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看到月嫦宮的匾額時,陳妄自己也愣住了。

陳妄扭頭瞪康平。

“你帶孤來這裏幹什麽?”

康平:“……”

“咯吱——”

就在他們大眼瞪小眼時,月嫦宮的殿門開了。

看見陳妄時,李望舒條件反射性,往後退了一步。

陳妄臉色頓時就不好看了。

“喂,李望舒,你那是什麽表情?”

陳妄開口後,李望舒這才确定。

她沒有眼花,臺階下站着的,真是陳妄那個活閻王!

“太子殿下,這大過年的,你怎麽來了?融春歡不是已經解了嗎?!”

融春歡這三個字,成功戳到了陳妄的肺氣管子上。

陳妄冷笑一聲:“這是我們陳國的宮殿,孤怎麽就不能來了!?”

李望舒一頭霧水。

陳妄是過年爆竹吃多了?!脾氣怎麽這麽大?!

發現自己莫名其妙來了月嫦宮後,陳妄原本是打算走人的。

可在看見李望舒之後,他頓時又改了主意。

“杵在門口當門神嗎?還不起開!讓孤進去!”

“哦哦。”李望舒一臉懵,挪開地方。

迎這位閻,哦,不,太子殿下進去。

待陳妄進去時,李望舒迅速去看康平。

康平正要答話,就聽陳妄在前面道:“李望舒,你磨磨蹭蹭的,幹什麽呢?!還不快給孤滾過來!”

李望舒撮着後槽牙去了。

陳妄是那種,他不快活,別人也休想快活的人。

一進正殿,他就開始挑三揀四。李望舒早就領教過陳妄的臭脾氣了,便也不接話。陳妄說他的,她只抱着手爐,離他遠遠的。

陳妄唱了會兒獨角戲,覺得沒意思,又開始找茬。

“喂,李望舒,你是嘴沒了,還是耳朵忘帶了,孤說了這麽多,你就沒點反應?”

“殿下所言極是,可這事我也沒辦法呀。”

李望舒一臉無辜:“畢竟太子殿下你自己都說,我住的是你們陳國的宮殿,領的是你們陳國的份例,自然是你們給什麽,我就用什麽,哪裏還敢挑三揀四呢!”

陳妄頓時被氣的哽住了。

康平在旁邊看的心驚肉跳。

他們這位太子爺,但凡氣不順的時候,就喜歡找茬。

只要順着他,他覺得沒意思了,這事就過去了。可誰曾想,這李國公主膽子這麽大,竟然還敢回嘴。

康平都要瘋了。

他拼命向李望舒使眼色。

李望舒全當沒看見。

反正融春歡已解,上次花宴的事也已經結束了,她巴不得惹惱陳妄,讓他離自己越遠也好。

可陳妄卻偏不如李望舒所願。

陳妄單手敲了敲桌子,不耐煩道:“孤來這麽久,你連盅茶都不給孤上?”

“茶來了,茶來了。”

福滿端着茶從外面進來,康平伸手接過,奉給陳妄。

陳妄喝了一口,頓時面露嫌棄。

“你這是什麽破茶,怎麽一股子黴味?”

“我不知道,是你們陳國給的。”

陳妄:“……”

康平都麻了。

他以為,陳妄會發脾氣,可沒想到,陳妄竟然只是一臉嫌棄,将茶盞放下了,開始打量殿內了。

月嫦宮年久失修,許多地方都斑駁褪色了。但殿裏卻布置的很溫馨。別的不說,就椅子上這個坐墊,看着都洗的發白了,但卻軟硬适中,坐着很是舒服。

可見住在殿裏的人,對殿裏所有東西都是用了心的。

“太子殿下,你今天來,究竟有什麽事?”

李望舒見陳妄無事生非,十分想轟他走。

“沒事孤就不能來啦?”

陳妄堅決不承認,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出了壽安宮,就來這裏了。

“這裏是陳國的宮殿,太子殿下自然能來。只是我們要用午飯了,太子殿下若不介意,不如留下來,同我們一起用飯?”

李望舒改變戰略,十分誠摯邀請陳妄,但她篤定,陳妄不會留下。

果不其然,陳妄一聽留他用飯,立刻一臉嫌棄:“不用,孤還有事。”

說完,麻利起身走人。

李望舒送人關門,動作一氣呵成。

康平跟在陳妄身後,心裏七上八下的。

以往每次被陳帝訓斥後,陳妄的心情就不大好,這個時候,近身伺候的人,都得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生怕惹這位祖宗不快。可今天那位李國公主,完全沒有這種覺悟。

見陳妄從月嫦宮出來後,便一臉沉思的模樣,康平瞬間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孤現在總算知道,她為什麽老愛去皇祖母宮裏打秋風了。”陳妄突兀開口。

哎,沒發脾氣?!

康平愣了下,才反應過來,陳妄說的是李望舒,便也跟着接話。

“是啊,望舒公主的日子不好過。”

說着,康平用眼睛飛快觑了陳妄一眼。

說來也奇怪,之前陳妄還面色不佳。可從月嫦宮裏出來之後,陳妄眉眼間的陰郁不快,突然就沒了。

難不成是被望舒公主給刺沒了?!

當然不是刺沒了。

而是陳妄看到,李望舒過的比他還慘,突然就釋然了,反倒還有些同情李望舒。

看着阖宮上下的喜慶,陳妄突然大發善心,轉頭交代:“這大過年的,李望舒那裏窮酸成那個樣子,傳出去,還說是咱們陳國虐待她呢!回頭,你讓人去敲打敲打那幫看人下菜的東西。”

康平驚呆了。

他們這位太子爺,平常就是個不管閑事的主兒,今兒怎麽突然操心起這種事兒啦?

“對了,不要以孤的名義,以皇祖母的名義去。”

這樣才合理。

康平讷讷應下了。

回到東宮後,陳妄便道:“來人,把淩霄給孤叫來。”

很快,淩霄就來了。

不過他不是一個人來的,裴清琅也來了。

一見面,陳妄就劈頭蓋臉問淩霄:“上次交代你的事,查的怎麽樣了?”

這大過年的,陳妄交代了他很多事。淩霄正在想陳妄指的是哪一件時,陳妄一個眼刀扔過來,淩霄頓時打了個寒顫,知道陳妄指的是什麽了。

“回殿下,還在查。”

還在查,換句話說,就是什麽都還沒差出來的意思。

“這都五日了,你還在查?淩霄,孤最近對你太寬容了?”

見陳妄動怒,淩霄立刻跪地請罪:“屬下辦事不利,請殿下責罰。”

陳妄冷笑一聲。

“若你次次辦事不利,次次要孤責罰,孤要你還有何用?”

淩霄的冷汗瞬間就下來了。

裴清琅見形勢不對,替淩霄求情。

“殿下,過年事情繁多,淩統領也是分身乏術,殿下恕罪,再寬宥他些時日吧。”

陳妄掃了淩霄一眼。

淩霄與裴清琅一文一武,可以說是他的左膀右臂了。若非迫不得已,陳妄不想自斷其臂。

淩霄道:“請殿下再寬限幾日,屬下一定盡快查明。”

陳妄沒答話,直接晾着淩霄,轉頭去問裴清琅:“你找孤何事?”

“十五過後,便是春狩了。這是參加春狩的名單,還請殿下過目。”

裴清琅将折子遞上去。

春狩是陳國歷年來的習俗,每年正月十六這一天,陳帝攜皇子王孫貴族們,一同去望春山圍獵祭天,亦算迎春。

前幾年,此事都是交給六皇子辦的。

今年六皇子下不來床,陳帝便将此事交給陳妄了。

陳妄接過折子,看了眼名單,不由皺眉:“為什麽有戚紅纓的名字?”

戚紅纓是太後的表孫侄女。

其父是陳國的大将,這些年,一直在邊關鎮守,戚紅纓也随其父,一直待在邊關,可現在,戚紅纓的名字卻出現在春狩名單上。

“具體的,臣也不知。是壽安宮來人,說戚姑娘不日将歸京,讓臣将戚姑娘的名字也寫上。”

既是太後派人來說的,陳妄便沒再說什麽了。

可看着看着,陳妄發現李望舒的名字,竟然也赫然在列。

“那李望舒呢?”

裴清琅道:“李國公主來者是客,此等盛會,理應在邀請之列。”

李望舒在陳國吃住了十年,一場狩春狩而已,多她一個人也不多。

陳妄對此也沒異議。

商量完春狩的事後,陳妄似是才想起來淩霄,只冷淡看了他一眼,一句話沒說,便讓淩霄走了。

但只那一眼,也足以讓淩霄感覺到了壓力。

出來之後,淩霄緊繃的身體才松懈下來。

裴清琅問:“殿下讓你查什麽?”

淩霄和裴清琅自幼相識,兩人又同為陳妄效忠,淩霄也沒瞞裴清琅。

“殿下讓我重查花宴的事。”

“重查花宴的事?”

裴清琅有些驚訝:“不是已經查清楚了麽?”

“不知道,殿下說讓我重新查。”

說到這個,淩霄頭都大了。當初用永安候少夫人的血解了融春歡後,他以為這事就完了,可誰想到,陳妄睡了一宿後,突然又讓他重新調查。

這事不能光明正大查。

可永安候府的少夫人都死了,他也沒辦法去地府找人家啊!

淩霄煩躁抓了抓頭發,向裴清琅求救:“你腦子聰明,快幫我想想,我現在該怎麽查啊!”

裴清琅沉默兩息。

他道:“少夫人雖然已亡故,但生前為她看診的大夫,和她的侍女,多少應該也知道些什麽。你不妨從他們入手。”

“好好好,我這就去。”

淩霄說完之後,急匆匆跑了。

裴清琅在原地又站了須臾,這才緩步走了。

當天下午,內務府的人,突然給月嫦宮送了很多東西。

抱玉覺得奇怪,小聲道:“太後不是已經遣人送過東西了麽?怎麽又讓人給我們送?”

這宮裏,只有太後待李望舒好。

但李望舒知道,今日這些東西,不是太後的手筆。不過對方既打着太後的名義,她便欣然受了。

就當是之前,被尋晦氣的補償了。

“大抵是怕我們不夠吧。”

李望舒笑了笑,讓他們将東西搬進殿中。

陳帝在學業上,對皇子公主頗為苛刻,到大年初五,便讓他們開課了。

最後這六個月裏,李望舒不想節外生枝,便以風寒未愈為由,向太傅告了長假,整日低調窩在月嫦宮裏度日。

抱玉看她骨頭都躺軟了,便勸道:“公主,聽說禦瓊苑後面的迎春花開了,咱們去摘些回來插瓶吧。”

“不去。”

今日太陽正好,李望舒只想舒服窩在椅子上曬太陽。

“公主……”

抱玉還想再勸,就見福滿步履匆匆進來道:“公主,裴世子約您見面。”

“啪嗒——”

李望舒臉上的書,掉到了地上。

作者有話說:

小可愛們喜歡第2個,那咱們就用第2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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