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在餐桌上，葉楠等着陳素吃好早飯，腦子裏不停的想像自己要怎麽告訴陳素這件事情，想着這件事情的時候，頭腦裏就有一種熱血沸騰的感覺。

“愛人。”

“嗯？”陳素一邊擦嘴一邊擡頭看向葉楠。

“愛人，我可以光明正大的，和你在一起了。”葉楠不知從何開口，又不想那麽突然，希望一點一點的告訴陳素這件事，陳素聽完後卻沒有什麽反應，只是好笑的聳聳肩膀說：“你不是一直都很光明正大，成天在網上說啊說的。”[陳素生日。葉楠告訴陳素出櫃的事情。兩人吵架]

“哎呦。”被陳素這麽一說，葉楠還有點不好意思，好像自己曬曬幸福有什麽不對一樣，幹脆直接說道：“我告訴我家裏人了。”

“嗯？”陳素擡起頭，眼神裏充滿了疑惑，甚至還帶着點焦慮，“什麽意思？”

葉楠被陳素的語氣吓了一跳，撇撇嘴說：“愛人你幹嘛這麽激動。”

“我在問你，剛說的話是什麽意思。”陳素重複道。

葉楠開始只是以為陳素是因為太開心了才會又确定一遍，葉楠還以為陳素會越過桌子抱住自己，可是眼前的陳素面容緊張的看向自己，用一種審訊的口吻對自己說：“你再說一遍。你是什麽意思。”那不單單是生氣，那是帶着些許惶恐的憤怒，那是葉楠沒有見過的陳素，那個語氣，那個表情，讓葉楠想到了那天晚上的媽媽，于是那一聲又一聲的沉重的喘息聲又在耳邊響起，逼得葉楠幾乎又要發抖，她的語氣變得小心翼翼起來，她問陳素：“愛人，你怎麽了？”

“葉楠，你和你家裏人說了什麽？”陳素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右手死死捏着放在桌子上的筷子。

“我說。”葉楠的聲音越來越不自信，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她不知道陳素怎麽會是這樣的反應，明明前一秒，明明前一秒她還在和自己說笑，“我說，你是我女朋友，我會和你在一起。”

“你真的，都告訴他們了？”

“是。”

“你怎麽能這樣。”陳素壓抑着自己幾乎馬上會掀翻房頂的聲音。

“陳素，我怎麽了？”葉楠在陳素看自己的眼神裏看到了深深的失望，她不能理解陳素這樣的目光。

“葉楠你怎麽能這樣，你怎麽這麽糊塗，這麽沖動。”

葉楠怔住了，她看着陳素的嘴巴一張一合，不停的再說話卻什麽都聽不到，不應該是這樣啊，不應該是這樣的，我已經失去那麽多了，你怎麽還在埋怨我，說這些都是我的錯。

“陳素。”葉楠打斷了陳素，“你以前不是說過我還有你麽，你記不記得，你說過這樣的話的。”她這樣問的時候，荒唐的看向陳素，她看着陳素像是很努力的才讓自己不至于失去理智的模樣，腦子裏不停浮現的就是那天晚上媽媽的樣子，還有黑夜裏自己努力捂着耳朵才聽不到的爸爸媽媽的争吵聲。

“葉楠，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我沒有想到你會這麽做。”

“陳素我做了什麽了，我只不過坦白了一個事實而已。”

“可是沒有人跟你問起過這件事。”

“那這樣我就不能說了？”

“葉楠我不知道，葉楠我不想談了，我覺得很恐怖，你讓我覺得害怕。”陳素站起身想走，卻被葉楠牢牢抓住了手臂，葉楠也想要站起來，可是她沒有站起來的力氣，她只是仰起頭看着陳素問道：“你為什麽要害怕，我沒傷害你，陳素，我也不會傷害你。”

陳素并沒有甩開葉楠，她只是低頭看葉楠迷茫的眼神，又因為心疼，錯開了目光，“可是葉楠你知道你這樣做傷害了多少人麽，你傷害了你最不應該傷害的人，你讓他們處在不知所措的境地，你讓他們處在難堪的境地，你甚至會讓他們覺得痛苦，你也讓我因此不知所措和難堪。”

“陳素，和我在一起很難堪麽。”葉楠問出這句話時，聲音裏是帶着哭腔的。

“不是和你在一起難堪，而是，而是因為和你在一起而傷害別人，讓他們感到難過這件事讓我覺得難受。我不想讓你因為我，和你最親近的人不和，我不想因為我們在一起讓那麽多人跟着受罪，我不想這樣，這不是我想要的。”陳素整顆心都揪在了一起，她讨厭葉楠這副模樣，讨厭葉楠的自以為是，讨厭葉楠的幼稚自私，讨厭葉楠擺出這副癡癡的樣子惹得自己跟着心疼難過。

“我們在一起，我們相愛，我們傷害到誰了。”葉楠眼眶開始泛紅，仍然固執的繼續追問。

陳素的聲音越來越急促，她幾乎想要抓着葉楠的衣領搖醒她，她攥起拳頭努力忍着，對葉楠說：“葉楠，你到底知不知道，到底懂不懂，你知不知道我們在一起，對于他們來說，對于你的長輩，我的長輩，甚至對于我們身邊一些人來說，是多可怕的事，他們沒法理解，他們排斥，他們甚至覺得我們。”陳素停頓了幾秒鐘後繼續說道：“我們心裏有病，覺得我們有問題，覺得我們，我們是神經病。”一句變态，陳素卻是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

“陳素，我們有什麽問題，陳素我們沒有錯，他們會懂的，總有一天會懂得。就算，就算他們真的不懂，你還有我，我還有你，我們在一起，這還不夠麽。”葉楠說話時輕輕搖晃陳素的手臂，像每一次因小事鬥嘴的撒嬌，而這一次陳素沒有理會。

“葉楠，你到底什麽時候才能真的成熟起來，到底什麽時候能認真的思考這些事情，設身處地的去為所有人考慮，你怎麽，你怎麽這麽天真。”陳素的眼睛眉毛都皺起來，無奈的撫着被葉楠攪的有些疼的額頭。

“陳素，你說過你喜歡我這樣，你說過你喜歡我這樣。”葉楠抓着陳素的手越來越用力。

“葉楠！我喜歡你的孩子氣，我喜歡你的天真單純，但這些并不代表你可以用的孩子脾氣肆意妄為。”

“我哪裏肆意妄為了！”葉楠忍不住吼道，心裏面不停的念着“陳素我這樣都是為了你，你怎麽能這麽說我，你他媽怎麽能這麽說我。”

“你這樣的作法就是肆意妄為，就是不負責任，你對你的生活，你的家庭，甚至是對我們兩個人的未來，都不夠負責。”

“陳素，我告訴我家人這件事就是想要對我們的未來對我身邊的人對我的生活家庭負責。”

“那葉楠，我問你，你記不記得答應過我什麽，你說你會等到你畢業，等到我們都有了獨立的經濟能力，我們在慢慢想辦法告訴家裏人，現在呢，難道你這樣的做法要我拍手稱贊麽，你覺得你是對的麽，你覺得這是驚喜麽，你從來都沒有為別人考慮過，你想的都是你自己，你從來都沒想過別人，你太自私了，你的自私讓我覺得可怕。這件你覺得無所謂的事情，對于所有人來說，就像是晴天霹靂一樣。”

“晴天霹靂？”葉楠輕聲重複了一遍這個詞，竟然笑了出來，她沒想到原來可以這麽形容這件事情，陳素啊，原來我的坦白對你來說是晴天霹靂。

“葉楠，你甚至都沒想過和我商量一下，太快了葉楠，我們不能這樣，我們不能這麽自私，我們不能這樣。至少，我們應該在事先好好談一談，或者，至少你要給我一個暗示，給你家人一個暗示。”陳素終于甩開葉楠的手，這一下用力太猛，葉楠的手背狠狠磕在桌子上，她忍不住疼的“嘶”了一口氣，陳素卻完全沒有注意，她只希望盡快想到挽救的辦法，她不想再争執了，這樣的争執讓她心煩意亂。

“陳素。”葉楠掃了一眼剛剛被磕到的骨節，無名指那裏有一點紅腫。

“葉楠，別說了好不好，我們都不喜歡吵架，不吵了好不好，我們都安安靜靜的呆幾天，我不想再說話了。”陳素捂着耳朵走到客廳沙發坐下來，扭頭不看葉楠。

“你是要和我分開麽，你是不想和我說話了麽，你是覺得我做了十惡不赦的大壞事了麽，你是覺得我全部都錯了麽。”葉楠依舊一動不動的坐着，她的角度只能看到陳素的側臉和她被抓的有點亂的頭發。

“葉楠。行了！別再和我說話了好不好，算我錯了好不好，都是我的錯行不行，你能不能別和我說話了，你能不能走開，你走開。”陳素側着身體躺在沙發上，閉上了眼睛。

這樣沉默了好久，葉楠才扶着桌子慢慢站起來，她走到陳素身邊，她想摸一摸陳素的頭發，可是始終伸不出手，她咽了下口水，下定了決心才緩緩說道：“陳素，你要我走麽？”

陳素咬住牙齒，眼睛睜開一條縫，看到葉楠的拖鞋，終于從牙縫裏吐出幾個字，“葉楠，你先回學校吧，我們都好好想想。”

“好。”葉楠聲音沙啞的說道，其實還有很多話要說，還有很多事想要問，她卻沒再說下去，轉身進了卧室，收拾好自己的行李，然後拖着大大的行李箱走出來。

站在門口的時候還看向陳素，還期待陳素能起來挽留一下自己，和自己說句話，可是沒有，連一句再見都沒有。葉楠甚至都在想，陳素是不是睡着了。她想着想着就揚起了嘴角，她低下頭，又擡起頭打開門走了出去。關門的時候，聲音很輕，因為葉楠想，如果陳素真的睡着了，關門聲會吓到她的。

陳素聽着葉楠在房間裏收拾東西的聲音，感覺到她站在門口的時候看了自己好久，聽到她出門時的一聲嘆息，還有很輕的關門聲。她想告訴葉楠，還是不要走了，還沒有開學，宿舍裏的人如果沒回來，你晚上睡覺會害怕的。可是陳素一點力氣都沒有，她用胳膊擋着的臉早就全是眼淚了，她咬着嘴唇一直等到聽到那聲關門才放聲大哭起來。陳素讨厭葉楠，可是陳素更恨自己。怎麽這麽懦弱，為什麽總是擔心這麽多。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幾天在外面玩啊。很擔心不能及時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