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鹿知微笑不出來。
她現在要是笑起來, 一定充滿苦澀,比哭還難看。
離譜離譜,太離譜了!
女主不按套路出牌, 現在連系統任務都不按套路出牌了嗎!
鹿知微在心裏瘋狂吐槽:【你們這玩意也太不智能了, 沒看見我這是在安慰人嗎!】
老伍出來為系統說話:【你這也不能怪系統,換成男女角色,這個同床共枕和告白,誇張點說,是可以掏出九塊九, 直沖民政局的地步。】
然後想了想, 道:【雖然你們現在還沒到沖民政局的地步, 但是桑晚慈現在對你很有好感, 也是關系進步了。
【繼續加油啊女兒, 媽媽看好你。】
鹿知微:【……你們不如直接給我一刀。】
每次她好不容易和桑晚慈拉近關系了,系統就一定要跑出來給她一次暴擊。
這真的是輔助系統嗎?
這真的不是專業給宿主添堵,氣不死宿主就把宿主往死裏氣系統嗎???
老伍提醒:【你還有一次免處罰。】
鹿知微果斷拒絕了。
就系統這個作妖屬性,同床共枕都能出來,她說不好後面會不會有比這個更離譜更難為人的出現。
【那你加油吧。】老伍嘆息,【任重道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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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起身離開操作臺前。
【媽媽鍛煉去了, 你自己加油,早點做完任務早點睡覺。
【有事再喊我啊。】
鹿知微:【……】
這個冷酷無情的世界。
老伍離開了。
鹿知微沉默了。
看着懷裏的人, 她突然很慶幸自己正抱着桑晚慈,這樣桑晚慈就看不見她的悲傷的表情了。
可惡的系統。
為什麽要對她這麽殘忍。
哦不, 為什麽總是曲解她們純潔的友情,對她們如此殘忍!
這麽好這麽溫情的時刻,怎麽能說這麽煞風景又突兀的話?!
可是她得做任務。
不做任務就沒有任務點。
不做任務世界就會發生混亂,會有更多無辜的人變成小透明, 受她從前受的罪。
不做任務她還會被電。
她又悄悄看了看懷裏的人。
而且是又當着桑晚慈的面被電。
她只能認命想辦法做任務了。
動動嘴皮子就能完成得單人任務,總比雙人任務好。
沉吟片刻後,她調整語氣,盡量讓自己顯得自然,然後以開玩笑的語氣笑道:“我們桑老師喜歡我啊?
“那……你要不要做我的女朋友呀?”
【系統判定:任務對女主桑晚慈說出經典臺詞:“你要不要做我的女朋友?”,已完成。
【任務點+1
【請宿主再接再厲。】
無聲嘆了口氣。
幸好任務沒有要求她必須讓桑晚慈答應,否則也太窒息了。
“嗯?”
懷裏突然傳出這一聲。
氣氛像根線,驟然被這個聲音繃緊了。
鹿知微頓時緊張不已。
桑晚慈退出她的懷抱,躺回原位,遲疑片刻後,定目看着她。
“你喜歡女的?”
鹿知微強裝鎮定,擡手輕輕拍了拍她的發頂:“我開玩笑的,不要當真。”
然後心虛地別開視線,又開始看天花板。
桑晚慈沒有追問。
側首一同看光線昏暗的天花板。
時間又在這一刻陷入寧靜。
她躺在鹿知微身側,只覺得今年的雪夜似乎格外寂靜。
也格外溫柔。
就像鹿知微的人一樣。
鹿知微在旁邊輕手輕腳地翻動身子。
她覺得自己似乎又一次把話題往尴尬裏帶了。
同時又不自覺地感到好奇。
——桑晚慈她……會喜歡女人嗎?
如果桑晚慈不喜歡女人,那她為了拯救世界而做的一切,說白了不也是在強人所難嗎?
雙唇翕動,她忍不住低聲問了一句:“晚慈,你……會喜歡女人嗎?”
“嗯?”
又是疑惑的一聲鼻音。
桑晚慈看向鹿知微,目光裏充滿了疑惑和打量。
她倒是不在乎身邊性取向是男是女。
反正都是找個人喜歡,何必介意性別,重要的是性格與适配程度。
但是鹿知微剛剛才跟她開了一個當女朋友的玩笑,這讓她的思維不得不在這個問題上小小的發散了一下。
這是單純的問題……還是在試探她?
饒是燈光微弱,鹿知微也能清晰地從桑晚慈臉上看出一縷不同尋常的審視,當即慌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随便問問,随便問問……
“就是朋友之間的閑聊嘛!”
“是嗎。”桑晚慈的聲音聽不出什麽情緒。
鹿知微琢磨不透她是信了還是沒信,緊張地悄咪咪揪緊被沿,擔心會被她嫌棄推開。
她好不容易才交到的朋友……
好不容易才跟朋友感情進步了一些……
就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桑晚慈啓聲道:“那你呢?”
鹿知微怔了一下:“什麽?”
桑晚慈道:“我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女人。”
鹿知微登時了然。
鹿知微沒敢把話說得太絕。
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嘛。
于是她說:“可能吧。”
“如果我的生命裏有一個會讓我心動的人,那麽只要對方出現,我相信不論是男是女,我的心都會情不自禁靠近。”
她偷偷看了一眼桑晚慈,委婉道:“我們談戀愛也沒必要把性別卡那麽死嘛。”
桑晚慈回望她半明半暗的臉龐。
鹿知微莞爾一笑:“畢竟多個性別,就多一條選擇嘛。”
桑晚慈靜靜地看着她幾秒鐘,而後像是終于消化完她說的話,也點了點頭:“那我也可能。”
多個性別,多條選擇。
這話沒錯。
鹿知微被她這個認真學習的模樣逗樂了:“什麽呀,你這個孩子現在是在學我嗎?”
桑晚慈點了點頭。
坦誠得令人不知道該拿她怎麽辦才好。
鹿知微忍不住笑出聲來,投降般地說道:“行吧,我們桑老師長得好看,怎麽樣都行。”
然後替她掖好被子:“不早了,睡吧,晚安。”
“晚安。”
鹿知微關掉床頭燈。
所有的一切都随之沉入此夜,萬籁無聲。
……
第二天,桑晚慈迷迷糊糊從睡夢中醒來。
耳邊依稀有小孩子玩鬧的聲音,遠遠的,如同在世界之外。
更近一點,是鍋碗輕輕碰在一處發出的輕響。
不難聽出對方動作裏的小心翼翼。
一睜眼,鹿知微站在廚房前忙活的身影便倒映在眼眸中。
窈窕纖細的身姿,黑如鴉羽的長發。
以及回眸時,微微揚起的淺笑。
一切都預示着這是個溫柔,也不會孤獨的新年早晨。
“醒啦?”
鹿知微看向床上的睡美人。
只見她緩緩睜開漂亮如琥珀的眼睛,也不急着起床,順手攬過旁邊的抱枕抱在懷中。
然後又不動了,像是在開機緩沖。
不施粉黛的臉上,滿是初醒的懵然,但依舊好看得不講道理。
說是睡美人一點也不過分。
鹿知微靜靜等着她醒神。
良久之後,桑晚慈慢吞吞地看向她,用帶着一點沙啞的聲音說:“早。”
鹿知微笑了笑:“早。
“餃子快好了,刷完牙就可以吃早餐了。”
桑晚慈沒有賴床,起身走到窗邊往外望。
果然看見好幾個小孩在外頭玩鬧。
一個個穿得喜氣洋洋,笑得跟年畫娃娃似的。
收回視線,轉身去刷牙洗臉。
然後乖乖幫鹿知微放好碗筷,準備好醬料,二人分工明确。
經過昨天的“開燈夜聊”,放不下的,放的下都在昨夜統統放下了。
她們兩個之間的關系也在不知不覺中拉近。
鹿知微喊“晚慈”越來越順口。
桑晚慈喊“姐姐”的次數也越來越多。
終于不再是浮于表面的朋友關系。
準備好早餐,坐在沙發上,打開手機。
桑晚慈的手機不出意外地被一條條新年祝詞擠滿屏幕。
鹿知微的跟她的比起來,就少了很多很多。
好在她不是個在意數量的人,也很容易滿足,只要有,就會高興。
應息澤和溫瑤都有給她發新年快樂。
她向拍戲認識的前輩們和李導拜年的時候,李導還很慈愛地給她發了紅包,祝她前程似錦。
可把她感動壞了。
拿着手機激動地傻樂半天,好半晌都沒收那紅包。
還是李導又特地發了一條消息讓她收下,她才敢收下。
桑晚慈能感知到她的歡喜,看着她對屏幕傻笑,不禁問一句:“怎麽了?”
她彎起眼,揚起唇角,無比滿足:“收到紅包了,高興。”
桑晚慈“哦”了一聲,然後低下頭用手機也給她發了一個紅包。
鹿知微:“?”
桑晚慈面不改色:“再讓你高興一次。”
鹿知微忍俊不禁:“你有這個心意我就很高興了,紅包就免啦。”
桑晚慈歪了歪腦袋:“你不要?”
鹿知微搖頭。
桑晚慈立即義正辭嚴:“那你把這個當成是我的這幾天住宿費。”
鹿知微:“???”
她覺得好笑,忍不住笑着道:“你是來做客的,又不是來合租的,給什麽住宿費?”
桑晚慈卻不以為然。
她雖然不是來合租的,但也是實實在在吃住穿都用了鹿知微的啊。
還讓鹿知微破費出門一趟,給她備了好些東西。
她不給錢,那不就是白嫖?她父母可沒教她這是對的。
“收下吧,鹿知微。”
桑晚慈目光炯炯。
“不是你說的,賺錢不容易嗎?”
鹿知微将皮薄餡足的玉米豬肉餃蘸了一把醬醋。
“嗯,賺錢是不容易,你賺錢也不容易呀。
“而且你是朋友來做客,也陪我過了這個年,我高興還來不及,怎麽還會跟你計較這些錢。
“不許再跟我分得這麽清楚了,不然我要跟你生氣了哦。”
她說要生氣,但語調明明就是在哄小孩子。
小孩子本人兩手環胸坐在旁邊,表情一本正經地看着她的側臉。
良久之後,小孩子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下次,換我請你去我家過年。”
鹿知微側首,視線撞上她那雙清透的眼。
那裏面有認真,還有真誠。
桑晚慈:“我會提前把東西準備好等你來。”
禮尚往來。
和她比起來,鹿知微賺的那點錢還不夠看,她不想白吃白拿鹿知微的。
就算是朋友,也不能讓其中一方一味付出。
鹿知微笑着道:“好,那就這麽說定了,我們下次就在你家過年。”
她還是第一次跟人做這種約定。
她相信桑晚慈會好好遵守的。
“吃早餐吧。”
…
吃完早餐,鹿知微問桑晚慈想做什麽。
由于在鹿知微家裏很舒服,桑晚慈難得不打算去想工作的事,而是想好好休假放松一會。
但要問她現在想做什麽,她也說不出個一二。
大概什麽都不想做,只想待着吧。
鹿知微也沒意見。
她擦幹淨廚房臺面最後一角,洗手擦手:“那就在家裏好好休息吧,你拍戲辛苦,有空還是要多休息休息。
“別總逼着自己,還是要勞逸結合,把身子累垮了可就要遭罪了。”
桑晚慈坐在床頭,蓋着被子,輕輕颔首。
她知道,就像應息澤,都累出幻覺了,居然會把鹿知微當男的。
她絕對不要變成應息澤這樣。
鹿知微把東西都收拾好後,打算坐下休息。
還體貼地把溫暖舒适的床都讓給桑晚慈,準備坐旁邊的沙發。
但桑晚慈顯然不打算讓她這麽做。
只是輕輕掃一眼她的動作,便撩開被子,語調淡定:“這。”
于是鹿知微屁股還沒碰到沙發就緊急剎車,鑽進被桑晚慈暖過的被窩裏。
桑晚慈把電視遙控器遞給她,就像是把主動權也交給她一樣。
鹿知微這個時候也不知道看什麽。
孟憐玉的節目她不敢看了。
怕身體裏的“i孟”DNA又會不自覺動起來,然後現場為桑晚慈又上演一場粉絲在爬牆的邊緣瘋狂試探的戲碼。
她努力搜索腦海中的記憶,企圖找出一個有搞笑綜藝的衛視。
擔心桑晚慈被冷落,還一邊找一邊跟她搭話:“你昨天就在星河廣場亂逛呀?”
桑晚慈淡淡地“嗯”了一聲:“去了一趟觀月崖,張姐讓我離海遠一點,就去星河了。”
鹿知微好奇地回頭看她:“大晚上的去觀月崖做什麽?”
桑晚慈眸光靜靜的:“沒事的時候,我喜歡去觀月崖呆着。”
觀月崖是安市的一處景點,但平日裏沒什麽人喜歡往那裏跑,很安靜。
不僅可以聽海風,看海看月亮礁石,還能一個人靜坐消磨時間,不受打攪。
這樣的地方,桑晚慈最喜歡不過了。
緊接着,她似想起了點什麽,定目看着鹿知微的眼:“這是秘密。”
鹿知微眨了眨眼。
桑晚慈伸手,瑩潤微涼的指尖輕輕拂過鹿知微的臉頰,挽起一縷垂落的長發:“姐姐,不要讓別人知道我喜歡去觀月崖。”
她的聲音輕飄飄的,柔得像是風吹過耳畔的低喃。
鹿知微不自覺與她四目相對。
她那雙眼眸裏流動着明亮的光,盈盈動人。
像是一不小心就會被她蠱惑,連身心都要陷進去。
鹿知微倉皇地收回視線,扭過頭去,幹巴巴地應了聲:“啊,好,我不會說的……”
她感覺自己的臉在發燙。
她有時候真的無力招架桑晚慈漫不經心的一舉一動。
尤其是桑晚慈不喊她名字,突然喊她“姐姐”的時候。
……根本抵抗不了。
——哪怕她們兩個什麽都沒有,只是再純潔不過的友誼。
鹿知微:這就是女主的魅力嗎,救命,根本抵擋不住!
桑晚慈見狀,一臉茫然:“?”
發生了什麽?
她傾身向前,歪着腦袋看鹿知微問:“怎麽了?”
無人能拒絕的大美人突然靠近。
這一瞬間,身邊的空氣似乎都被她身上的氣息包圍了。
鹿知微無處可逃,最終只能緩緩地低下腦袋,擡手緩緩捂住臉:“我們桑老師太好看了,看得我不好意思……”
桑晚慈秀眉輕挑,既沒有得意,也沒有美貌會迷住人的理所應當。
只是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等你看多了就習慣了。”
鹿知微:“……”
突然感覺到了一股佛性?
對臉佛性的桑老師表示淡定。
區區皮囊,總有看膩的一天。
重要的還是內在。
……
兩人的新年活動并不豐富,但勝在安靜平和,足以放松身心。
大年初三這天,兩人還去了一躺觀月崖,一起靜坐在桑晚慈喜歡的觀景臺上。
萬籁俱寂,唯有海風的聲音澎湃不休。
鹿知微很少來觀月崖,但此刻坐在觀景臺上,遙望遼闊浩瀚的大海時,也能理解桑晚慈為什麽喜歡一個人來這裏坐。
這一刻的心靜,是前所未有的。
過完今天,桑晚慈就要回去準備開工了,鹿知微也要繼續努力。
彼此都在為自己的前途奮鬥着,鬥志高昂得像熊熊燃燒的火焰。
坐着吹久了,臉都在發冷。
鹿知微呵出白氣,悄咪咪看了一眼身旁的人。
桑晚慈從剛才開始就很安靜,仿佛入定了一般,絲毫感受不到海風的寒冷。
鹿知微嘆了口氣,慢悠悠地站起身,牽孩子似的把桑晚慈牽起來。
“張經紀人說得挺對,你是該離這裏遠點。”
桑晚慈:“?
“為什麽,我沒有想不開。”
“不是想不開。”
鹿知微指了指自己雙頰發紅的臉。
“是冷。”
她忍不住嘀嘀咕咕的:“你這孩子怎麽像是感覺不到冷似的……
“冬天少往這裏跑,風大。你夏天再來,那時候一定特別涼快,要是心情好,還能帶上半個西瓜,邊吃邊看,哇,惬意……
“現在太冷啦,好了,回家了回家了。”
桑晚慈被牽着走在後面,聽着鹿知微的念叨,突然無聲笑彎了眼。
——我們鹿老師還是很可愛的。
鹿知微帶着全副武裝的桑晚慈買了些菜就回家了。
她準備今天吃得豐盛一些,就當是兩人的開工飯,吃飽了才有力氣繼續工作嘛。
吃飯的時候,鹿知微随手點了個頻道看綜藝。
十分湊巧,有原男主邱駱。
更湊巧的是,原先和邱駱搭檔的女嘉賓,應該是現在坐在她身邊的這位桑小姐。
鹿知微拿筷子的手不禁微微一頓。
她其實挺好奇桑晚慈當初為什麽沒去參加綜藝,而是轉道參演電視劇。
但她又不能直接開口問。
她一個平平無奇的小透明,怎麽會知道那麽多呢?之前和桑晚慈又不熟。
而且當時網上也沒有知情人士說過請了桑晚慈,但沒談下來。
她好奇。
她可太好奇了。
好奇到忍住偷偷看桑晚慈。
結果發現她在看屏幕上的邱駱,只是視線滞留的時間也不長,目光也是淡淡的,沒有多餘的情緒。
桑晚慈一回頭就發現鹿知微在看自己,不由得問了一句:“怎麽了?”
“沒有沒有。”鹿知微咬了咬筷子,小心翼翼地道,“只是好奇你怎麽一直在看邱駱……”
桑晚慈表情從容不迫:“別誤會,只是今年有部戲要跟他合作,所以多看幾眼而已。”
“哦,這樣哦……”
桑晚慈漫不經心道:“就是你之前去試鏡的那一部,叫《問仙門》,他是男主。”
鹿知微:“?”
誰是男主??
這是現男主,原男主和女主齊聚一堂了???
老伍:【哦豁,現任男主和前任男主的對決?】
鹿知微:“……”
我愛和平,謝謝。
桑晚慈停下筷子問道:“你試鏡成功了嗎?是什麽角色?”
鹿知微如實相告:“成功了,是女主的小師妹。”
桑晚慈聽見“小師妹”三個字,側首看了看她。
只見她捧着一個碗,表情既無辜又茫然,像個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看起來就很好騙,讓人很想捏捏她的臉。
桑晚慈突然笑了一下。
“很合适。”
鹿知微:“?”
她笑什麽?
…
夜晚悄然而至。
桑晚慈已經和張纖蕊約好明早見面的時間。
洗完澡刷完牙便上床準備睡覺。
鹿知微不敢多打攪她的睡眠時間,今晚沒什麽話聊,很快就熄燈休息,也同她一起陷入夢鄉。
但這個晚上,她卻做了一個不好的夢。
她夢見自己在不停地下墜。
風像刀子一樣,呼嘯着劃過耳畔。
天地都是颠倒的。
還夢見桑晚慈說自己再也不喜歡觀月崖了。
夢到此處,她像個提線木偶,陡然被人拉拽一把,硬生生扯回現實。
她從夢中驚醒,呼吸沉重地看着寂靜的黑暗。
加快的心跳聲好像無知無覺在耳邊放大了,每一下都在提醒她方才的夢境。
真是見了鬼了,她怎麽會做這樣的夢?
桑晚慈怎麽會不喜歡觀月崖?
那孩子都喜歡到能傻坐着感受不到冷風呢。
這個夢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
可是當她閉上眼,又會想起那個沒有前因後果的夢,思緒也跟着越發清醒。
睡意漸消,心有餘悸。
但就在這時,從旁邊伸過來一雙手,輕輕地把她擁入懷中。
沙啞低柔的嗓音在她耳邊微語:“做噩夢了嗎?”
接着腦袋被安撫般輕輕摸了兩下,落在她耳邊的聲音語調溫柔悠長:“我在,別怕……”
鹿知微愣愣地埋在桑晚慈的頸窩裏。
桑晚慈半睡半醒間,手一下又一下地摸着她的頭發,就像是一個本能的動作。
鹿知微可以聞到她身上的香氣。
可以聽見她平緩的呼吸。
還能聽見她平和的心跳聲。
一切都是那麽溫柔平靜。
她忽然就放松下來了。
忘了墜落的夢,忘了夢中的不愉快。
滿心只有這個無聲溫柔的夜晚,和身邊的桑晚慈。
平靜下來的她覺得自己應該離開桑晚慈的懷抱,可心裏頭突然舍不得這份溫柔。
從前做噩夢的時候,沒有人這麽哄過她。
也沒有人對她如此輕聲細語。
她很喜歡這樣。
甚至為此矛盾、糾結,睜着眼沉默了大半天。
最後妥協般地閉上眼。
算了,就自私一回吧。
她們是朋友,不必保持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