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随着時間的推移，柳娜慢慢意識到一個事實。
她的醜兒砸半點爹媽的天賦都沒有，尤其是在考試這方面，小醜魚每次考試都是零分，一顆鴨蛋圓又圓。
別人都說，主角的孩子一定也是主角，就算沒有爹媽那麽優秀，至少應該差不多優秀。畢竟基因都是要繼承的。
然而，小醜魚卻偏偏劍走偏鋒，也不知是遭了什麽邪了，怎麽會生出這麽一個“正正得負”的産物出來，柳娜也是挺憂愁的。
今天，小醜魚同學小學一年級期末考試的分數出來了，還是一個鴨蛋。
柳娜看到分數的第一瞬間，不是責怪小醜魚，而是把他的試卷藏了起來，蹲下身子認真教唆小醜魚同學“犯罪”：
“等會你爸爸回來了，你就躺在床上裝睡覺！豬道嗎？！”
梁嶼小同學耙了耙他的醜腦袋瓜子，“小魚為什麽要躺在床上裝睡？我可以跑去泳池裏練習憋氣麽？”
“不可以！”柳娜戳戳她醜兒砸的腦袋瓜子。
這是她的兒砸啊，從自己肚子裏爬出來的兒砸，長得醜也就算了，這條小醜魚竟然還擅長考零分！
她現在啥都不怕，就怕梁總回家要打她的兒砸，兒砸醜是醜了點，但是被打她也會心疼的！
俗話說得好，打在兒身，痛在娘心，每次梁總因為兒砸考零分要打他，她的心就好像碎成了幾瓣，不是一般的心痛好麽！
“媽咪，小魚想去游泳。”
梁嶼估計是從小缺心眼，這麽大了，他也依舊沒認識到自己考零分是件挺丢臉的事情，他每天就知道吵着要游水，簡直是氣死他娘了。
“不許去，去學習。”
“小魚不喜歡學習！”
“那就進房間裏裝睡覺。”柳娜教唆他，“等會你爸爸去檢查你書包，不管他說什麽，你都不要起床。”
“為什麽？”梁嶼小同學眨眨眼睛，表示不懂媽咪的話诶。
“你會被他打死的！”
柳娜嘆氣，心想，自己真是沒用啊，梁景那麽驕傲一個男人，自己卻給他生出這麽個天天考零分的兒砸。
這幾年，梁總簡直為他兒砸的學習成績操碎了心，有時候睡着睡着就自己坐起來抽煙，她知道他這是在為小醜魚的未來擔心了。
柳娜不知道怎麽安慰自己的帥梁總，世俗的看法是孩子一定要學習成績棒棒噠，但是難道孩子不喜歡學習考零分，就沒有未來可言嗎？
她的兒砸也許只是還沒有開竅而已。
可是梁景卻不能允許自己的兒砸這麽平庸，這像是一條魚刺，總時刻卡在梁景的喉嚨裏，一天不徹底解除被魚刺卡死的危機，梁景就一天不能呼吸順暢。
晚上，梁景下班應酬回家了，沒顧得上去找柳娜了，他現在全部心思都在自己的兒子身上。
不管工作多忙，哪怕應酬喝多了酒，他也依舊堅持每天檢查小醜魚的作業有沒有完成。
如果小醜魚沒有按時完成作業，他能立刻把他拉起來寫作業。
今天他照例檢查小醜魚的作業，雖然字跡一如既往的狗畫符與潦草，但是好歹也是寫完整了。
他正要把他書包拉好扣整齊，就捕捉到了一條漏網之魚，一張成績單藏露出一個小角角。
原來，柳娜雖然把小醜魚的考試試卷藏起來了，卻忘記把總成績單也一起藏起來了。
所以，小醜魚他爹就摸到了成績單，并下意識從後面往前面掃，很快他就毫無意外的在最後一排，看到了他家兒子的大名
“梁嶼：語文：0分，數學：0分，英語：0分”
梁景毫無波瀾的叫醒了小醜魚，小醜魚這個傻子，一聽到把拔在喊自己的名字，立刻就醒來了，他以為把拔是叫醒他去游泳的，因為平時把拔如果不上班，就會帶他去游泳，那是小醜魚覺得和把拔在一起最快樂的時光了。
小醜魚睜開眼睛，揉了揉眼睛，看着梁景：“把拔把拔，你要和小魚一起去游泳嗎？”
“起來，穿衣服。”梁景面色不善盯着自己兒子，“穿好站牆角。”
然後，小醜魚興高采烈換好了自己的衣服，準備拿上游泳圈出發，就被把拔拿鞭子狠狠抽了一下。
小醜魚“嗷嗚”一聲哭出來：“把拔打我，把拔你為什麽打我？不是說要一起去游泳嗎？”
“你以後再也別想游泳。”梁景不容置疑，“你再給我考零分試試。”
“不是零分，是鴨蛋。”小醜魚補充，還沒說完，又被抽了一下，大哭起來，“把拔痛痛！媽咪救我！把拔他要把小魚打死了，小魚好可憐嗚嗚嗚嗚嗚＠～＠！！！”
……
柳娜的卧室就在樓下，她聽到小醜魚慘烈的哭聲，也沒辦法上去阻撓了，她嘀咕着：兒砸，你怎麽那麽蠢，叫你裝睡你不聽媽咪的話，現在好了吧？被你爸爸發現考零分又得挨打了！唉！無奈！
梁景揍完了兒子回來，心情也不太好，他洗了澡，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很苦惱。
柳娜躺他懷裏，輕輕撓他，手趴在他胸口，唇貼着他耳邊說，“梁總，你別難過哦。我們兒子現在是沒開竅而已，等他開竅了就會讀書了。”
梁景輕輕嗯了一聲，把她手抓在手心裏，輕輕吻：“我也沒希望他讀得多好，只希望他走一條和同齡人一樣的路。”
“我們兒砸只是考試的時候在玩而已，其實他都認識字的，還會算術。”
柳娜真心不是在誇自己兒子，小梁嶼最大的問題只是在課堂上無法集中精神，他整天想去水裏玩。但是數學語文這些簡單的基礎知識，柳娜很久以前就教過自己兒子。
“柳娜，其實我什麽都不怕，我只是怕他以後被人欺負，我總不能保護他一輩子。”這是一個父親對兒子最深沉無言的愛。
柳娜看着梁景的眼睛，深深的觸動，只能安慰他：“等他長大一點，他會明白的。”
……
柳娜的網店經營得越來越好，她承包了一個服裝廠，成立了屬于自己網店的流水線，找了好幾個有經驗的老裁縫師，因為她網店的衣服大多是手工制作，所以老裁縫師的手藝對她來說就非常重要了。
她偶爾也會跟老裁縫師學習手藝。
這天她從服裝廠離開，開車前往工作室的途中，覺得時間還算充裕，就順路去洗車中心裏洗一下車。
她趕時間，坐在車裏讓工作人員洗車，原本她是在看手機的，等她處理完手機信息的時候，瞧見正在給她洗車的人，竟然是多年不見的喬子航。
柳娜前兩年也得知了喬子航家道中落，喬家原本就是暴發戶起家，一個決策失誤導致生意全盤失敗，補也補不及，只能對外宣告破産，喬子航早些年娶的妻子，也就是柳憐兒的閨蜜，在得知這一切之後，卷起所有值錢財産直接跑路了，留下一個兒子和一個空空的家給他。
以喬子航高傲的個性，若不是為了要養兒子，怎麽可能願意出來幫人洗車呢？
柳娜看他一眼，他戴着帽子，眼睛壓得很低，估計不想讓柳娜認出來。
正所謂人艱不拆，柳娜也假裝不認識他，付了錢，她把車子開走，不由地有些唏噓。
……
柳娜離開不久後，一輛紅色的寶馬轎車緩緩駛入洗車中心，坐在主駕駛座位的柳憐兒，一頭卷波浪，紅唇媚眼，她一邊打電話，一邊交代工作人員給她洗車。
柳憐兒已經不是第一次在這裏洗車了，卻是第一次覺得洗車的工作人員有些眼熟，竟有些像她從前的戀人喬子航。
只是過去的事情太久遠了，她認了好久才終于認出他真的是喬子航。
分手之後，她去求過他幫忙，他拒絕幫忙，連半分錢都不願意給，想來真是嘲諷，從前耳鬓厮磨的人卻半點幫助不願意給，倒是差點被她害死的柳娜在最後關頭拉了她一把。
後來她在柳娜的幫助下，繼續讀書，考研，出國，回國就業，才有了如今的一切。
現在柳憐兒偶爾會去醫院看看韓秀蘭，還會偶爾偷偷站在遠遠的地方，偷偷看老太太帶着她的弟弟出來散步。
走到這一步，她知道一切得來不容易，于是更加小心翼翼的經營，工作也勤勤懇懇，上司現在對她很滿意，去年才給她升了職加了薪，她身邊也開始有新的追求者，但是她對自己的過去感覺自卑，很長時間了，她依舊害怕接觸新感情，至今也依舊是單身。
柳憐兒是沒想到會在洗車的時候遇見喬子航的，印象中的喬子航雖然是個暴發戶，但也有屬于他的驕傲，怎麽會來給人洗車？當然，她絕不是看不起洗車工作的人，她也是從最底層的工作幹過來的。她只是意外，喬子航和自己記憶中的那個人不一樣……
也或許，他一直就和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樣吧。
喬子航似乎也認出她來了，全程低着腦袋，不願意與她有目光接觸。
柳憐兒付錢的時候，特意多給了一百塊小費，她看見喬子航接過去的時候，手抖了一下，但他沒有拒絕這一百塊。
柳憐兒開車離開，走上高架橋，高架橋過去了，她進入城市幹道，車子一路往前行駛……
她想，人生也許就是這樣吧，起起落落，其實你永遠不會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會鯉魚翻身，什麽時候會翻個很慘的跟頭。
你自己不知道，別人也不知道，連老天爺都不知道……但只要活着，就還是有希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