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Chapter 26

回到奧森之後，換來了一份難得的安寧歲月。

我差一點就從菲特奧的酒吧裏辭職了，我不希望和過去有一點牽連。但是為了生計只得作罷。我不再與靈族有任何來往，我把出現在屋內的不明信件看都不看直接銷毀，絕不招待陌生面孔的可疑客人。

另一方面，我不再熱衷於去公共場所看熱鬧，有盛大活動時躲在卧室裏看靈族語言的小說；看見幾位殿下的馬車迎面駛來便遠遠躲開；華曦宮更是成為了歷史。

總之用愛茵的話就是說，我已經悶在屋裏等待發黴。

這樣的日子四年很快飛逝。這四年裏我過得十分安定。沒事的時候和愛茵打打鬧鬧，偶爾還會去圖書館借兩本看得懂的書拿回來看但是從不借閱任何有關 歷史、魔法、武器相關的書籍。

我嘗試忘記自己的身體作為聖器載體的事實。想起來離我在赤夜每天廢寝忘食查找資料的時光，真是恍如隔世。

後來我也說不清楚自己當時是怎麽想的了。只記得當時一心想與靈族以及間諜身份告別。對於明确喜歡上的人，我實在無法懷著一顆揣度的心時時去探究。

我害怕洛斯華發現，我是一個多麽虛情假意的間諜，即使我在他身邊，永遠也承擔不了本應的責任。

我是真的很喜歡他，即使沒有喜歡別人的先例做對比，我也知道自己陷的很深了。剛開始我每天都在想他，腦海裏過電影一般的全是我們的片段，包括那個荒謬的吻。

但是不知不覺四年過去了，我也終於歸於平和，至少當我哪一天再與他碰面時，不至於眼中浸滿了想念。

那次我忽然心血來潮，在書上又看見了奧森三大奇景。罂粟花海去過了，一點遺憾都沒有；血舞森林沒人想去；剩下的就只有永晝海岸了。

這三個地方只有永晝海岸面向大衆開放，來到奧森一般人的首要旅行地就是它。

於是我選擇了一個少見的天氣陰霾的日子，興致勃勃的拿了愛茵送我的寫生畫板，打算進行研究性學習。可我到了目的地竟然被告知，今天永晝海岸來了貴客，整個海岸線全線封鎖。

我及其不爽，問守衛的一名士兵：“永晝海岸明明是公開的公衆場所，怎麽可以對個別人特殊化呢？按照奧森的法律，公衆場所除了維修期以外，一律應面向大衆開放。”

“孩子，你做人太單純正直了。什麽公衆場所，整個國家都是洛斯華殿下的，殿下私人的領地和所有品。就算洛斯華殿下哪天決定把它歸為私人領地也沒人敢說半個”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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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聽是洛斯華下達的命令，也沒再争辯什麽。提起畫板什麽心情都沒有了，只想著快點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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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走幾步，就看見遠遠的有人從永晝海岸上走出來，紫眸黑發，士兵們趕緊屈身行禮，“洛斯華殿下。”

洛斯華點頭，扭過頭看見了我。

我們倆都愣住，我努力把頭更低一些，祈禱他認不出我，畢竟我已經是四年前的事了。

四年對於生命長達萬年的我們，實在不算什麽，更談不上什麽變化。

只是四年沒再見過他，我卻覺得他變得更美了。

舉手投足間傾盡了無限的風華，颦眉展顏間極盡了優雅高貴。洛斯華不自然的伸了伸手指，似乎還想像過去那樣拍我的頭，我知道他認出了我。

我裝出平靜的樣子，像所有巧遇的舊時故友一樣，“你好，洛斯華殿下，好久不見了。”

開口後很難閉上，我接著說，“真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你，我來奧森幾年了，還從沒看過永晝的陽光。但是今天趕得湊巧，我沒事先走了。”

我急匆匆的想逃跑，故意不看他的眼睛，低著頭轉身。

“等一下，伊兒。”洛斯華上前拉住我，細長的手指緊緊扣住我的手腕，“我先帶你看永晝的陽光，你再走也不遲。”

我剛想拒絕，擡頭對上了他的眸子，驚奇的發現了些許喜悅的意味，就什麽也說不出口了。

永晝海岸是一片長長的海灘，不過以其特性永不消退的陽光而得名。陽光是這裏不變的主角，在如此燦爛耀眼的金光下所有的落寞都融化升華。

海岸線綿延千裏，海水是晶瑩剔透的碧藍色，澄澈的水波卷起浪花拍打在海岸礁石上，奏起輕脆聲響。海面上有幾只不知何處飛來的海鳥，盤旋！翔自由歡暢。

久違的大海讓我想起來艾茨的片片海域，還有海中的玫瑰島。現在站在永晝海岸看向對面，道不出的複雜思緒。按照地理位置的推算，海岸的另一端應該是艾茨的海域。

只要這樣想著，就會覺得我和洛斯華離的并不遠，我們其實很接近。

“這些年過得還好吧，伊兒？”

“挺好的。工作穩定生活太平。”我趕緊說，“也難為殿下還認得我。”

“這幾年奧森事務不多，自從魅族人走後，就也沒再接待過使節，盛大宴會也沒有舉辦。”

加瑞安離去的時候是帕特裏克親自送行。他一直把加瑞安送到奈夏利大道盡頭。有很多人都去湊熱鬧捧場，但我沒去。

“這四年你好像隐身了一樣，跟帕特裏克也沒有聯系過，我還以為你們關系不錯。當初聽他說你在去赤夜之前服用了遺忘藥劑，以前的事什麽的不記得了，是嗎？”

我緊張的點頭。

“也許我可以給你做一個魔法測評，幫你解除這個魔法。”

我聽後吓了一大跳，我壓根沒服用什麽遺忘藥劑，解除個鬼！

我連忙搖頭，“不必了，過去發生的事已經過去了，何必重新挖掘出來糾結。既然我以前決定忘記它，那麽幹脆以後也忘個幹淨吧。”

洛斯華反問，“難道這不是你逃避的借口？”

我笑：“連自己都能騙過的借口，哪裏還能算作謊言？”海浪反射陽光，雪白碎浪寶石碧波，凝聚了天地間至純至美。

“伊兒，你喜歡永晝海岸嗎？”

我點頭。

“因為這裏光明燦爛？”

“不是。”我否定，“因為在這裏的陽光下，所有的悲傷和不快都被蒸的一幹二淨，沈積於心頭的只有幸福和喜悅。”

洛斯華笑了笑，無意識的把手臂環到我的肩膀上。“難道你不覺得，陽光只是為了掩飾陰影，燦爛只是為了遮掩暗淡嗎？”

他接著又說：“伊兒，我看得出，你喜歡我。”

我不再掩飾，卻也不正面回答，“殿下，四年都過去了。”我聽見自己這樣說。

“即使四年都過去了，你卻仍然喜歡我，伊兒。”洛斯華說的篤定，微微一笑。

我一點也笑不出來，閉上嘴。

他看到我手中的畫板和顏料，轉移話題：“你喜歡畫畫，來這裏寫生？”

我摸摸鼻子，出了汗，“不，我完全不會，只是來裝裝樣子罷了。”

洛斯華指了指沙灘上的長椅，示意我坐在上面，又道，“沒關系，我來教你。”

呃……我沒讓你教我吧？一定是活的時間太長了，每天閑著沒事幹只能學這學那，我總覺得這些殿下都是全能型人才，似乎什麽都學過。

我坐在椅子上支起畫板，他的雙臂忽然從我身後環抱住我的身體兩側，極其暧昧的把我抱在懷裏。我極力穩住顫抖的手掌，規規矩矩的執著畫筆，鬼畫符般的随便畫了兩下。

洛斯華突然把自己的手覆蓋在我的手上緊緊扣住，握住我的手指操縱筆杆。

我的身體繃的像一根快要折斷的琴弦，低低的叫了一聲，臉上瞬間染滿了火燒雲，嚅嗫這不曉得說什麽。

我不知為何想起帕特裏克對我描述洛斯華的話。

“想當他的床伴很容易，你只需要長得漂亮；當他的情人也不難，你只需要在恰當的時候符合他的要求；但當他的戀人很難，因為他從不給別人承諾，從不花費精力喜歡誰。”

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我在他心裏是不同的；他對我有幾分上心，我是不是可以繼續喜歡他？

他默默不語執著我的手繪圖，陽光在他的調和下，清晰的從虛幻變為有形，呈現在紙張上。

寧靜的構圖，光線與陰影的結合恰到好處。

我的心底慢慢蔓延出喜悅，充斥胸膛添的滿滿的，嘴角蕩出的歡快無法掩飾，漸漸的話也多了起來。

“殿下，您想過以後的發展嗎？再過兩百年你就要登基了，以後會更忙的……以後我去華曦宮找你你不會煩吧？”我一刻不停的說，時不時回頭笑笑。

洛斯華一直淺淺微笑，很快地在紙上描繪出兩個相擁的身影。

我的心跳如教堂锺聲般在耳邊回響，我有點害羞，幾乎有這種情人間甜蜜的溫馨。

金光暖洋洋的在身上留戀，永恒的光明帶走了時間感。我不知疲憊的歡笑，看見海鳥掠過，激起水花正巧落在我腿邊。

我伸出手，白色的小海鳥很乖巧的朝我蹦蹦跳跳，沒有警惕感，有一搭沒一搭的捉著我的手心。

我哈哈笑出聲，轉頭看洛斯華，眼睛眯成一條縫。他的眼裏也有道不盡的溫情，同樣笑出聲來。

“來，伊兒。”他扶住我的腰，讓我坐在他的腿上，我掙紮無果，束手無措。“你還是這麽笑這麽瘦。你平時是怎麽虐待自己的，成年之前是長身體的時候，你怎麽一點變化也沒有。”

“我吃的很多的，長不胖而已！”

洛斯華笑：“你那裏像要成年的樣子，分明還是個水靈靈的少年。”

“別小看我！”我擄起袖子，露出還很纖細的胳膊，卻裝出大力士的強健，“看，肌肉！”

然後莫名其妙的我們一起笑出來。

“你的頭發長長了，快擋住眼睛了。”他把我額前的碎發捋到一邊，露出細眉和眼睛，“你的眼睛很漂亮，琥珀色很純粹，遮住了多可惜。”

曾經有人這麽形容我：英眉水眸、皓齒雪膚。當然我那時狠狠的那拳頭招呼了他。

洛斯華垂下頭，指尖輕觸我的額頭，然後吻下去。

他純潔的印在了我的額頭上，溫柔唯美，柔軟的唇在額前烙下溫度，熾熱的激情灼燒著我，溺斃的窒息。我睜大雙眼，想定格此刻。

這并不是我們最親近的時刻，我們有過唇對唇的接吻，可是那一刻，我們前所未有的親密。我感受到了柔情和眷戀，我第一次有種他是喜歡我的恍惚。

良久，洛斯華放開了我的額頭，我的手還放在他的脖子上，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尴尬的臉頰發燙。

“你很可愛，伊兒。”洛斯華輕笑，“你就不怕我現在吃了你？”

轟！我聽見了自己腦袋上炸開的蘑菇雲。

作家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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