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抱歉, 可能是游戲輸太多了。”

夏油傑又笑起來,看着你:“今天還進了警察局,心情太郁悶了, 椿就當做沒聽見吧?”

你給甚爾買的房子并不是很大,因為你們經常過來,餐邊櫃裏堆滿了你喜歡的零食。

你經常把購物袋丢在地上, 夏油傑總會撿起來,一點一點幫你分類,把薄荷綠的櫃子塞得漂漂亮亮的。

他此時就靠着那個櫃子,寬松的白T露出一截鎖骨,丸子頭有點散亂,手裏拿着一罐啤酒,看向你的時候很溫柔。

在十五六歲的年紀,這樣的男生往往會被寫進少女那些冒着粉紅泡泡的小本子裏, 青澀的星火随着筆尖一點一點燃在紙上, 然後化作無人知曉的灰燼。

他真好看。

那天你坐在他身上, 和他對視的那些秒,你到底是在思考他是不是小狐貍, 還是像這樣覺得, 他真好看?

你的心顫抖的那一瞬間、那一桶顏料灑下來, 你慌亂而又慶幸的逃走的時候,又到底在想些什麽?

高一, 你的前桌喜歡上了一個男孩, 她總是紅着臉、小心翼翼地看他, 把他的名字寫進草稿本, 然後又塗得漆黑, 不給任何人看見。

你問她:“喜歡的話為什麽不說呢。”

她的臉上有一點羞怯, 一點茫然,她說她不敢。

她不敢,所以她好苦,最後也沒有苦盡甘來,你不要吃暗戀的苦,所以你要說。

“其實,我有喜歡的人了。”

大家齊齊看向你,你下意識看向夏油傑。

他一愣,眼睛睜大,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麽,手裏的那一罐啤酒被他捏得變形,裏面的酒灑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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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感覺嘴裏突然被塞了一顆酸酸澀澀的果子,澀意從牙齒游到心裏,再蔓延到眼睛。

你什麽也沒法說出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那些你沒法宣之于口的心動和喜歡,那些你一貫直來直往、橫沖直撞的勇氣,在他這樣的目光下,就好像沉落的黃昏,溫溫柔柔,而又離你遠去了。

怎麽能這樣,你不能這樣,你不可以做膽小鬼,你要說!

伏黑甚爾這時候問你:“大小姐指的是兩面宿傩嗎,在傳說中,他是你前世的戀人。”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你已經完全萎了,趴在桌子上:“啊對對對。”

“他已經死了吧。”伏黑甚爾完全沒喝醉,難得幫你烤了一塊肉吃,“既然他已經死了,大小姐也不必再想着他。”

甚爾說的很有道理,你也根本就不想繼續想宿傩,那家夥在你死之前都不肯說喜歡你,你才不要繼續想他。

你夾起烤肉吃,甚爾的烤肉水平不怎麽樣,根本就不是一個合格的奶爸,你有點嫌棄。

夏油傑擦幹淨手,整理好地面,又重新給你烤肉。

嗚嗚嗚,傑,你的超人,你盯着他的手指,想要戀愛的心又蠢蠢欲動。

這游戲的紙片人一個比一個優秀,紙片人就是最香的,你完全可以把這個游戲當成乙女游戲,切換不同的戀愛線,體驗不同氛圍、不同類型的戀愛,這麽有沉浸感的游戲,你以後可能再也玩不到了!

要抓住機會,主動出擊!

你看向甚爾,他的胸好大,經過宿傩以後,男人的胸肌還是很能吸引你的目光的,可是這家夥是你表哥,你們有點子太過禁忌,邊緣戀歌不了不了。

你看向夏油傑,不錯,很色,就是整天穿得嚴嚴實實的,不曉得胸有多大,先考察考察。

你喊他:“傑。”

夏油傑看你,“怎麽了?”

夏油傑的目光就是勇氣消除劑,他一看你,你又慫了。

明明在廚房還拿性命發誓的,現在你就主動出擊,是不是有點子不守信用,傑會不會生氣啊?

但是,傑就算生氣也不會把你怎麽樣吧,他這麽好,剛剛被你親了,現在都已經原諒你了,反正你天天惹傑生氣,也不差這一回了。

你就突出一個破罐子破摔,狂喝兩口酒,又看向夏油傑。

你靈機一動,當着大夥的面,傑可能不好意思,于是你把夏油傑叫到了陽臺。

“傑。”

你看着他的眼睛:“我有一點點喜歡你,想和你親親的那種喜歡。”

夏油傑像是早有預料那樣,臉上的表情滴水不漏,叫你根本看不出來他此刻的心情。

他低下頭,避開你的目光,把手插進口袋,像是在思考什麽。

你不明白這有什麽好思考的,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呗,這種事也能思考嗎?

你直接問他:“傑,你喜歡我嗎,想和我親親嗎。”

就過了一秒鐘,很快,以人類的角度來說,這一秒鐘根本就不能組織起什麽邏輯,根本就沒法好好思考。

但是夏油傑給出了答案:“椿很可愛,就像是妹妹一樣。”

你喜歡我嗎?

就像是妹妹一樣。

對島國人而言十分直白熱烈的告白,和果斷而又斬釘截鐵的拒絕。

“生我氣了嗎?”夏油傑擡起手,揉你的腦袋:“不生氣好不好?”

你看着他,雖然告白大失敗,但是你還是好喜歡他。

要是傑也有個束縛就好了,像宿傩身上的一樣,不得不聽你的話的束縛。

那你才不在乎他喜不喜歡你,你想親他就親他,想對他做什麽就做什麽,你說他是你男朋友,他就必須是,根本就不能反抗你!

強扭的瓜也很甜,宿傩就超甜的,你想強取豪奪,可是你根本打不過傑。

哎,算球吧,你實話實說:“我沒生氣,我就是很遺憾,不能和傑親親了。”

“這樣嗎。”夏油傑看你,“只要是椿的要求,我不會拒絕的。”

什麽意思?

你看他,不知道這話是認真的還是在哄你,你問他:“哪怕我要強吻你?”

夏油傑像是被你逗笑了:“嗯,如果椿要強吻我的話。”

“……”真的假的?你走過去抱住他,他沒有推開你,你擡頭看他,他好像真的不生氣,甚至還在笑。

他彎下腰、低下頭,聲音低低的、輕輕的:“在沒人的地方,椿想對我做什麽都可以。”

夜裏的東京塔很漂亮,風好溫柔,他的眼睛又漂亮又溫柔。

你想對他做什麽,你當然是想親他了,你打預告:“我要強吻你了。”

夏油傑笑,“嗯?”

這家夥是不是以為你開玩笑,你可是來真的!

你又打預告:“我、我來真的啊。”

他不說話。

話都這麽說了,那、那親一下不過分吧,你踮起腳,咬住他的唇。

他一顫,然後抱緊你。

你接吻的經驗只限于宿傩,每次都是宿傩主動親你,讓你舒服,現在你也不明白該做什麽,有點呆住。

而且……這算什麽啊。

為什麽願意給你親,還不願意和你戀愛,還要加一句在沒人的地方,搞得好像多見不得人一樣。

你推開夏油傑:“和我談戀愛!”你想光明正大和他親親!

夏油傑眯起眼睛笑,像是偷到了食物的小狐貍,不說話。

你搞不明白他,他有什麽好笑的,他到底怎麽想的?

你有點生氣:“今天、明天、後天、一整個星期,我都不想理傑了。”

他揉你的腦袋:“好,真的要一個星期嗎?可不可以使用打折券?”

“才不呢!”

你告白大失敗,也沒多失望,傑就是個超級大傻瓜,不和你在一起,還和你親親,那不就是在被你占便宜嗎。

你走回房間,這個不行,你就換一個,五條悟也很好,雖然是個幼稚小學雞,壞脾氣臭屁貓貓,但是他這張臉拿出來,你就可以容忍他的一切行為。

他天天吃甜品,和他接吻肯定也超甜的!

“五條悟。”

對于五條悟,你就沒什麽好顧忌的了,你把他搖醒:“你喜歡我嗎。”

五條悟一臉‘你在問什麽鬼問題’的表情:“椿,你腦子壞了。”

你輕輕拍他:“回答問題!”

“喜歡啊!”五條悟鑽進你懷裏蹭你,“老子說了一萬遍了吧,椿還問什麽啊。”

你無語,就是因為這家夥說得太自然,說得太多了,你才要問清楚啊,畢竟你們從小就結拜了來着。

看着他這副垮臉笨蛋小貓咪的亞子,你也不指望這家夥能搞得清楚什麽是戀人之間的喜歡,什麽是兄弟之間的喜歡了。

你直接開問:“那你把我當成兄弟嗎?”

“當然了!”

害,你不死心地又問他:“那我們結婚以後呢,你還把我當成兄弟嗎?”

五條悟不耐煩了,瞪你:“當然!”

“……”你有點麻,還好大夥都是自己人,你也沒什麽好丢人的,你又問他:“你就想和我做一輩子的兄弟?”

“當然啊,椿煩死了,為什麽這種事要一直問啊!”

這家夥明顯是生氣了,但是他喝醉以後好歹脾氣好很多了,沒有鬧,只是把臉埋你懷裏抱怨:“要和椿一輩子,這種事情是當然的啊,難道椿想把老子這個羁絆移除嗎!”

說到這裏,五條悟就像是一只炸毛的貓,擡起頭滿臉憤怒地瞪着你,那表情,搞得好像你是什麽出了軌的丈夫一樣:“老子永遠是椿的兄弟!”

“好好好。”

炸毛了就不能再問了,再問要彈響指炸大樓了,你連忙答應他:“兄弟兄弟,永遠的兄弟好了吧。”

五條悟消停了,你哄了他一會,他又乖乖睡覺了。

你看看夏油傑,又看看五條悟,多好的兩個大帥哥,怎麽就給你弄成這樣了呢!!

傑就算了,畢竟一開始就是朋友,但是五條悟,他明明是系統贈送的一個大大童養夫,你怎麽回事你就昏了頭了,扯着人家跟你結拜為兄弟了!

你現在就是一整個後悔,當時就應該趁着這家夥是個呆呆,直接拉着他一拜天地,現在好了,全部都是好兄弟了,你想體驗一下甜甜的吻都莫得機會。

你寂寞你凄涼,你猛喝一大口酒,你宣布,從今天開始,你就一整個封心鎖愛了!

你鑽進浴室洗澡,換了一身小恐龍睡衣出來,惠也洗好澡了,穿着和你同款的睡衣,可愛死了。

戀愛不行,你就當養崽模拟器來玩,惠就是世界上最可愛的人類幼崽,養他好幸福。

你抱住他蹭:“惠好可愛。”

伏黑惠很不喜歡穿這種可愛的睡衣,但是每次都會聽你的話乖乖換上,然後露出這種拿你沒辦法的無奈表情,就像個小大人一樣。

你滿足你快樂,家裏的房間不夠,你才不想去管外面的三個臭男人怎麽睡,直接抱起小惠進了卧室,給他講故事。

講着講着,你迷迷糊糊想睡覺了,小惠爬起來輕手輕腳地關燈,你把他抱進懷裏美美開睡。

第二天醒來,懷裏的小恐龍變成了巨型白貓,五條悟塊頭大大,非得蜷縮起來鑽進你懷裏,他在你身邊就睡得很沉,你醒了他還沒醒。

這家夥的臉不管什麽時候看都好完美,睡着的時候雖然看不見眼睛,但是有種恬靜的氛圍感,配上他幼态的臉型,就顯得他好乖。

你超喜歡這樣看他睡覺,可以看好久好久。

但是你手腕上的鏈條一直在動,羂索也不知道在發什麽瘋,你有點擔心,于是輕手輕腳下來床跑到外面。

羂索被你在門外關了一夜,像是根本就沒睡,黑眼圈大大的,眼睛紅紅的。

“師妹。”

他像個沒事人一樣,告訴你:“之前和你說過的吧,我制造了一個容器,那個孩子,如果今天我再不去送生活費的話,可能會餓死哦?”

“?”

羂索還養了小孩?

“那孩子和他的爺爺一起住,那老頭子身體不大好,不能出去工作,不過應該也有些積蓄吧?”

他說的蠻像那麽回事,小孩和老人,你最是見不得小孩和老人挨餓受苦,反正羂索脖子上有狗鏈,他打不過你,你拽他起來:“帶路。”

羂索彎起眼睛,“師妹若是對別人,有對我一半的狠心,也能活得輕松些。”

他在胡說八道什麽,你現在明明就很輕松,一路上羂索時不時就會說點瘋言瘋語,你根本懶得理他,那孩子住的地方有夠偏僻的,你們走到中午才到。

這裏是一個小院子,外面擺着信箱,羂索走到信箱前面,開始寄信,你倚在院子的牆上等他。

你就眨了一下眼睛,一個粉色頭發的小男孩就從房子外面跑了出來,跑到你面前。

“??”你一整個大震驚,這個頭發、這個瞳色、跑起來這個風一樣的速度,這不是虎子嗎。

他從懷裏掏出一張照片,你低頭一看,上面正是你禪院椿本人。

他像是仔仔細細在比對,确認無誤以後,他忐忑不安地問你:“你是我媽媽嗎?”

……?

你人直接裂開,你連忙否認:“我不是!”

虎子比小惠還要小一歲,聽見你否認,金燦燦的眼睛立即就暗淡下來,抱着你的照片,滿臉失落:“對不起,我認錯人了。”

他金豆豆一個勁地掉,跑出來的時候和閃電一樣快,回去的時候像是粉色的小烏龜在爬,慢吞吞的,可愛可憐到了極致。

你最是見不得人哭,尤其是小孩哭,更何況這是虎杖悠仁,是原著的主角,你超乖的小天使悠仁!

你心軟得不得了,輕輕拉住他的小手手,這家夥真的好小,比惠還小,眼睛大大的,掉金豆豆的樣子叫你心都化了。

你張口就來:“我不是你媽媽,不過你可以喊我姐姐。”

虎杖悠仁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你,也不反駁你,用小手手扯着你的袖子。

他的力道不大,但是你舍不得拂開他,于是你就這樣被他輕輕地牽着,慢慢牽回了家。

他拿起電話機,告訴你,他要給爺爺打電話,你等了一會,他還沒開始打,你才反應過來他在請示你的意見。

你摸摸他的腦袋:“你打呀。”

虎子立即笑起來開始撥號,電話接通以後,虎子捂着聽筒,悄悄咪咪地說道:“爺爺,媽媽回來了。”

你:“……”

然後,在虎子眼巴巴的目光下,你接過了聽筒,喊了一句:“爺爺。”

電話那頭的老頭子脾氣很不好的亞子:“叫什麽爺爺,你該叫我父親!”

“……”

說完,爺爺咳嗽了幾聲,也不彎彎繞繞,直接就把事情明明白白地告訴了你。

虎杖悠仁今年兩歲,從去年開始,每個月都有人給他寄信,裏面放着你的照片,和一些錢,信上、你的照片背後都寫着:這是媽媽。

然後,在一個星期之前,寄信的人說,媽媽會在這幾天就回來。

……你看了一眼後面的羂索,什麽啊,一年前就在準備這種事,羂索到底想幹嘛,就算虎子把你當成媽媽,你也沒有損失啊!

爺爺嘆了口氣,說,他一看見照片,就知道你是虎子的媽媽,因為虎子他爸是粉發,你是黑發,虎子是粉黑相間的頭發,這就是鐵證!

……這個認證方式是不是多少有點草率了,你今年才多大啊,你怎麽可能在兩年前生下虎子啊!!

你想讓爺爺清醒一點,但是你顯然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就算是假的也好,請多多陪伴這個孩子吧!”

爺爺在電話那頭聲嘶力竭:“他太孤單了,他不該這樣孤單!”

……聽着聽筒裏老人的咳嗽聲,看着虎子可憐巴巴的樣子,你還能說什麽。

反正是養崽,小惠你都養了,再養一個虎子也不嫌多,喜當媽就喜當媽吧,你直接躺平:“好好好我答應您,您快喝點水,別咳了。”

電話挂斷以後,虎子看着你,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句:“媽媽?”

“……嗯。”

你應得不情不願,虎子卻立即笑了起來,他跑到你身邊,又喊你:“媽媽。”

“嗯嗯。”

“媽媽。”

“在呢。”

被喊了幾次以後,你也适應了,你抱住悠仁,“你上學了嗎?餓不餓?平時就一個人住在這裏嗎?誰照顧你?”

虎子還沒上學,你得給他安排個幼兒園,他平時真的就一個人在家裏,到了飯點會有鄰居過來送飯,所以現在還不餓。

什麽啊,跟野孩子一樣。

你看向羂索,不知道這家夥到底想幹嘛。

他朝你笑:“師妹,你看,我們又有一個家了。”

……

他癫癫,但又很壞,你總感覺這家夥在醞釀什麽大陰謀,而且他這麽壞,不能老是讓虎子和他接觸,免得把虎子教壞了。

你打電話給爺爺,想帶虎子搬家,至少也要和惠住在一起,這樣方便你照顧,但是爺爺強硬地拒絕了你,把你弄得有點無語,你又說了幾次,電話那頭的老人就是寧死也不肯搬家,你能怎麽辦,你總不能偷小孩吧。

只能讓悠仁先住在這裏了。

悠仁不像惠這麽安靜,他很愛笑,很愛說話,還喜歡在院子裏踢皮球,給你展示他的運動神經,滿臉求誇獎的表情。

你和他玩了一會,夜蛾老師就打電話給你,要你立刻回到學校。

你有點不想回去,明明還沒開學呢,你問他:“發生什麽事了?”

夜蛾老師嘆了口氣,說,請你回去參加你學姐學長們的葬禮。

……葬禮?

學姐學長、們?

你握緊手機,聲音都在抖:“是死了很多人嗎。”

夜蛾老師的語氣沉重:“這一次任務中,共有七位同學死亡。”

七個……

怎麽會死這麽多人?

你腦袋有點痛,同學聚會是多久之前的事,也就沒幾天吧。

明明傑和他們約好下一次聚會的時間還沒到,怎麽就變成葬禮了?

你低頭看,悠仁還在笑,哪怕你在打電話,他的眼睛也一眨不眨地盯着你,像是小狗勾一樣。

你告訴他,你要走了。

悠仁很乖,雖然黏黏糊糊的,但是聽見你答應每天都來陪他以後,他就歡呼一聲,松開了你的腿。

你把夜蛾老師和悠仁都拉進了陣營,傳送回了高專。

你是傳送過來的,硝子還沒回來,五條悟和夏油傑也還沒回來,一年級就你一個人在這裏。

因為咒術師死掉以後,有一些會變成咒具,還是什麽亂七八糟的原因,總之,你的學姐學長,他們連墓都沒有。

送完花以後,你和夜蛾站在外面。

這一次會死這麽多人,是因為窗的情報失誤。

他們将兩個特級咒靈誤認成了兩個一級。

“情報失誤?”

你看着夜蛾老師,有點沒法接受這樣的答案,一級和特級都能認錯嗎?

而且……就兩個特級而已,現在的咒靈遠遠不如平安時代,這裏的特級咒靈,你拉一次弓就可以解決,為什麽,僅僅是這樣,就可以奪走7個人生命嗎?

你第一次知道咒術師的生命這麽廉價,輕飄飄的一點賠償款、高層甚至連一句抱歉都沒有,就把事情解決掉了。

死掉了,不存在了,他們前幾天還在豔陽下行走,今天就像是泡沫一樣,融化了。

你很憤怒,恨不得馬上去高層那裏鬧一頓:“為什麽會情報失誤,啊?窗是幹什麽用的,怎麽會出現這樣的失誤?”

夜蛾正道嘆了口氣,輕輕拍了拍你的肩膀,他看着你,像是看着一個不懂事的孩子。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窗」只是沒有祓除咒靈能力的輔助機構,他們咒力低微,出現失誤也是難免,這是誰都無法預料到的死亡,很可惜。”

“什麽叫做沒有辦法的事啊,老師。”

你不明白,為什麽夜蛾可以這麽平靜,“死人了啊,七個人,前幾天我們還在一起喝茶,還在一起說話的啊,老師,他們都死了啊。”

“椿。”夜蛾老師看着你,語氣沉痛而又冷寂,“這就是咒術師的世界,每一天都會有人死去,現在早點體會一下死亡也好,我、你、還有你的同學,我們遲早都會有這麽一天。”

“什麽啊!什麽叫遲早會有這麽一天,這明明就是意外啊,是因為情報失誤啊!那窗如果不失誤的話,他們就不會死啊!”

夜蛾走了,要你自己冷靜一會。

他說,你早晚會想通的,會習慣的。

你好茫然,一個人坐在樓底下。

你想不通。

兩個特級而已,如果是你去的話,他們是不是就不會死了?

你在幹什麽。

這個世界每天都有人死,你這麽厲害,你揮揮手就可以祓除咒靈,可是你在幹什麽啊。

你想玩、在享樂、你竟然在這個扭曲的、每時每刻都在死人的世界享受生活!

你怎麽可以這麽自私,怎麽可以這麽壞,你明明可以的,如果你多做一點任務,如果昨天你沒有貪玩,如果今天你回到高專,你和他們一起去做任務,那他們就不會死了……

“喂。”

一瓶汽水遞到你眼前,你擡頭看,是那個在同學聚會裏滔滔不絕講述他祓除二級咒靈事跡的那個學長。

他把汽水塞進你的懷裏,在你旁邊坐下:“會因為死人掉眼淚啊,果然還是後輩呢。”

你不知道為什麽,哭得更兇了,你好羞愧,你真的好羞愧,他在保護普通人,你卻在同學聚會上嘲笑他,你太可惡了。

你眼淚一個勁地掉:“對不起,那天我們不該笑話你,你很厲害,你真的很厲害。”

“嘛,哪怕是假話,聽着也蠻高興的哦。”

他笑:“死的又不是你的同學,別擺出一副自責的樣子在這裏哭啊。”

“對不起。”

“又在為什麽道歉啊。”

你哽咽:“如果我和學長們一起去的話……”

“哈?”他擰開汽水,咕嚕咕嚕喝了好大一口,“你這家夥在瞧不起誰啊?”

“我沒有瞧不起你……”

你看他,你好自責,你怎麽可以嘲笑他,嘲笑這樣的人,你怎麽可以覺得他說的話好煩,覺得他長篇大論的樣子很讨厭,你該認真聽的。

那天的同學聚會啊,你應該認真聽的。

“對不起……對不起。”你也不知道在道什麽歉,你好自責,好難過,死了,都死了,七個人都死掉了,他們喝茶的樣子、笑的樣子、有點生氣的樣子,現在你還可以想起來,你一個勁地道歉,然後被學長揉了揉腦袋。

他一口氣把汽水喝完,打了個響亮的嗝:“現在還沒到你們這些一年級面對死亡的時候,快點回去和你的同學哭鼻子吧。”

你看着他的背影,越哭越兇:“我很強的,我可以的。”

“嗤,會因為這種事情掉眼淚,怎麽說也只是一個小屁孩吧?”

他停下腳步,猛灌了一大口汽水——就像是在喝酒。

“後輩就要有後輩的樣子,如果想為我們做點什麽,那明年的交流會好好加油,別丢了東京校的臉。”

“畢竟——”

他側過頭,把易拉罐捏扁,擲出一個漂亮的弧線:“那才是你們的青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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