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一更)

陳妄被蛇咬了那日, 陳帝送太後回宮。

沒人知道,他們二人說了什麽。

但第二天,欽天監監正突然上書, 說自己八字合錯了, 陳妄和戚紅纓的姻緣, 不是合作之和,乃是勞燕分飛之相。

此話一出, 舉朝震驚。

畢竟那時,距離陳妄與戚紅纓的婚期, 只剩下十來天了。

陳帝聽聞此事,也是震怒不已。

天子金口玉言,豈可朝令夕改。

可偏生, 此事又涉及陳妄的婚事。

陳帝正不知該怎麽辦時, 太後出面說,既然兩個孩子注定沒緣,就別強求了, 以免日後反倒成了怨偶。

既然太後都說了這話,陳帝也不好再反駁。

之後, 陳帝便下旨, 為他們二人解除婚約。

但此事對戚紅纓名聲有損,陳帝為了安撫戚家,又下旨收戚紅纓做義女, 還給她了公主封號,才将此事掀過去。

朝中對此事議論紛紛。

但這畢竟是天家的私事, 也沒損失他們的利益, 是以朝臣也沒人多嘴。

這件事剛敲定沒幾天, 李國新皇要為李望舒擇正夫, 和若幹侍君的消息,就傳到了陳國。

太後這幾日身上不爽利,陳妄從太後宮中侍疾歸來,才從裴清琅口中,知曉此事。

裴清琅說的是李國九公主。

陳妄還一臉茫然:“李國九公主是誰?孤怎麽沒聽過?”

裴清琅哽了一下。

“望舒公主在李國行九。”

“什麽?!”

陳妄猛地轉頭,表情兇狠瞪着裴清琅。

“你再給孤說一遍,誰?”

“李國傳來消息,說望舒公主要擇正夫,和若幹侍君。而且……”

裴清琅說到這裏,頓了頓。正在猶豫,要不要說後面的話。

陳妄一看裴清琅這表情,便知道,後面的話很重要,但多半是他不愛聽的。

陳妄厲聲道:“吞吞吐吐做什麽?說!”

“而且據說,望舒公主還提了三個條件。”

“哪三個條件?”

“第一,會伺候人,溫柔小意脾氣好;第二,長得好看。如果第二條夠優秀,第一條可适當放寬;第三姓陳或名字裏帶妄(含諧音)的,前面兩個再符合,都不要。”

這不是擺明在針對他嗎?!

陳妄一把捏碎滾燙茶盅,滿臉的怒不可遏。

李望舒在騙他!她竟然從頭到尾都在騙他!

“哎呦,殿下,您的手!”

康平在旁吓了一跳,忙拿了冰塊要往陳妄的手背上按,卻被陳妄一把揮開:“滾!”

陳妄像是感覺不到疼似的,他雙手握拳,牙關咬的咯吱作響。

李望舒從陳國離開後,他為她想了很多的借口。

可直到今日,陳妄才明白,李望舒從頭到尾都是在騙他,在利用他!

裴清琅見陳妄這樣。

他在心裏輕輕嘆了口氣,終是沒忍心,告訴陳妄,除了陳國外,其他各國也收到這個消息了,據說其他諸國裏,不少‘有志之士’已經動身往李國去了。

“哎,殿下,您手上還傷着呢!您這是要去哪兒啊!”

康平的驚呼聲,喚回了裴清琅的思緒。

裴清琅回過神來,就見陳妄滿臉殺氣往外走。

康平無措看向裴清琅:“裴世子,這……”

“殿下應該是去見陛下了。”

裴清琅猜的不錯。

陳妄一出東宮,便直接去找了陳帝。

陳帝聽完陳妄的來意,頓時眉心擰做一團。

“李國區區一個彈丸小國,新皇登基,派幾個朝臣去賀喜便行了,你若親自去了,便是自降身價。”

陳帝不贊同陳妄去。

陳妄道:“李國從前是彈丸小國,但日後卻未必。據兒臣所知,此次上位的這位新皇,之前不顯山不露水十分低調,但卻能在奪嫡中得勝,便足以看出,此人絕非平庸之輩。”

陳帝面色不悅:“一個篡位登基之人,到你這裏,就成絕非平庸之輩了?”

陳妄:“……”

陳帝是皇帝,但同時他也是個父親。

站在帝王角度,陳帝不覺得,李曦歌做錯了。

可站在一個父親的角度,李曦歌殘害手足,篡位登基的行為,他十分不恥。

陳妄怔了一下,繼續道:“據兒臣所知,在李國內鬥之前,便大量增加邊境防守的,也是這位新皇的意思。且這位新皇登基後,肅清朝政時只查處了幾位公主的罪責,對其他人一概不追究,是以李國雖然經歷了一場內鬥,但這位新皇憑借着鐵腕手段和懷柔政策,在短短數十天內,便已将國內外皆穩定下來了。”

陳帝沒說話。

陳妄沉默了一下,又道:“況且陳李兩國接下來是戰是和,也需再重新商議。”

此事确實是個難題。

陳帝下意識想以手扶額,可目光瞧見陳妄時,不由冷笑一聲:“你別以為,朕不知道,你在打什麽主意。”

陳妄與戚紅纓的婚事作罷後,陳妄便又重提陳李兩國的事了。

他是為了什麽,他心知肚明。

陳帝目光坦蕩。

“父皇明鑒,兒臣極力主和,于公是國中天災不斷,國庫空虛,無法再負擔巨額軍費。于私,兒臣确實是因為李望舒。”

“你——!”

陳帝滿面怒氣,可陳妄這般誠實,他卻又發作不出來。

最後,陳帝只得恨聲道:“給朕滾出去!”

陳妄也知道,此事急不得,便行禮退下了。

出了殿外,陳妄一掃面對陳帝時的平靜,整個人又變得咬牙切齒起來。

李望舒,你敢戲耍孤!你給孤等着!

第二日早朝之上,陳帝便拿此事,讓朝臣讨論。

朝中主和派和主戰派又吵的面紅耳赤,戶部一幹官員,齊齊幫着主和派狂噴主戰派。

“成天只想着打仗,你是出人了,出力了,還是出錢啦?”

“眼下戶部賬上已經沒有銀子了,你們要是想打仗,行呀,要麽打仗的軍饷你掏,要麽我這個戶部尚書你來做。”

原本是因為主戰主和吵起來的,可吵到最後,各方開始因為各部的開銷吵起來。

六部之間,開始互相推诿,并指責對方部裏花銷大,甚至還有攻擊戶部胡亂批銀子的。戶部尚書被氣直接被氣暈過去了。

“夠了!”

陳帝看不下去,一掌拍着龍椅扶手上,怒罵道:“早朝之上吵吵嚷嚷的,成什麽樣子?再吵,朕就把你們拉到東大街口的菜市場上,讓你們吵個夠!”

見陳帝發怒了,官員們齊齊跪下請罪。

陳帝命人将戶部尚書擡下去醫治,又偏頭看向陳妄。

陳妄眼觀鼻鼻觀心站着。

同一衆吵嚷群臣相比,他全程沒參與,仿佛是鶴立雞群。

陳帝氣的肝疼。

他問:“此事,太子怎麽看?”

陳妄拱拱手:“父皇可否讓兒臣先問問幾位大人。”

陳帝道:“問吧。”

“孫大人,周大人,李大人,陳大人……”

陳妄點了剛才蹦跶的最歡的幾位主戰派。

那幾位大人紛紛出列。

陳妄問:“戶部尚書剛才的話,你們也聽見了。國庫空虛,掏不出這筆軍費來,幾位大人既然一力主戰,那不如幾位大人湊一湊,把這筆軍費給掏了。到時候,你們想打到李國國都都行,如何?”

太子殿下這不是在開玩笑呢麽?

要是打到李國國都,不得好幾百萬兩軍費,就算他們幾個,把全家都賣了,估計都籌不到一個零頭。

“既然幾位大人籌不出來,那擱這兒上蹿下跳做什麽?”

那幾位大人頓時張的滿臉通紅。

有人想要反駁,陳妄已經轉身,回答了陳帝先前的問題:“父皇,兒臣主和。”

一位主戰派的官員,正欲試探性伸出自己的腳,陳帝一個眼神過來,他立刻又乖乖縮了回來。

陳帝自诩陳國是大國,對小國一向高高在上的架勢。

可直到今日,他陳帝算是清楚了,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了,如今的陳國已不複當年了。況且眼下陳國國庫空虛,就算他再不情緣,也只能主和。

是以這天早朝之上,陳帝便下了聖旨,讓太子陳妄親率使團趕赴李國,賀喜李國新皇登基之喜的同時,與之商談議和事宜。

陳妄接了聖旨,當天便點了使團的人,讓他們快馬加鞭,第二日便準備出發。

使團的人叫苦不疊,可陳妄下了死命令,他們也不得不從。

第二天一早,陳妄便親率使團,往李國去。

馬車剛駛出華京沒一會兒,淩霄便帶了一個人過來了。

那人穿着小兵的盔甲,一擡頭,卻是唇紅齒白。

陳妄驚訝道:“戚紅纓,你不是出京散心去了嗎?”

“我原本是打算出京散心來着,但還沒走的時候,就聽說望舒在招正夫,和若幹侍……哎,你老拽我衣裳幹啥?”

戚紅纓轉頭,瞪向淩霄。

淩霄都要無語了。

戚小姐,你睜開眼睛看看吧,你沒看見,你已經戳到太子殿下的肺氣管子了嗎?

戚紅纓沒看見。

她一臉躍躍欲試:“所以我想跟着殿下一起去李國看看,望舒最後選的正夫是什麽樣子的。”

陳妄額頭的迸了迸。

他目光陰鸷,咬牙切齒道:“她李望舒當孤是死人嗎?竟然還想着招正夫,她做夢!”

作者有話說:

晚上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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