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抱玉聽完驚呆了。

她不可置信看着李望舒:“公主,您是認真的嗎?”

“事到如今,我們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

唯有咬死不認。

那天的事,除了幕後策劃之人外,就是天知地知她知了。

當時回來後,李望舒檢查過了自己的東西,并沒有遺失的。

陳妄查到是她,多半是靠推測,并沒有實質性的證據。只要她咬死不認,陳妄就沒有正大光明對付她的理由。

這件事,也就擺不上明面上來。

“可這……”

抱玉這了半天,沒說出下文來。

李望舒撐着樹幹起身。

“除了這個之外,你還有更好的辦法嗎?”

抱玉搖頭。

李望舒道:“那就這個了。”

只要她不認,陳妄能耐她如何!

第二日,春狩便正式開始了。

往年李望舒也參加過,知道春狩大概的流程。

春狩一共辦四天。第一天,由陳帝帶領所有人,祭拜春神行春禮。第二天,則是皇家子弟和官眷,騎馬進山打獵。第三天收尾儀式,第四天回華京。

自李望舒打定主意,不認花宴上的事之後,便刻意躲着陳妄。

不過好在,陳妄是太子,雖然不得帝心,但他的身份擺在那裏,每天總有很多事情忙,李望舒倒也沒怎麽碰上過他。

第一天,是祭春神行春禮,李望舒參加了。

第二天,是男人們的活動,與女子無關。李望舒舒舒服服坐在席上曬太陽時,就見一個紅衣烈烈的姑娘,出列沖陳帝抱拳道:“陛下,臣女也想參加。”

是戚紅纓。

她今日沒穿裙子,穿着一身織錦暗黑紅錦袍,束着高馬尾,瞧着飒氣十足。

陳帝一臉欣慰:“好,虎父犬女,朕準了。”

戚紅纓抱拳又行了一禮:“多謝陛下。”

李望舒覺得,戚紅纓同華京其他小姐不一樣,便多看了她幾眼。

卻不想,被戚紅纓逮了個正着。

李望舒也不覺得尴尬,反倒隔着人群,沖戚紅纓笑了笑,然後用唇語道:“加油呀。”

戚紅纓似是聽懂了。

她遙遙沖李望舒行了個抱拳,然後利落翻上馬背,打馬與其他人一起,沖進了山林裏。

在男子們進山狩獵期間,女眷們也不能閑着。

往年都是由皇後主持,今年改換了趙貴妃,但內容卻是一樣的,女眷們湊在一處,行詩做對來贊頌春。

李望舒于此道上,着實沒天賦。

往年八公主老愛拿這個來笑話李望舒,今年八公主不在,也沒人刻意針對她,李望舒便坐在角落裏,同姜容容和柳依依說話。

柳依依是個嬌嬌軟軟的小姑娘。

大概是被家裏嬌寵長大的,說話做事,都帶着股嬌憨純真,李望舒很喜歡她。

今年八公主沒來,又因為有她們兩個,李望舒也不無聊,聽着柳依依和姜容容,說華京外面的趣事。

一日的時間,很快就被消磨掉了大半。

到了酉時,去山中狩獵的人,陸陸續續便打馬歸來了。

有內侍殷勤上前,為他們清點獵物。

每年這場春狩,拔得頭籌的,陳帝都會親自賞賜東西,今年也不例外。

侍衛清點過後,上前沖陳帝道:“啓禀陛下,戚小姐打到的獵物最多。”

這話一出,女眷們紛紛朝戚紅纓看去。

眼裏皆是毫不掩飾的驚訝,而戚紅纓一身紅黑錦袍,立在一群男子中間,端的是英姿飒飒,毫不遜色那群男兒。

而被戚紅纓比下去的那幫人,臉色都不大好。

尤其是六皇子更盛。

因陳帝偏寵六皇子,每年春獵時,除了陳妄外,大家都很識趣,會給六皇子放水。

可今年,他卻被一個女人比下去了,六皇子心裏十分不甘。

可再不甘心,他還是輸了。

陳帝撫掌大笑,一連道了三聲好:“不愧是戚遠山的女兒,果真是巾帼不讓須眉。來人,将朕那把白羽弓拿來。”

很快,便有人将白羽弓拿來了。

陳帝一開始就說,這次拔得頭籌者的獎勵,便是這把白羽弓。

可戚紅纓一看到這弓,立刻将腦袋搖成了撥浪鼓,試探問:“陛下,臣女可不可以,換個別的賞賜?”

陳帝一臉不解:“哦,為何?”

戚紅纓一臉為難道:“臣女歸京時,父親千叮咛萬囑咐,讓臣女回京後,要端莊娴雅,且不可再舞槍弄棒了,臣女也答應父親了。”

“既然你答應戚愛卿了,今日為何又下場了?”

戚紅纓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垂下頭,小聲道:“臣女自幼是在馬背上長大的,一看到馬,一時就沒忍住,想跟着去玩玩兒的。”

結果這一玩兒,就玩出了個第一來。

戚紅纓心裏暗自後悔,她明明已經十分克制了,只拿出了六成本事,怎麽就還是得了第一,早知道,她剛才應該在壓一壓的。

敗在戚紅纓手底下的那些人,臉色頓時更不好看了。

陳帝卻大笑出聲。

“你這丫頭,倒是着實有趣。既然如此,那這白羽弓,朕先替你收着。你什麽時候想用它,随時來朕這裏取。”

戚紅纓立刻欣喜道:“臣女多謝陛下。”

接着便開始論功行賞了,李望舒覺得無聊,正要回去。

剛起身,就有人小聲道:“我聽說,太後召戚紅纓回來,是想讓她做太子妃,是不是真的呀?”

李望舒立刻又坐了回去。

正在吃果脯的柳依依:“……”

“你是沒瞧見,昨晚上元節夜宴上,這位戚小姐,可是全程都落在太後娘娘跟前呢!太後娘娘,左一句‘我們紅纓’,右一句‘我們紅纓’,那架勢,就差沒直說,戚紅纓是她看中的孫媳婦兒了。”

李望舒昨晚,只顧着提防八公主了。

她倒沒注意到這事,只是太後對戚紅纓慈愛有加,這倒是真的。

“啊,不能夠吧?”

有人小聲質疑:“太子妃那可是未來的國母啊,氣度禮儀,皆要上乘才可,可這位戚小姐,着實……也太……”

那人絞盡腦汁想了一下,才憋出一個詞:“着實也太英氣了些吧。”

“英氣又怎麽了?!只要太後和陛下喜歡,誰敢說個不字。”

這話算是說到點子上了。

瞧陳帝剛才那架勢,顯然也是十分滿意戚紅纓的。

之後便是一些婦人的揣測。

李望舒覺得沒什麽好聽的,便拎着裙擺,悄悄退出去了。

不過這件事,李望舒覺得,她們說的應該是真的。

戚紅纓的父親是封疆大吏,且是太後的表侄子,這妥妥的就是太子黨了,太後選戚紅纓做陳妄的太子妃,也是無可厚非的事。

李望舒正想着這事時,袖子猛地被拽了拽。

“嗯?怎麽……”

李望舒話說到一半,就見六皇子帶着随從,從前面過來。

上次在宮裏,六皇子都敢肆無忌憚對她動手,眼下李望舒想都沒想,便帶着抱玉轉身就跑。

這裏小徑僻靜,去了前面人多的地方,李望舒不信,六皇子還敢這麽放肆。

六皇子觊觎李望舒許久,可是一直弄不到手。

他本就心急難耐,再加上昨晚因為李望舒,他母後妹妹都受罰了,六皇子對李望舒,更是存了勢在必得之心。

眼下見李望舒轉頭就跑,六皇子的火氣瞬間就上來了。

見眼下四處無人,六皇子便心生惡意,吩咐随從道:“把人給我抓住。”

六皇子的随從,當即向餓狼一樣撲過來。

李望舒和抱玉拼盡全力跑,還是很快就被追上了,六皇子伸手就要去扯李望舒。

眼看着,手都要挨到李望舒胳膊上了,突然響起一陣破空聲。

六皇子本能側身。

一支箭羽,擦着六皇子的耳畔飛過,叮的一聲,插/進他身後的樹幹上。

“誰敢壞我好事?”

六皇子憤恨轉頭。

就見小徑盡頭,有人持弓而離,一身黑紅錦袍飒飒。

“戚小姐。”

李望舒頓時像是看見了救星,和抱玉忙朝戚紅纓奔過去。

六皇子沒想到,會半路殺出個戚紅纓來。

戚紅纓放下手中的白羽弓,道:“光天化日之下,六皇子這是在做什麽?”

戚紅纓是太後的表孫女。

眼下也深得陳帝喜歡,即便是六皇子,也不敢跟她硬碰硬。

六皇子只得忍下怒氣,張嘴胡說道:“我從這裏經過,看見望舒公主要摔倒了,便好心扶她一把而已。”

抱玉氣的發抖,怒罵道:“無恥!你明明,明明……”

可後面的話說出來,傷的是李望舒的顏面,抱玉只得就此打住了。

柳依依和姜容容也過來了。

瞧見這一幕,姜容容頓時被吓的臉色煞白。

眼下戚紅纓來了,六皇子也做不了什麽,只得讪讪帶人走了。

戚紅纓轉頭,看向李望舒。

“你沒事吧?”

“沒事,多謝戚小姐。”

李望舒臉色發白,眸色驚惶未定,但行為舉止有禮有節,即便是受到了驚吓,也沒像那些嬌滴滴的小姐一樣,動不動就掉金豆子。

戚紅纓頓時對她多了幾分好感。

“舉手之勞而已,我們送你回去?”

李望舒輕輕颔首。

戚紅纓和姜容容她們,送了李望舒回冬青苑。

眼看着到手的鴨子飛了,六皇子回去便發了好大一通火。

底下的人知道,六皇子觊觎李望舒許久了,便給他出了個主意。

“殿下,既然直接來不行,不如咱們找人幫忙?”

六皇子不耐煩道:“找誰?”

他的随從上前,飛快在六皇子身邊耳語幾句。

六皇子一掃先前的怒氣,頓時道:“就按你說的辦,快去将人給我弄來。”

将李望舒送回冬青苑後,姜容容便往她住的地方走。

可走到半道上,就被一個內侍攔住:“姜小姐,我家殿下有請。”

被迫過去,看見六皇子時,姜容容臉上的血色,頓時消失殆盡。

“六六六殿下。”

姜容容哆哆嗦嗦行禮。

六皇子坐在椅子上,皮笑肉不笑道:“姜小姐,你最近這幾日,同李望舒玩的很開心吧?”

姜容容瞬間面如金紙。

八公主那人向來便是,她不喜歡誰,便要周圍的人,也跟着不喜歡那個人。若誰敢不聽她的,八公主就會發動旁人,連帶着将她們一塊兒收拾。

這次出來,八公主沒來。

所以姜容容才敢與李望舒說話,卻不想,竟被六皇子知道了。

“六皇子,我錯了,求求您,您不要告訴八公主。”

姜容容很怕八公主,所以她只能祈求六皇子,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八公主。

“不讓我告訴瑤瑤也成。”

六皇子坐在椅子上,等姜容容擔驚受怕好一會兒,才慢悠悠開口:“不過,你要幫我做一件事。”

說完,六皇子掏出一個瓷瓶,遞給姜容容。

姜容容沒敢接。

只怯怯看着六皇子。

六皇子道:“明晚夜宴上,我要你想辦法,将裏面的藥粉,摻入李望舒的酒裏,然後将她帶出來,交給我的人。”

姜容容一聽這話,臉唰的一下白了。

她害怕八公主,可也不想去害李望舒。

“六殿下,我我我……”

“當然,你也可以拒絕我。”

六皇子的目光,從瓷瓶上,移到了姜容容的身上,然後定住,他咧唇一笑,臉上色相畢現:“不過這藥啊,如果不能用在李望舒身上,那就得用在你身上,你自己選一個吧。”

說完,六皇子一揚手,将瓷瓶扔在姜容容腳邊的地毯上。

姜容容跪在那裏。

攥着裙子的手,骨節微微發白,卻遲遲下不了決定。

六皇子見狀,索性又加了一把火。

“我玩女人呢,一向只玩兒一次的,多了嫌膩。原本我想着,李望舒若能伺候好我,日後在宮裏,我可以庇佑她一二,但瞧姜小姐這樣,似是不願意幫我呀。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用等到明晚了。”

話落,六皇子突然起身,便要伸手來拉姜容容。

姜容容臉色煞白,吓的立刻躲開。

“我、我、我……”

驚懼之下,姜容容說不出話來,但卻是一把撿起了瓷瓶。

見姜容容已做了選擇。

六皇子放過她,臉上露出一抹勢在必得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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