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全文完
小醜魚最近生了一場病，其實也只是普通流感引起的感冒，可就是怎麽治都不好。
柳娜擔心得不行，在朋友的介紹之下，來到了一家收費高昂的私人高級醫院，接待她的是醫院裏的護士長。
護士長給她安排了院裏最優秀的中醫，為小醜魚治療調理。
柳娜瞧着這護士長，越看越熟悉，總覺得自己好像在哪裏見過她似的，卻是怎麽也想不起具體時間。
直到……護士長親自走過來和她“認親”：
“我們好多年前見過的啊，你忘了嗎？我叫孟琪琪。”
孟琪琪熟絡的套近乎，可是，柳娜還是想不起自己多年前到底在哪裏見過她。
孟琪琪笑着說：“你忘了嗎？好多年前你出了意外，在市醫院住了好長一段時間，後來你竟然奇跡般的醒過來了！當時把我們都吓了一跳好嗎？”
柳娜恍然大悟，原來是當初救了自己一條小命的護士長。
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相逢就是救命恩人啊！
“不好意思，瞧我這豬記性，竟然差點把救命恩人給忘了！”柳娜帶着歉意說，“真是對不住，本來那次出院後我應該登門道謝的，可是出院後事情一多，我就給忘了，對不住對不住……”
孟琪琪倒是不以為意，“不用說這些，救人本來就是我應該做的，而且，我也沒為你做什麽，都是本職工作而已。”孟琪琪眨眨眼，打聽，“對了，你當時住院的時候，不是有個男的長得還特別帥的，天天去看你嗎？這個小男孩是不是就是你和那帥哥的孩子？”
柳娜回想一遍，自己剛剛穿過來的時候，整天來看自己的男人還是長得有點帥的，就只有梁景一個人了吧。
“對，是他，他叫梁景。”柳娜誠實的對救命恩人說，“孩子是我和他的，我們結婚好多年了。”
“哎呀，這孩子長得好，以後肯定有出息。”孟琪琪昧着良心誇獎他的醜兒砸，“手長腿長的，以後肯定也是個帥哥。”
柳娜都不好意思聽到別人誇獎自己的兒砸了，她的兒砸确實是沒有其他人家的孩子，奶白奶白招人喜歡，他今年七歲，身體倒是長開了，一張臉卻匪氣十足，就跟個小土匪似的，痞氣，唯獨笑起來招人喜歡。
但人不能不知足，雖然兒砸醜醜的，但她兒砸長這麽大，一直都健康得不得了，大冬天泡泳池也不會生病，這一次估計是被她感染了流感，前天晚上又被他爸爸揍了一頓，傷心過度所以才感冒的。
小醜魚從小到大就沒得過大病，這下得了感冒，柳娜的心就好像一下子碎成了幾瓣，連工作都沒心情打理了。哎。
孟琪琪安慰她：“不要擔心了，孩子偶爾生病很正常，他要總是不感冒發燒，你才得着急，發燒是要長高的。”
柳娜笑笑謝過孟琪琪的好意，但她還是擔心她的醜兒砸啊。
孟琪琪倒了杯茶給她喝，無意間提了一句：“對啦，我跟你說個事，就是你出事故被送進醫院的那個下午，我還和你老公說過話呢。”
“什麽話？”柳娜笑笑問。
“那天他進你病房之前，緊張得不行，還站在門口抽煙，我就走去跟他說，先生，這裏不許抽煙。”孟琪琪噗嗤笑出聲，“等他從你病房出來後，他又站在病房門口抽煙，我就走去繼續跟他說，先生，這裏真的不許抽煙。然後你猜他和我說什麽？”
“什麽？”柳娜好奇的追問。
“他說：‘抱歉，我有點擔心，她可以醒過來嗎？’”孟琪琪回憶往事，笑得開懷，“我猜他一定很喜歡你，因為他問完我之後，還繼續抽了一根煙。要不是我看他長得帥，我都打算就保安來抓他了！哈哈哈。”
孟琪琪說：“我那時就在想，他一定是很喜歡你……”
柳娜覺得心裏甜甜的。原來他曾經在她不知情的時候那樣為自己擔心過。
……
小醜魚的病來得快去得慢，但是病好後就長高了幾厘米，柳娜整天熱衷于給自己的醜兒砸量身高稱體重。
沒辦法，本來就長得醜帥醜帥，只能讓身高來提升總體優勢了。
她還給小醜魚報了鋼琴班，圖畫班。
小醜魚對畫畫鋼琴沒什麽興趣，但是為了讓媽咪滿意，只能委屈一下自己這個樣子了。
畢竟爸爸都和他說了：“你要是敢讓你媽咪傷心，我就揍你。”
小醜魚啥都不怕，就怕被把拔揍，所以只能胡亂學，來哄騙媽咪開心。
柳娜生日的時候，小醜魚給媽咪畫了一幅醜醜的媽咪自畫像，柳娜接到這份生日禮物的時候，腦殼挺疼的。
她的醜兒砸真是審美不行啊，學了這麽久的畫，連最基本的美醜都辨別不了！
她還能怎麽辦呢？兒砸是自己生出來，再醜也要說不醜！我們一點不醜！
……
梁景不太會表達愛意，但是他時常覺得和柳娜在一起的日子很舒服，幸福，惬意。
她今天生日了，助理給他準備了一份禮物，但梁景擔心柳娜待會不滿意，回家之前開車去珠寶店，打算選一件首飾來哄她開心。
雖然她首飾已經挺多了，但是梁總是個直男，他不知道除了首飾，還能送什麽。
他三十多歲了，正是男性魅力最爆棚的時候，穿上西服皮鞋，走在路上，就是一個行走的模特，渾身矜貴，令人側目。
梁景來到珠寶店挑項鏈，走到一個櫃臺，有個店員熱情的上前迎接，露出大大的笑臉：“先生，想挑什麽？送給誰的？”
“項鏈。”梁景語氣平淡，“送妻子。”
店員笑着又問：“她膚色怎麽樣？”
“挺白的。”梁景想了想又糾正，“一般白。”
店員挺了挺胸，眨眼睛，搔首弄姿看眼前的梁景：“有我白嗎？”
梁景沒擡頭看她，指了指櫃臺裏的星星鑽石項鏈，讓店主直接給他拿出來包裝，轉頭對這搔首弄姿的店員說：“沒你白，但漂亮，你和她不是一個檔次。”
店主聞言，瞪了這剛來的不知騷的小店員一眼，真是看到是個男人都要來撩騷，還要臉嗎！也不看看是誰！
梁景是這珠寶店的老顧客，所有老員工都知道，他最愛買與星星有關的一切首飾，因為大家都知道，他妻子最喜歡星星。
……
梁景開車走在路上的時候，回憶起店主最後和他說的那句話：“梁先生，祝您和梁夫人生活幸福喔。”
他第一次聽到別人祝福自己生活幸福的時候，也是和柳娜捆綁在一起的，那是他第一次買藍鑽送她，助理說祝你們幸福。
當時他想，自己怎麽可能和那個女人有幸福呢？
現在他想，幸福其實也不會很難。幸福也許就是：你在我身邊，當我全世界颠覆的時候，你一句輕輕的話，就能把我拉回來。
有些事情，多想無益。
總的來說，梁景至今覺得，她和柳娜的相遇雖然相當沙雕，但是感受全部都是真實的。
她給他全世界最大份最珍貴最無與倫比的禮物一條小醜魚。
雖然……
回家後，梁景發現，今天小醜魚又給他考了個零分！！！
他覺得自己的一世英名，可能會被這條醜魚毀于一旦！！！
火氣很大。
竭力控制……
今天還是小醜魚他媽媽的生日，
可是控制不住！！
梁總暴怒喝斥：“梁嶼，你過來！”
小醜魚好怕怕哦，他不能過來哦，過來會被把拔打死的！
梁總再喊：“我叫你過來！”
小醜魚縮在牆角，假裝自己是隐身的，抱住瘦瘦噠寄幾，緊髒開口：“把拔，你又有打我嗎？小魚怕怕。”
“你過來。”
“小魚不要。”小醜魚瑟瑟發抖。
“我不打你。”梁景無奈的說，“你先過來。我問你一個問題。”
小醜魚得到了把拔的空頭支票，總算放下一顆小魚心，走到把拔眼前，站好好，仰起小腦袋看把拔。
“把拔，你要問我什麽問題？”
梁景展開小醜魚的試卷，其實他生氣歸生氣，但是他有一個重大的發現，他兒子雖然又考了個鴨蛋，但是他這次不是交白卷，他竟然動筆寫了幾個填空題，雖然都錯了，但好歹還有些進步。
“你這個XX的人流，你為什麽這樣填？誰教你的？”
小醜魚想了想，把責任推給媽咪：“是媽咪哦，是媽咪教小魚的！”
梁景氣得把正在廚房做菜的柳娜叫過來：
“柳娜，你過來！”
柳娜咚咚咚上樓，接過梁景遞給她的試卷填空題，看完，不由地哈哈哈大笑起來。
原來，小醜魚在XX的人流，填了“無痛的人流”。
他到底是從哪裏學到這些的？
她先笑為敬！！！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醜魚一臉懵逼看着媽咪。
“兒砸，你要笑屎媽咪嗎？”柳娜戳戳兒砸的小臉臉。
小醜魚表示根本不造媽咪在笑什麽。
“柳娜，別笑了！”梁景語氣嚴肅。
可是柳娜控制不住寄幾。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梁景把她扛起來，抱卧室裏去了。
小醜魚一臉懵逼被把拔媽咪丢在卧室外面，他好想知道爸爸把媽咪扛進去做什麽呀。
糟糕，把拔該不是在揍媽咪吧？
小醜魚悄悄把耳朵貼在門板上偷聽，一顆小魚心頓時碎成幾瓣：嗚嗚，媽咪果然被把拔欺負了，她喊得很痛苦，還說“梁總，你輕點，饒了我。”
嗚嗚，小醜魚好傷心，小魚淚都掉了好幾顆。
媽咪以前和他說：“男人不能流眼淚。”
于是，小醜魚自己跑去游泳池了，雖然爸爸把泳池鎖得緊緊的，但是他現在長高了，他可以翻牆進去。
他把自己埋在水裏，這樣小魚就看不到自己的眼淚了。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小魚太傷心了，他的腳突然抽了筋，哭了的緣故，呼吸也有些不暢。
他感覺自己好像不是小魚了，像是一條死魚，怎麽撲騰也平衡不了。
嗷嗚，小魚好怕怕。
把拔，你在哪裏？小魚再也不要偷偷跑來游泳池了，小魚錯了，小魚以後不要考鴨蛋了。
把拔，你快點來救我！！
……
……
小醜魚是被梁景親手撈起來的。
小魚迷迷糊糊的，覺得自己好像要死在水裏了，他第一次覺得，原來水的溫度是冷的，在那之前，他一直覺得水的溫度是暖暖的。
可是他很快又覺得暖暖的，有只溫暖的大手撫着他額頭，摸摸他的小臉。
小醜魚睜開眼睛，看到是把拔的臉，把拔的眼睛紅紅的，好像在哭，嗚嗚，把拔你為什麽哭了？是因為小魚考零分而哭嗎？
小醜魚哇一聲就哭出來了，他是因為第一次看到把拔哭了，所以他才哭的。
小醜魚抱住爸爸的腰：“嗷嗚，把拔，小魚以後不考零分了。”
梁景挺驚訝有生之年還能聽到兒子說出這麽懂事的話來，輕輕拍他小腦袋。
小醜魚把臉往爸爸懷裏蹭，說：“把拔，小魚會努力考五分的！”
梁景的手頓了頓，好吧，這也算是一個小進步了，對這個兒子他不能要求太多。
尤其剛才小魚差點淹死在水裏。
這是他這輩子最驚慌的時刻，把他撈上來的時候，他覺得自己随時要窒息。
看到小魚現在好好的，他覺得就算他一直考零分，自己也可以接受了。
梁景把小醜魚抱懷裏，拍拍他小肩膀，無聲的沉默。他和小醜魚從來就沒有什麽話說，除了“你過來、你為什麽考零分”等，他想自己也許要改變。
小醜魚被把拔抱在懷裏，好雞凍哦，爸爸暖暖的。
……
小醜魚七歲的時候，就開始正式學習游泳了，跟的是最專業的游泳教練。
梁景每天早上放下工作親自陪他訓練。
小醜魚不知道爸爸為他放棄了什麽。
但小醜魚知道，爸爸和自己的感情最好了。爸爸是第一好，媽咪是第二好。
當別人問，為什麽爸爸是第一，媽咪是第二時，小醜魚就說：“可能是因為大家都是男人哦！”
梁景就打他小腦袋瓜子：“你算什麽男人？小屁孩！”
……
小屁孩小醜魚八歲的時候拿到了第一個少年游泳比賽獎項，第一名。
教練說小醜魚是他這些年教過的最有天賦的孩子，他打算訓練他，以後送他去國家隊，參加奧運比賽，為國家争光，在全世界發光。
小醜魚表示不懂教練在說什麽。
把拔好像也不太高興的樣子。
但是，把拔買了一個冰淇淋給他吃。
自從參加游泳訓練後，小醜魚已經不再吃冰淇淋了，因為教練不允許，他只能喝牛奶。
他激動的抱住了冰淇淋坐在泳池邊上狂啃，把拔就坐在他身邊。
把拔突然問小醜魚：“小魚要繼續游嗎？”
“要，要。小魚要游，一直游。”小醜魚認真的點頭。
“你知道未來的路有多長嗎？”梁景看着被陽光照射得發光的水面，“這只是個開始，你的未來很長。”
“爸爸，未來是什麽？”小醜魚把冰淇淋吃光了，認真的看爸爸的側臉，拉開自己的小手臂比劃，“有這麽長嗎？”
“比這個長得多。”梁景指了指他劃的長度的一點點，“你現在才走到了這裏。”
“嗚嗚，小魚怎麽走這麽慢，腫麽辦？”
“加快，加速，超越。”梁景看着小醜魚透明的眼睛，他還是個孩子，他什麽都不懂，他不懂選擇這條路要吃多少苦，但他愛他，願意為他創造他想走的路，鋪好腳下每一塊磚，假如有一天他放棄，他也緊緊擁抱他，“但如果你選擇了，就不許輕易放棄。媽咪教過你，男孩不能流眼淚。”
“可以噠，”小醜魚眨眨眼說，“小魚的眼淚在水裏，別人看不到喔！”
“那也不許。”梁景迎着夕陽說：“男人流什麽眼淚，讓我看到一次我揍你一次！”
“嗷嗚，把拔才好了幾個月，又要打小魚。”
“你不聽話，以後照打！”
……
……
夏日的午後，柳娜從外頭走進游泳訓練場，她是想來看自己醜兒砸訓練游泳的，沒想到竟聽到兩個男人一大一小的無聊對話。
難怪小醜魚最近都不喜歡和媽咪待一起了，原來梁總一直偷偷買冰淇淋給小醜魚吃呢。
她笑了笑，從包裏掏出手機給他們拍了張父子聊天的背影照片，剛好捕捉到梁景眼睛直視前方，小醜魚專注看爸爸側臉的畫面。
那個場景好像是，梁景爸爸在憧憬小醜魚的未來，而小醜魚什麽都不懂，眼裏只有爸爸的畫面。
她把這張照片拿去參加當年的夏季攝影大賽，竟意外得了個最具意義照片獎，得獎照片的名字是：“小醜魚和爸爸”。
……
對了，後來小醜魚長大了，就不醜了诶。
小醜魚手長腳長，寸頭，痞壞的長相，笑起來壞壞的。醜帥醜帥的。
乍一眼看上去像個小混混似的，仔細一看這是小混混裏頭最帥的那一個！
很久以後，柳娜也終于發現他兒子哪裏像爸爸了。
她的醜兒砸原來也有小梨渦，笑起來，嘴角上彎，一個小小的渦，讓人目眩神離。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