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見葉楠終于睡着了，陳素才安心的睡起來。
陳素正睡得迷迷糊糊，就被鬧鐘吵醒了，扶着腦袋想了反應了一會兒才記起自己是要給葉楠量體溫，下意識的伸手摸了摸葉楠的額頭，瞬間就徹底驚醒了，葉楠的額頭幾乎到了燙手地步。
“葉楠。”陳素晃她。
“幹嘛啊，陳素，我困，難受。”
“葉楠，穿衣服，我們去醫院。”
葉楠不動，想翻身也沒有力氣，“陳素我沒勁，你幫我倒杯水好不好。”
陳素不搭話，從床上跳了下來，到客廳給葉楠倒了杯水扶起她，喂她喝了，然後自己穿上衣服，又幫葉楠穿上厚厚的衣褲，葉楠在床上折騰，死活不願意穿，還鬧個不停，一個勁的埋怨蹬腿，“陳素你別折騰我，我都難受死了，你讓我好好躺會行不行，你別折騰了，煩不煩啊。”
陳素一句話也不說，由着葉楠耍性子的說着煩死了，讨厭，別打擾我睡覺，之類的氣話。也不管她來回亂動的雙腿，廢了好大的勁，出了一身汗才給她穿好衣服，帶上帽子又裹上了厚厚的圍巾。
陳素扶着葉楠下床的時候，葉楠一下沒站穩差點摔倒，陳素急了，一咬牙把葉楠背了起來，抿着嘴一直背到電梯口，看着電梯慢吞吞的往上走陳素就更鬧心，一刻都等不及，幹脆背着葉楠走樓梯下去，一手扶着葉楠，一手扶着樓梯的把手。
葉楠迷迷糊糊的閉着眼睛幾乎又要睡過去，她頭靠着陳素只覺得特別的颠簸，睜開眼睛，恍惚了半天才想起來是陳素要帶着自己去醫院打針。
葉楠皺着眉毛煩躁起來，她讨厭陳素這麽對她，好像自己特別虛弱一樣，分明自己是想要保護陳素的，現在這樣算什麽。葉楠伸出手，握住樓梯扶手不讓陳素走，然後一把掙開陳素，從她背上跳下來自己朝樓下走去。
“葉楠你別摔了。”陳素站在葉楠身邊扶住葉楠。
就這樣攙扶着上了車，葉楠才終于開口說話，聲音雖然虛弱，但是十足的氣勢洶洶，弄得像是陳素真的做錯了什麽一樣，“陳素你以後能不能不這樣。”
“我怎麽了。”陳素本來就鬧不懂葉楠剛剛幹嘛氣哄哄的從自己身上跳下來又一言不發的自己下樓爬上車，現在葉楠突然說這話，她更是摸不着頭腦了，心想這孩子腦袋是被燒壞了吧。
“我又不是不能走路，你背着我算什麽，你算什麽啊就這麽背着我。”
本來因為葉楠生病，陳素不想和她計較，只當她實在是難受，不開心就不開心了，吼就吼了，可是葉楠的一句你算什麽啊，徹底把陳素的火激起來了。
“葉楠你什麽意思啊。”陳素扭頭看了她一眼，不由的加快了油門，葉楠的臉色一點都不好看，嘴唇都變了顏色，眼睛半眯着，看着就是一副病怏怏的樣子。
“我不喜歡你那麽背着我。”
“你不喜歡我以後不這樣了，你現在發燒呢我不跟你計較，我們先去醫院。”
“我燒死我樂意。”葉楠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小脾氣又犯上了，把身上的外套都脫了，窗戶也打開了。
“葉楠你有病吧。”陳素把窗戶關上，把車上的空調打開調到最熱，“你別折騰。”
葉楠別過頭去不再理她。
好不容易到了醫院，都安頓好了，葉楠躺在床上等着紮針，陳素因為剛剛的事情不高興，不想說話，兩個人就這樣沉默的等着。
一直到看着護士拿着吊瓶進來，葉楠心裏隐隐的害怕起來，她從小就害怕針頭，紮針的時候一定得有人抱着才行，
這點陳素自然早就知道了，擡起頭看到葉楠那副明明害怕的要命還裝模作樣的慫樣陳素心裏就一陣好笑，想“報複”一下葉楠剛剛對自己大吼大叫的惡劣态度，于是坐在自己的位置紋絲不動，一點要去抱着葉楠的動作都沒有。
葉楠就捂着手背不讓護士紮針，幹巴巴的瞪着陳素不說話，心裏知道陳素這就是赤裸裸的教訓自己，氣不過又不想服軟，只癟着嘴巴等着。
“怎麽？紮不紮。”護士見葉楠一點伸手的意思都沒用，不耐煩的問道。
葉楠不答話，拖着長音叫道：“陳素。”
陳素瞥了一眼葉楠，那孩子根本就不敢往護士手裏那個針頭的方向看，頭一動不動，哀怨的小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她也不願意護士等那麽久，又害怕一會惹得護士生氣會紮疼了葉楠，終于起身，把葉楠的腦袋摟進自己懷裏，手扶着她的後腦。葉楠的手就緊緊拽着陳素的胳膊，塗酒精的時候還抖了一下。陳素本來因為生氣，摟着葉楠的手臂很松，感覺到她身體明顯的顫抖以後，皺起眉毛摟緊了葉楠，心裏想的是自己大概這輩子都擺脫不掉這個小魔障了，還不忘輕聲囑咐護士一句，“輕點。”
“怎麽會突然高燒？”見紮好了針，陳素才放開葉楠問道。
“應該是食物中毒引起的。”護士邊收拾東西邊說。
“恩。”陳素點頭，想到一定是今天吃的東西太雜了，決心以後不能由着葉楠這麽胡亂的吃東西。
開始紮上針沒一會葉楠就睡着了，陳素本來躺在葉楠身邊打算跟着眯一小會的時候護士走過來拍了拍陳素的肩膀，“她一會打完這瓶你來找我，還要再打一瓶。”
“好。”陳素點頭看着護士出去，不敢再睡了，生怕一會紮完了自己不知道，于是站起來替葉楠掖好被子，擦了擦她額頭的汗，走到外面24小時營業的商店買了一罐咖啡，才注意到已經快淩晨四點了。
折騰到這麽晚，一杯咖啡喝完陳素頭疼的要命。守着葉楠又不敢睡。昏昏沉沉的好不容易挨到了天亮，又擔心葉楠剛剛睡醒會餓，只用洗手間的冷水洗了把臉就出了醫院，打算買些早飯和零食。
葉楠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環顧四周發現陳素不在，心裏不由難受起來，愁眉苦臉的又想起自己昨天那副臭脾氣，一定是惹陳素生氣了。
護士進來給葉楠量體溫的時候見葉楠醒了，就随口說了一句：“你姐姐真好。”
“嗯？”葉楠有些沒聽懂護士的話。
“你姐姐啊，她一個晚上都沒睡照顧你。”
“她去哪了？”葉楠反應過來她說的姐姐就是陳素後問。
“應該是出去買早點了。”年輕的小護士沖着葉楠笑了笑。
“恩。”葉楠半眯着眼睛回了一個笑臉。
她真好，她一個晚上沒有睡照顧你，她應該是去買早飯了。
葉楠你真該死，她昨天晚上幫你收拾嘔吐物，大半夜的起床背你去醫院你還責怪她，你還和她吼，你還在車上那麽無理取鬧。葉楠越想就越覺得自己是個混蛋，恨不得陳素馬上回來給她道歉，負荊請罪，還得是跪着的那種。
陳素推門進來迎上葉楠望向自己的眼神，舉起手裏的早餐和一袋子的零食說：“餓了吧，我剛剛去給你買吃的了，好點了沒？”
“沒事了。”葉楠點頭，伸手迫不及待的把陳素拉到自己身邊，看着她坐下後開口說，“愛人對不起。”
“嗯。吃飯吧。”陳素淡淡的應付一句，把早飯遞給她。
“愛人，你還在生氣對不對？”葉楠看出了陳素的心不在焉，握緊她的手。
“現在先吃飯，等你病好了我們再說。”
“不行，陳素你現在這樣我吃不下去，我們先說好不好，你是不是在生氣我昨天說的那句話。”
“哪句？”
葉楠絲毫沒有看出陳素是在裝傻，皺起眉毛咬着嘴唇看了陳素半天才說：“我說你算什麽啊。”
“嗯，那我算什麽？”
“愛人，我當時是太着急了，我這句話說的不對，我當時的意思是。”葉楠停頓下來，覺得自己會有那種想法特別的莫名其妙，可是她又不能不解釋，于是低着頭老老實實的又開了口，吞吞吐吐的說，“我覺得，我應該像個男人一樣保護你，我怎麽能讓你背我呢，我這樣，我這樣不對，我應該背你，我應該照顧你，我，我好像特沒用。”
陳素看着葉楠低着頭，又聽她說這樣的話，心裏面不知道是好笑多一點還是感動多一點，她摸了摸葉楠的腦袋，頗有點語重心長的味道說：“葉楠你是傻了吧，葉楠。”陳素嘆了口氣，想了想重新開口說道：“你不是男孩，我不需要你像男人一樣保護我，我喜歡作為女孩的葉楠。你生病了，我作為你的愛人，照顧你陪着你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我生病的時候也同樣需要你照顧我，陪伴我。這和誰是男生還是女生沒有任何關系。我知道你總是把自己放在男生的那個角度去想事情，你完全不需要這樣，你肯定不如男生力氣大，身體壯，但是那有什麽關系，我們在一起，又不需要打架上戰場，我們只要有力氣互相攙扶着走下去就可以了。我們兩個人之間根本不需要有什麽特定的角色關系，我們是伴侶，這個詞是一個整體。沒有規定誰一定是強大的誰一定要被保護，你懂麽。”
葉楠攥着陳素的手，聽着她說完這麽一長段話，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要怎麽去回應，陳素給了她太多的不可思議，已經連一句我愛你都不知道怎麽開口了。
一直以來都以為是自己愛的熱烈，都以為是自己付出的最多，一直都覺得自己是最偉大的一個，歌功頌德的都是自己的勇敢，自己的不妥協。可是就這麽短短的一個晚上，葉楠發覺自己原來真的是最幼稚最無知的那個。怪不得那麽多人都說自己幸福，怪不得宿舍裏的人都想不明白怎麽陳素會和這樣的自己在一起。
葉楠發燒的時候就在問自己，是否能夠做到像陳素一樣跪在地上收拾愛人吐出來的難聞惡心東西還一點都不嫌棄。
葉楠坐在車上的時候問自己，是否能夠做到在這麽寒冷的冬夜，在睡得最香甜的時候起床替愛人穿上衣服背着她下樓去醫院，還要忍受愛人的臭脾氣。
葉楠早上醒來的時候問自己，是否能夠做到陪着愛人照顧她一個晚上，連坐下來眯一小會兒的功夫都不肯，天蒙蒙亮就跑去買早餐。
是不得不去承認的事情，葉楠生氣發脾氣，說出那些話大吼大叫，其實都是她在和自己生氣。是她終于發覺自己為陳素做的那麽少，是她終于發覺自己這麽久以來的很多想法多麽的自私多麽的小氣多麽的無聊，自己怎麽會認為是陳素不夠愛自己，自己為什麽總是逼着陳素承認什麽。明明是自己不對，似乎這段感情裏，一直都是自己在說，陳素在做。
葉楠抿嘴躺在陳素的臂彎裏，偷偷的，偷偷的對自己說，“葉楠，你他媽的一定要給陳素幸福，一定要給她一個真正的家。不許一直說個不停，你一定要做到，你要做到。”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