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東宮內, 燈火搖曳。

陳妄坐在案幾後,手中拿着折子,但卻一個字都沒看進去。

“來人。”

陳妄突然道。

康平忙從殿外進來。

陳妄問:“李望舒還沒來?”

“回殿下, 已經派人去請了。”

說到這裏, 見陳妄眼底覆上一層陰霾, 康平忙又道:“那奴才派人再去催催?”

“不必。”

陳妄極力凝神,想将注意力放回折子上, 但卻始終心神不寧。

“啪——”

折子被扔在桌上。

康平一個激靈:“殿下。”

陳妄已站起來,面色陰郁道:“備水, 孤要沐浴。”

康平應了聲,忙去安排了。

李望舒來時,東宮裏靜悄悄的。

只有零星燈盞, 在夜色裏露出螢螢之光。

李望舒跟着領路的內侍, 一路走到主殿外。

康平等在那裏。

他一見到李望舒,便上前行禮。

“殿下在沐浴,還請望舒公主稍等片刻。”

李望舒輕輕颔首。

如今雖然已是初春, 但夜裏還是有些冷。

見李望舒攏了攏披風,康平有心想讓她進殿等。

可想到陳妄那個脾氣, 又不敢自作主張, 正要吩咐人去拿手爐時,殿門咯吱一聲開了。

一個內侍從裏面出來。

“殿下讓公主進去。”

李望舒轉身往裏走。

殿內燈火通明,陳妄正坐在榻上。

他穿着一件寬袖軟袍, 似是有些不舒服,正閉眸揉着眉心, 寬袖滑落, 露出半截清瘦腕骨來。

有個小內侍, 正站在陳妄身後, 用帕子替他擦着濕發。

雖然說,陳妄不近女色。

可這大晚上的,他召自己來,這穿的也忒随意些了吧。

李望舒在心裏吐槽。

但面上依舊挂着得體的笑,她在十步開外站定:“不知殿下叫望舒前來,所為何事?”

陳妄聞言,掀開眼皮,瞥了李望舒一眼。

李望舒今夜披着件月白色披風,将自己裹的嚴嚴實實的,只露出一張俏生生的臉,在燈光下葳蕤流光。

陳妄移開視線,丢下一句:“去沐浴。”

哈?!李望舒呆住了。

她一時沒反應過來。

陳妄見她沒動,擰眉又重複了一遍。

“孤說,去沐浴。”這次,話裏帶着濃濃的不耐煩。

見陳妄隐有發怒的架勢,李望舒立刻識趣道:“好的。”

可轉身走了兩步,李望舒才回過神來。

不對啊!這是陳妄的東宮,她在這裏沐哪門子的浴啊!

“不是,太子殿下……”

李望舒腳下打了個飄兒,又轉過身來,就對上了陳妄炙熱的目光。

“轟——”

李望舒腦子裏,頓時像放了一場炮仗,噼裏啪啦的,炸的她整個人都不好了。

陳妄不是一向不近女色的嗎?可他這眼神……

難不成他要破戒啦?!

李望舒臉色,唰的一下變了。

陳妄見李望舒還呆頭鵝似的站在這裏,他直接冷聲吩咐:“帶她去沐浴。”

陳妄身後的內侍,當即要過來。

“等等等等!”李望舒揪住披風的帶子,踉跄着往後退了好幾步。

她雙目撐圓,驚愕道:“太後娘娘,不是已經為你和戚小姐賜婚了嗎?”

這個時候,陳妄不應該守男德嗎?!

他怎麽狗膽包天,還妄圖想跟自己這樣那樣?!

可這話,落在陳妄耳中,卻成李望舒是在拈酸吃醋鬧脾氣。

“孤記得,孤跟你說過,太子妃之位,不是你能肖想的。”

陳妄的聲音裏,皆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意味。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

陳妄冷冷打斷李望舒的話:“不是這個意思,那你在鬧什麽?”

“我沒鬧,我只是,只是……”

只是我沒想到,你從前的不近女色,都是裝的。

李望舒無措抓着披風帶子,腦子轉的飛快。

她正在想要怎麽逃過今晚這一劫時,就聽陳妄道:“如果你再鬧,孤明日便去請旨。”

這話瞬間打在了李望舒的七寸上。

她脫口而出:“不要。”

要把這件事擺到明面上了,那她到時候,還怎麽回李國!

眼下這樣,李望舒知道,自己已經別無選擇了,她只得深吸一口氣,乖順道:“好,我這就去沐浴。”

李望舒答應了,可陳妄卻不樂意了。

“站住。”

陳妄叫住李望舒,目光戒備看着她。

“你為何不讓孤現在去請旨?”

在陳國,一般出了這種事,女方定然是催促男方,要他抓緊時間負責。

可到李望舒這裏,李望舒怎麽反倒,好像很怕他将這件事說出來。陳妄覺得,李望舒有點不對勁兒。

被陳妄鷹隼般的眸子盯住時,李望舒心跳如擂鼓,可面上卻沒露分毫。

李望舒眼臉低垂,聲音細弱無依。

“若殿下明日便去找太後,說我們的事,太後定然會覺得,是望舒不自重。”

陳妄擰眉反問:“你我皆是被人設計,怎麽就扯上自重了?”

“可今日太後剛賜婚,明日殿下就去說這事,太後難免會覺得,是望舒在背後撺掇殿下。殿下知道的,望舒一向敬重太後娘娘,望舒不想讓她對望舒失望。還有戚小姐那裏,望舒如今剛與她交好,若殿下這麽做了,戚小姐定然會覺得,是望舒在故意下她面子。那往後,我們還要如何相處?還請殿下為望舒想想。”

說完,李望舒對着陳妄行了半禮。

陳妄盯着李望舒。

李望舒立在那裏,茕茕孑立,形單影只。

聲音裏皆是彷徨無依。

十年前,李國能将李望舒送來做質女,便足以說明,李望舒被李國抛棄的。日後,她将一直在陳國,想要讨好太後和戚紅纓,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況且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她李望舒,還能翻出什麽花樣來。

一念至此,陳妄便打消了疑慮,他揮揮手,示意內侍帶李望舒去沐浴。

待李望舒走後,陳妄坐在原地,又煩躁揉了揉眉心。

因為很久之前的那兩件事,導致陳妄極為厭惡女子觸碰。

更別說情.事了。

同李望舒是第一次。

後來,又被融春歡折磨了兩回,那個過程太難熬,更讓陳妄對此事,沒了心思。

可有些事,心裏沒那個心思,但身體未必受控。

自融春歡解了之後,陳妄本以為,就此萬事大吉了。可沒想到,前段時間,他的身體,有時突然就會不受控。

當時陳妄一度覺得,是李望舒沒将融春歡解完,本欲要找李望舒麻煩的。

可太醫為他診過脈後,卻道:“從脈象上來看,殿□□內的融春歡已解。”

陳妄咬牙切齒。

“既然已解,那為何孤會這樣?”

太醫有些為難。

這陰陽調和,乃是人倫之本,陳妄會這樣,本就是人之本性。

可見陳妄不問明白,誓不罷休的架勢。

太醫沉默了一會兒,只得斟酌開口:“回殿下,許是殿下之前,清心寡欲太久,而這融春歡有催情的功效,如今雖然已解,但終究還是會有影響的。”

陳妄氣的想殺人。

最後,那太醫顫顫巍巍告退前,還勸道:“殿下,堵不如疏啊。”

回答他的,則是陳妄拔劍的聲音。

那太醫立刻連滾帶爬跑了。

陳妄不是個随便的人。

所以在不知道,那天花宴上的人,是李望舒之前,即便身體生了那個念頭,他也沒有找人應付将就。

今天他本也打算自己熬過去的。

可偏生,這種情緒很鈍刀子似的,很磨人。

後來,陳妄轉念一想。

他與李望舒已經有過一次親密了,且不久後,他就會将李望舒收入東宮的,這些李望舒也是知道的。

所以既然李望舒已經是他的人了,且日後也将一直是他的人,那眼下,他何苦要再為難自己呢?!

所以陳妄,當即命人将李望舒帶來了東宮,

桌上的蠟燭已經燃燒過半了,李望舒還沒回來。

陳妄等的不耐煩了。

他不高興問:“李望舒是掉進湯池裏去了嗎?”

康平聞言,忙在外面道:“奴才這就去看。”

李望舒并沒有掉進湯池裏。

只是一想到,她等會兒要跟陳妄這樣那樣,李望舒就泡在湯池裏不想出來。

蒼天啊!好端端的!

陳妄怎麽又不當人了呢?!

他之前明明是不近女色,極為厭惡女子觸碰的嗎?!

“望舒公主。”

有人在窗外叫她。

李望舒應了聲。

康平在外面道:“殿下遣奴才來問,公主沐浴好了嗎?”

沒好!一晚上都不會好!

可還沒等李望舒答話,康平又道:“殿下等的有點不耐煩了。”

李望舒磨牙嚯嚯。

可偏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況且她要想順利回國,在這之前,就少不得與陳妄虛以為蛇。

算了,就當是被狗咬了。

反正咬一次也是咬了,咬兩次也是咬。

李望舒自我安撫着。

作者有話說:

這兩天在醫院,目前單更,周五起開始恢複雙更,日更六千打底,不要養肥吖感謝在2022-06-06 00:11:43~2022-06-07 23:04:5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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