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1)
房間裏散發着淡淡的馨香。
戚泉靠在沙發上，目光平靜地打量高挑清瘦的青年。
“叫什麽名字？”
青年睜着一雙極出色的眼，定定望着她，搖了搖頭。
“多大？”
再次搖頭。
“還記得怎麽說話嗎？”
沉默。
戚泉：“……”
她暗嘆一聲，對系統說：【我後悔了。】
系統：【可是他乖巧聽話又好看。】
有道理。
戚泉又問：“能聽懂人說話？”
青年輕輕點頭，眼神懵懂而無辜。
“既然你是天生靈體，以後就叫靈生，願意住在這裏就住，不願意可以離開，我會安排人教你日常自理，聽明白了？”
青年歪頭想了會兒，點頭應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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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養閑人，等你學會自理後需要做事，不能白吃白住。”
靈生沒有反應。
【大佬，你這取名會不會太草率了？】
戚泉：【挺适合他。】
【好吧。靈生真的好可憐啊，您态度這麽嚴肅，會不會吓着他？】
戚泉暗自笑了笑，也就系統這麽覺得。
桃木牌裏的妖僧一直在叫嚣呢。
蘇融适時端着飯菜過來。
戚泉交待道：“靈生，以後要聽蘇管家的話。蘇融，他被人囚禁十幾年，心智未熟，你教教他。”
“是。”蘇融驚訝地看向靈生，想到自己埋骨十幾年的痛苦，态度不由軟和幾分，“靈生，跟我來吧。”
靈生順從地跟在他身後，離開房間前，回頭看了一眼戚泉，瞳仁裏似有暗色劃過。
房門合上。
戚泉掏出桃木牌，生出靈火去燒，奇怪的是，桃木牌沒有絲毫破損，倒是裏面兩個魂體凄厲地慘叫，一聲高過一聲。
“前輩我錯了！”秦若實在受不了，哭求着大喊，“我真的錯了！我有眼不識泰山，竟冒犯到您頭上，我實在是該死！求您放我去輪回，我好痛啊！”
戚泉慢條斯理地吃着飯，閑聊般地說：“誰坦白的多，誰就能去輪回。”
她見多了死到臨頭還毫無忏悔之心的人。
秦若搶先道：“前輩！我來龍江市就是尋找氣運強大的人，用桃花印奪取他們的氣運和生機，我只是想青春永駐而已，可丁集不是，他、他有更大的陰謀！”
丁集就是妖僧的俗家名字。
“說說看，什麽陰謀。”
“閉嘴！你給老子閉嘴！”丁集咆哮如雷。
可他現在只是一縷幽魂，對秦若造成不了任何傷害。
秦若趕着去輪回，哪還顧得了他，繼續道：“我沒猜錯的話，他主要是想針對前輩您！”
“真稀奇，”戚泉輕笑，“我不過一個鄉野出身的普通人，為什麽針對我？還是說，二十二年前的抱錯，并非意外？”
丁集：“……”
戚泉撐着下巴，盯着桃木牌裏的魂體，慢悠悠道：“不如我分析一下，你看我說的對不對。”
“世上有一種氣運非凡的人，通常擁有這種大氣運的人，很得天道寵愛，旁人若殺之，便會造下殺孽，受天道懲罰，但若只是讓其生活變得坎坷，逐漸消磨其意志和氣運，令其主動放棄生命，便不會受天道懲罰。”
“俗稱，鑽空子。”
丁集啞然無聲。
“所以你不知出于什麽原因，在我出生時便故意讓我被抱錯，在我成年可以獨立自主後，又讓我重新回到戚家。這是第二步。”
“陌生的環境會放大內心的忐忑和恐懼，我在戚家過得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我極力地想證明自己，可哪裏比得過接受精英教育二十多年的假千金？”
秦若聽到這裏都震驚無比。
她難以置信問：“所以，布這麽大的局，是為什麽？”
丁集忽地冷笑一聲：“你懂個屁。什麽大氣運，什麽天道寵兒，都他媽的放屁！”
“你是因為嫉妒？”秦若恍然大悟。
戚泉：“說吧，你的最後一步是什麽？”
“你不是已經猜到了？”丁集雙目沉沉，“讓你主動放棄生命。”
“對你有什麽好處？”
“沒什麽好處，我資質平平，見不得別人氣運昌盛。”
系統無語：【這人怎麽這樣？他嫉妒心也太強了吧！】
戚泉：【你真以為他是因為嫉妒？】
【難道不是？】
戚泉繼續問丁集：“能不能告訴我，最後一步，你的計劃是什麽。”
“讓你主動自殺是不可能的，可要是在主動玩耍的過程中出現意外死亡呢？這就跟我沒關系了。”丁集頗為得意道。
一切都清楚了。
戚泉颔首道：“是蹦極。”
系統播報過真千金最後死亡的一幕，但文本中只有模糊的一句“過程中受到極度驚吓而死”，具體受到什麽驚吓沒說。
她審視丁集微驚的神色，“龍江市确實有個蹦極俱樂部，蹦極臺建在湖面上，我猜一猜，湖裏有水鬼出沒對不對？”
蹦極的時候，人的大腦和心髒本就處于極端緊張的狀态，如果這時候突然看到湖裏可怖的水鬼，一瞬間吓死便合情合理了。
原書裏，是杜嘉名等人帶着真千金去蹦極的，秦若肯定也在其中，有秦若在，真千金看到水鬼是輕而易舉的事。
事情全都能說得通了，只是——
“我若死了，氣運也就消失了，你什麽也得不到。所以，你布了二十多年的局，到底是為什麽？”
丁集對她的敏銳感到心驚。
他面無表情道：“我就是看有氣運的人不爽。”
見他咬定這個原因，戚泉便沒繼續問，話鋒一轉：“靈生是哪家的孩子？”
“是——”丁集猛地反應過來，嘴硬道，“路邊随便撿的，誰知道撞大運了。”
戚泉吃完飯，擦了擦嘴。
“你知道桃花印，那知不知道玄門還有另一個禁術，搜魂。”
丁集魂體一顫，面色倏然變白。
搜魂術他聽說過，确實是玄門禁術，因為太過殘忍而被禁，而且對施法者的要求極高。
使用搜魂術，需要施法者比被搜魂者高出至少三個境界，對靈氣的控制極端嚴格，否則一個不慎，被搜魂者的靈臺就會被攪碎，死得痛苦至極。
他不知道戚泉到底是什麽等級，可他依舊不願相信，戚泉如此年輕，就能比他高出三個境界。
他懷着僥幸心理，說：“我說的都是真的。”
戚泉眉眼微彎：“你想好了？許久不用搜魂術，可能有點手生。”
丁集不得不提醒：“我可是六級天師。”
“所以？”
“你不會不知道搜魂術的施展限制吧？”
戚泉懶得繼續廢話，伸手揪出丁集的魂體，一道繁複的搜魂令遽然鑽入他的靈臺，他痛得慘叫連連。
就在記憶畫面即将打開時，丁集的靈臺深處，竟猛然湧出一股極強的力量，瞬間摧毀他的靈臺及魂體。
手中的靈體剎那間魂飛魄散。
戚泉并不意外，丁集這樣的人拼着魂飛魄散也不說，肯定是不能說。
這下她更能斷定他的背後隐藏着一個龐大的組織。
剛才那股能量有點像傀儡符自毀程序，等級大概在八級，看來這個組織的人才儲備力量相當雄厚。
魂牌裏的秦若吓呆了。
她以為丁集是因搜魂術而魂飛魄散，擔心戚泉也會對她使用搜魂術，忙不疊坦白。
“前輩，我、我只是聽命于丁集，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哦，對了，還有一件事，北郊那塊地，黃啓峰本來是想用來害戚家的，但是戚家并沒有拿到，是我，是我決定給宋家的，我對戚家沒有惡意的！”
“哦。”
“前輩……”
“噤聲。”
秦若立馬閉上嘴，不敢再發出一絲聲響。
客廳內，杜家、楊家都在靜靜等候，除此以外，還有蘇暖暖和戚凜。
幾個人平時見面都能言笑晏晏，同時聚在這裏時，卻顯得尴尬無比。
蘇暖暖看向杜嘉名和楊肅，率先打破沉寂，戲谑道：“杜哥和楊哥身體如何？”
杜嘉名和楊肅哪還有之前的傲氣，都笑呵呵道：“挺好的，多虧了大師妙手回春。”
“都看過小說吧？”
“看過。”
“我記得給張哥治療那一章，有寫治愈後的注意事項，你們倆也得注意啊。”
杜嘉名苦笑：“暖暖，你就別埋汰我們了，我們都是經歷過生死的人了，哪還敢繼續花天酒地？”
都怕再碰上一個“秦若”。
恐怕這件事以後，三浪子都要回頭是岸了。
杜父和楊父心裏倒是安慰不少。
以前總是苦惱孩子頑劣，經此一役，孩子都成熟不少，也不會再胡鬧，以後定下心來繼承家業，他們就能放心了。
戚大師是他們家的大恩人哪！
話題打開後，幾人就不見外了。
杜嘉名好奇地看向戚凜：“你今天怎麽有時間等在這？”
戚凜：“請大師救命。”
“大師不是你親妹妹嗎？”楊肅驚問，“你還用特意來請？”
杜嘉名暗中搗他，給他塞了一盞茶，很有眼色地轉移話題：“你們知道‘袁清災星’事件吧？你們說，她是不是真這麽邪門？”
“我看網上整理出來的受害者信息，還挺有道理的。”楊肅應了聲。
蘇暖暖輕哼：“泉泉姐都說了不是災星體質，你們還不信？”
“啊？大師說過？那袁清肯定是無辜的，我這就替她發聲！”楊肅将狗腿子的形象演繹得淋漓盡致。
杜嘉名卻問：“大師還關注娛樂八卦？”
蘇暖暖解釋：“是有個人非要在微博艾特泉泉姐，泉泉姐才回複的。可泉泉姐說實話，其他男明星的粉絲不願聽，紛紛跑來沖泉泉姐，現在那條微博底下都是辱罵呢，都怪那個‘飛天祿馬’沒事找事！”
“淦！居然有人敢害大師！我這就找人沖他！”楊肅義憤填膺，打開微博後，一下愣住，“大師微博是什麽？”
“就是筆名，你都不看專欄的嗎？”蘇暖暖搖搖頭道，“不過已經不需要你沖了，昨晚那個人已經道歉了。”
杜嘉名忙問：“什麽專欄？”
蘇暖暖：“……”
算了，這兩人都第一次看小說，不知道作者專欄也正常。
戚泉吃完飯來到客廳。
杜家和楊家都表達了極深的感激之情，送了極為豐厚的報酬。
蘇融一一接過。
“泉泉姐，你沒事吧？”蘇暖暖關切問道。
戚泉溫和笑道：“沒事。你怎麽來了？”
“你昨晚離開後，我有點擔心你。”
“嗯。”戚泉轉向戚凜，“走吧。”
戚凜：？？？
走什麽？
“你來無非是讓我去救戚淵，現在我騰出空了。”
戚凜欲言又止，眼裏寫滿驚訝。
蘇暖暖輕哼一聲，在醫院他們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泉泉姐就是心軟。
“多謝。”戚凜神情有些狼狽。
系統很不滿：【大佬，你都不等他求你的嗎？】
【為什麽要他求我？不是戚淵也會是其他人。】
而且戚淵罪不至死，也已經嘗到惡果。
她會救杜嘉名三人，自然不會不救戚淵。
系統：總感覺大佬在憋什麽壞。
杜家和楊家已經自行離開，戚凜帶着戚泉和蘇暖暖坐上戚家的車。
看到戚泉出現，戚長榮和顧巧都面露驚喜，但面對戚泉的冷淡，兩人想說的話都咽了回去。
戚映雪臉皮夠厚，也懂得選擇合适時機為自己加分，流着淚求戚泉：“小泉，你能不能救救小淵？我知道之前小淵對你态度不好，你心裏有氣，可再氣也不能不管小淵的命啊，你要是還氣，我代他認個錯……”
“閉嘴。”戚泉不耐煩道，“我有一個條件。”
“小泉，你……”
“哎呀，你能不能別廢話了！”蘇暖暖一臉無語地打斷她，“別耽誤治療！”
戚凜也用一種很陌生的目光看着戚映雪，語氣很冷道：“戚映雪，這裏是醫院，不是劇組。”
戚映雪：“……”
她委屈地低下頭，躲到顧巧身後。
顧巧嘆了一聲：“小泉，你想要什麽，我們都可以給你。”
都是一家人，搞得這麽生分做什麽？
戚泉望向病床上的戚淵，說：“我可以救戚淵，但以後，我和戚家沒有任何關系。”
她本來就不是原主，現在原主消失，由她接班，她不想認什麽親戚。
更何況，玄門中人最好與凡俗之人不要有太深的牽絆，這樣對雙方都好。
這話一出，全場皆驚。
蘇暖暖擔心地看着她：“泉泉姐，你真想好了？”
戚泉的神情不容置疑：“你們答應，我就開始。”
這對戚家人來說，是個揪心而艱難的抉擇，但結果已經很明顯。
眼下戚淵的命最重要。
戚長榮無奈而悔憾：“小泉，為什麽要走到這一步？”
“以前的我，對你們來說是麻煩，是負擔，現在不是皆大歡喜？”
顧巧眼淚一下就出來了。
“小泉，你是我女兒，不是麻煩，我們從來沒這麽想過。”
戚泉平靜地說：“以前的事都忘了，既然答應了，就先出去，關上門。”
房裏只剩下戚泉和戚淵。
戚淵滿心苦澀：“你不用這樣的，你要是讨厭我，我以後可以離開家裏，不在你眼前煩你。”
“我現在住外面，你離不離開家，跟我沒關系。”
戚泉雙手結印，桃木牌裏秦若的魂體陡然變得蒼老和虛弱，戚淵也察覺到，印堂裏似乎有什麽碎掉了，沉重的身體在漸漸恢複。
可心裏卻空落落的。
很快，戚淵恢複本來面目，眼睛紅紅地坐起身。
眼見戚泉就要轉身離開，他驀地開口：“等等。”
戚泉停下腳步。
“對不起，”他啞着聲音，“還有，謝謝你那天的提醒。”
戚泉手握上門把，“別忘了酬金。”
病房門打開。
顧巧第一個上前，看到生龍活虎的兒子，忍不住抱着他大哭起來。
戚長榮看着戚泉，正要開口說什麽，卻聽她道：“戚董，我還有事，先走了。”
一聲疏離的“戚董”，直接讓戚長榮的心涼了大半截。
他怔怔道：“讓阿凜送你。”
戚泉掐指一算。
“也好。”
戚凜親自開車送戚泉。
兩人都不是話多的人，車廂內安靜得針落可聞。
【大佬，你文下評論吵翻天了。】
戚泉：？
她的文有這麽大争議？
索性無事，她便點開APP，來到評論區。
評論區熱鬧得很，很多評論還蓋了高樓，一眼都看不到底。
【渣賤給我滾：我閱文多年，第一次看到如此豪擲千金的作者，我就想知道，作者連v都沒入，砸這麽多雷下去，怎麽回本？】
【富婆還缺腿部挂件嗎：有錢人不缺錢，缺名。】
【孝死我了：全站打賞榜第一，666，評論區比正文有意思。】
【看到我請叫我去備課：大大是不是又去斬妖除魔了？給大大打call！】
【飛天祿馬：微博上是我考慮不周，冒犯了大師，我給大師砸深水，希望大師能夠原諒我。】
【孝死我了：又來了又來了，一條多少錢？我也改行當演員算了。】
【旭哥哥天下第一帥：為袁清那個災星站街，垃圾作者！垃圾文！】
【立志當貓奴：從微博吃瓜過來的，作者是真天師嗎？看面相真的準？】
【今天也要好好吃飯：不會吧不會吧，不會真有人信這種東西吧？不過一個寫靈異文的作者，她說的話也能信？】
戚泉：……
為什麽這也能吵起來？
她只是回答了一個博主的問題而已。
“抱歉。”戚凜忽然開口，“之前的一些事情，是我考慮不周。”
戚泉放下手機，語調平淡道：“你沒什麽好道歉的。”
原身回家後，戚凜是戚家最理性冷靜的一個人，他所有的言行，都基于維護戚家利益，不帶絲毫個人情緒。
他沒有做錯什麽。
戚凜說：“謝謝你救了戚淵。”
“嗯，別忘了報酬就行。”
“……”
話題就此終結。
車子一路安靜地駛向別墅，還沒到門口，就看到門前停着一輛車，車外站着兩個人。
系統：【是昨晚追秦若的那個人哎！另一個是誰？】
戚泉下了車。
她算到這兩人會帶着秦若屍體來，這才搭乘戚凜的車，特意讓戚凜見識一下。
兩人連忙朝她走過來，還沒開口，就是一百八十度大鞠躬，額頭都貼上膝蓋了。
戚泉：……韌帶練得不錯。
戚凜關上車門，下意識擋在戚泉面前，威嚴的眸子盯着他們，沉聲問：“你們是誰？想幹什麽？”
陳飛祿忙道：“戚總您好，我叫陳飛祿，宏遠集團的董事長是我父親，不知您還記不記得？”
陳家在龍江市綜合實力排不上前十，但某些領域還算出挑，戚凜見過宏遠集團的陳董，腦子裏有點印象。
“記得。”
陳飛祿笑着道：“這位是我的朋友寧摯，我們今天來是專程拜訪戚泉大師的。”
戚凜轉首看向戚泉。
“人帶來了？”戚泉看向寧摯，“一起進來吧。”
寧摯看着她高挑清瘦的背影，終于理解同齡人看他時的心情。
真的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學渣跟學神比，自取其辱。
他跟陳飛祿打開後備箱，扛出用麻袋包裹的秦若遺體，踏進臨湖別墅。
戚凜：？
這什麽東西？
他想了想，見戚泉沒阻止，便厚着臉皮跟着進去。
到了客廳，戚泉坐到沙發上，其他人都站在一旁。
寧摯有些拘謹地問：“前輩，請問屍體怎麽處理？”
昨夜他扛着屍體回去，幸虧用了隐身符，要不然今天就得上新聞頭條了。
不是他不遵守法律，而是玄門中的争端，一般都由玄門自行了結，除非玄門中有人殘害普通人，才由玄門和俗世的執法部門共同定罪處理。
現在秦若已經死了，杜嘉名幾人都活得好好的，無需驚動執法部門。
戚泉：“袋子解開。”
陳飛祿聽話地解開袋子，露出秦若的屍體。因為桃花印被破，生機也回到受害者體內，屍體已經變得極其可怖。
桃木牌裏的秦若不斷尖叫：“我要去輪回！我要去輪回！”
她受不了自己變成這副模樣！
戚凜蹙起眉頭，想到昨晚就是這個怪物站在弟弟身邊，心裏頗有些不适。
“蘇融，拍張照傳給暖暖。”戚泉喚來蘇管家，交待道，“她要去外地上大學，以此警醒她不要随便喝陌生人的酒。”
蘇融笑着應了一聲。
戚凜：“……”
這是在內涵戚淵吧。
思及這段時間戚淵的所作所為，他也順手拍了一張照片，發送給戚淵。
想了想，又發到群裏。
一人一鬼根本聽不到桃木牌裏秦若的叫嚣。
“不要拍！不要拍！嗚嗚嗚嗚嗚。”
對一個極端虛榮的人來說，此舉不啻于最恐怖最殘忍的酷刑。
系統适時感慨道：【真可怕。】
大佬戳人痛處有一手。
戚淵剛出院回到家，就收到戚凜發給他的照片，順手點開。
！！！
他狂奔到洗手間，抱着馬桶瘋狂嘔吐。
“你哪裏不舒服？是不是有後遺症啊？要不要再去醫院瞧瞧？”顧巧擔心地問道。
戚淵哪還有心思回答？
他一眼就認出是秦若，照片裏可怖的臉一下讓他想起昨晚只出現幾秒的老臉。
當時他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秦若奪了生機倒下，後來躺在病床上等死，無暇去想那張臉有多惡心。
戚凜發來的照片，瞬間讓他回憶起秦若的真面目，可不就沒忍住，吐得天昏地暗嗎？
恐怕以後很長時間，他都會對外面的陌生女人避如蛇蠍了。
顧巧見他吐成這樣，急得六神無主，正要打電話請家庭醫生，洗手臺上的手機響了一下，跳出幾條群消息。
是戚淵慌亂時随手放上去的。
她鬼使神差點進去。
飯醉分子群。
【蘇暖暖：[圖片]】
【蘇暖暖：這次事件的罪魁禍首。】
昨晚事情發生得太快，除了極個別，其他人都沒看清秦若變臉。
【錢琨：嘔！】
【孫宇：正吃着飯呢，吐了！】
【彭鵬：求淵哥的心理陰影面積。】
【錢琨：我現在就想采訪一下幾位當事人的心路歷程。】
【蘇暖暖：這件事告訴我們，做人，要潔身自好。】
【錢琨：暖暖姐說得對極了！所以，您什麽時候放我出小黑屋？】
【蘇暖暖：看在生日禮物的份上，原諒你了！】
……
後面的消息顧巧沒再看，因為，她也飛奔着跑去另一個洗手間，抱着馬桶開始狂吐。
秦若一直靠掠奪生機和氣運保持青春，但禁術畢竟是禁術，一旦禁術被破，施法者就會遭受反噬。
經過數次反噬，秦若的臉已經完全不能看，早就脫離正常人的範疇。
沒跟她親密接觸的人都能看吐，更何況曾“愛戀”過她的人。
杜嘉名三人連昨晚宴會上的緩沖都沒有，突然看到戚凜發到群裏的圖，得知是秦若的真面目，全都跑去吐得天昏地暗。
【宋臨：？】
【戚凜：你昨晚也在生日宴上，沒看見？】
【宋臨：當時有事，沒看到。】
【戚凜：事情總聽說了？】
【宋臨：嗯。】
【戚凜：建議慎重考慮北郊的開發。】
【宋臨：我不信這個。】
【戚凜：……】
【杜嘉名：吐完回來了。宋大少，信我，我之前的慘狀您忘了嗎？】
【張成言：附議。】
【楊肅：就算不信這個，找個大師去看看，讨個心安也好。】
戚大師都在小說裏說了北郊地皮有黑氣，那肯定是有問題啊！
【張成言：感謝大師救我狗命啊！不行，我得再去砸點雷壓壓驚。】
【杜嘉名：我也去。】
【楊肅：加我一個。】
戚凜也默默打開APP，開始了激烈的榜一争奪賽。
【宋臨：……】
臨湖別墅，戚凜拍完照就離開，寧摯和陳飛祿并沒有走的意思。
戚泉指尖蓄了靈力，落到秦若屍體上，靈力化為淡青色的幽火，屍體轉瞬灰飛煙滅。
“屍體已經燒了，你們可以走了。”
寧摯鼓起勇氣，上前一步說道：“晚輩是龍京市寧家第十二代傳人寧摯，請問前輩出身何門何派？”
他在腦海中搜索許久，也找不出一個姓戚的六級天師。
他親身體會過她的深不可測，磅礴的靈力輕易擊潰妖僧的六級法術，這樣的人卻在玄門籍籍無名，太不可思議了。
寧摯不是沒想過六級以上，但應該不可能，六級以上的概念他很清楚。
她能擊潰妖僧，應該是因為小境界高于對方，且基礎比奪人氣運的妖僧紮實。
戚泉把玩着手中的桃木牌，漫不經心道：“無門無派。”
她從另一個世界穿過來，孤身一人，要說門派，只有她自己。
寧摯：“……”
他不信，但不好繼續追問，換了另一個話題。
“前輩，不知您是否願意加入天師協會？”
如果有這樣強大的天師加入協會，他們一定會如虎添翼，能夠處理更多疑難案件。
戚泉是個怕麻煩的人，怎麽可能給自己找不自在？
“不願意。”
寧摯再次吃了個閉門羹。
他懊惱地垂下頭顱。
陳飛祿很有眼色地上前，九十度鞠躬，滿含歉意道：“大師，之前在網上多有冒犯，還望海涵。”
戚泉：“你是？”
“微博名飛天祿馬，您回答了我一個問題。”
“哦。”
陳飛祿是個不容易冷場的人，戚泉态度冷淡，他也不會跟寧摯那樣光傻站着，繼續說道：
“您既然能瞧出袁清不是災星，那能不能看出來，那些男演員到底為什麽出事？”
他長得清秀幹淨，穿着淺色的T恤和牛仔褲，看起來很有青春活力，笑容陽光燦爛，很有感染力。
戚泉打量他一眼，問：“你這麽關心，為什麽不和你的朋友一探究竟？”
“呃……”陳飛祿卡了殼。
他不由看向寧摯。
寧摯之前專注于“桃花印”案件，還不清楚“袁清災星”事件，神色有些茫然。
“袁清身邊有只三級鬼。”戚泉提點一句。
三級鬼還不需要她親自出手。
寧摯神色瞬凝，“晚輩這就去處理。”
說完鞠了一躬，帶着陳飛祿離開臨湖別墅。
耳根終于清淨下來。
戚泉放松地靠在沙發上，思考今晚的更新該寫什麽。
一道人影出現在門前，慢吞吞地向她靠近。
戚泉倏地睜開眼。
青年停了腳步，琥珀色的眼睛直直望着她。
他的長發被剪短，細碎的發絲散落在額前，遮住些許額頭，看上去更顯年輕。
從丁集身上扒拉下的衣服也被換掉，簡單的T恤和休閑褲，勾勒出颀長高挑的身形，非常符合戚泉的審美。
不愧是天生靈體。
她靠在沙發上，目光放肆地欣賞盛世美顏，慵懶地問：“什麽事？”
青年慢吞吞挪過來，蹲在她腿側，伸出一只手，小心地搭上她的手背。
戚泉：？
下一秒，一股靈力如溪流般探入她的經脈。
她對上青年小心讨好的眼神。
系統繃不住了：【嗚嗚嗚嗚嗚，靈生怎麽可以這麽乖這麽好看！】
戚泉：……乖嗎？
這小模樣确實容易讓人心軟。
她為戚淵施法，又用靈火燒了秦若的屍體，确實耗了點靈力，但也就一丁點兒，不需要特意補充，幾個吐納就回來了。
她挪開手，認真道：“我不需要你提供靈力，你以後也不用做這種事。”
靈生目露茫然。
蘇融送客離開，适時回到客廳，說道：“大師，牛強那邊有動靜了，我想去看看。”
戚泉颔首：“去吧。順便，有空的話給靈生找點教學視頻。”
“是。”
蘇融應了後，對靈生說：“大師要休息了，我們走吧。”
靈生緩緩站起身，眼睫輕垂，隐露幾分失落，跟着蘇融出門的時候，還回頭看了一眼戚泉。
可惜戚泉已經閉上眼睛。
系統看得真切：【他好可憐啊，大佬，你這樣會不會太冷淡了？】
戚泉：【讓他白吃白住，還冷淡？】
【你可是他的救贖，他一心都撲在你身上了。】
戚泉：【我不救他，他也能自救。】
天生靈體一般有兩個極端，要麽成聖，要麽成魔。
青年被囚禁十幾年，真的還能稱得上是正常人嗎？丁集屍體被毀，真的只是意外？
系統：【……他被關十幾年，要是能自救，早就自救了。】
戚泉不再理會它，回到房間開始碼字。
牛強已經困在噩夢中很久了，這些天，他一個好覺都沒睡過，經常會看到那個小孩青白的臉。
鬼魂回來複仇了，一定是鬼魂回來複仇了！
他找上黃啓峰，滿眼紅血絲，陰森森地說：“峰哥，你不是說要給我找大師求符？符呢？符快給我！”
黃啓峰現在都自顧不暇了。
他被人匿名舉報了，眼下公司正面臨調查，他背地裏做的事很有可能被翻出來。
他拼命地聯系秦若，可一直都聯系不上，跑到秦若的住處也沒找到人。
他陷入了無盡的恐慌。
“什麽符什麽大師！要符自己去道觀裏求！”
牛強盯着他的手腕，惡狠狠道：“你別以為我不知道，這些年要不是這串佛珠，看到那些髒東西的就是你！佛珠給我！”
“你發什麽瘋！”
牛強精神近乎崩潰，他甚至看黃啓峰都變了樣，那張看似憨厚實則陰狠的臉也變成了一個面帶詭笑的小男孩！
“佛珠給我！給我！快給我！”
瘋子的力氣大得驚人，黃啓峰根本攔不住，手腕上的佛珠在拉扯之下，繩子倏然斷裂，佛珠滾落一地。
像是有道屏障在耳邊乍然碎裂。
黃啓峰瞬間感受到無數寒氣灌入四肢八脈，無數的黑影在瘋狂地叫嚣。
他驚懼地“啊”了一聲，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公司的保安終于趕到，見老板暈倒，立刻制住發瘋的牛強，報了警。
倒了警局之後，牛強忽然清醒了。
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寧靜，那些青白的鬼臉，詭異的笑容，嘶啞的聲音，全都煙消雲散。
他驚喜地大吼：“警察叔叔！我犯了事兒！快把我抓起來！我要坐牢！我要坐牢！”
警察：“……”
要不，先藥檢一下？
警察局有浩然正氣，鬼怪不敢輕易來犯，蘇融給牛強制造的幻境自然也就失效了。
但他給牛強制造的陰影還是起到了作用，至少牛強非常配合地坦白了他跟黃啓峰犯過的罪行，包括拐賣殺害蘇融一案。
接到警局電話，蘇林海整個人都懵了。
十七年的冤屈，終于得見天日，害死兒子的渣滓終于伏法。
他跟妻子抱在一起痛哭失聲。
随着案件的深入調查，警方還挖掘出不少陳年舊案和一些喪失人性的産業鏈，有兒童走失，也有婦女失蹤，這些都是黃啓峰等人為了獲取原始資本而造下的罪孽。
簡直是罄竹難書！
失去秦若和丁集的庇護，黃啓峰什麽也不是。
他認下了自己所有的罪行，等待他的将是死刑。
他的財産也被沒收，妻子帶着孩子離婚，他什麽都沒有了。
在他坦白的那些罪行裏，還有一件事震驚了龍江市上流圈。
二十二年前，是他聽人吩咐，故意換了戚泉和戚映雪，這才導致戚家真千金流落在外多年。
戚家人全都驚呆了。
戚長榮更是怒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