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38
國慶結束後的第一個周末,一個人待着冷靜不下來的孟鏡回了家,從常阿姨那裏得知了梁國慶已經成功辦理了入職并且熟悉了公司的環境,心裏到底漾出幾分愉悅來,她沒去常阿姨的公司繼續學習,倒是常阿姨周六抛去繁忙的公事在家為她做飯。
讓孟鏡心裏過意不去,繼續吐露的她卻還是提不起精神來跟常阿姨說生活上的瑣碎,眼看着常阿姨為她忙上忙下忙裏忙外,手腳卻一下都動不了,心如死灰的癱瘓。
常幸将孟鏡這段時間的失了魂看在眼裏,心裏着急尋不到什麽辦法,做飯的時候都盡量碰菜刀,就怕自己走神不小心切了自己。
晚飯的時候,常幸憋不住的問孟鏡:“阿鏡,最近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我看你的狀态不是很好。”能讓孟鏡這樣的除了在溫源溪那裏碰了壁的不會其他人,常幸心裏知曉的很,但作為旁觀者,她不好先開口說什麽,只能一次又一次的照顧着孟鏡的情緒,然後适時的低聲詢問。
“我…”孟鏡說了一個字停住,她需要通過傾訴來緩解心理的不悅,但是她并不能确定常阿姨是不是一個好的訴說對象,畢竟她是媽媽的朋友,兩人的關系似乎不錯,如果這件事通過她傳到媽媽那裏,她想不到媽媽會有什麽樣的反應,又或者傳到溫陽那邊,他是不是就如曾經自己所想的那般會勃然大怒,溫源溪已經不理她了,她不能再把常阿姨也推開,出于本能向安全感高的地方靠近,她無比貪戀家裏不止一個人的溫馨。
常幸看出她的猶豫不決,再三保證:“你有什麽事情跟阿姨說,阿姨不會告訴任何人的,包括你媽媽。”
孟鏡有些動搖。
“真的,阿姨去過的地方比你多,遇到的事情比你廣,你要是說出來說不定阿姨會有辦法。”她需要的是孟鏡自己說出來,而不是孟言裕通過手機偷看到的,這兩者有本質的區別。
是啊,常阿姨說不定能理解這件事呢,她不是溫源溪,不會那麽排斥。
孟鏡想着,緩了緩心情終于打預防針似的說:“常阿姨,這件事可能太過…”孟鏡想說太過違背常理,可是話到嘴邊又覺得自己首先不能否定和覺得這件事是不對的,後面的詞沒往下說,轉了個彎:“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如果我氣着你了,請您諒解。”
“說吧。”常幸鼓勵道。
孟鏡低垂着腦袋,眼下一片晦暗不明的陰影,聲音低迷,宛若在說一件陳年往事:“常阿姨你知道溫源溪吧,我和她從小學六年級就是同學,到今年已經有近八年半的時間,要知道,這很難得,我們相處的很開心而且我們八年都在同一所學校。”說着,孟鏡自嘲般凄涼的笑笑,頭往下又低了一些:“其實不是的,我們的緣分其實并沒有那麽深,有些事是我故意做的,故意讓我們在同一個學校上學,你一定奇怪我為什麽會這樣做。”孟鏡忽的擡起頭直視常幸,眼眶裏驟然變得濕潤,聲音微顫,“我喜歡她。”
常幸從未見過這樣低微弱小的孟鏡,一把将她抱進懷裏,溫聲安慰道:“阿鏡,你沒錯,這不是你的錯。”錯在她,是她錯過了這麽好的你。
“常阿姨。”孟鏡憐求般的喊了一聲,“她不喜歡我,甚至在遠離我。”
“沒關系,你還有媽媽呢!”聽着孟鏡一聲聲的訴說,常幸難受的四肢都是麻木的,孟鏡或許只是将她作為一個阿姨來傾訴,可是此刻在客廳裏只有她自己知道,并不是這樣的,她比任何人都要心疼孟鏡的傷心不悅,感受到孟鏡像葉子樹枝上掉落的無助,她亦是樹根離開了土壤的害怕。
孟鏡哽咽的斷斷續續道:“我沒有辦法控制自己,我一直在想她,她有男朋友了,我見到過許多次,我不想給她造成困擾,可是我停不下來,我這才發現,其實我跟其他人是一樣的,一旦越過了那條底線,便會被溫源溪阻隔在很遠的地方。”梁宇是這樣,她亦是這樣,沒有什麽區別。
她受不了溫源溪還跟個沒事人似的陪着男朋友和自己打招呼。
常幸一遍一遍的輕拍孟鏡的後背,一聲一聲的跟她說別這樣,到後來,孟鏡哭的累了,常幸抱她去樓上睡覺,在她房間待了許久才出來。
出來後跟孟言裕通電話,将這件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言語裏難掩憂傷。
孟言裕擔心憂愁的聲音從手機裏傳出:“她哭累了,先讓她好好休息,明天等她恢複了情緒,再問一次她是不是不想過這樣的生活了。”
“你…”常幸頓了頓要說的話,幾秒後問道:“你真的要這麽做嗎?”
“不是我要這麽做,而是孟鏡不想繼續過這樣的日子。”孟言裕的聲音透露出無比的決斷,似乎哪怕孟鏡不同意她也會這麽做一般。“最近公司忙,我抽不出空回家,你好好照顧她。”
“我會的,你不用擔心,你今晚也好好想一想,我明天問一下阿鏡再給你回複。”
而此時此刻,為了躲避孟鏡在還學校裏的溫源溪完全不知道這件事,心情有些低落的躺在床上,并且在洗腦式的跟自己說不能心軟不能心軟,可是一閉上眼睛,腦海裏浮現的全部都是孟鏡那張臉,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念經,在她對床的王寧一聽着都累。
“你這樣天天跟自己念叨有意思嗎?你要是覺得在意就跟她說啊。”宿舍裏的另外兩個妹子出去和男朋友約會,整個宿舍裏只剩下她們兩人,想怎麽說話都行。
王寧一幾乎每天都跟溫源溪待在一起,這人什麽狀态她是知道的最清楚的,很可惜不能跟孟鏡說。
溫源溪搖頭反駁她的話:“我不在意,我只是覺得沒了一個朋友很可惜。”
“是嗎?”王寧一翻了一個白眼問道,都這模樣了,還說不在意,鬼信。
就是死鴨子嘴硬。
溫源溪盯着刺眼的白熾燈,眼神晃了晃,回憶了和孟鏡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從小她就将孟鏡當做妹妹一般的看待,沒有一次越過這條線去看待兩人的關系,再加上孟鏡還比她小兩歲,很多事情在孟鏡那個年紀看來,并不是十分的清明和清醒,作為年長兩歲的她更是應該起到一個帶頭的作用,不能将孟鏡越帶越偏,不然若幹年後再說起這件事,孟鏡會責備她為什麽小時候不攔着點。
“是的,孟鏡還小,還不知道有些事是對是錯。”溫源溪堅定自己的想法不動搖。
“那你就知道你做的就是對的了嗎?”王寧一開始為孟鏡抱不平了,不過語氣依然輕微,起不到什麽作用。
“當然,這種感情本就是錯誤的。”根深蒂固的傳統思想,溫源溪倒是沒想過自己将來會跟一個什麽樣的人在一起,但現在看來應該不會是一個女生。
王寧一氣不過溫源溪這樣講,孟鏡要是聽到了還不得氣暈過去,無處抒發的她只能去群裏摧殘對面宿舍樓的幾位。
溫源溪夜裏下床去衛生間的時候,撩開門簾朝外看了一眼,看到對面宿舍居然還有燈亮着,不過看方位,應該不是孟鏡的床位,心裏不知怎麽隐隐覺得不安起來,不過這種感覺也只是一瞬,等她從衛生間回來睡眼朦胧的時候,早已被她丢到腦後去了。
這一晚孟鏡睡的特別的累,第二天起的自然格外的遲。
下樓後,常阿姨沒像以前那樣在廚房裏忙午飯,而是安穩的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不過電視機只有畫面在動,根本沒有半點聲音傳出來,顯然她的注意力并不在電視上。
這會樓上的孟鏡一有動靜,她就轉身望了過來。
“不好意思常阿姨,我睡遲了。”
“沒事,過來。”常幸朝她招招手。
孟鏡還有昨天袒露心聲的羞怯,一步一步踩的格外紮實緩慢。
常幸拍了拍身旁的座位:“過來坐,我有事跟你說。”
孟鏡乖乖坐下,看着常阿姨欲言又止,反過來寬慰她:“常阿姨,您說,我沒關系。”可能是昨天那件事吓到常阿姨了吧,不過這件事說完和情緒發洩後整個人都輕松了不少,身體也不似之前那麽疲憊,現在輪到她反過來幫常阿姨。
“你昨天說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常幸知道孟言裕的性格,所以必須跟孟鏡再三确定這件事。
“嗯。”孟鏡點頭,不會有人會拿這件事開玩笑,她更是不會。
常幸縮小範圍:“你說你沒有辦法控制自己?那你想不想控制住自己?”她用了兩個問句,希望得到孟鏡确定的答案。
孟鏡慎重的說:“想,我不想自己的行為給她造成任何的傷害。”尤其是她現在已經有對象了,孟鏡害怕自己會控制不住的做出什麽無法挽回的事情,不過憑借現在自己對溫源溪的自控力,不足以百分百的确定讓這些事情不發生。
“今天阿姨沒煮飯,我們出去吃飯吧,先上樓換衣服。”常幸的話題轉的太快,孟鏡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被常幸推着往樓上走。
孟鏡離開後,常幸打了電話,兩人說了幾分鐘後挂斷,憂心忡忡的坐在沙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