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溫源溪第二天一早離開學校的時候孟鏡還在宿舍裏待着,她得裝作自己已經離開去了媽媽那裏耽誤了一些時間晚些回到家,可是她沒有想到的是,溫源溪回到家後見到的是隔壁孟鏡媽媽停在車庫門前的車子。

只是那一刻,溫源溪知道自己被孟鏡騙了,徹頭徹尾。

溫源溪從未見到過孟鏡媽媽的正面,自然也沒有同她說過話,只是這一次,她鼓起勇氣按響了隔壁的門鈴,出來的是一位看上去要比自己媽媽年輕許多的漂亮女性,她太年輕了,年輕到溫源溪有些不确定這是孟鏡的媽媽,但是她還是問了一下:“請問您是孟鏡的母親嗎?”

“是的。”孟言裕回來的少,也不經常出門,自然不認識住在隔壁的溫源溪,孟言裕本就是個不茍言笑的人,孟鏡的性格大多繼承了她,這讓前來詢問孟鏡情況的溫源溪倍感壓力。

“那個,阿姨,我是你們隔壁的鄰居,也是孟鏡的同學,我叫溫源溪,請問孟鏡回來了嗎?”溫源溪真的超緊張,說話都快磕絆了。

“沒有,我今天剛剛回來,已經兩個多月沒見到她了。”孟言裕知道自己平時冷着一張臉怪吓人的,所以她盡量保持溫和的多說了幾句,希望沒有吓着鄰居家的孩子。

“什麽!”可誰知,溫源溪還是一副被吓傻了的模樣,雙眼微微睜大,不可置信的盯着孟言裕看。

原來她真的一直在騙我。

“謝謝阿姨,我知道了。”說完,溫源溪便跑回了家。

孟言裕全當是自己吓跑孩子的,一點也沒有意識到有哪裏不對。

而此刻剛剛坐上車的孟鏡卻什麽也不知道,只是對自己一個又一個為了圓謊說出口的話深感疲憊。

孟鏡回到小區的第一件事不是找溫源溪,而是準備回家将自己的那堆行李收拾到房間裏,以免留下痕跡,沒有想到的是媽媽居然在家,她看到車庫門前那輛熟悉的車子時,心裏咯噔一下,總算是知道大事不好,三步并作兩步的沖進家裏,媽媽正在客廳裏坐着。

看到孟鏡火急火燎的回來,孟言裕示意她坐下,然後眼睛看向行李箱,無聲的問她怎麽回事。

“媽媽,我暑假自己出去玩了一段時間,回來後還沒來得及收拾。”孟鏡對媽媽也撒謊了,可是孟言裕不是溫源溪,自己的孩子,作為母親的怎麽會不了解,旋即便斥道:“你撒謊。”孟言裕的聲音聽上去跟今天天氣真好沒什麽區別,可是孟鏡卻從裏面聽出了嚴肅的批評,她自小一個人生活,日常極其自律,像這樣離開家兩個月沒有音訊的事情絕對不是她以往性格能夠做出來的事情。

“我在酒店住了兩個月。”孟鏡知道媽媽不是好忽悠的人,開口說了實話。

孟言裕她不喜歡孟鏡脫離她控制的感覺,特別是她還是個未成年人,作為母親的她雖然可以心狠到讓她一個人在家,但是絕對不允許在沒有自保能力的情況下一人在外生活,聲音冷了幾度,:“去酒店做什麽?家裏不能住嗎?”

孟鏡也知自己做錯了,但是還是沒有說實話:“高考考砸了,怕媽媽責備,所以自己偷偷溜了出去。”這個理由看似合情合理,可是卻漏洞百出,聯想不久前才離開的溫源溪,孟言裕明了了些什麽後并沒有拆穿,孩子長大了便由不得家長,這倒是和以前的自己很像。

對高考考砸了這件事,孟言裕又說了幾句:“雖然考試考得不好,但是專業選的還可以,以後就是大學生了,在學校更是要好好學習,将來進入社會根基才會穩固,起步也會比旁人高,知道了嗎?”孟言裕對孟鏡最滿意的地方是懂事聰明,而對她做的最滿意的一件事就是選擇了管理學。

“知道了,媽媽。”孟鏡應了下來,對于大學的規劃,她早有打算,而且她的計劃裏也有溫源溪,想起溫源溪,孟鏡征求了一下媽媽的同意:“媽媽,我想去隔壁找溫源溪姐姐。”孟鏡盡量将溫源溪說成比自己大一些的姐姐,擔心聰明的媽媽會看出什麽。

“你們很熟嗎?”孟言裕難得好奇。

“我們小學就是同學了,初中高中都是。”孟鏡沒說大學,擔心媽媽會分析出什麽。

“她剛剛來找你了,沒說幾句話好像被我吓跑了,我很吓人嗎?”孟言裕真的不是故意吓孩子的,就是當時溫源溪臉色一變,然後就跑開了。

孟鏡搖頭:“沒有。”就是臉看上去有些冷,年紀小的應該會膽怯,但是溫源溪應該不至于,所以一定是因為其它事情,比如說知道了自己撒的謊。

孟言裕沒提她和溫源溪說話的事情,孟鏡轉身去了隔壁,殊不知一場遠超她想象的暴風雨即将來臨。

孟鏡以為這個謊即将圓過去,她與溫源溪的關系即将恢複從前,滿懷期待的按下門鈴,打開門後回應她的卻是溫源溪爸爸溫陽的臉,沒有一根胡須的俊朗面龐挂着一絲尴尬,對孟鏡說道:“孟鏡不好意思啊,我家源溪說今天身體不舒服,任何人都不見。”尤其是你,溫陽沒有說出這句可能會打擊到孟鏡的話,溫婉的表達了一下。

“哦,謝謝叔叔。”孟鏡興致不高的垂着腦袋回了家。

“怎麽?沒見着人?”孟言裕饒有興致的看着出去沒多久就回來的孟鏡,這孩子心裏肯定藏着事兒。

孟鏡擡頭看了媽媽一眼,沒說話,自顧的拎着行李箱回了房間。

第二天,孟鏡又去了一趟隔壁家,開門的是溫媽媽,得知的是一大早,溫源溪便被溫陽送去了學校,至于為什麽去那麽早,她沒說,這下,孟鏡更是六神無主,她完全不明白這顯然是溫源溪不想理會自己的原因是什麽。

難得媽媽今天還沒有離開去工作,孟鏡就這麽傻傻的坐在沙發上,一坐就是半天,中午吃飯的時候,孟言裕将孟鏡從沙發上提起來,孩子長大了,再有一兩年就要有她這般高了。

“你是遇着什麽事兒了?整天垂頭喪氣的。”孟言裕嘴上問着,心裏卻跟個明鏡似的,孟鏡之所以這樣一定和隔壁的孩子有關系,至于什麽關系,她心裏也能明白幾分,可是她不敢妄下定論,孟鏡還小,有些事只不過是自己在鑽牛角尖。

孟鏡搖頭,乖巧的吃飯。

“下午是不是要去學校?我送你。”孟言裕也不放心自己家如花似玉的閨女心不在焉的去學校,這一路上可不少人惦記着漂亮姑娘呢,十六歲的孟鏡,已經頗有幾分那人的模樣。

“謝謝媽媽。”

孟鏡回校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溫源溪,兩人之間有矛盾,這件事肯定不能過一天再解釋,從回到家發現媽媽在家的時候,她心裏便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這種預感強烈到可以蓋過媽媽回來陪她的喜悅。

孟言裕将孟鏡送到學校,孟鏡少有的不帶一絲留戀立馬下了車,只是簡單的跟她說了聲再見,朝學校大門走的同時摸出了口袋裏的手機,然後低着腦袋不停的撥號,孟言裕在門口停了一會兒,在她視線範圍內的距離,她就看見孟鏡撥了五次電話,從撥號的時間來看,毫無疑問每次都沒有人接聽,孟言裕搖搖頭離開了這裏。

孟鏡每撥通一次電話,對面的人都會直接挂斷,大約七八通之後,聽到的是冰冷的關機提示音,她加快步伐朝溫源溪的宿舍跑去,關機必冷戰的死亡定律她還是知道的。

因為學校宿舍必須刷卡進入,所以孟鏡是無法直接進入溫源溪的宿舍,可是溫源溪這會又關機,急的她原地跺腳,不過跺腳的行為之持續了幾分鐘,她便想到了讓人傳話的辦法,于是便叫了一位正要進入宿舍的同學。

“你好,請問能不能幫我一個忙?”孟鏡有禮貌的詢問着。

被孟鏡攔住的女生短發,高個兒,足足比溫源溪高了半個頭,停下來盯着溫源溪看了一會兒,然後驚訝的說道:“你不是迎新大會上的那個!”她沒出名字,孟鏡介紹了一下自己:“我叫孟鏡。”

“對!你找我有事嗎?”這位同學問道。

“那個,我有一個朋友在你們宿舍的這棟樓,我有急事找她,不過我沒有你們這裏的卡,所以進不去,能不能麻煩你帶我進去一下?”孟鏡姣好的面容帶着祈求的意味,即便是女生,也很難拒絕她的請求,短發的女生當即表示自己願意幫忙,一手拉過孟鏡,刷卡的同時迅速的将人拉了進來,兩人由于緩沖,孟鏡一下子撞在了女生懷裏,她只是略微失措後站好身子表示感謝。

短發的女生望去孟鏡離開的方向,眼神錯綜複雜,望着孟鏡離開的背影出神。

孟鏡順利的進入到了溫源溪的宿舍樓,好在之前在對面自己宿舍裏一直盯着對面的這棟樓,所以溫源溪在哪個宿舍,她比誰都要清楚。

這棟宿舍樓和對面自己的那棟結構完全一樣,所以她只要爬上相同的樓層然後向相反的方向走就行。

因為還是傍晚,所以大部分的宿舍門都開着,裏面剛從家裏趕來的同學正收拾着行李,孟津知道溫源溪早早的就到了學校,心裏做好了宿舍門已經關了的準備,可是還是期盼着門不要關,這樣她才有機會進去。

正如她猜想的那樣,宿舍門的确是關着的,她知道時間拖得越久對于她解釋起來越沒有好處,所以在到達溫源溪宿舍門前的時候,果斷敲門,裏面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幾秒後,門被打開,孟鏡見到了溫源溪的宿友,眼睛朝裏瞄了一眼,溫源溪正躺在上面的床上,背對着門口的位置,孟鏡聲音放輕:“我找溫源溪。”

她話剛說完,本還是躺在床上的人一下子蹦了起來,大喝一聲:“關門。”而宿友同志在極短的時間內服從了命令,孟鏡甚至還沒來得及将腳插進去,門啪的一聲從裏面關上,震顫讓人心裏一驚。

不要着急還有機會,孟鏡安慰着自己,她剛剛看到宿舍裏不過才兩人,說明還有兩人沒有來,所以她還是有機會等到開門,到時候再進去也不遲,打着自己算盤的孟鏡全然不知已經在起身坐着床上的溫源溪已經向另外兩位沒有返校的同學發送了一條短信:“回來的時候小心一點,看到宿舍門外有個人,盡量快速的進入宿舍不要給她進來的機會。”

王寧一便是其中的一個,自然知道溫源溪說的那個“她”指的是誰,不過兩人不是放假前還黏糊在一起的嗎?怎麽這會又将人拒之于門外?搞不懂的她沒法在短信裏詢問到底出了什麽事情,只能先按照溫源溪的要求不讓門外的人進宿舍,想着在新生中名氣頗高的孟明居然在自己宿友那裏吃了憋,王寧一那種全身都在興奮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她就是那種喜歡自己不參與但是還瞧熱鬧的人,可能是小說看多了,還在開往學校公交車上的她莫名亢奮。

另一個收到短信的人要比王寧一先到,已經到了宿舍門外的她先是看了一眼孟鏡,對這位的美貌羨慕了一番後向前垮了幾步,戲很足的裝作不是這宿舍的,然後回頭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孟鏡,緊接着大步邁進,打開門的瞬間人便擠了進去,在孟鏡還沒反應過來的瞬間啪的一下關上了門,随後感嘆一聲:“這還是我第一次對美女做這種事情。”

溫源溪聽了,知道孟鏡還在門外,心裏不知怎麽舒坦了一些,但還是對孟鏡對自己撒謊耿耿于懷,這件事絕對不可能這麽簡單,或者說自己永遠都不會原諒孟鏡,明明是真心相待的朋友,孟鏡卻一次又一次的騙自己,溫源溪覺得自己就像個傻子一樣,一直活在孟鏡建造起的溫柔牢籠裏。

宿舍裏最後一位王寧一還沒到,溫源溪心裏有些沒底,特地又發了一條短信讓她一定要小心,別讓孟鏡進來。

王寧一回道:“保證完成任務!”此時的她已經下了車,正在往宿舍趕來。

為什麽會突然有一種參加秘密任務的感覺在!王寧一心潮澎湃,腦補了一番待會見到孟鏡後的各種應對措施,她和之前成功進入宿舍的那位不一樣,孟鏡之前委托過她很多次送溫源溪東西,所以孟鏡在看到她的時候一定是認識的,所以在她進入孟鏡視線的時候,就已經成為了孟鏡準備進入宿舍的一個有利因素,那如何避免這種事情的發生呢?王寧一看着自己拖着的一個24寸行李箱開始發愁,人介意順利進去但是行李箱總得開門拉進去吧,有這點時間孟鏡早就一條腿跨進來了。

學校門口到宿舍的距離并不是很遠,幾分鐘的路程,王寧一已經出現在了宿舍門外,給溫源溪發了一條短信:“我已經宿舍樓下了,可是你家那位認識我,我要怎麽進去?”她有些擔心自己的能力不夠,前來求助,

溫源溪看到王寧一發來的這條短信,也是犯難,十分自然的忽略了王寧一所說的“你家那位”,她知道孟鏡這會還在門外,也明白孟鏡是個極為聰明的人,對于已經錯失了一次機會的她,第二次一定會更加的謹慎,而以王寧一的段位,可能根本不是孟鏡的對手,溫源溪第一次覺得孟鏡太過聰明也不是一件好事,怎麽才能讓孟鏡不進來呢?現在的她真的不想面對那個總是說謊的人。

“麻煩你想想辦法吧,謝謝!”想不出辦法的溫源溪将難題扔給王寧一,她知道王寧一在某些時候還是很有辦法的,這件事只能委托她去辦了。

收到短信的王寧一朝樓上走去,她沒有像想一個人一樣直接沖進去,而是不緊不慢的走到門口的地方,停下來大大方方的與孟鏡對視。

良久,王寧一開口說話:“你是不是惹溫源溪不高興了?”

孟鏡點頭,溫源溪身邊的人,她最熟悉的就是王寧一,這人眼神明澈且通透,看什麽都好似一副什麽都知道的模樣,她也沒想過自己的這件事在通過她轉送溫源溪許多東西之後還瞞得住,只是希望她能少說幾句。

“既然你惹她生氣了,自然得受到懲罰,你說對嗎?”

“是。”孟鏡應聲回道。

“既然是這樣,那你就應該乖乖的在這裏待着,這樣的認錯态度才有誠意。”王寧一沒說透,但是她知道孟鏡應該明白。

“我懂,你進去吧,我不會跟你。”孟鏡沒了要沖進去的想法,聽懂了王寧一的意思後,她覺得這樣也不失為一種辦法,就是自己吃的苦頭多了一點罷了。

王寧一點頭,然後在孟鏡的注視下緩緩進入宿舍,坐在床上的溫源溪自然是看到了站在門外一動不動的孟鏡,她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麽,但總歸孟鏡沒有進來,她在放下心的同時又不免好奇和擔心孟鏡怎麽了,不過這種念頭在出現後不久便被她忽視,像這樣滿嘴跑火車的人自己還要有什麽同情心!

王寧一進來後并沒有和溫源溪說起關于外面在站着的孟鏡的任何狀況,作為旁觀者她或許看的很是明白,但是作為當事人的溫源溪,可能還在迷茫中,她沒有必要點醒睡着的人,只能跟着溫源溪一步一步的揭開孟鏡的真實想法。

孟鏡在放王寧一進去後還是站在原地,等到了夜裏十一點的時候,宿管阿姨來查房,她只能暫且在每層樓的公衆廁所裏躲一下,直到宿舍走廊的燈關了之後才繼續回到原地等待,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并且異常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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