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調查

對信息量爆炸的現代人藤雅來說,這個故事狗血了點,但一猜就能猜出來。可對于信息閉塞的古代人來說,就算是見多識廣的展昭,也不由得吃了一驚——覺得這種殺人滅口,冒名頂替的事情前所未聞,太過殘忍。

“這麽說來,你要告的人是當今狀元周勤?”展昭特意提醒,“民告官,本身就是罪加一等。我不能聽信你一面之詞,如果調查和你的說辭不符,後果你可知道?”

“嗚……”周勤這幾天情緒已經不再那麽激動,可聽見‘當今狀元周勤’幾個字時眼淚還是滾滾落下,嗚咽不成聲,只能狠狠點着頭,沒有一絲遲疑。

這段話其實一方面能提醒不知法的人別随意誣告,一方面也是衙門中人常用的激将法,和包大人慣用的“上來就先說告狀人血口噴人,故意曲解對方意思”差不多。往往真的苦主會不堪承受委屈,情緒激動的為自身辯解,這一招倒也分辨出了不少真假情況來。

現在看周勤的态度,也沒有半點作假的意思。

“好。”展昭了然,也不再多說,擡手抱拳,“這種駭人聽聞的事聞所未聞,展某要先行回府禀報包大人,再前往你所說的茅草屋探查現場。”

他的眼神轉而落在藤雅和小鼬身上,明白這兩個就是周勤說的救了他的好心人們,聽完原委後也懂了為什麽他們不願意到開封府公開告狀。

“還望姑娘到時候再為展某帶路。”展昭客氣的說。他抱完拳,就匆匆的大步轉身離去,一刻都不耽擱。頭頂官帽上垂下來兩條長長的紅穗也在身側随之甩動,看起來別有趣味。

“好說好說。”藤雅的視線停留在那兩根穗子上,再一聯想到他禦貓的封號,差點笑出聲,強忍住了。

……這就是貓須了吧?

“藤雅姐姐,我先去山上。”宇智波鼬黑眸中光芒微閃,後半句沒說清楚,而是轉頭看了一眼周勤,“他的藥需要重新敷了。”

“好,我來做。”藤雅還沒想明白,下意識答應下來,從懷裏摸出葫蘆,重新兌了一葫蘆治愈種子加水,走過去先喂周勤喝藥。

“……”周勤雖然滿臉血肉模糊,看不清表情,可架不住他還是往後一縮,渾身僵硬,顯然已經對被灌幾次水飽有了心理陰影。雖然這是能讓他這麽快開口說話的原因吧……可是守在這裏給他喂藥的是位姑娘,遇上洶湧的生理需求時周勤憋得臉紅了也不想開口說。

藤雅這幾天已經研究出了好幾種治愈種子的使用方法。比如直接給人服用是吊命的,兌水喝是稀釋了治嗓子的,磨成粉末灑在臉上眼睛上是治療周勤毀了的雙眼和面容的,至于普通大夫都能治好的骨折雙手,藤雅反倒不好多做什麽。

周勤接連被治療了三天,現在喉嚨能勉強說話了,臉上坑坑窪窪深深淺淺被腐蝕的傷口已經好轉了很多,眼睛也有的一養。展昭看到的還不是最慘的時候。

藤雅的目的是趕在假狀元娶妻前把周勤的傷勢治療的七七八八,不能影響他以後的仕途。因為展昭已經見過周勤的凄慘樣子了,也不容假狀元耍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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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撒完粉末,給周勤臉上纏紗布,才突然回過味來。

對啊,展昭回開封府肯定要叫上人手去山上查看現場,證物都在鼬那裏,他得趕回去把證物放回原處。鼬剛才不明說,也是因為周勤醒着。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與其說他們有意識保護了現場,怎麽解釋原封不動的把東西拿走三天,還不如把東西悄悄還回去,讓開封府衙役自己判斷現場……

“居然有這種事?”

裝飾樸素的花廳裏,膚色黝黑,額間有清晰月牙印記的包大人驚疑不定的和自己的主簿師爺對視一眼,“公孫先生,你覺得……”

站立在旁邊的那人身形瘦削,膚色偏白,一派的斯文儒雅。正是包拯的得力臂膀,公孫策。

“展護衛已經驗明了下毒的證物。雖然作為證人的樵夫還在昏迷之中,但證人藤雅、藤鼬姐弟也證實了周勤那晚傷勢兇險。其他情況都和周勤的證詞兩相驗證之下嚴絲合縫……學生覺得,想必這案子并非那人胡亂攀咬。”

公孫先生雖然嘴上這麽謹慎的得出結論,可共事幾十年,包大人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傾向,臉上不由得浮現出淡淡的苦笑:“王丞相是我的多年老友,宮中賜宴那天他還找我過去炫耀新得的乘龍快婿,那周勤确實一表人才,滿腹經綸,為人又很知禮,我對他的觀感也是極佳。這叫我怎麽……”

他搖着頭沒說下去,臉上的苦笑越發大了,很是頭疼。公孫策笑而不語的站在旁邊,沒再開口了。

既是這麽說,可見包大人心中已經自有判斷了,不然他也不會在這裏煩惱該怎麽找王丞相詢問情況了。就像報案的藤雅姑娘顧慮的,他們也同樣顧慮。這件事不能鬧大,為了防止打草驚蛇,他們需要先迂回的找王丞相了解一下情況。

“展護衛,你去調查狀元大魁天下之前落腳在哪裏,周邊好友和家中情況。”包大人突然出聲。已經換上了一身素色長衫的展昭一直靜靜站在旁邊聽着,聞言抱拳領命,“是,大人。”

“——慢着。”包大人叫住他,遲疑了片刻,又添上一句,“再去找那周勤一趟,問他能否默出當初的考卷答題。明日我便邀請王丞相到府中做宴。”

展昭心領神會。

包大人是去要這次大考狀元的答卷,前三甲的答卷原本應該密封着,如果那周勤能默的和當初答卷上一樣,就又是一個有力證據了。對說服王丞相也是一個重要籌碼。

眨眼間度過一晚,又到了早上将要返回現實世界的時候了。

茅草屋裏點着一盞油燈,燈光幽幽,氣氛寧和,眼睛上還蒙着紗布的周勤坐在燈前,不知疲倦的感應着那點光芒,非常認真努力。

藤雅借口說出門買早飯,就拉着小鼬出了門,準備回走廊再進來。她這段時間現實一直沒事,植物店徹底交給斯科特看管了,所以才能盡心盡力的留在門後世界照顧周勤。

“鼬,你怎麽了?”藤雅伸手摸了摸小男孩的頭,有點擔心。今天的黑發男孩起床後比平常還沉默,看起來心事重重,黑眸中閃爍着複雜的情緒,卻什麽都不說。

“藤雅姐姐,今天……我要第一次出村做任務。”宇智波鼬沉默半晌,才低聲的說了出來,“忍者十二歲畢業後是下忍,只能留在村子裏做拔草,帶孩子之類的d級任務,有一定基礎後才能出村,做有危險性的c級任務。”

“害怕嗎?”藤雅頓時明白了,心裏疼惜,蹲下來把男孩攬進懷裏問。

正常孩子十二歲才能畢業成為下忍,小鼬六七歲就已經是下忍了,還開啓了家族血脈的寫輪眼,現在終于要離開安全的木葉村,去外面做任務……忍者可是不分大小,必要時候都得殺人的。

小鼬把下巴枕在藤雅肩上,把臉埋了上去,短短的黑發蹭着她的脖子癢癢的。男孩卻半天都沒動,只是一直埋着頭,生澀的暴露出這一瞬的無措和害怕。不知道什麽時候,他才很輕的“嗯”了一聲,輕得讓藤雅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覺。

藤雅輕輕拍着男孩消瘦卻有力的脊背。

她本來以為宇智波鼬不會害怕的……她記憶中的宇智波鼬事事優秀,戰鬥天賦極佳,反應很快,年幼經驗不足由謹慎來補,他什麽都學習的飛快,一點就透。他也什麽都不需要人操心,比很多成人還穩重可靠。他的意志力和堅忍堪稱可怕。

可能所有人也都是這麽看待鼬的,所以他背負起了很多,他做的完美,久而久之父母就忘記了他還是個孩子,也需要安慰。大人們只記得他是宇智波家族中優秀的忍者,理所當然的認為他第一次戰鬥第一次殺人就像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畢竟那可是天才的宇智波鼬嘛。

……可這個孩子不是,她應該分得清的。

藤雅眼神柔和了下來。

前世的記憶中得知的是動漫中認識的宇智波鼬,這一世在走廊上認識的是這一世的小鼬。他喜歡吃甜甜圈,喜歡吃草莓蛋糕等一切甜甜的食物。他會為現代城市的繁華驚訝激動,會為自己的未來糟糕沮喪,也會為了戰鬥堅持不懈。

他哄不好鬧脾氣的真美時手足無措又苦惱,帶着嬰兒肥的小臉上鼓起來,幼稚又可愛。他偵查情況時思維缜密又老練,在全新的陌生古代世界裏也能很快如魚得水,做得又快又好……

這樣的小鼬當然比曾經記憶中的宇智波鼬要更加生動,更有生氣,是一個活生生的孩子。他畢竟才七八歲,會害怕是理所當然的。

在藤雅懷裏趴了半天的男孩終于覺得不好意思了,低着頭扭出去,鼓起勇氣帶着局促的說:“……藤雅姐姐,我想吃現代的彩虹甜甜圈。如果……如果這次任務成功,你能給我買一份嗎?”

藤雅更驚訝了。

這是在對她撒嬌?宇智波鼬什麽時候提出過麻煩人的請求?

她心裏又驚又喜,一口答應下來:“好!買買買!”

不對啊,這聽着就像立了一個大大的flag一樣,什麽叫做‘如果任務成功了’就買?

藤雅皺着眉改口說:“不管這次任務成功沒成功,等你回來我就買!慶祝你的第一次出村做任務,怎麽樣?”

黑發男孩沒發現什麽不對,只是小臉上露出開心的神色,應了一聲就離開了。

藤雅跟着回了走廊,然後又回了古代世界。現在是白天,鼬在現實裏要出村做任務,如果一天做不完的話,今晚鼬就不會上線了。但是如果今晚鼬就回來,照常上線,她得下午找個時間提前去蜘蛛俠世界買彩虹甜甜圈才行。

買兩份——托尼絕對會眼巴巴的想吃的。

想歸這麽想,藤雅慢慢逛到上次買胡餅家的隔壁鋪子,坐下來要了一碗豆腐腦,心裏總覺得哪裏不安。她想把這歸功于自己擔心小鼬第一次出村,可又心神不寧的,總覺得自己是忘記了什麽。

忘記了什麽……

藤雅拼命回想前世記憶中關于宇智波鼬六七歲那時候的事情。

“姑娘,你又來了?給,豆花好了!”婦人端着一碗豆腐腦過來,放在藤雅的這張小方桌上。她擡頭一怔,仔細看了看藤雅心事重重的表情,笑容微收,想到了什麽。轉頭又去端來一個小碟,裏面是切成碎丁子的腌菜。

婦人笑眯眯的說:“姑娘,這是送你的小菜,自家腌的,不值什麽錢,配着豆花吃滋味可好了!”

“……謝謝。”藤雅連忙道謝,心中很是感動。

雖說世上好人多壞人也多,但在這一世之前她真正遇到的好人壞人都沒幾個,普普通通過完二十幾年,倒是這一世,遇見的好人是真多啊。

早上正是鋪子最忙的時候,婦人對她笑了笑就轉頭又去忙了。藤雅心不在焉的用勺子舀着豆腐花。經過婦人這一打岔,她突然間好像真想起了點什麽。

……小鼬之前化名宇智波天麻,天麻其實是他隊友的名字。下忍畢業後三人一隊做任務,小鼬的兩個隊友都是十一二歲的大孩子,一個是女孩,叫心子。一個是男孩,叫天麻。

講述鼬幼年做任務的事只有幾次,出村的任務只有一次——這只小隊因為表現優秀被分配了一個任務,護送大名,結果半路上正好遇上了想刺殺大名的宇智波帶土……那可是隐藏在這個世界上的一個大boss。如果非要形容他和鼬的武力值對比,大概就是滿級精英對上剛出新手村的小萌新吧。

因為鼬幫過天麻的忙,天天口出惡言看不上這個清高小隊友的天麻反而在生死關頭擋在了鼬面前,被毫不留情的殺死了……最後只有鼬一個人被同村忍者卡卡西救了回去,因為見到了極致的痛苦,他當時就覺醒了家族血脈寫輪眼。

藤雅手心裏都在冒汗,對豆腐腦是一口都吃不下去了。

不會吧?該不會就是這一次任務吧?

經歷過幾個世界的小鼬應該不會有事的,原本劇情中他都僥幸活着回來了。但是以小鼬的性格,肯定不會抛棄隊友……

藤雅擔心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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