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快要考四級的那段日子葉楠覺得自己要瘋了，除了家人和陳素打來的電話，她幾乎不接任何其他人的電話，常常是宿舍裏的人都沒辦法找到她，又因為是第一次考，也沒有報任何的補習班，于是每天捧着英語單詞字典跑到圖書館背單詞，又買了很多四級的真題，預測題做，還要應付無窮無盡的考試。
在剛剛考完四級的第二天就要進行的另一門幾乎全是背誦的科目上葉楠做了一個幾乎每個上大學的人都或多或少幹過的事情，做紙條抄襲。其實葉楠并不是第一次這樣，她大一的時候就很熱衷于這樣的方式，方便快捷不求高分60飄過就好。只是後來和陳素在一起了，因為陳素不喜歡這樣的方式，所以葉楠就慢慢的改了過來。
這次也是因為陳素知道葉楠實在忙的要死，心疼她也就縱容她作弊一次。
葉楠看到試卷的時候都快忍不住笑出聲了，心裏想着“次奧，全都一樣的。”心急的把手伸進褲子的口袋，動作娴熟的取出紙條，于是出現了葉楠作弊多年都沒有遇到過的意外，開考20分鐘，葉楠被清出了考場，雖然沒有被記下名字，但是必然是要挂科了。
葉楠打電話給媽媽的時候是這麽說的：“那個監考老師就是變态，你都不知道她那副嘴臉，胖了吧唧的看着我呲牙咧嘴，得瑟什麽啊。我都好好的跟她說了我不抄了讓我答卷她還說不行，非讓我出去。什麽人啊，不是都有三次機會嗎，我跟她說那麽一大堆還非得讓我出去。這回肯定挂科了，我就做了選擇題。”葉楠電話裏表現的激動可是其實是一副哭喪着臉都要哭了的表情。
“哎呀，沒事沒事，沒記上不就行了麽。明年補考呗。別生氣了啊寶貝。”媽媽在電話那頭安慰她。
葉楠就撅着嘴說：“不說了，我挂了。”
“嗯，行。回宿舍上會網玩會，別想了。”
葉楠挂了電話就加快了步子回宿舍，可是路上還是覺得不爽，看誰都不爽，心裏的氣不發洩出去就會死掉一樣，氣憤激動讓她不得不大口喘氣好像自己會馬上窒息死掉，快到宿舍樓的時候終于忍不住擡起手臂朝着自己的左手手背狠狠的咬了下去。然後葉楠才知道原來電視裏那些一咬就會出血的畫面都是假的，連血牙印都是騙人的，因為葉楠用盡全力咬到牙齒發麻一點力氣都沒有了手背上也不過才出現兩排很深的整齊的牙印，只有虎牙的地方起了一層不明顯的皮。葉楠伸手劃過牙印，專注的看着，疼痛讓她心裏的火氣消了不少。
她坐在宿舍樓下的小湖邊，打電話給陳素，晚上七點開始考試，現在也不過七點半。
“這麽快？”陳素接起電話問道。
“我紙條被發現了，被趕出來了。”葉楠聲音沉悶的說。
“真的假的？”電話那頭的陳素完全不敢相信。
“什麽真的假的，現在才幾點！我騙你幹嘛！”葉楠莫名的心煩，沖着陳素大聲的吼道。陳素明白她是心情不好，也不和她計較，只是說：“葉楠你乖乖的，我現在過去好不好。”
“那你現在馬上過來！”葉楠借着心裏壓抑的怒火，又提高了聲調。
陳素聽出了那頭葉楠擡高了聲調怒氣沖沖下的哭腔，一邊換衣服一邊說：“好好好，我馬上過去，你乖乖等我。”說着挂了電話沖出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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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楠就那麽坐在小湖邊，看着慢慢黑下來的天，摸着手上還沒有好的牙印。
不知道你有沒有這樣的時刻，明明并不是什麽值得發怒傷心的事情，就像對于葉楠來說，最多也不過是挂科補考。可是你就是會覺得委屈，好多天好多天積蓄的委屈似乎在這一刻全部爆發，奔湧而出。你感到疲憊難過，你覺得自己真是脆弱的不堪一擊。你覺得生活真的是不公平。于是你大發脾氣你放肆大哭，你等着人來給你安慰。
只是後來的後來，葉楠才明白，當你真的遇到一件你過去不曾想過的，你人生的大災難的時候，你才會發現，曾經的那些不堪一擊多麽的虛假，你才會發現，不管命運給了你怎樣的打擊你都會在一瞬間變得很堅強然後不管不顧的繼續走下去。
人就是這樣。在命運的嘲弄下變得千瘡百孔卻越發堅硬。
陳素很快就趕到了，即使是開車，也出了一身的汗，她擔心葉楠的脾氣暴躁起來連葉楠自己都控制不住，她甚至擔心葉楠那孩子會沖回考場揍老師一頓。
陳素到了宿舍樓下剛下車就看到一個人坐在湖邊的葉楠。她走過去坐到她身邊，摟住葉楠的肩膀，抓着她說：“我家小孩這是怎麽了？”
葉楠的小臉因為生氣憋的通紅，陳素覺得葉楠那張臉上多了一絲戾氣，看得怕人。葉楠就那麽一動不動的坐着，不去看身邊的陳素，過了一會才終于開口道：“那個老師就是變态，神經病，煩死了，等我再見到她我一定把她車砸了。操！真他媽不爽。”葉楠的聲音雖然沒有剛剛的激動，卻還是帶着一股子的怒氣沖沖。
“說髒話了哦小孩。”
“媽蛋！和那女的比起來，我說的哪個髒了！”
陳素聽着葉楠這樣說忍不住笑了出來，她知道當葉楠開始開這樣的玩笑的時候心情已經好多了。陳素低頭的時候發現了葉楠的左手手背。
她緊張的伸手握住葉楠的手看，“怎麽弄的？”陳素問。
“咬的。”葉楠答得幹脆。
“怎麽咬成這樣！”陳素心疼的摸着葉楠的牙印。
“我樂意！”葉楠抽出手說。
陳素狠推了一下葉楠的腦袋，“怎麽說話呢！你再咬一次試試！”陳素話音剛落，葉楠就擡起手要再咬一口，陳素按住葉楠的手，瞪着眼睛嚴肅的說：“不行！”
“知道了！”葉楠把手從陳素的手裏抽出來。
“以後也不行。”
“陳素你磨叽死了。”
“我都不知道你有這個毛病。”
葉楠不再說話，陳素嘆了口氣說：“走吧，去吃點東西吧。”
“今晚去你家住好不好？”葉楠說。
“嗯。”陳素一邊答應一邊起身，順手把葉楠拉了起來。
在車上的時候陳素的右手一直拉着葉楠的左手，反複的撫摸着被她咬的那塊皮膚，牙印已經快要消了，只是仍然有淺淡的痕跡留在手背上。
“今晚吃什麽？我做給你。”陳素說。
“随便吧。”
“乖，別不高興。以後也別咬自己。”
“你心疼麽？”葉楠莫名其妙的問了這麽一句，脫口而出的時候葉楠自己都吓到了。陳素也沒想到葉楠會問這個問題，她沒有說話，葉楠也就沒有再追問。
快要到家的時候葉楠聽到陳素很小的聲音說：“當然會啊。你不開心弄傷自己我都會心疼。”葉楠聽到陳素的話就笑了，她說：“我愛你陳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傻孩子，我也是啊。”陳素扭頭看葉楠的笑臉。她真的愛着眼前的孩子，愛她的暴躁愛她的焦慮也愛她轉瞬即逝的難過，愛她能夠讓自己和身邊的人感到開心的能力。她曾經和葉楠說，你就是我的太陽。只是葉楠坐在小湖邊的時候臉上的表情總讓陳素隐隐的擔憂。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