上狗跟着了,留下衛蘭香跟紀秋月在房中歇腳。
沈雁到底年紀小,緩過來後也不覺得腿腳疲累,摘野澡珠對她來說就是玩,自然樂意。
太陽在往西邊走,但還沒到傍晚,約莫一刻鐘後,就到了野澡珠樹底下,這樹長得高大,但因分出來的分枝樹幹多,也挺好爬的,不說陸谷,連個頭矮的沈雁兩三下都上去了。
他們挑着大點的野澡珠摘,這個活輕,沈玄青沒上樹,就站在樹底下拿籃子接他倆摘下來的,他個子高,胳膊往高一舉很方便,陸谷就能跟沈雁邊摘邊往籃子裏扔。
野澡珠圓圓的,跟果子一樣,卻不會紅,從結出來到掉落都是綠的,掉在地上的澡珠熟透了,沒法搓出能潔手洗頭的白沫,所以沒人會撿地上的,只從樹上摘。
這棵樹大,結出來的野澡珠也大,只比鹌鹑蛋小點,一個能用兩天呢,所以陸谷之前賣得挺好。
今天晚了,出來只帶了個籃子,摘了大半籃子他們就回去了,夠他們用的就成,回頭要賣再來摘。
待到第二天一早,他們又去找榛子林了,這次拉上了板車,回來的時候同樣收獲頗豐,除了榛子以外,還有一筐松塔子和不少菌子。
這東西不是每年都有,因為樹太高,松塔又多結在樹梢上,抱着樹爬上去本就危險,樹梢高聳,山裏風稍一大更是險象環生,稍不留神掉下來,就連命都沒了。
沈玄青又不是采松塔的,往年最多就是在樹底下撿,山裏風多,一場大風就能把熟了的松塔吹下來,不過跟栗子榛子一樣,松鼠那些小獸也會撿,所以不是很多。
菌子采的挺多,他們吃不完,下山了能賣的賣,賣不了就炸菌油,老吃炒的也膩味了,換個花樣做。
有陸谷他們四人在車後面推,沈玄青拉車就輕松了,平常他跟陸谷兩人上山下山,陸谷人瘦力氣小,一個人幫不了太大的忙,但加上衛蘭香紀秋月還有沈雁就不同了。
也虧是他們這次上山來的人多,不然這麽多東西,拉回家也挺沉的。
——
衛蘭香幾人連趕路帶撿東西,一共在山上耽誤了四天,第四天一早就收拾板車要下山了。栗子榛子給陸谷跟沈玄青留了些,就不用再跑去撿,這麽多呢。
出發之前,沈玄青給三條狗喂了肉,拍拍大灰脖子,讓它們先下山。
紀秋月還湊過來多說了一句,跟交代人一樣讓它們去找沈堯青,大灰素來聰明通人性,帶着兩條細犬先一步跑了,紀秋月還在院裏嘀咕,說她怎麽覺得大灰好像還真給聽懂了。
沈玄青一般不喊沈堯青接應他,畢竟地裏有活,有時沈堯青還要到鎮上扛大包掙錢,不過這次上山前因他娘跟紀秋月都來了,沈堯青又想起他爹年輕時吃苦落下暗疾,就說要東西太多沉了,他到半路接應拉回去,狗認識山路跟家門,只要狗跑回去,他就知道什麽意思了。
白天太陽出來,往山下走的路少有野獸出沒,所以沒有狗也無妨,再說他們人多,趕路就沒有那麽害怕。
山路走了有多半,終是看見了沈堯青,三條狗也跟着他,這三條狗都是獵犬,本就耐力好善奔走,又跟沈玄青在山裏跑慣了,見人上山就又跟來了,不過看它們吐着舌頭吭哧的模樣,沈玄青就知道回去後肯定得趴着。
“這麽多。”沈堯青過來一看板車就樂了。
既在這裏停下來,幹脆歇息一會兒,恰好這裏離河段不遠,三條狗都跑去喝水了,板車上的竹筒裏還有水,他們分着喝了。
“我昨天碰見大陳,說牛家莊的狗崽出月了,這幾天能抱回來了。”沈堯青吃了兩顆沈雁給他帶下來的甜包兒,邊吃邊跟坐下歇腳的沈玄青說。
“我明天過去。”沈玄青說道。
之前托人在牛家莊打聽到合适的狼青狗崽,價錢都說好了,他自己算着也是這幾天夠兩個月,那只母狗他看過,品相好也聰明,那家人也挺會養狗,狗崽斷奶後母狗再帶幾天,教教東西,就更通人性,也更好養了。
“還要養狗?”衛蘭香坐在旁邊問道。
沈玄青最開始養狗的時候,她見兒子給狗喂肉喂骨頭,那叫一個心疼,鄉下人養狗都是給狗吃剩飯剩菜,再就是燙麥麸給它們吃,還有不管的,狗就出門找食吃,少有喂這麽好的,哪怕喂得是野兔肉,那也心疼啊。
沈玄青跟她說養狗是為打獵,不吃好怎麽跑得動,更者山林中危險,狗養好了氣勢足,他帶着才安心,說了一兩次後衛蘭香也就作罷了,但一聽還要養,不免就得多問一句。
“如今兩個人在山上,我帶狗出去了,陸谷一人在外頭轉,我不放心。”沈玄青解釋道,他已決定要養,無論家裏其他人說什麽,他都不會變卦。
衛蘭香哪能不知他性子,一看神情就知道這狗崽明兒就得抱回來了,不過也是,陸谷一個人在山上也操心,養就養吧,于是點着頭說:“也對。”
陸谷之前不知道他打聽狗崽的事,聽見自己名字還愣了一下,繼而才反應過來,他沒養過狗崽,所以這會兒心裏沒太大的感覺,轉頭見大灰它們喝水回來了,心想不知是什麽樣的狗崽。
一來人多,二來他也膽怯,就沒問沈玄青。
歇了歇之後,沈堯青就往肩上套了繩絆,換他拉車了,沈玄青五人在後邊推車。
“多個大青哥就是不一樣,比方才輕多了。”沈雁推着車說道,連陸谷也點點頭,确實更好推了。
常年幹農活的漢子都有把子力氣,沈堯青還時不時去鎮上扛大包做工,拉板車的勁自然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