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幫助 [V]

秦風華被警察帶走了。

秦響腿腳發軟,還不能下床,但他在病房裏面聽到了一切。

出事這麽久,他第一次落淚,喃喃自責:“都怪我。”

秦枝抱着他:“怎麽能怪你呢。有錯的是那些傷害你的人。”

可是秦響聽不進去這些話,他直搖頭:“我是不是真的不夠男子漢,太懦弱。”

秦枝聽他這麽說,很痛心,也很生氣,她語氣嚴厲了幾分:“秦響,如果連你都這麽看自己,那些人就得逞了。”

秦枝很鄭重的捧起秦響的臉,強迫他對準她的眼睛:“響響,你只是太溫柔,這個世界更願意去傷害溫柔的人,這是不對的。為什麽要苛責柔軟的人?有些人看着強壯,可卻把拳頭用在自己老婆身上,有些人看着弱小,卻能見義勇為,頂天立地,這麽淺顯的道理也需要我告訴你嗎?”

“可是……”

“不要可是,沒有可是!”秦枝說,“你書白讀了嗎,魯迅都說過,從來如此便對嗎?男生長得秀氣就是娘娘腔,女生壯一點就是男人婆,什麽道理?”

“……”

秦響垂下了頭,不說話了。

秦枝懊惱的回過神,她揉了揉太陽穴:“對不起,我太激動了。”

“不是你的錯。”秦響嘆了嘆,“姐,我想休息一會。”

秦枝嘴唇動了動,最終什麽都沒說。

她從病房出來,給蔡茹打了個電話。

蔡茹本來回家給秦響做飯,還對這邊的事情一無所知,秦枝簡單給她說明了前因後果,告訴她:“如果有人對你說,只要你不追究他們的孩子,他們就不追究叔叔打人,你不要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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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茹說她知道了。

然後秦枝下樓去找李京州。

李京州一直在醫院樓下的小花園裏等她。

看她的臉色就知道,事情貌似更複雜了。

他問:“怎麽樣了?”

秦枝很無力:“我弟弟現在變成了驚弓之鳥。他會下意識否定自己,覺得自己的确太娘了,太弱了,把事情都推到自己頭上。就像我,這麽多年過去了,還是在擔心自己是不是夠漂亮。”

李京州看着秦枝,忽然生出一個念頭——

在校園欺淩裏活下來的孩子,并不是受害者,而是幸存者。

他并不溫柔的揉了揉她的頭發,問:“以前這麽苦,想過自殺嗎?”

“從來沒有。”她說。

秦枝講到這裏露出一個微笑,目光裏有對自己的贊賞:“我和我弟最大的區別是,他是一只撲火的蛾,而我是蝴蝶,破繭的蝴蝶。”

李京州淡笑一聲:“媽的,自戀。”

秦枝努努嘴,環住他的腰,緊緊抱住他:“阿澄,你知道嗎,我叔叔打人了,被警察帶走了。”

李京州低聲問:“為什麽打人?”

“臨走之前那些警察也是這麽問的。”

“嗯,他怎麽說。”

“他說,因為不能讓一個孩子對這個世界失望。”

法律有法律的懲罰,父親有父親的還擊。

李京州明白秦風華是什麽意思。

秦枝把李京州抱得更緊,像在尋找依靠:“我爸舉起拳頭的那一刻,我覺得我就要哭了,你不知道那有多熱血!我真的太感動了,因為以前我很想有人能這樣為我出頭,但是一直都沒有。”

“……”

“我不明白,卑鄙者在世間暢通無阻,高尚者只能一頭碰死嗎?然後墓志銘上刻上‘好人’兩個字。多可笑。”

“不會的。”李京州很肯定告訴她,“我還沒出馬,你不要悲觀。”

秦枝從他懷裏起開,問:“你說什麽?”

李京州親了親她的頭頂:“你上去照顧你弟弟吧,我去警局,幫你處理一下。”

“這是在煙城,你可以嗎?”秦枝問。

李京州勾勾唇,不屑的笑了笑:“你對我能力的認知太淺了。”

“切……”秦枝笑了笑。

“切?”李京州冷笑,“秦枝,你信不信,我給你一個燦爛光明的結局。”

秦枝靜了靜,目光對上他:“李京州。”

“嗯?”

“你不可一世的樣子好帥哦。”

李京州:“……”

秦枝踮腳親了親他的嘴角:“那我等你的好消息。”

“好。”

和秦枝分開,李京州打車到警察局去。

那幾個家長和蔡茹都在調解室坐着。

秦風華打了人,家長們顯得更理直氣壯了,合起夥來勸蔡茹答應和解。

李京州到的時候,在門口聽見一個孩子的父親說:“我兒子打了您兒子,您丈夫打了我兒子,咱這不是扯平了嗎。”

大概是秦枝有事先交代過,所以蔡茹很強硬,她素來性格強硬,嗓門又大,聞言叉腰就罵:“一碼歸一碼,今天就算我丈夫蹲監獄了,我也得讓你那小王八羔子付出代價!”

李京州笑了笑推門進去。

所有人都往他這邊看過來。

他不慌不忙坐在最外面的椅子上,自我介紹:“我是秦枝的男朋友,今天過來,主要是想解決這件事情。”

蔡茹一驚:“你是誰?”

李京州看她一眼:“阿姨好。”

并不熱情,他向來如此。

有人問:“什麽男朋友不男朋友,我們大人說話,這裏沒你插嘴的份兒。”

“就是啊。”

“對啊,有他什麽事?”

“……”

七嘴八舌的說開了。

旁邊的警察呵斥了一聲:“你們還想不想解決問題?這裏是讓你們對話的地方,如果不願意調解,現在就可以出去。”

在真正的威嚴面前,所有的高傲都将甘拜下風。

這群人安靜了,李京州開始講話:“首先我想闡明一下立場,秦響的事我們絕不和解。其次,我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李京州,是個媒體人,我的個人信息警察都有,這一點你們無需質疑。如果你們不想讓這件事被曝光鬧大,最好打消起訴秦風華的念頭,現在是信息化的時代,事情可以擴到無限大,你們很清楚我有沒有誇大這一點。”

現場一個說話的人沒有。

默了默,一個很幹練的家長率先提問:“那我們能得到什麽好處?”

“好處?”李京州撓了撓眉毛,笑得很嘲弄,“你們沒有權利要求這個。”

“所以我們的孩子要白白挨打嗎?”

“他們為什麽挨打,你們心裏不清楚嗎?”

“……”家長被噎了一下。

李京州不留情面:“我給你們一個小時的時間考慮,現在擺在你們面前的就兩條路,第一,讓你們的孩子得到懲罰,第二,你們全家陪着孩子遭受懲罰。當然,如果要是打官司,我們也奉陪到底。”

說到這李京州頓了頓,目光一個一個的從這些家長臉上掃過:“如果我沒記錯,你們之中有吃國家飯的,有開公司的,還有的在做電商搞直播……孩子的惡行被披露,會不會殃及池魚?你們心中有數。”

李京州講完話之後就出去了。

警察跟着他出來,對他說:“這種事兒涉及未成年人,我們比較重視,你能壓下那些家長的情緒當然最好,不然的話,家長那邊揪着秦風華打人的事不放,我們也會秉公辦理。”

李京州說:“好的,辛苦。”

正巧蔡茹也出門來了,她瞄了眼他手上的手串,認出這樣式和自己女兒手上的是一對兒,頓了頓,她叫住他:“是秦枝叫你來的?”

“嗯。”李京州點頭,“嗯,您不用擔心,這種單刀直入的談話只是第一步,如果他們不允許,我們還可以推翻重談。叔叔不會有事的。”

“好好……”蔡茹連連點頭,又問,“你叫什麽來着?”

“李京州。”

“好,李京州,謝謝你啊。”蔡茹嘆氣,“但我還是想問一下,你有把握嗎?”

蔡茹看李京州年輕,總是不放心的。李京州深知這一點,氣定神閑笑了笑:“做了錯事就得付出代價,他們沒把孩子教育好,就讓校規和法律教育,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天經地義的事談不上把握,而是絕對可以。”

蔡茹聽完,放心不少,不由又打量了李京州幾眼:“你說說秦枝這丫頭,什麽時候談的,居然也沒告訴我們。”

李京州手機響了,他邊掏手機,邊笑說:“她說了,早晚都是一家人,什麽時候知道都不晚。”

蔡茹愣了愣,她哪能不知道這話秦枝是說不出口的,但也沒拆穿,抿抿唇笑了笑說:“好,你先接電話吧。”

李京州颔了颔首,出去接電話。

這通電話是他在煙城的一個哥們兒打來的。

李京州原本在煙城并沒什麽認識的人,只是他從大一就開始在新媒體圈子裏摸爬滾打,這三年,人脈還算廣,找人辦事,對他來說很容易。

早在昨天,他就讓這哥們幫他查了這些家長的底細,聯系好了律師。這人會辦事,今早又上下打點了一下,整件事更加清晰明朗。

李京州把他在警局的情況簡單說了一下,順便又讓他幫忙辦了一件事。

挂了電話沒多久,調解室就有家長代表出來。

看那家長的表情,就知道這事兒成了。

但是家長還有一個附加條件:“雖然你擅長搞輿論,但是我們也未必請不起水軍,我們今天之所以答應你的請求,是不想把事情鬧大。你必須保證,我們的孩子受到懲罰之後,你不再用這件事去威脅我們。”

這是自然的,是李京州這邊先提出的“遵守規則”,那麽他們就要貫徹到底。

即便知道秦響往後會有很長一段時間,乃至永遠走不出這個陰影,他們這邊也不可以再報複下去。

有些錯誤一旦犯下,是注定無法彌補的。

人們追根究底,也只能追求理性的公道,而不是失控的公平。

李京州答應了這個要求。

短短一個小時不到,這件事就協商完成,李京州幫秦風華辦好手續,走出警察局已經是下午五點了。

秦風華整個人都很滄桑,下巴上的胡茬和眼裏的紅血絲,暴露了他的心力交瘁。

李京州想了想,提出一個建議:“叔叔,你回家洗個澡吃個飯睡一覺再回醫院吧,阿姨,你先去醫院守着。”

秦風華點了點頭,他也不想邋裏邋遢的去見秦響。

“謝謝你啊孩子。”秦風華說。

蔡茹附和:“就是啊,多虧你了孩子。”

李京州說:“一家人,應該的。”

秦風華和蔡茹對視一眼,抿抿唇都笑了。

李京州沒注意到他們這個表情,他微信進來一則消息,他看完之後,對秦風華和蔡茹說:“叔叔阿姨,我還有事,等會再去醫院。”

“好,你忙你的……”

三個人客客氣氣的互道了再見。

之後李京州去接了個人,帶着她一起到醫院去。

秦枝路上給他打了個電話,第一句話就說:“不錯啊,她誇你來着。”

李京州反應了一秒才意識到秦枝口中的“她”是誰,他淡笑:“說什麽了。”

“說你穩重,有氣場,口條清晰,年輕有為。”

“就這些?”李京州低低一笑。

“這些還不夠?”秦枝一個白眼翻上天,“她可從來不誇人的。”

“最重要的漏了。”

“什麽……”秦枝話說到一半,自己回過味兒來了,“哦,你是想說你長得帥啊?”

“不明顯麽。”

秦枝無聲笑了:“她不喜歡你這款,她喜歡正經的,像我叔那種。”

“我不正經嗎?”李京州說着話已經下了車。

“你對自己有誤解嗎?”

“如果你說在床上,那我沒有異議。”

“……李京州!”秦枝好像跺腳了,“你壞死了。”

李京州沉沉笑了笑,還有外人在場,他沒有太過火,咳了一聲說:“不說了,一會我領個人上去。”

“誰啊。”

“你等會就知道了。”

作者有話說:

你信不信,我給你一個燦爛光明的結局。

我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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