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上托兒所

第25章 上托兒所

求人辦事不好空着手, 王老師是位年輕的單身女同志,周秋萍自然不好還香煙大法走天下。

她拿了出院時醫院不知道是獎勵她沒家屬過來鬧事還是同情她做個結紮丈夫都不露臉而發給她的麥乳精和罐頭,帶上兩個小孩往平房去。

現在正是衛校學生期末考試的階段, 圓圓臉戴着眼鏡的王老師人回了宿舍還幫登門的學生答疑解惑。瞧見周家母女, 她點點頭,解答完學生的問題便招手示意母女倆上前一步說話。

“這是你家孩子?幾個月大了?”

周秋萍趕緊作答:“快八個月了, 雖然還不會講話, 但肚子餓了跟想上廁所,她都會表示。”

青青這會兒機靈的不得了,積極強調:“阿姨,我會照顧妹妹的。”

王老師笑着摸了摸她的腦袋,又朝她家的大人點頭:“先把孩子帶過去看看吧,小的太小了點, 也不知道托兒所能不能收。”

街道托兒所原先是衛校兼辦的, 前幾年為了滿足找不到正式工作的回城知青子女的托管問題, 改成街道主管了,但裏面的工作人員還是老班底。

負責人瞧見還抱在周高氏手裏的小丫頭就皺眉, 為難道:“我們人手少, 照應小奶娃怕忙不過來。”

青青趕緊挺起胸膛:“我可以照顧妹妹的, 我會給妹妹喂奶。”

負責人叫她給逗樂了:“你還會喂奶啊?”

青青立刻掰手指頭數:“我還會陪妹妹玩,給她換尿布。”

王老師也幫忙說話:“是啊,陶園長你就幫幫忙吧。他們家實在騰不出手來照應孩子。”

負責人還是為難:“我們人手有限啊。”

這時有家長接了孩子出來, 同負責人打招呼:“陶園長,明天起我有空, 就不送孩子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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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秋萍靈機一動, 等到家長告辭離開, 立刻笑着看陶園長:“您看, 馬上就放暑假了。老師家的小孩估計多半自家帶。這樣孩子少了,你們人手不就空出來了嗎?請您千萬幫幫忙。”

說着,她趕緊給人塞罐頭。

這年頭的人普遍比較樸實,尤其是托兒所這種清水衙門的幹部,應對送禮的經驗不太豐富,叫周秋萍塞了一兜子罐頭後尴尬的臉都紅了:“哎,你這位同志真是的。”

王老師在旁邊幫腔:“園長,您就幫幫忙嘛。”

最後陶園長沒能逃過老中青幼四代女同志的圍追堵截,最終勉為其難地點頭答應了收下兩個孩子,每人每月費用二十元。其中夥食費十塊錢,保育員工資三塊錢,小孩玩具費一元,教育費一元。另外五塊錢是因為她們屬于非本街道人員,需要額外交費。

周秋萍沒單位,自然沒人給她報銷。但她完全不在乎,而且生怕對方反悔,當場就掏了一百塊錢,将整個夏天的費用都交了。

陶園長還挺細致,連六月份只剩下三分之一的時間也考慮到了,多出來的錢她又找了清洗幹淨的被褥床單枕頭以及小席子分給兩個小丫頭用,不然作為日托的孩子,這些得家長自己準備。

這一趟,皆大歡喜。

周家母女出來時,對着王老師千恩萬謝。假如沒她伸手幫忙,這事她們不知道還要跑到什麽時候才有希望呢。

王老師笑了笑:“你們別客氣,我也覺得他們太過分了,天賦人.權,哪裏能這樣不把人當人看呢?居然搞強行結紮這種事。”

周秋萍在心中苦笑,人.權那是給人選擇的。當連選擇權都沒的時候,那只有被選擇。與其被丈夫選擇,不如讓政府選,反正她上輩子的經歷告訴她,總體來說後者要比前者靠譜的多。

王老師急着回宿舍收被子去,大家在路口分了手。周高氏也沒再管女兒和外孫女,她還趕着傍晚再做一波豬油渣的生意。

剩下周秋萍看着坐在鐵皮嬰兒車裏的小女兒和抓着鐵皮車扶手的大女兒,一時間居然有點發呆。

這嬰兒車也是阿媽從廢品收購站裏翻出來的。幾根鐵皮焊的車架子,四個輪子,中間裝了個皮椅子。現在大部分家庭都是新老大舊老二縫縫補補給老三,衣服尚且如此,何況是嬰兒車。能被拿出來當廢鐵賣的,那也距離廢鐵沒幾步遠了。

但阿媽收拾的很細心,鐵鏽都被砂紙打磨掉了。鐵皮沒再重新刷漆,而是從頭到腳細細地裹上了海綿和布條,這樣就是星星撞到哪兒也有個緩沖的餘地。那破舊的皮椅子同樣覆蓋了棉布套子,可以拆下來清洗。

星星坐的很滿意,一直揮舞着肥嘟嘟跟藕節似的胖胳膊,發出歡快的“哦哦”聲。

青青用力想要推動嬰兒車,可是媽媽不配合,小姑娘只能茫然地擡起頭,喊了一聲:“媽媽?”

周秋萍這才回過神來,笑着招呼女兒:“走,我們去跟秀琴阿姨打聲招呼。”

先前托人幫忙找進托兒所的門路,現在阿媽走了王老師的關系解決了孩子的托管問題,她得和黃秀琴說一聲,否則白讓人奔波做無用功,那簡直就是結仇。

黃秀琴倒沒覺得她求人辦事求幾家。這就好比爹媽想給孩子找對象,誰也不會只請一個人做媒啊,都是普遍撒網重點培養。

她只感嘆了一句:“小二子還沒斷奶吧,你也真舍得。”

周秋萍苦笑:“不舍得也沒辦法,窮媽媽的陪伴更不值錢。”

不掙錢,怎麽給自己給阿媽給孩子創造更好的生活?

真白手起家的勞動婦女還妄想一面陪伴孩子成長一面大殺四方?周秋萍重生了也不敢做這種美夢。

她看廚房裏擺了冬瓜,直接上手:“我來做個冬瓜球吧。”

冬瓜用深口圓勺挖成球形,鍋裏水燒開再加冬瓜球焯熟分把鐘,然後撈出來晾涼,再泡入熬得濃濃加了不少白糖的酸梅湯。

周秋萍原先是想做橙汁冬瓜球來着,但1988年的寧安縣根本就沒橙汁賣,她只好就地取材,用了黃秀琴熬得酸梅湯。天熱,酸梅湯解暑,本地有條件的人家都會常備着。

她指着酸梅冬瓜球給黃秀琴看:“你們店後面不是有井嗎?這個最好吊在井水湃上一夜,到時候再拿上來味道全進去了,也透心涼。你要是換成桔子水再加上冰棒也行。反正是這麽個意思。”

黃秀琴拿起筷子夾了一顆冬瓜球,咬了點最外層的果肉,酸酸甜甜的,帶着股涼意。再仔細看冬瓜球,表層已經浸透了酸梅色,紫紅透白,瞧着就叫人垂涎欲滴。

她直接開口問:“你這個打算怎麽賣?”

這兩天物價漲得特別快,尤其是今年,靠死工資過日子感覺過不下去的人愈發多了,做買賣的人也蹭蹭往上冒。她家面館雖然回頭客不少,但生存危機一直虎視眈眈,她當然得想方設法增加自己的競争力。這個酸梅冬瓜球原料便宜制作簡單,味道卻叫人驚豔。拿出來直接當成冷飲賣都好。

周秋萍啞然失笑,搖頭道:“我不賣給你,這個你自己就會做。”

她先前的确想做這門生意,但那主要是為了給阿媽增加自信,告訴阿媽她也能夠通過自己的雙手掙大錢,足以在城裏安家落戶的錢。

但現在阿媽掙錢的勢頭比她還猛,意願比她還迫切,那這門耗時耗力得自己掏錢買原料利潤程度有限的生意就成了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現在的周秋萍,迫切需要耗時少利潤高最好還不需要耗費大量體力的生意。

如果不是家裏只有她跟阿媽兩個人做買賣,分別占據縣城和村莊的生意,她都想把豬油渣賣到省城去了。

豬油渣多香啊,沒理由省城的人不愛。

只是既然她都已經想到了果味冬瓜球的生意,自己不做,浪費掉又感覺十分可惜,不如拿出來交朋友。

她如此大方,搞得黃秀琴倒不好意思起來,總覺得白占了人便宜,硬是塞了兩個湃在井水裏的西瓜給她。

周秋萍推辭不過,又不敢很用力,只好吊在嬰兒車上。

小星星覺得好玩,還不會走路的小東西就用力擡起腿試圖拿腳踢西瓜,肉乎乎的小身體一聳一聳的。

周秋萍吓唬她:“踢壞了不給你吃。”

也不曉得小東西到底聽沒聽懂,嘴裏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

青青擺起了姐姐的譜,趁機教育妹妹:“不能踢,踢壞了就不能吃了。”

黃秀琴看着母女三人離開的背影,忍不住抱怨了一句:“姑娘有什麽不好?姑娘才是貼心小棉襖呢。”

像她兄弟,像她丈夫,指望他們照應娘老子簡直就是笑話。三年兩節,平常給老人添件衣服之類的,不都是靠自己姐妹和大小弟媳婦。

王大軍在旁邊觑老婆的眼色,順着她的話講怕她吃醋,忤逆她的意思又說不過去。畢竟老人晚年過得好不好,關鍵看兒女孝順不孝順。這孝順與否又跟是兒子是女兒沒多大關系。

他只好笑着打趣:“你倆啥時處的這麽好了?瞧着跟親姐妹似的。”

黃秀琴瞪眼睛,沒好氣道:“我們都是正經人,自然能走到一路。”說着她又狠狠地呸了一聲,“等着吧,她男人後悔的日子在後頭呢。自己分不清五六,瞎折騰,看到時候他能過成啥樣!”

哼!看不起女人。早十年就該将這群人通通關去上學習班。

主席都說了,婦女能頂半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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