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落春湖上燈火連成河,湖邊的畫舫中傳來靡靡的樂聲,随風吹進屋子裏。床帳随風輕擺,借着外頭零星透來的一點光,照見床上交疊的人影。
郗真被謝離壓在床上,聽着他的質問,不自在地動了動身子。
“我為什麽要等你?”郗真別開眼,“你可是我搶奪争花令的對手。”
謝離黑沉沉的一雙眼看着郗真,“争花令就那麽重要?”
“當然。”郗真道。
“比我重要。”
郗真不回答,也不看他,只道:“你什麽意思嘛。”
謝離掐着郗真的脖頸,微涼的手指按在跳動的血管上。郗真皺起眉,一雙手推拒着謝離。可是謝離紋絲不動,在逼仄的空間中,郗真反倒生出一股郁氣。
“謝離,你松開我!我又不欠你的,我憑什麽非要等你!山上也就罷了,下了山,你我本來就是不死不休!”
“這是你的真心話。”謝離冷笑一聲,“山上那些甜言蜜語也都是騙我的。”
他驟然收緊了手,扼住郗真的脖頸,伏在他耳邊,幾乎咬牙切齒,“你可真無情。郗真,你拿到争花令了嗎?你成為嫡傳弟子了嗎?這個時候就過河拆橋,你怎麽不怕淹死你自己。”
郗真拍打謝離的手,謝離松開郗真,拉過他的一雙手摁在床頭,低頭狠狠地咬在他纖長的脖頸上。
郗真疼的哆嗦了一下。不知是謝離的話點醒了郗真,還是謝離的舉動吓住了郗真,郗真咽了咽口水,決定服個軟。
“我不是沒等你,”他道:“我這不會回來找你了嗎。你以為我為什麽在城裏徘徊,不就是為了你。”
謝離擡眼,看向郗真。
“我也不是不想等你,我家裏人都催着我要我回家。我是背着他們來找你的。”郗真越說越委屈,“我本來是要走的,不知怎麽的就又回來了。我很為難,謝離,因為你,我要為難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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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離大半身形隐在陰影裏,臉上也看不出喜怒,只有目光一直落在郗真身上。
他伸出手,撫摸郗真的臉頰,修長的手指順着脖頸往下,擺弄他身上繁複華麗的嫁衣。
“我真不知道,你哪句話是真的,哪句話是假的。”
嫁衣外袍散落下來,腰間的腰帶摘下,領口就松散了。
“謝離。”郗真拿不準他的态度,伸手去拉自己滑下去的衣裳。這樣一個動作,卻讓謝離勃然大怒。他蠻橫地抓過郗真的雙手,用腰帶綁在床頭。綢布勒得郗真手腕疼,他試着動了動,沒有掙開。
“謝離,”郗真皺眉,“你想幹什麽?”
謝離沒說話,他依然在解郗真的衣服,窗外浮動的光在他臉上一閃而過,竟有些冷酷的神色了。
郗真心裏不安,他還指望能說兩句好話就過去了呢。
謝離脫掉外袍,欺身而上,濕熱的吻流連在郗真脖頸之間。他将郗真從層層的嫁衣中剝出來,一身骨肉勻停,雪白的肌膚如上等的無暇美玉。
這樣好的皮肉很快布滿了青紫吻痕,郗真喘息聲很急促,一聲接一聲,彌漫在昏暗的紅帳中。
謝離的手掌肆無忌憚地在他身上逡巡
郗真大概是哭了,顫着嗓子叫了他一聲,“謝離。”
“我在這。”謝離掐着郗真的下巴,親了親他的唇。他的聲音很輕,甚至稱得上溫柔,“你想讓我做你的手中刀,裙下臣,總要将報酬給夠。”
枕席初開,紅帳輕搖,一夜春宵。
次日天晴,陽光燦爛而明媚,微風吹過湖面吹進屋子,床幔随風輕擺。
房門被敲響,侍女推門進來,問道:“客人醒了嗎?”
謝離從床下下來,撿起床邊的衣服。他一身雪白的中衣,墨發如緞子般從他肩頭傾瀉而下。滿屋子的紅綢,他卻仍是清冷如雪的一個人。
侍女站在外間,往裏張望。紅帳遮掩着的床榻,一只雪白的胳膊搭在床邊,手腕上一圈青紫,還有些不甚明顯的咬痕。
侍女只看到了一點,謝離很快将郗真的胳膊放回帳子裏,紅帳裏隐約一個身影,卻十分模糊。
謝離走出來,侍女便道:“我家主人有請。”
謝離點頭應下,随侍女去見此間主人。
白日的城鎮十分熱鬧,街面上傳來賣花女的叫喊聲,羅衣坐在二樓窗邊,叫住樓下的賣花女,要了一枝桃花。
侍女将桃花送上來,不多會兒,謝離也到了。
他站在外間,打量着羅衣。羅衣一身緋色長裙,手中一枝明媚的桃花,風情不可盡說。
羅衣瞧見謝離,挑了挑眉,“只有你一個?”
謝離沒說話,羅衣笑道:“那個還沒醒吧。也是,折騰了一夜,現在怕是起不來身呢。”
她故意說這話臊他,謝離卻神色自若,一點也不覺得不好意思。
羅衣撇撇嘴,這兩個人昨晚折騰了一整晚,直到天蒙蒙亮才安靜下來。前半夜動靜尤其大,床榻都快叫他們晃塌了,又哭又叫的,樓上樓下都聽見了。後半夜倒是動靜小點,叫聲細細弱弱的,跟發情的貓兒似的,磨人。
“我對你們沒有惡意。”羅衣開門見山,“你可能沒有見過我,往常我只在北苑,教授女弟子。”
謝離挑眉,“你也是九嶷山的人。”
“當然,否則我哪裏來的令牌?”羅衣放下桃花,“我設這個局,本想和你做個交易,不曾想又引來了郗真,還看了一出好戲。”
羅衣眉眼含笑,促狹地看着謝離。謝離不動如山,“昨晚你送去的令牌是假的。”
羅衣點點頭,将腰間的令牌放在桌邊,“真的在這裏。”
謝離目光一凝,看向羅衣,道:“說你的條件吧。”
羅衣笑意漸收,緩緩道:“山上的女弟子,大多出身寒微,卻美貌動人。她們雖與你們學的東西一樣,可處境卻艱難得多。一旦無法成為嫡傳弟子,免不了會被各大世家追逐,既做幕僚也做姬妾。”
對于世家來說,九嶷山的女弟子是比男弟子更好用的資源,他們可以用恩寵或者子嗣拴住這些女人,比将男弟子奉為上賓付出的代價要小得多。
“我可以将争花令給你,”羅衣道:“代價是,你幫我安置這些女弟子,不得将她們為奴為婢,為人姬妾。”
謝離只沉吟了一瞬,便道:“可以。”
羅衣有些驚訝,追問道:“你有這個能力嗎?你能保證嗎?”
謝離自袖中取出一枚龍紋白玉佩,遞給羅衣。
羅衣接過玉佩,頓時大驚,一下子站了起來,“你——”
謝離看着羅衣,道:“現在可以将争花令給我了吧。”
羅衣不再言語,收下龍紋佩,将争花令雙手奉上。
交代完這裏的事情,謝離回到房間,侍女帶來了飯食衣物,還有些瓶瓶罐罐的藥。
裏間床上,郗真仍在睡着,鴛鴦錦被掩了大半個身子,肩背卻赤條條地露在外面。
謝離拿了藥,處理郗真身上的咬痕和掐痕。
他幾乎稱得上慘不忍睹了,自脖頸往下,沒一塊好地方。一把細腰,指痕清晰,後背青了一片,這是趴在桌子上時弄出來的。
謝離是第一次,又夾雜着怒氣,下手的時候根本沒有輕重。這會兒氣消了,看着郗真這般模樣,心裏隐隐有些後悔,又有些說不出的愛憐。
他上藥的動作很輕,但是郗真還是被他吵醒了,眼尾紅的像抹了胭脂。他看清眼前人是謝離,于是張口便罵,“謝離,你這個衣冠禽獸!卑鄙!無恥!”
他嗓子啞得說不出話,神态還是張牙舞爪的。
在他眼裏,謝離的罪名幾乎是罄竹難書了。但是謝離絲毫不生氣,還端了溫熱的茶水來給郗真潤嗓子。
郗真趴在床上,身下柔順的綢緞也磨得他難受。謝離給他上完了藥,又問他要不要吃些東西。
郗真閉着眼睛,不看謝離。
謝離想了想,道:“我拿到争花令了。”
郗真倏地睜開眼睛,眼睛明亮亮的。
謝離拿出争花令,問道:“不生氣了?”
郗真從他手中搶過争花令,道:“給我我就不生氣了。”
謝離唇邊勾起一抹笑意,任勞任怨地給他按腰。
郗真拿着牌子,翻來覆去地看,眼睛滴溜溜的,不知道在想什麽。
謝離忽然捏住他的下巴,将他的臉面向自己。郗真瞪大了眼看着謝離,還有些警惕。
謝離親吻郗真的眼睛,親吻郗真的臉頰,也親吻他濕潤的雙唇。他的動作真溫柔,與昨天晚上的那個人截然不同。
謝離撫摸着郗真的臉頰,道:“争花令可以給你,嫡傳弟子之位也可以給你,我什麽都願意為你做,只要你......”
只要你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