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二

走在路上,葉瑝輕輕蹙眉——她離開的時候發現,蔣秋風太陽穴附近有一處血跡未幹的傷口,看樣子是磕在了什麽東西上,按道理說,他都這麽大的人了,總不應該到處磕磕碰碰的才對......不過見他那副站都站不穩的樣子,倒也真說不定。

她想着,不但買了胃藥,還買了處理傷口的酒精和繃帶。

“蔣老師,你先把胃複安吃了,你頭上有傷口,幫你處理一下。”回到家,她将藥瓶遞了過去,又倒了杯水。

卻見蔣秋風行動有些踟蹰,走近一看,見他是看不清上面的小字。

老花眼......葉瑝無奈地搖搖頭,拿起說明書道,“每日兩次,一次兩片,如果不是持續疼,就不用一直吃了,這是店裏藥師說的。”

“......”蔣秋風望着手中淡粉色的小藥瓶,一時間覺得尴尬,許久才輕笑一聲,“麻煩你了,我眼睛看不清楚近的東西。”

“正常的嘛,我爸五十歲的時候也已經老花眼了,配一副眼鏡吧。”葉瑝大方道,“蔣老師比我爸也小不了多少歲。”

這話剛說出來,蔣秋風只覺得心中一顫,咬唇,“嗯,我年紀很大了。”

“嗨,誰年紀不大呢,我都三十五了。”葉瑝似乎聽出他話中帶着些對自己五十歲“高齡”的抵觸,不着痕跡地安慰道。“蔣老師啊,年紀大了就要懂得照顧自己,你這胃病恐怕不是第一次犯了,今天中午師娘跟我說你們吃酸辣土豆絲,肯定是刺激到胃了。”

師娘?

遲疑片刻,蔣秋風才反應過來她口中的師娘是何許人,暗自苦笑一下,道,“她喜歡吃這些。”

“那就她吃她的,你吃你的呗。”話已出口,葉瑝才發覺自己管的未免太寬,不好意思地笑笑,“不好意思啊蔣老師,我這人就是嘴比較快,沒有別的意思,你下次可以把土豆絲炒成不辣的......”

說罷,她不等蔣秋風接茬,就拿着紗布和酒精坐在他身邊,“來,我幫你包一下這塊傷口,這是拿什麽磕的呀?”

纖柔的手指沾取酒精,一點一點處理着傷口上的血跡,蔣秋風不覺得痛,只能感受酒精揮發帶來的絲絲涼氣和身旁女子的體香,葉瑝的動作很輕很柔,細碎的發絲掃過他的臉龐,他甚至覺得自己已然淹沒在溫柔鄉之中,而不是在接受療傷。

“好了蔣老師,你還沒告訴我這是傷口是怎麽弄的,要是磕在生鏽的東西上,可是要打破傷風的。”

被溫柔呵護的感覺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陣陣刺痛和周圍彌散着的酒精味,冷冰冰的,讓他想到自己所謂的“家”和“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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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熨鬥。”他半晌才回過神來,面色一紅,輕聲道。

“熨鬥?是我的熨鬥嗎?”想起電熨鬥上那一抹淡淡的血跡,葉瑝自然将兩件事聯系起來,搖搖頭道,“你也太不小心了吧,再怎麽樣,也不能磕到熨鬥上面,難不成是熨鬥自己跳起來砸的?”

等等,砸的?

葉瑝扭過頭,錯愕地看着蔣秋風,結巴道,“蔣,蔣老師,不是你自己砸自己的頭吧?”

“我要是好這一口,胃痛就不會來找你了。”聽了她奇葩的猜測,蔣秋風只覺得無奈至極,卻看她飽含擔憂的神色,暖流便在他體內來回流動,一直流到心底。

葉瑝撲哧一笑,“沒想到蔣老師也是會冷幽默一下的。”笑罷,她接着追問,“不是你自己砸的,難道是師娘麽?”

見蔣秋風低頭不語,葉瑝更加篤定心中的猜測,接着道,“這不是家暴麽?”

“是又能怎麽樣?”沉默了很久的蔣秋風忽然開口,“之前我對校園暴力無能為力,現在我對家庭暴力也無能為力,這是命,認了。”在葉瑝的記憶裏,蔣老師是很少說這麽多話的,就連之前自己将外套借給他,他都不怎麽吱聲。

“我覺得我可以跟師娘談一談,和平地解決,有人調查統計過,夫妻之間的矛盾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因為誤會來的,要是說開就好了,就算說不開,也不能打人啊!”葉瑝據理力争,希望能為蔣秋風讨回公道。

只見眼前的人搖搖頭,“不是矛盾,別去跟她說,除非你想我死得快一點。”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真是吃飽了撐的,葉瑝心中想着,除了無奈也只剩下無奈——非親非故,自己為什麽要上趕着去幫別人,反而吃力不讨好,她想着,只覺得氣不打一處來,站起身道,“胃不疼了就回去吧,我要工作了。”

蔣秋風擡眼看她,很快又低下頭,“麻煩了......”說罷,他右手捂着胃,用自己最快的速度開門離去。

走的還挺快,帶起一陣陣的風,看來是沒事。葉瑝想着,心中稍稍踏實了些,端着咖啡,坐到了電腦前。

“為什麽,對你好都不領情。”回到屋內的蔣秋風立刻奔向廁所,身體無力地抵在水池旁的鏡子上,右手捶打着肚子,豆大的冷汗從額頭一直滾落到地面的瓷磚上,狼狽極了。

他望着鏡中的自己,嘲笑道,“好不容易有人肯關心你,為什麽惹人家不高興,你怎麽不去死?”

“你可真過分......”他終究是連罵自己的力氣都沒有了,失去支撐的身體漸漸下滑,整個人側卧在冰冷的瓷磚上,涼的刺骨。

作者有話要說: 已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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