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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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真好啊。

姐姐喜歡在搖椅上面曬太陽, 直哉喜歡坐在搖椅下面看姐姐。

看書的她、玩游戲機的她、眯着眼睛說話的她、睡着的她。

睡着以後的姐姐很安靜,拿着書的手指會慢慢松開,在書掉下來之前,禪院直哉會把它接住, 不讓書落地的聲音将她吵醒。

姐姐小時候睡眠很淺, 一點動靜就會被吵醒, 後來, 或許是有了安全感, 姐姐已經不像從前那般警惕了。

于是姐姐睡得越來越沉, 也不再需要他做這種事了。

他有點遺憾, 但是又有點高興,姐姐不被吵醒就很好。

在很多個姐姐睡着的靜谧午後,還是個小孩的禪院直哉對着天空許願,希望姐姐睡久一點。

等到聖誕節的話也太慢了。

那時候的直哉希望他的願望可以長出翅膀,飛上藍藍的天空,讓某一片好心的雲朵聽見。

願望在飛, 只是速度很慢。

多年以後,他的願望被聽見,于是姐姐睡着了,這一次足夠久,久到再也不會醒來。

“直哉。”

每當痛到極致, 痛到出現幻覺的時候,姐姐就會出現在他的身邊,用這樣疼惜的目光看着他。

就像是幹涸的河流又遇見了雨,禪院直哉找回了一點呼吸的力氣。

太陽真好啊。

**

你切回禪院椿的馬甲, 你的背包、弓箭、技能、陣營板塊全部都回來了。

你自動回到了你死亡的地方——夏油傑的宿舍。

十三年過去, 這裏已經沒有居住的痕跡, 但像是經常有人打掃,宿舍依舊整潔幹淨。

憨子給你扒拉出一大段數據,告訴你,這就是世界的規則。

規則沒有靈智,只是由一條又一條的代碼拼湊而成,現在你有了足夠的能量,規則就不再把你當做需要抹除的存在。

它畢竟不是人,不會追着你不放。

憨子給你指出幾段标紅的代碼,跟你說,這就是你之前通過需要修改的規則,因為你把能夠産生咒靈的負面情緒都強行吸收了,修改的是這個世界最底層的邏輯,所以,它不能和複活那些配角一樣即時生效。

現在代碼上的紅色正在漸漸淡化,等到代碼轉化為綠色的那一天,關于咒靈的規則就正式生效了。

費盡周折,你心中的頭等大事終于解決了,一直緊繃的神經驟然放松,你感覺全世界都變得軟綿綿的,你自己也變得軟綿綿的,沒有力氣,也提不起來精神。

你需要休息一會,什麽都不去想,什麽事情也不做,只是一個人休息一會。

你翻窗回到自己的宿舍,這些年五條悟一直住在這裏,你洗了個澡,然後撲到床上,把臉埋進柔軟的被子裏。

好想睡覺啊。

可是不能在這裏睡,在這裏睡着的話,消失的時間就會太久,大家會擔心的。

于是你傳送到了清水寺,進入第三層的幻境,躺在搖椅上曬太陽。

憨子不知道從哪裏找了一把小扇子給你扇風,小熊貓爪爪在你面前揮揮,肉墊是粉色的。

你捏捏他的爪爪,閉上了眼睛。

這一次沒有夢到他,夢裏只有一片黑色的海水。

是暖的。

海水沒有浪潮,被風拂過,也不起絲毫波瀾,唯一讓海面浮現褶皺的人是你。

你浮在水面上,閉上眼睛,任由清風帶着你到處飄。

在金色的夕陽、粉色的晚霞、朦胧的倒影,和黑色的海水中,你睡了很長、很好的一覺。

再次醒來,憨子趴在你的胸口睡着了,熊貓爪爪還勾着小扇子。

數據也會疲憊、會想睡覺嗎?

不過憨子既然會哭,會笑,那也應該會累,會痛的吧。

你多少有點愧疚了,你的小崽崽,他跟着你最久,但是你對他的關心是最少的,很多時候只把他當個工具使用。

你看了它幾秒鐘,它就像有感應那樣,朝你睜開黑豆豆一樣的眼睛:“主人……”

你把他抱起來,埋進他的肚肚蹭了蹭,憨子一動也不敢動,整個熊貓都僵住了。

你覺得好笑,又擡起頭看他,他眼淚巴巴的,問你:“主人是不是要把憨子丢掉了。”

“為什麽這麽說啊?”

“因為……憨子、主人親憨子了,還、還埋憨子的肚子!”

天可憐見,你對着憨子的臉來了一頓大猛親:“你也是我的崽,我才不會丢掉你。”

他一整個宕機了,手足無措的,爪爪握着的扇子也落在了地上。

聲音不大,很輕,和書掉在地上的聲音差不多。

你小時候對這個世界還沒有這麽多投入感,因為打了這麽多年的怪,那些怪總是神出鬼沒,所以你總是在警惕這個、警惕那個,一有動靜,你就睡不下去。

他總是坐在你的搖椅右邊,就像是看守主人的工作犬那樣,臉上的神色純粹而又認真。

“直哉不會讓書掉下來吵醒姐姐的!”

直哉從小就黏黏糊糊的,像是你的小尾巴,他做過驚天動地的事情太多了,所以,當時在搖椅上聽見這句話的你,只覺得這是很平常的事。

現在想到那天陽光下男孩的笑,想到那雙那雙彎着的眼睛,你就忍不住要掉眼淚。

直哉,你的弟弟,你傻乎乎的弟弟,他現在在做什麽?

你點開地圖,在陣營裏面下滑了一會才找到直哉。

——之前你竟然把他放到這麽後面嗎?

你從來沒有發現過你對別人的忽視。

你曾經是一個非常非常抗拒和人建立親密關系的人,是個不折不扣的膽小鬼。

來到這個游戲以後,你把平安京的大家都當成了數據,所以你的心稍微敞開了一點點。

就像松了一塊的河堤那樣,大家的愛是溫柔而又激烈的水,而你形同虛設的屏障根本沒有辦法抵抗。

但你還是不善于去處理親密的關系,你沒法找到平衡,誰表現得最需要你,你就給誰最多,最喜歡誰,你就會下意識一直關注誰。

這樣可不行。

你深刻地反省了自己,揣着憨子站起來,從今天開始,你立志要好好端水,成為新一代端水大師!

心裏這麽想,你卻習慣性先在手機上給五條悟彙報了你要去看直哉的消息,才傳送到直哉周圍。

他現在不住在禪院家裏,住的地方有點繞,你對着地圖走了好一會才到達目的地。

這是一個有點年頭的小院子,外牆已經被青苔覆蓋,從院子外面可以看見一顆松樹,你敲了敲門,沒人應你,于是你幹脆就爬牆了。

你翻到牆頭,看見直哉坐在搖椅邊上,對着空氣說話。

“姐姐。”

他擡起手,纖瘦的手腕從袖口伸出來,顯得袖口空蕩得吓人。

像是一根燃燒殆盡的火柴。

你扒拉在牆頭上喊他:“直哉!”

他擡起頭,漂亮的眼睛瞪大,看了看自己面前的空氣,又看了看你,然後笑。

“兩個姐姐。”

你沒想到是這種情況,看來直哉的病比你想象得還要嚴重,你下意識又想利用你的能量把直哉治好,不過想到五條悟的話,你又忍住了。

養小動物就要負責任,既然是你把他弄碎的,那就由你再把他拼起來。

你怕動靜太大把直哉吓壞,輕輕從牆上跳下去,然後輕手輕腳走到他身邊,和他一起坐在地上。

你坐在他對面,牽起他的手,看着他手上這些疤痕,忍了好久的眼淚一下子就壓抑不住了,掉在你們相連的手掌。

他像是被你的眼淚燙到了一樣,從虛無的空氣裏面回神,把臉湊到你面前,輕輕舔你的臉頰,就像是一條小狗。

“姐姐不哭。”

“你這樣我怎麽能不哭!”你把他抱住,“絕不允許任何人傷害……”

“姐姐。”

直哉把你的話打斷,不讓你用治愈大法治療他。

你看他:“你幹嘛呀!”

“要留着這些。”

直哉撫摸着自己的疤:“姐姐才會心疼直哉,才會來看直哉。”

“你胡說八道什麽,我都回來了,你這些傷就要治好啊!”

他神情偏執,眼裏滿是恐懼,聲音開始發抖,“不要……不要。”

你的弟弟,從前你一絲不茍,連和服的紋樣都要親自挑選的弟弟,現在穿着短袖,把兩條手臂的傷疤這樣袒露在別人眼前。

只有那一次,以為你是替代品,朝你張牙舞爪的時候,還能依稀瞧見那個矜傲優雅的小少爺的影子。

你要把他拼起來。

“直哉……我回來了,姐姐回來了呀。”

你捧起他的臉頰,和他四目相對:“你看,我是真的,不是假的,也不是空氣不是幻覺,我回來了,真的回來了。”

他茫然無措地看着你,過了好一會,突然用力把你推開,跑進了房間。

你跟在他後面,看見他找出一堆藥瓶,手抖得不成樣子,一些藥灑在地上,他也不管,水也不喝,就拿着藥丸幹吃。

你找了半天也沒找到水壺,那些藥可能有鎮定安眠的作用,直哉吃過藥,沒多久就伏在桌子上睡着了。

你把他抱起來走到卧室裏面,大床上除了血跡,還有幾把刀子,一看就是用完以後被随手扔在了那裏。

……

哪怕是睡着了,懷裏的直哉也依舊緊緊皺着眉頭,你輕輕撫了撫,把他抱到床上,将刀子都扔進垃圾桶,然後拉好窗簾,在直哉旁邊坐下。

他還是睡得不太安慰,時不時呼吸就會急促起來,你躺上床把他抱進懷裏,他在你懷裏嗅了嗅,呼吸又重新變得安穩綿長。

你根本就睡不着,可能是因為藥物強行讓他進入淺度睡眠的關系,直哉好像一直在做噩夢,你怎麽安撫都沒有用。

你只能拿出手機求助夏油傑,讓他幫你聯系直哉的心理醫生。

也不知道夏油傑怎麽幫你圓的謊,心理醫生得知你是直哉的姐姐,一個已經死去的人,也沒有露出太大的驚訝。

你急切地問他,怎麽樣才能治好直哉。

那邊告訴你,雖然直哉的心理問題全部都是因為你,但也并不是你一回來,他就可以變好的。

治愈傷痕需要很長的時間,耐心、關愛、陪伴……你要付出足夠多的努力,才有治好直哉的可能性。

[禪院小姐願意嗎?]

也不知道心理醫生把你腦補成了什麽人,發完這句話以後他就開始長篇大論地幫直哉訴苦,話裏話外都是希望你能夠好好陪伴直哉。

你趕緊打字回複:[我當然願意了!就算是一百年,我也會陪在直哉身邊的!]

那邊已讀了很久才有回複,是一個文檔,還建議你有時間就帶着直哉再過去一趟,和他面談。

你打開文檔開始認真地讀,因為他是咒術師,本身就承載着超多的負面情緒,你的死亡就像是一把火,把裝滿了汽油的池子整個都點燃了,所以直哉的情況很嚴重。

但也因為他是咒術師,天生就有承受和梳理負面情緒,不讓負面情緒外洩變成咒靈的能力,這份能力又讓直哉在不被刺激的情況下,可以做一個很正常的人。

現在你要做的,就是讓他接受你回來的這個事實,如果是一般的病人,是不可能這麽快接受的,但直哉是咒術師,所以他應該可以比常人更快地度過這個階段。

你一邊閱讀注意事項,一邊摸摸直哉的腦袋,他這一覺并沒有睡很久,醒來以後,直哉的第一反應就是用力把你推開。

房間窗簾的遮光性很好,他跑下床将窗簾拉開,然後回頭看你,面色陰鸷:“找死……”

看見是你,他的表情變得一片空白。

還能發火,說明直哉是清醒的!

直哉現在是病人,在他面前,你的情緒要穩定,不能夠太過激動。

你朝他笑:“我回來啦。”

“姐姐?”

他臉上滿是不可置信,下意識扣自己身上的疤,你趕緊跑過去抓住他的手,“不要這樣呀。”

“沒在做夢……”

禪院直哉看你,一副茫然到不知道怎麽辦才好的樣子,“姐姐?”

“乖了乖了。”

你牽着他坐在床上,把他抱進懷裏:“我跟你說,事情是這樣的……”

你把你死了以後,回到另外一個世界,然後又從那裏過來,攻略大家的事情都說了一遍。

“我離開才不到一天呀,哪裏想得到你們這裏都已經過去十三年了。”

直哉一直在你懷裏默不作聲,你有點怕。

“對不起嘛,姐姐不是故意要走這麽久的,也不是故意要死掉的,這不是沒辦法嘛,直哉不生氣好不好?”

你把他的臉捧起來,直哉的臉瘦得吓人,輕輕一碰就碰到骨頭了。

他哭,你也想哭,但是你不能哭,你要情緒穩定,做個好榜樣!

你忍着眼淚,親親他的額頭:“和姐姐說說話好不好。”

禪院直哉的聲音有點發抖,眼淚一顆一顆地往下墜落。

他好乖,你叫他說話,他就說話:“姐姐,我現在就好像飄在了雲裏,踩着空空的夢境……我怕這一切又是我臆想出來的幻象,怕一睡着,醒來以後就又什麽都沒有了。”

“不是的呀,我是真的回來了。”

你蹭蹭他的臉頰:“感覺到了沒有,姐姐是真的回來了。”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你,用力把你抱住:“可是總是一醒來,就找不到姐姐了。”

“那我們立束縛好不好?”

他稍微把你松開——這樣才能看見你的眼睛。

“束縛?”

“嗯,不管直哉再次睡着多少次,不管過去多少天,不管發生了什麽事情,我一直都在,在直哉可以輕松找到的地方。”

直哉茫然地看着你,你摸摸他的胸口:“感受到了嗎,我們之間的束縛。”

“嗯。”

直哉哭,把你壓在床上,眼淚掉在你的臉頰,他一遍一遍喊你,你一遍一遍應他。

“想吃掉姐姐。”

“傻瓜呀,吃掉了就沒有姐姐了!”

“那姐姐吃掉直哉。”

“可是吃掉了,姐姐也沒有直哉了呀。”

“直哉身上有姐姐一半的血,另一半也想給姐姐,都給姐姐。”

他聲音哽咽:“想和姐姐融在一起。”

你抱住他的腰,看着他的眼睛:“我們誰也不吃掉誰,也可以融在一起呀,看,我們在抱抱,抱抱就是融在一起。”

“可是姐姐不能一直抱着直哉,但直哉想和姐姐每秒鐘都想抱在一起。”

“那會變成連體嬰兒的!”

“為什麽不能是連體嬰兒?”

禪院直哉的臉上滿是真切的遺憾:“如果能和姐姐連在一起,生下來就連在一起,那該有多好。”

“想看姐姐眼中的世界,想體會姐姐的心情,想和姐姐一起死去,一起埋進土裏。”

“不要說傻話。”

你摸摸他的腦袋,瘦了好多,要把肉養回來才行。

“直哉,雖然我們是雙生子,但是你也是一個單獨的個體……”

“不要!”

他神情又變得偏執:“直哉是姐姐的!”

“……好好好。”

你趕緊順毛:“不激動不激動。”

他把你抱得好緊,頭埋進你的頸間。

“想抱姐姐。”

你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有點擔心,“現在不是在抱嗎?擡起頭讓我看看好不好?”

“不要。”直哉又哭,“直哉變醜了。”

“不要胡說,沒有變醜。”

你摸着他的手腕,“就是太瘦了,我們把肉肉養回來好不好?還有身上的傷疤,姐姐給你治好可以嗎?”

你等了幾秒,沒有等到回答,把直哉的臉擡起來一看,這家夥好像睡着了。

你把他放到床上,就像曾經直哉守着你睡覺一樣,你也守在他的身邊。

不過你沒他這麽有耐心,他可以什麽事也不做,就看着你睡覺,但是你不行,你還是得玩手機。

在你消失的這段時間,小惠和悠仁已經把野薔薇帶到了五條家,并且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說清楚了。

野薔薇給你發了一大堆信息,最後問你:[所以之後我是叫你凜還是椿呀!]

你:[看你喜歡呀,不管是遠山凜還是禪院椿,都超級超級超級喜歡野薔薇的!]

釘崎:[這個我當然知道,不過為了以後方便,我還是和大家一起喊你椿吧,悠仁說椿笑起來特別好看,老娘現在很期待,所以你什麽時候回來!]

你:[我在看弟弟呀,等他好一點,我就帶着他回去-3-]

釘崎:[等你-3-]

回完釘崎的消息,你第一個點開五條悟的消息框。

他每個小時發一個貓貓知錯的表情包給你。

你有點想笑,現在知道心虛了,當初欺負直哉的時候怎麽沒想過今天……

不過,那時候你已經死了,五條悟當然是沒有想過今天了。

想到這裏,你的心就軟成一片。

五條悟:[已讀不回!]

十三年過去,社交軟件也已經換了種類,五條悟的名字依舊是世界最強也是最帥。

你走神了一會,消息框就被貓貓知錯的表情包塞滿了。

這哪裏是知錯啊,這根本就是踩在你腦袋上告訴你,再不回消息就要鬧了。

[好啦,直哉醒了我就帶他回去。]

那邊終于停止了刷屏,發了一個貓貓戴墨鏡的表情包,和一個得意洋洋的[好哦]過來。

然後是夏油傑,他問你,你準備什麽時候去見你其他的家人,要不要他先去通知一下,好做一個緩沖,給大家一點準備的時間。

你:[都聽傑的。]

提起家人,你就想起一直沒有出現在五條悟回憶裏的甚爾。

你點開地圖,代表着甚爾的那個小綠點竟然也在京都。

這個地點有點眼熟。

之前傑說過,甚爾有一點心理問題來着。

……好擔心。

你低頭看了看好像睡得很熟的直哉,不如趁這個時間去看看甚爾吧。

你身上有和直哉的束縛,直哉醒之前,應該會給你預兆,但是你還是有點不放心。

你叫憨子監控直哉這邊的情況,又寫了一張紙條,寫上你現在的手機號碼,做完這些,你重新打開地圖,傳送到了甚爾所在地附近。

有地圖就是好,你順着指引往甚爾那裏走,越走,你就感覺這路越是眼熟。

直到看見兩層的小樓,你才想起來。

這是你給他買的小房子,十多年過去,外牆已經變得斑駁。

你從背包裏掏出鑰匙,想打開門,可是門鎖已經換過了,你打不開。

你又按門鈴,按了很久也沒有人回應你。

沒辦法了,非常之時就得行非常之事了。

不知道為什麽,之前的房子的窗戶和小陽臺都封死了,你看着地圖上的綠點,确定甚爾就在裏面。

你繞着房子找了半天,終于在一樓找到一扇看起來能鑽的窗戶。

你一拳把窗戶打碎,然後踩着變大變高的憨子翻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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