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等溫源溪這邊坐校車回到小區的時候,依然沒有孟鏡的蹤影,小區這麽大,她沒有辦法挨家挨戶的去詢問,只要暫時打消了找孟鏡的念頭,恹恹的回到了家,看的家裏的父母以為她考試考砸了,不停的安慰着,她卻連解釋都不想開口。

而另一邊的孟鏡正在被媽媽帶着去商場吃飯,小小的孟鏡拉着媽媽的手走在街上,一路上吸引了不少目光,男女都有,她知道,這些人都是在看媽媽。

孟鏡的臉上還帶着些許的嬰兒肥,整張臉看上去并不精致,和有爸媽收拾打扮的同齡人來說,她的相貌一點也不占優勢,特別是她還穿着略大的小學生校服,上衣可以當裙子穿遮到屁股下方,兩條腿顯得尤為短小,走在一堆花花綠綠的衣服裏,格格不入,她走路的時候總是低着腦袋,似乎并不願意別人看到她的臉。

從進入餐廳點菜到菜全部上桌,孟言裕的手機幾乎離不開手,短信的聲音也是一個接着一個,孟鏡以為媽媽在忙工作的事情,懂事的她便自己開始吃飯。

孟鏡從小在鎮上長大,爸爸媽媽經常不在家,所以像這樣的出來吃飯次數是少之又少,每一次都彌足珍貴。

由于明天是周末的原因,餐廳在這個時間點幾乎家家爆滿,她們兩人進來的時候還等了一會兒位置,從落地的玻璃向外望去,可以看到外面還有正在等位置的人,孟鏡不好打擾媽媽,只好一邊吃着飯一邊好奇的左瞧右看。

她們位置的前桌是一家三口,年輕的爸爸媽媽帶着還坐在兒童餐椅裏的孩子吃飯,幸福美滿;左邊是兩位年齡相仿的學生,看上去大概快成年的樣子,渾身散發着青春的氣息,孟鏡看看自己,看上去十分孱弱,就連拿筷子的手都還是小小的。孟鏡不在意媽媽在兩人吃飯的時候還抓着手機不放,長長的筷子戳進面前的盤子裏,張嘴吃了一大口,然後閉上嘴巴慢慢咀嚼,扭頭想看看背後那個餐桌上坐着的是什麽人。

那是一位極其漂亮的阿姨,甚至比媽媽還要美上幾分,身穿一套黑色的職業裝,看上去是剛剛下班過來吃飯的,她的存在讓悠閑的餐廳多了幾分高檔商務感,孟鏡滴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後桌的那個女人看,恰巧阿姨的目光也正好落在她的身上,在沒有保證嘴巴裏面的東西吃完前,孟鏡一直保持着肉肉的正經臉,直到咽下嘴巴裏的食物後,她才咧開嘴巴朝着阿姨笑了笑,因為阿姨的目光始終不曾離開過。

後座的阿姨似乎并沒有想到孟鏡會對她笑,怔了怔後才反應過來,這時,孟鏡已經轉過身去夾盤子裏的第二道菜了,活脫脫的一個吃貨模樣,旋即,一抹燦爛的笑容自嘴角蕩開。

孟言裕的眸子有一瞬間的光亮,随後,手機在此刻忽然連續響了幾聲,孟鏡坐在她對面根本看不見手機的屏幕,只能看到被手機光照亮的媽媽嘴角弧度不停的擴大,笑的跟個傻子似的,孟鏡瞧了一會兒,看不下去的說着:“媽媽,吃飯。”

“好。”手指飛快的在手機上一通狂按,然後開始認真吃飯,只是眼神飄忽,經常飄到孟鏡的背後。

即便這頓飯媽媽吃的心不在焉,但是孟鏡還是很開心,想着以後媽媽要是能每天都陪自己吃飯就好了。回家的路上已經亮起了路燈,車子裏除了氛圍燈閃着微弱的光芒外,灰暗一片,期間,孟鏡聽到媽媽的手機響了不下十次,連帶着媽媽的笑臉一次一次的劃破車內的寂靜。

媽媽可真漂亮,一直盯着媽媽側臉看的孟鏡這樣想着。

孟鏡從小沒什麽可以玩耍的小朋友,每次在班級裏有了認識的人,她都會因為成績的原因跳級去了新的班級,好不容易等着快要小學畢業,最起碼也有幾個固定的朋友,沒想到小鎮開始拆遷,于是,她又如同跳級一般的到了一個新的環境,溫源溪算的上是她最先認識的人,還是鄰居,路過溫源溪家的時候已經看不到廚房的光亮。

這是孟鏡記事以來和媽媽單獨相處待在一起最長的時間,整整一個周末兩天的時間,她幾乎都黏膩的跟在媽媽身後,就連平時已經養成習慣的學習也抛在腦後,孟言裕在這兩天的時間裏也是盡可能的滿足女兒,因為她知道,自己總歸還是要離開的。

周一的早晨,孟言裕跟孟鏡說了去學校辦理校車的事情,孟鏡沒吭聲,只是微微的點了點頭,她自是知道媽媽不可能每天都有時間像現在這樣接送她上學,甚至她不知道媽媽還能在家裏待上多久。

上個星期五的月考成績會在今天公布,上午的早讀課老師公布成績,然後利用第一節課的時間調換需要換班的同學,孟鏡在班級的存在感極地,所以大家在等待公布成績的時候,自然将她給忘了,直到班主任老師走進教室的第一句話說的是我們班沒有人員變動後,大家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坐在教室最後面的那位比大家都小兩歲的孩子居然沒有被刷下去。

溫源溪進教室後便常常看向孟鏡,這時得知她還會待在班級裏,不由地為她高興。

小學的課程并不難,即便是語文,也是可以拿到接近滿分的成績,所以在人才濟濟的一班裏,同一個分數上可能會出現許多的名單,老師一個個的往下報,從高到低。

這次考試獲得滿分的一共有七位同學,分數相同,名詞便按照姓名的首字母來排,孟鏡正巧排在中間的位置,當同學們從老師口中聽到孟鏡名字的時候,也是小小的吃驚一番,她們感覺到了一個比她們小兩歲同學帶來的壓力,溫源溪也是沒想到孟鏡的成績居然這麽好,老師繼續往下念了一會,溫源溪才聽到了自己的名字,她的成績在班級裏一直處于中等,既不會被人擠下去也無法拔得頭籌,普通既平淡。

不需要同學調動的一班很快進入到了早讀階段,幾十分鐘的時間轉瞬即逝,鈴聲打響的片刻後,班級的門外出現了一位熟臉同學,大家習以為常。

梁宇在門外的地方大聲喊着溫源溪的名字,孟鏡先是看了一眼梁宇,接着又轉向溫源溪,坐在她前面的人正拿着老師發下來的卷子看題,似乎是不堪其擾,好看的小臉皺了皺,猶豫再三後還是起身朝外面走去。

梁宇還記得周五考完試後信誓旦旦說過的話,可是成績下來後并沒有他預想中的那樣成功打進一班,礙于面子,他過來找溫源溪解釋。

“溫源溪,我這次在二班的成績是第一,差點就能進一班。”梁宇緊張的解釋着,他怕溫源溪以為他只會說大話。

溫源溪看着梁宇這番讨好的模樣,心裏有些不舒服,她之所以如此放任梁宇追随在自己身後,想的不過是讓他好好學習,可是現在,梁宇的糾纏成了她的負擔,這讓她吃不消,特別是這會門外還有其他班級的同學,她們的餘光不停的掃視着靠的很近的兩人。

“你的成績好壞與我無關,你以後不要來找我了。”說完,溫源溪也不等梁宇繼續說話轉身回了教室。

為什麽人與人之間的差距會這麽大呢,從得知成績的那一刻起,她就沒看見孟鏡的臉上有分毫的表情變化。

孟鏡趴在滿分的考卷上發呆,大大的眼睛眯成一條縫隙,讓人看不清她的焦點落在哪裏,溫源溪進來後還想着星期五的事情,側着身子坐在孟鏡桌前等了一會兒,見孟鏡沒有要理她的意思,稍緩後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一周後,溫源溪終于又在小區的門口看到了孟鏡,兩人上了同一輛校車,在同一個學校下車,走進同一間教室。

這天下午放學後,孟鏡跟着溫源溪一起上了校車,走進小區,她的個頭不高,步伐較小,所以一直落在溫源溪身後幾米,她不擅長搭話,自然不會主動上前和溫源溪一起走,反倒是走在前面的溫源溪,在察覺到孟鏡一直跟在後頭後,停下來等她。

“你家也住在這個方向嗎?”溫源溪故意放慢步子和孟鏡齊平走。

孟鏡低着頭,腦袋裏想的是媽媽又要走了,心不在焉的回道:“嗯。”

兩人沿着別墅區左側的路一直往裏走,直到溫源溪走到自己家門口停下後,孟鏡還在向前走,目送着她進了隔壁那棟房子,她才發現,原來孟鏡是她的鄰居,如同教室裏一前一後的極近位置一樣,她們住在一左一右的地方。

城裏的小區不似鎮上,大晚上還有人出來遛彎坐在石頭上唠嗑,家門一關,幾乎就将外面與裏面隔絕開來。孟鏡家的房子與溫源溪家的稍有不同,廚房的地方是一面牆,并沒有和溫源溪家一樣裝修成通透的鋼化玻璃采光牆,所以在外面是看不到裏面的情況,溫源溪在門外站了一會才回去,小腦袋暈乎乎的,孟鏡明明知道自己住在她家隔壁,為什麽就是不說呢?而且在學校裏對人也很是冷淡,從開學到現在,兩人說過的話兩只手就可以數完,到底是什麽讓孟鏡這麽抗拒與人交流。

日後,是照常的上學、放學、考試,孟鏡的成績像是上天既定好的一樣,毫無例外的每次都是第一,像她這樣成績穩定的學生其實很少見,不同的時間段,不同的考卷,大家或多或少都會有些發揮好壞,而她,穩定如上好發條的機器人,從不會失手。

小學最後的一學期很快就過去了,溫源溪和孟鏡拿到了畢業證書,也拿到了初中的錄取證書,她們還在一個學校還在一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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