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李牧笙第二天才知道秦賦把孫思絲給打了的事情。還是宿舍老大見孫思絲夜不歸宿,私聊問對方以後才知道的。
昨天秦賦借口有事,把孫思絲叫去了學生會辦公室,孫思絲傻了吧唧的就過去了,沒想到見面秦賦就反鎖了門,把人打了一頓。
秦賦小時候學過防身術,下手又黑又狠,把孫思絲按着揍了一頓,但表面上愣是沒有留下什麽明顯的痕跡。
孫思絲當場要報警,秦賦拉着孫思絲去做傷情鑒定,只鑒定出了輕微傷。
孫思絲堅持不願意調解,要警方拘留秦賦,秦賦冷笑着掏出手機給孫思絲看他發到表白牆上的匿名帖子,問他你也不想跟我一起進拘留所吧?你的匿名帖子随意侵犯我個人隐私,對我生活造成了較大影響,搞不好是要判刑的。
“別以為我在騙你。”秦賦湊到孫思絲耳邊問,“聽說過盛安集團嗎?盛安雖然不是全國數一數二的大企業,但是也成立幾十年了,靠譜的律師還是請得到的。”
孫思絲徹底蔫了,醫藥費都沒敢朝秦賦要,連夜聯系表白牆把自己之前的帖子給删了。
事情似乎就這麽平息下去。秦賦和李牧笙搬出了宿舍,但沒有去秦葉華為秦賦安排好的公寓去住,因為擔心秦葉華突發奇想過去突襲,被對方發現端倪,鬧出不必要的事情來。
秦賦和李牧笙在地鐵站的小區裏租了一戶普通住宅,坐地鐵到學校大概只有二十分鐘左右。小區平凡到甚至過于不起眼,但卻有着市井的溫馨,兩個人租了一年的房子,到李牧笙大二那年,房東臨時有事要賣房出國,李牧笙就用父母留下的遺産買下了這裏,一直到現在。
秦賦上了二樓,一言不發地進了主卧。秦葉華這些年也不怎麽回老宅過夜,房間裏冷冷清清。秦賦進去主卧裏堆放雜物的衣帽間,企圖找到一些羅疏雪的遺物,但一無所獲。
秦賦像是不太服氣一般,又去了自己房間,翻找了半天,只在抽屜裏找到了一個鐵做的戒指。
戒指看起來樸素又廉價,做工也不甚精細,像是随便從哪個路邊的十元店裏淘到的,和整個秦家都顯得格格不入。
李牧笙默默地跟在秦賦身後,不開口也不去打擾他,直到看到被秦賦翻出來的戒指後,眼睛裏突然出現了一點點的光彩。他手指不自覺地碰到胸口,堅硬地鐵環在衣料下露出并不明顯的痕跡。
這是出事前不久秦賦用來朝自己求婚的戒指,既然是婚戒,自然會有一對。李牧笙以為秦賦的戒指早已被丢掉了,沒有想到竟然被放到了老宅的抽屜裏。
秦賦覺得眼前的戒指眼熟,似乎在哪裏見過,思索久了,便又覺得頭疼。他想開口詢問李牧笙知不知道什麽,秦葉華忽然進來,厲聲朝秦賦說道:“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怎麽還是這麽任性?你王阿姨跟了我這麽多年,沒名沒分,還有你弟弟,他以後也不會和你争什麽,只是多個人和你相互扶持。”
“對,你只記得對不起自己的情人和私生子,有沒有想過自己最對不起的人是我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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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葉華被問得啞口無言,剛想要無能狂怒,又顧忌着自己還需要秦賦給盛安賺錢,只能忍了下來,說道:“小賦,我和王阿姨的事情,有很多誤會,我之後講給你聽。”
秦賦現在不想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糾結,紅着眼圈問道:“我媽的遺物呢?”
“多少年前的東西,早都沒有了。”秦葉華冷聲說,“死人的東西,留着不吉利,也讓對方不能安息。”
秦葉華keep real了這麽多年,早已經裝都懶得裝,要不是還記得得哄着秦賦,早都要把“晦氣”兩個字說出來了。
“不吉利……”秦賦冷冷地笑了起來,顧念着自己和秦葉華到底還有點父子情分,不忍心真的撕破臉,只低着頭渾身發抖說,“那是我媽,你老婆,不吉利,哈哈……”
“算了,你一個人冷靜冷靜吧。”秦葉華說。路過李牧笙面前的時候,秦葉華似乎是想說點什麽,但沒有說出口。
秦葉華離開後秦賦立刻卸下了防備,像放松了背刺的刺猬,但依舊警惕地背對着李牧笙坐着。
秦賦一直都挺愛哭,小時候和秦葉華吵架過後,總會哭,李牧笙也是陪在他身邊,兩個人依偎在一起,好像什麽難題和煩惱都暫時沒有了。
李牧笙猜秦賦或許在哭,但秦賦轉頭看他的時候李牧笙才發現并沒有。秦賦到底長大了。
李牧笙不敢貿然接近現在的秦賦,與他離得很遠,一聲也不敢吭。
良久後,秦賦開口:“我爸那些事情你都知道,為什麽從來不告訴我?”
秦賦的聲音裏還帶着幾不可查的顫抖,說明他此時此刻仍處于崩潰的邊緣。李牧笙聽得心都碎了。
可他該怎麽解釋自己是不想破壞秦賦失而複得的和睦家庭,所以才從未開口?
“我……”李牧笙咬了咬牙,“這很重要嗎?”
秦賦瞬間怒火中燒,起身拽住李牧笙的衣領:“當年是我媽!我媽帶你回家,給你口飯吃,讓你能在秦家長大,念書。沒有我媽,你早餓死在外頭了!你現在tmd跟我說我爸出軌不重要?!”秦賦眼眶紅了,李牧笙看到他眼尾周圍有些許不足以滾落的少量眼淚,那些眼淚讓李牧笙感到久違地熟悉。
“我……”李牧笙食指抓住自己的衣領,秦賦的力氣很大,幾乎讓他沒辦法呼吸。有一個瞬間,李牧笙以為秦賦真的會殺了自己。
好在秦賦在李牧笙因為窒息昏厥前松了手,李牧笙踉跄地倒在地上,瘋狂地咳了起來。
“早知道你養不熟,我居然剛剛還對你抱有期待。”秦賦說,“我爸不是好人,你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你也知道我們關系很差,告訴你這些事,你會信我?”李牧笙冷笑道,“恐怕也只會被你當成故意挑撥你們父子之間關系吧?”
秦賦怒火中燒,低頭看見剛剛被他随手放在桌子上的那枚戒指,拿起它像丢垃圾一樣把它往李牧笙的身上砸去。
李牧笙沒避開,戒指砸到胸口,隔着單薄的衣料,似乎與它的另一半碰撞,發出低鳴。
他彎身去撿秦賦的戒指,小心翼翼地将它拿在手裏,因為怕被秦賦發覺到異常,李牧笙不敢将它裝進口袋。
秦賦沒有多餘的力氣去思考李牧笙對待那枚戒指不同尋常的态度,責問道:“你到底還有多少東西瞞着我?”
“沒有了。”李牧笙說。自己馬上就要離開了,過去的事情講出來也沒有什麽意義。秦賦現在的工作很好,人生順遂,還有家世顯赫的未婚妻,因為自己的緣故和秦家徹底鬧翻顯然得不償失——實際上李牧笙也不敢保證,秦賦會不會為了自己放下現在所擁有的一切。他不敢去賭人性,所以幹脆把頭埋進沙子,不給秦賦選擇的餘地。
“你要是還有瞞着我的事情,被我以後知道了,李牧笙,我饒不了你。”秦賦說。
李牧笙笑了笑:“我已經離開盛安了,說好了以後也不會再出現在你身邊,現在是法制社會,就算是秦家也沒有無緣無故針對人的道理,你拿什麽不放過我?”
李牧笙說得沒錯,但秦賦卻心裏空落落的,他看着李牧笙,甚至想開口挽留,但旋即又清醒過來,李牧笙不再纏着自己,自己應該燒高香慶祝才是。
他害得自己什麽都不記得,害得自己現在孤單一人,自己怎麽怨恨他,都是應該的。
秦賦盯着李牧笙的眼睛,卻沒辦法說服自己去怨恨他。
他不合時宜地想起柏寧的話,柏寧竟說自己愛着眼前人,秦賦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聽到過這樣的笑話了。
但意識到李牧笙也在同樣看着自己的時候,秦賦忽然發覺自己起了反應,他狼狽地移開視線,朝李牧笙說:“你不纏着我,我确實應該謝天謝地。”
他想了想,又補充道:“這次讓你陪我回來,算我欠了你一個人情,在法律和道德允許的範圍內,不枉顧我個人意願的前提下,我願意答應你一個要求。”
李牧笙低頭把屬于秦賦的那枚戒指套在拇指上:“把它送給我吧,反正也不值什麽錢,也沒有什麽特殊意義。”
“随便你吧。”秦賦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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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人犯法,遇到事情請報警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