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相交(一更) 炫光七彩蘑菇

雪崩在天亮之後就差不多結束了。

但法拉米沒有。

郁延從來沒有如此後悔, 大學那幾年把宇宙生物學和異獸行為學僅作為填充學分的功利選修課,沒有認真研究。

不然他也不會到現在才知曉,龍類自成年後每年都會有固定的發※情期;分為極度暴躁的第一階段、和充滿欲※求的第二階段。

更不會知道, 這種發※情期的第二階段要持續整整一周。

如今他知道了。

是以……親身實踐的方式。

幸好第二階段的龍不會像第一階段那樣理智全無,還有休息的時間。

哪怕郁延被折騰得死去活來,仍然得趁着空閑把阿岚送回基地,交給醫生, 并且告訴副官接下來一周自己會在森林裏“考察”。

森林中的雪崩發生得莫名其妙, 基地也監測到了, 副官們不疑有他。

蔡沛白和凱恩果然與紐曼是不同心的, 沒有等到他也按照原計劃返航, 并沒有覺得哪裏不對。

而其他士兵則以為紐曼是和他們一同離開的,更沒有察覺到異狀。

陰差陽錯,竟然姑且瞞過去了。

郁延當然曉得這不是長久之計, 布魯斯家族的人很快會發現家主的失蹤, 到那時候要怎麽……

算了,他沒空去想這個。

還有個大家夥的麻煩事兒亟待處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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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延長嘆一口氣,準備好充足的水、食物、任何可能用到的藥品, 如同就義般,英勇地返回龍巢。

事實上法拉米以巨龍的原身度過特殊階段才是最優解,可惜他選擇了異族的伴侶,無論是為了嬌弱的人類考慮,還是考慮到實際操作的可能性, 都不得不被迫禁锢在人類形态中。

不過他還是會偷偷變出尾巴來, 能舒服一點兒是一點兒。

對于原本就力量懸殊、抗拒不了的郁延來說, 多了條在旁邊騷※擾的龍尾, 實在是……更煩人了!

這一個星期, 對于沒開過葷的兩人來說,都好好體驗了一把什麽叫醉生夢死。

龍巢深埋地下百米,幾乎透不進光。

郁延帶了盞電量足以支撐半個月的應急燈,随便找了個地方挂上。

他挂燈的初衷是為了方便找背包裏的東西,但挂出來之後,實際效果則是做什麽都一清二楚。

法拉米綢緞一樣的金色長發流淌到他的鎖骨、胸口和腰側。

郁延閉上眼,想不通自己為什麽拿了個燈。

當事人就是後悔,非常後悔。

不過也有令他感到安慰的事兒,雪團子并不在。

按照法拉米的話來說,就是“又不知道跑哪兒玩去了,經常這樣,用不着擔心它,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吧老婆。”

雄龍曾經提過,絨靈獸說不定已經幾百歲了。

但它成天嘤嘤咛咛,一雙眼瞳純真無邪,郁延怎麽看它都是個幼崽,接受不了帶壞小孩子。

中場休息的時候,法拉米把他摟在懷裏,好像這麽多天了還抱不夠似的,愛不釋手。

那枚原本需要絨靈獸輔助才能看見的伴侶印記,在他們完成結合以後,不需要借助外力也能看見了。

原本發着微光的小小蘑菇,得到了充分的澆灌,成了炫光七彩蘑菇。

顯然這種誇張的形态很對法拉米的口味,并且認為這是他們之間親密無間的證據。

但郁延怎麽看它都像個老式的挂在迪廳裏那種閃耀的燈球。

法拉米看向他,眼睛裏的愛意幾乎要滿溢出來。

“老婆我好喜歡你。”他說,碰碰郁延的鼻尖,加強了下說法,“很愛很愛很愛你。”

他是龍,沒有人類的情感表述羞恥,每天要說一百遍這樣的話。

在郁延聽來,好像比他們在做的事兒還要羞恥,剛剛冷卻些許的身體重新燒灼起來。

法拉米捏捏他的臉頰,又親了親:“那你呢?是不是也喜歡我,是不是也愛我?”

大狗狗急需得到主人的肯定,迫切得忍不住連尾巴都搖晃起來——字面意義上。

郁延感覺到汗水順着睫毛滲進眼睛裏。

他眨了一下,有些酸,于是不肯睜開了。

閉上眼是最後的防線,人類無路可逃,只好輕聲回答,是。

是的,我也一樣。

悖德地、瘋狂地、無法自控地,愛着你。

一周後,征戰結束,郁延回到駐軍基地。

或許是同龍類在一塊兒,是跟人類不一樣的,郁延經過疲憊的馬拉松一樣的一星期後,非但沒有疲倦,反而還輕松了許多。

士兵們見指揮官如此容光煥發,都很好奇,森林裏到底有啥呀,是果實還是磁場,能有這麽奇妙的滋養?

郁延沒去理會他們愈發離譜的猜測(雖然事實比他們猜得都離譜多了),回到基地後得到了一好一壞兩個消息。

壞消息是:原本應該醒來的阿岚,還在沉睡。盡管醫生說身體情況已經差不多恢複了,就是遲遲醒不過來。

郁延考慮把他送到母星上,用更先進的手段進行治療。

好消息是,布魯斯家族依舊沒有察覺到紐曼的缺席。

不過基地裏還是有人發現了。

黃揚闵是這接待這些小組的負責人,他很确定自己送走的都是蔡沛白和凱恩的人,包括紐曼帶來的三個手下。

但遲遲沒有見到紐曼·布魯斯本人。

黃揚闵在諾厄星十來年,事無巨細地照顧整個基地,被痞子他們戲稱是駐軍的雞媽媽。

郁延并不驚訝他會找自己來問,但真正看見黃揚闵時還是很吃驚:短短幾天不見,後者變得憔悴了很多,魁梧的身材因為精氣神的差異看起來都萎縮了些。

黃揚闵苦笑着解釋:“好多年不生病了,結果連着發了幾天的燒,一直在宿舍躺着。看來再壯實的人,也抵擋不住小小病毒的侵襲啊。”

郁延道:“你多休息休息,放三天病假,我批準了。”

“哎,不用,指揮官,我可以的——”

郁延搖搖頭:“就這麽辦吧。現在阿岚這個情況……你萬一再倒下了,還有誰能幫我?”

黃揚闵為他語氣中表露無遺的信任呆了呆。

郁延接着說:“布魯斯閣下的事情,我需要先對上級彙報,才能向下披露。”

“……我知道了。那我就先不打擾您了,謝謝您的關心。”

黃揚闵走後,法拉米溜出一直以來藏身的櫥櫃。

小奶龍飛過來,嘟哝道:“他真讨厭。”

郁延問:“你為什麽那麽不喜歡他?”

龍崽皺了皺鼻子:“不知道。也許是因為他聞起來就不像個好人。”

郁延笑:“這也能聞出來?”

“當然啦。”龍崽飛到他面前,臉貼臉,仔仔細細嗅了一番,“老婆你就很香,肯定是個好人。”

“哦?是嘛。”

郁延眼中精光一閃。

奶龍本能地感覺到不對勁——下一秒就被人類提溜着爪爪、腦袋朝下像個蝙蝠一樣倒挂着。

然後,然後郁延還撓它!!!

碳團團特別怕癢,被這麽突然一襲擊,抖如篩糠,爪爪被固定住了還不能逃跑,只能像個大擺鐘一樣徒勞地左搖右晃。

郁延使勁憋笑,還是破功了。

人可忍龍不可忍!還有沒有天理,有沒有王法了!

氣急敗壞的龍崽身周“嘭”的冒出一大團灰白的煙霧,郁延縮回手,下意識屏住呼吸。

轉眼間,小小只的奶龍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怒火熊熊燃燒的男人。

一米九幾的身高極有壓迫力,法拉米一步步朝他走來,眯起眼:“剛才欺負我,很好玩兒是吧?”

郁延:“……”

人類下意識往後退了幾步,直到後背撞上牆壁,沒處去了。

當事人這回是真的非常後悔。

一番荒唐結束,郁延(被迫)趴在法拉米胸口,累得連眼皮都不想動。

法拉米玩着他的手指,念念叨叨:“老婆,我們別讓絨靈獸來這兒了好不好?

“我已經和你正式結合了,以後也就不需要它安撫了——而且說實話它也一直沒做到。它該離開諾厄,去找下一頭需要心理醫生的龍了。

“我真的不是因為怕它打擾我們。我是為了它的前途考慮,你說在這兒待了幾十年多無聊呀。

“你也不用擔心它,連我都對它造成不了任何傷害,更別說其他人了。”

吧啦吧啦吧啦。

郁延的大腦還沒完全從剛才的高強度興奮中冷卻出來,有些暈乎,對于碎碎念左耳進右耳出。

他不說話,法拉米就當他默認了,心情舒暢地哼起了歌,龍語。

“你的直覺是對的。”半晌不語的郁延忽然開口。

法拉米:“啥?”

“關于黃揚闵……”

法拉米不高興地皺起眉:“幹嘛在這種時候提那個讨人厭的家夥。”

郁延動了動,撫平他的眉心:“是很重要的事情,讓我說完,乖。”

郁延說這話時,用的是哄孩子的語氣。

但法拉米聽來,那就是老婆在對自己撒嬌。

他勉為其難地答應了。

郁延閉了閉眼,再睜開,目光清明:“黃揚闵在對我說謊。”

“什麽?”

“他跟我說,我不在的這幾天,他生病了,一直在宿舍休息。”

法拉米聽見了全過程:“是啊,然後呢?”

“我剛回來那天,去了監控室。當時是柴遠航在值班,他跟我說,前幾天的監控有點異狀。但他看不出來。于是我就把視頻拷貝下來,發給彭遇軒。”

彭遇軒……

法拉米思索了一會兒,才記起來這是誰,郁延那個相處了四年的室友。

他心想,怎麽又是一個不大想聽見的名字。

那小子對他老婆的愛慕之情都快溢出來了,明眼人都看得見。

呃,倒不是說郁延眼瞎什麽的。

只不過郁延在有些事情上确實出乎意料得遲鈍;也好,法拉米洋洋得意,這樣老婆才能被自己吃幹抹淨。

郁延對他的所想無知無覺,繼續道:“彭遇軒的妹妹現在在克羅諾斯科學院上大學,那個學院的分析技術相當出名,他就幫我發給她妹妹,借用學院的儀器析出。

“最後發現,那段柴遠航直覺不對勁的監控,的确被人篡改過,而且手段很高明,如果不是有克羅諾斯科學院幫忙,以諾厄的水平,根本發現不了。”

法拉米問:“那個什麽羊的,出現在監控裏?”

郁延點點頭:“不僅是出現那麽簡單。接下來的一系列路徑可以分析出,他在我去找你後沒多久,也進了森林,并且幸運地在雪崩發生之前趕回來了。他神色慌張,和平時那個把諾厄當自己家的人……非常不一樣。”

實際上,特殊時段進入森林并不足以證明什麽,從森林回來後舉止怪異也可以解釋為遇上了猛獸、或者目睹“黑鑽”造成的異動。

但監控視頻被刻意抹去在前,黃揚闵又對行蹤撒謊。

這就不對勁了。

顯然,有人想要隐瞞什麽。

郁延深深吸了口氣:“我懷疑,紐曼的尾随,阿岚的昏迷,黃揚闵和他們其中一人的事情有關——也有可能,是二者皆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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