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游玩 [V]

秦枝覺得自己被騙了。

昨晚回家的路上,她問李京州要她的假期幹嘛,當時還在出租車上,李京州破天荒湊近她,對着她耳朵呵氣,來了句,玩點刺激的。

耳根癢癢的,她第一次知道骨頭都酥了是什麽感覺。

她回去之後就開始翻箱倒櫃,把她最辣的衣服都找了出來,一件件試到半夜。

第二天上午,她換上長靴,長筒網襪,短款小皮裙,黑色蕾絲上衣。再卷個大波浪,塗正紅色大紅唇,噴點香水。

簡直香豔。

臨出門前,又拿了一件黑色大衣,挂在胳膊上,裝作沒來得及穿,急匆匆去叫李京州的門。

他看了她一眼,表情很奇怪。

她當時還以為美人計奏效了。

結果一小時後,他領她來到郊區,指着遠處的高臺問:“你是想先蹦極,還是先攀岩?”

秦枝腦袋裏好像被人丢了一顆炸彈。

她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他從昨晚到早晨都是在故意暧昧,為的就是欣賞這一刻她臉上錯愕的表情。

簡單總結就是,他在玩她!

秦枝氣得轉臉就走,她就是今天一步一個腳印走回公寓,也絕不會再和李京州多待一秒。

“我把我媽的遺物都借你了,你就這樣報答我?”

李京州一句話讓秦枝步子像黏了膠似的,動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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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點了根煙,這是他今天第一根,打上火之後慢慢悠悠抽,不急不慌的。

秦枝沒有叛逆太久,幾秒之後,她忿忿轉身,瞪着李京州:“算你狠。”

李京州好心情的笑笑:“想好先玩哪個了嗎?”

秦枝眼睛閃躲了一下,噘着嘴走到他面前,一仰臉都要哭了:“我不能蹦極,我有心髒病。”

“……”

李京州撣了撣煙灰沒說話。

秦枝看他這樣以為能耍賴,又朝他挪了挪小碎步,試探着伸手扯了扯他的衣擺:“別蹦極了,玩別的不行嗎?”

明明兩句話之前還恨不得吃了他。

這會就扮起小綿羊了,還真不是一般的能屈能伸。

李京州掀起眼皮,看她:“害怕?”

“不是,就是單純心髒不好。”她嘴硬,“不信你摸摸,我心跳的可快了。”

又愛說謊,又愛賺小便宜。

李京州撓了撓眉毛,看着她裝,并不拆穿。

她又磨了他一會兒,頓了頓,他才松口:“那好,不蹦極了。”

她眼睛一亮:“李京州,你可真……”

“跳傘。”

溢美之詞還沒來得及講。

秦枝渾身一僵。

看李京州眼裏藏笑,她懂了。

她往後退了一步,恨不得與他劃清界限,擡了擡下巴,又恢複憤懑。

姿态已經說明一切,跳就跳,她再也不求他。

這個結果李京州很滿意。

他領她去買票,填表,量體重。

他對一切流程都熟門熟路的,不知道來過多少次,難道是把這種極限運動當健身了嗎?

連工作人員都給他打招呼,問“又來了”,看到她之後,又意味深長補充“這次帶人來的啊”。

秦枝對此沒有回應。

她決心拿李京州當空氣。

哪怕已經坐電梯直達跳臺,都沒有拿正眼看過他一眼。PanPan

天氣很冷,幾十米之上的跳臺大風更刺骨。

工作人員免費給每個蹦極的人發了一件沖鋒衣擋風。可那件衣服很肥,從袖口和下擺往肚子裏竄風,秦枝還是凍得哆嗦。

排在他們前面的是一對情侶,女生哭了好幾次,磨磨蹭蹭不敢跳。

等了又等,秦枝已經凍麻了,那對情侶終于跳了下去。

現場頓時掌聲一片。

跳下去之後,那女生看起來好像沒那麽害怕了。

他們還在空中接了個吻。

秦枝看得血液上湧。

等她站在臺子上準備跳的時候,害怕的感覺竟沒那麽強烈了。

可是工作人員看她臉色很差,又哆哆嗦嗦的,以為她怕的厲害。

開玩笑說:“害怕就抱緊你男朋友,沒事的。”

秦枝其實是冷的,生理反應,控制不了。

她吸吸鼻子,沒說話,卻忽然感覺腰間一緊。

整個人都被牢牢抱住。

他的聲音就響在頭頂,淡淡的:“我們準備好了。”

然後秦枝沒搞懂,是李京州用勁兒帶着她跳了下去,還是被工作人員推了下去,總之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在飛了。

剛跳下去的那幾秒失重感尤為強烈,秦枝努力張大了嘴巴卻發現發不出聲音,她只覺得自己的靈魂好像已經出竅了,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麽長。

那幾秒過後,秦枝漸漸有了意識。

第一個感受到的,竟還是她腰上那雙緊緊攬着她的手臂。

他很有力量,讓她生出了是他把她托舉起飛的錯覺。

彈力繩帶着他們上升下墜,這種感覺就好像攀着他的肩膀,随着他天上地下兩處流浪。

風聲在耳邊呼嘯,她終于願意看他一眼。

“李京州。”她喊他。

他問:“什麽?”

她聽成了“爽嗎”,頓了頓,大喊:“爽!”

李京州聞聲,忽然仰着脖子對天空大叫了一聲。

他的喉結和脖子線條都很漂亮,她敢打賭沒有人見過他這一面,自由不羁,狂野恣意。

如果能再加一點意氣風發就更好了。

“還生氣嗎?”降落到皮劃艇的時候,他又問她一句。

“生氣!”她吼回去。

還真是不假思索。

李京州心情不錯,笑了笑沒說什麽。

冬天空氣稀薄,蹦完一次極,就像體驗了一次瀕臨死亡的快感。

結束之後,工作人員把拍的照片拿給他們看。

李京州仍然帥的沒邊,秦枝一開始卻龇牙咧嘴,像只猴。好在适應了之後拍得還不錯,秦枝把她的醜照全都裝進包裏,把拍得好看的那幾張遞給李京州。

李京州卻沒接,強盜一樣把她的包搶過來,抽出那幾張醜的,往褲兜裏一塞。

秦枝心裏閃過一串省略號。

但是懶得跟他吵架了,反正這幾張照片再醜,也不會有她那天練舞練得鼻涕一把淚一把醜。

玩完蹦極,天色還早。

秦枝提議到旅游區去玩其他項目。

路邊有賣小吃的。

什麽冰糖葫蘆,炸年糕,烤腸,棉花糖,烤地瓜,竹筒粽子……聞着就想吃。

但她嫌吃東西還要把手伸外面挨凍,吃烤地瓜又有點不雅觀,就還是作罷了。

秦枝穿得少,盡管拼命挺胸擡頭,但耐不住哆嗦,李京州看她那樣就想笑。

轉了一圈,看到一家咖啡店,李京州問:“喝咖啡嗎?”

秦枝搖搖頭說:“不喝。”

李京州看她一眼,想說什麽但沒說,一臉無語,最後擡腳往咖啡店去了。

秦枝只能跟上。

咖啡店裏暖氣開的很足,秦枝一進門,就知道來對了。

李京州先去點了杯什麽,秦枝站他後面,說:“我喝熱美式。”

但他就像沒聽見,竟然沒給她點,害得秦枝又排了兩個號。

店裏人太多了,像趕大集似的,根本沒有座位,李京州點完咖啡之後,就站在玻璃牆邊看手機。

秦枝取完號轉身,就見一個美女往李京州那邊去了,好像是問他要微信,但他沒給。

秦枝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站到離李京州很遠的一角,也拿手機看。

大概過了兩分鐘,有個男生走到秦枝旁邊,紅着臉小心翼翼問:“你好,請問你是一個人嗎?”

秦枝禮貌笑笑:“不是,我和朋友一起。”

男生又問:“方便加個微信嗎?”

“不太方便,不好意思。”

秦枝說完話,往李京州那瞥了一眼,見他取了杯推門走了。

這邊男生還在說什麽,秦枝回了句抱歉,也顧不得取杯了,忙追出門。

一出門一陣涼風吹得秦枝打了個抖,她裹緊大衣,跑到李京州旁邊,生氣問:“你為什麽不等我?”

李京州不看她:“不敢打擾你。”

這話陰陽怪氣。

秦枝愣了一秒,就什麽都懂了。

她抿唇笑了笑,沒說話。

見她沒動靜,李京州低頭看了她一眼,把手裏的咖啡杯遞給她:“太燙了不想喝,幫我扔了。”

秦枝了然,接過來喝了一口。

暖暖的。

他們沿着街走,因為放假,來這邊玩的人很多,基本每個游樂設施都需要排隊。逛了一圈,秦枝都沒有想玩的項目,但又不想就這麽離開了,就拉着李京州去一個恐龍主題的場館看恐龍。

裏面簡直人山人海,小孩子又多,要麽上蹿下跳,要麽鬼哭狼嚎,最後李京州是陰沉着臉出來的。

天色将晚,冬天總是五點多就天黑,而這會兒已經四點過半。

李京州說:“走吧。”

秦枝明顯沒盡興,她看到了什麽,指着遠處問:“坐完摩天輪再走吧。”

李京州沒拒絕。

摩天輪離恐龍館很遠,路上有賣發箍的,秦枝想了想,走過去,拿了只兔子的戴上,問李京州:“好看嗎?”

李京州“嗯”了聲,很敷衍。

秦枝努努嘴,又挑了只惡魔的,兩只犄角還會發光:“這個配我這身衣服诶。”

李京州走過去掃了碼,問多少錢,大媽說二十塊錢,他付了款,朝秦枝擡擡下巴說,走。

他今天不怎麽對勁,具體來說,是從蹦極之後才不對勁。

盡管依舊霸道,毒舌,冷淡,但總給人一種恹恹的乏力感,這種感覺從他身體的深處散發出來,被他壓抑着,只流露出那麽淺淺的一點,但秦枝感覺得到。

他沒有能量。

很喪很喪。

秦枝抿抿唇跟上了他,想試探着牽他的手。

剛碰上去,他冷冷瞥過來,吓得她趕緊把手收回來了。

摩天輪這邊排隊的人也不少,但好在轎艙多,足有二十四個,他們運氣好,卡着最後一位進去的。

随着摩天輪轉動,他們一點點被帶到高處。

黃昏了,太陽更像是一輪染紅了的月亮,孤單一個挂在天際,周圍流雲如煙,霞光萬丈,建築物被勾勒出金邊,樓體的玻璃反射出天空的顏色。

光和城市纏綿在一起,浪漫至極。

秦枝習慣性的拿手機,拍了一張黃昏照。

摩天輪即将升到最高點,她想起什麽,轉臉問他:“你有沒有聽過一個傳說。”

李京州靜靜坐在旁邊,漫天霞光也沒有引起他的興致,他給她一個眼神,示意她有話就說。

秦枝輕輕地:“一起坐摩天輪的戀人最終會以分手告終,但如果在摩天輪達到最高點時接吻,就會永遠在一起。”

李京州安靜聽她把話說完。

頓了一秒,把臉移開,又去看窗外。

沒有回應。

或許,就是最好的回應吧。

秦枝想,這樣看一看夕陽,也挺好的。

他們在這一年的最後一天,同時做了最瘋狂和最安靜的事情。

原本可以在最激烈的心跳和最溫柔的呼吸中接吻。

無奈天時地利人不和。

摩天輪一點點轉動,終于升至最高點,又很快轉了下去。

秦枝原本還有一絲期待的心,就像窗外的夕陽,緩緩地落了下去。

作者有話說:

明天早晨九點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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