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知青抛棄的女兒
這些知青的眸光豔羨的看着他,既然孫堯這麽說了，就是有幾分把握了。
方慧臨走的時候拽了孫堯的胳膊一下：“希望我們兩個都能考上理想的大學，一起回家。”
孫堯嫌棄的把袖子拽了拽：“你考你的,幹嘛拽上我？以後少拉拉扯扯的!你會說話就說，不會說話就別說,誰要跟你回家？”
他這次真惱了，吓得周圍的人都不敢說話,方慧臊了一個大紅臉,轉身一頭紮進人群裏急匆匆地走了。
邵小鳳一點都沒有不高興，孫堯這麽做,是給她長臉了。
邵小鳳：“走！咱回家！”
孫堯馬上跟上她的腳步,他一邊走還一邊偷偷的觀察她,生怕小鳳不理他，活像一只黏人的小奶狗。
邵宸延當然不會在意這種口舌之争，考大學也不是誰的話狠誰能考上的。
牛車慢悠悠地往家趕。
今天邵小鳳和孫堯兩個人十分疲累，下車就回屋休息了。
第二天,大哥鐵柱送了一籃紅薯過來,二哥建軍送了十個雞蛋過來,小兒子建國送了一籃子野菜，還有一只南瓜過來
他嘴裏支支吾吾地，都關心孫堯考的怎麽樣,這畢竟是關乎妹妹的幸福,當然了,他們知道邵小鳳是根本考不上的,他們是想知道孫堯能不能考上。
邵宸延磕了磕煙袋。
“甭打聽！打聽多了也沒有用，都回家聽信吧。”
三個兒子十分聽話，乖乖回家聽信了。
田大妮兒道：“你好好跟孩子們說話,別吓着他們，每次來，你都不給好臉色。”
是嗎？
邵宸延沒有覺得自己的臉色哪裏不好看。
東西擺了一桌子，邵宸延趕緊讓田大妮兒做飯。
不管咋麽說，吃飯要緊。
邵小鳳也在忙着收拾東西。
考試考完了，她能不能考上無所謂，孫堯要是考上大學，學費怎麽辦？
爹娘年紀都大了，幾個哥哥都分家另過了，誰能給他拿出學費和生活費來？
要不要她留在家裏幹活供他讀書？
邵小鳳已經在擔心這些事了。
等待成績的日子是最煎熬的。
孫堯也煎熬得很，天天到老村頭榆樹底下等着放榜。
知青們也都不幹活了，心都已經飛走了。
等啊等，半個月之後，學校才放榜。
五裏村一共考上了五個人，其中就有孫堯跟邵小鳳，而那些知青們只有三個考上了，一個姓宋的叫宋志遠，兩外兩個一個白靜一個侯芳，至于方慧什麽的都沒考上。
成績發下來的時候，知青點整個炸鍋了，一片唉聲嘆氣。
“咱們這些人連邵小鳳都考不過？開玩笑地吧？”
徐睿拿着成績單摔在桌子上。
知青點裏就考上了三個，可是他們有二十多個人呢，以前在學校裏也都是學習不錯的，要說他們沒本事也就算了，可是邵小鳳算什麽？連個高中的門都沒有摸進去的人，居然考出了數學語文都九十多分的成績。
這是侮辱誰呢？
“我不相信！肯定是弄錯了成績，我們打個報告上去查一下，別是名字搞錯了。”
衆人馬上行動起來，趕緊向上反映情況。
最好是搞錯了，他們裏面肯定有人考上了大學，名字和邵小鳳弄混了。
邵小鳳接到成績喜出望外，她就說嘛，那些題看起來一點都不難，而且類似的題目她都在平時的練習題裏面做過。
邵宸延心裏的石頭落地了。他也沒有把握邵小鳳就一定能考上，萬一考不上那就壞了？
好在所有的努力都沒有白費的。
邵小鳳考上大學的消息長了翅膀一般在村裏迅速傳開。
村裏那些嚼舌頭，說邵小鳳好吃懶做不幹活的人，前腳舌頭還沒嚼完就被打了臉。
“你們可別說人家小鳳又饞又懶不幹活了，人家都考上大學了，看把你們能的，你們也給我考一個看看？”
衆人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說的啥話？誰考上大學了？”
村裏的會計趙海道：“小鳳啊？你們剛剛不是笑話人家又饞又懶不幹活嗎？人家考上了！”
衆娘兒們臉色全都尴尬起來，這年頭，大學生太稀罕了，她們連見都沒見過。
據說那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來的，凡人瞅一眼，那都是罪過！
“真的假的？”
“我剛從鎮上過來，成績單兒都拿到了，你們說呢？有哪些閑功夫多幹點活，別一天到晚說東道西的，跟個攪屎棍子一樣。”
“……”
衆人尴尬道：“哪能呢？我們哪能說小鳳的不是呢？她真考上了？”
“那還有假？你以為我有閑工夫陪你們說瞎話？她男人孫堯也考上了，咱們村裏就考上五個。”
“五個？那有我們家大牛嗎？”
“我們家川子呢？”
“還有我們家秀妮兒呢？”
衆人趕緊把他圍上。
之前邵小鳳參加高考，帶動了村裏那些想要碰運氣的初中生，所以這次參加考試的人數不少。
“沒有！你們別亂想了，你們說的一個都沒有！”
趙海說着拿着成績單就往大隊部趕。
“趙海！”
衆人急了：“趙海，你倒是說說看呀，有我們家的嗎？”
邵小鳳都能考上，他們家的孩子沒道理考不上呀？
趙海差點被這些人煩死。
“你們自己看吧，成績在這裏。”
他把名單甩出去，讓他們自己看。
“趙會計！我們不識字呀！”
趙海：“……”
不到半天的時間，五裏村鴉雀無聲，知道邵小鳳考中了之後，人們第一時間沒有慶祝，反倒是出奇的平靜，就像是完全沒有這回事一樣。
其實到哪兒都有這種人，氣人有，笑人無，人家沒考上的時候各種酸，各種閑話，人家考上了各種羨慕嫉妒恨。
邵宸延得到信兒，馬上就在自己的家門口放了一挂炮仗。
別人不給他家添喜氣，他自己來！
孫堯和邵小鳳兩個人高興得合不攏嘴。
邵小鳳居然也考上了大學，而且是跟孫堯報考的同一所學校。
考上大學這麽好的事兒，誰不高興？
邵家的三個兒子和三個媳婦趕緊到邵宸延這邊來報喜，他們做夢都沒想到妹妹也能考上大學。
這兄弟三個也都上過學，但是一個個都十分愚笨，也不把上學當回事兒，所以他們只上到認識字自己的名字就辍學了，還就是邵小鳳讀完了初中，真沒想到居然這次考中了大學！
兄弟三個帶了不少好吃的過來，雞蛋饅頭都往桌子上擱。
田大妮兒道：“你們家裏也都不寬裕，孩子多，吃不飽，別往這邊拿了。”
老三媳婦巧雲馬上道：“那兒行呀！這時我跟她三哥的心意！小妹那麽有出息我們也高興！”
田大妮兒頭一次聽見巧雲說話那麽善解人意，以為是自己以前錯看她了，但是下一秒巧雲又道：“可是我們家裏也有三個孩子，再過兩年也都要上學了，怕是也幫襯不了小妹妹太多。”
這話的意思就是他們今天拿出點東西來就算是夠意思了，學費什麽的，他們不出。
他們也知道邵宸延年紀大了，賺不了多少錢，家裏再供兩個大學生，哪裏能拿出那麽多錢？所以她幹脆把醜話說道前面。
邵宸延就知道這個巧雲不是個吃虧的人，也罷，他壓根就沒打算讓這兄弟三個出學費，他不能為了支持女兒就道德綁架兒子。
“上學的事兒不用你們管，你們管好自己就好。”
邵宸延句話，兄弟三個馬上吓的不說話了，就像老鼠見了貓一樣。
“爹，巧雲不是這個意思。”
邵建國還想給媳婦打圓場，邵宸延已經不想在聽下去。
“你們在家裏照顧你們的媽，我跟着小鳳去上學。”
這句話頓時讓家裏人目瞪口呆。
邵小鳳和孫堯，也是一臉的不可置信。
但是邵宸延既然做了決定，就沒有人敢反駁，誰也不知道他要跟着去幹什麽。
巧雲撇嘴，她害怕家裏的東西全都給了邵小鳳，所以心裏頭不得勁兒。
邵小鳳考上大學這件事兒，太讓人嫉妒了，巧雲嫉妒得眼都紅了。
村裏出一個大學生，那是幾輩子出來的福分，偏偏就讓邵小鳳給得着了，能不讓人嫉妒嗎？
這時村裏人又有過來送雞蛋送花布的。
王奶奶帶頭道：“哎呦！咱們家鳳兒可是出息了，我聽老人說能考上大學的，那都是文曲星轉世，咱們也跟着沾光了。”
“讓你們破費了！你們來看看就行了，還拿什麽東西？小鳳還不是你們看着成長起來的？”
邵宸延讓田大妮兒在這些人的籃子裏放上幾塊糖，不讓他們空着籃子走。
衆人一看有糖吃，也都笑嘻嘻地接着了。
老大老二老三家的媳婦一個個都滿臉賠笑，跟在田大妮兒後面送客。
雖然她們心裏頭嫉妒，但是沒辦法，人家邵小鳳自己有本事，她們也學不來，更何況邵宸延都說了，學費不讓她們出，她們也沒有資格說話。
邵宸延讓邵小鳳拿出一把糖來分給邵家三兄弟的孩子。
孩子們小，他們只知道姑姑考上大學了，是大喜事兒，所以一個個歡歡喜喜又蹦又跳。
見到糖，這些孩子們不淡定了，一個個争着搶着要糖吃。
邵宸延道：拿了糖，出去玩吧，你們要是好好學習将來也能像你小姑姑一樣考上大學，将來爺爺也照樣送你們上大學，也照樣給你們買糖吃。
爺爺的話在家裏就是聖旨。
幾個孩子們揣着糖往外跑：“吃糖了！吃糖了!我們也要像小姑一樣考大學，吃糖。”
榜樣的力量是巨大的，有了這個榜樣就給孩子們樹立了一個目标，以後孩子們就有了努力方向。
邵家三個兒媳婦也一個人分到兩塊糖。
大白兔奶糖放到嘴裏甜滋滋的。
大嫂二嫂性格憨厚，只知道傻笑，巧雲吃着糖還想說什麽，邵建國趕緊過來了拽了她一把。
“吃了糖就堵住你的嘴，別人都不說，就你嘴欠！”
巧雲的臉頰脹得通紅，但是她也不敢跟邵建國頂嘴，一個下午沒在亂說話。
各人都有各人的打算，邵宸延不會勉強誰。
沒過幾天，公社的馮書記到村裏表彰慰問。
邵小鳳和孫堯都戴上大紅花，到公社裏輪流演講，講述自己考上的學的經驗。
知青點的知青們也都在臺下坐着，他們眼巴巴地看着初中學歷的邵小鳳在講臺上演講，身為知青的他們恨不能找地縫鑽了。
尤其是方慧，她本來是不打算來的，但是知青點的隊長宋鵬告訴她，一定要來！要不然就當曠工算，曠工沒飯吃。
臺底下的方慧，聽一聽孫堯作報告還算能接受，但是邵小鳳也戴着紅花在臺上演講，這比罵她一頓還讓她難受。
她喜歡孫堯的事，在知青點已經不是秘密了，可是現在的她，不光是在感情上輸了，在文化上也輸了，她能不丢人嗎？
邵小鳳紮着兩條烏黑的大辮子，身上穿得嶄新的格子襖，黑色褲子，平絨鞋，眉目清秀，一雙秋水般的大眼睛眸光專注而鎮定，聲音清脆響亮，她講完之後深深一鞠躬。
馮書記在主席臺上帶頭鼓掌，一個秘書模樣的男人，匆匆地進來在他耳邊低語了幾聲，馮書記眉頭緊鎖，向邵小鳳的方向看了一眼。
臺下的知青們馬上察覺到了事情的異常。
不會是邵小鳳的成績真的搞錯了吧？
衆人的心思，瞬間活泛起來，甚至都有人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結果。
“我們向上反映的情況是不是有結果了？”
“我就懷疑這裏面有事兒，不然的話，邵小鳳一個初中生絕對不可能考上！”
衆人竊竊私語，聲音越來越大。
就在這些人躁動不安的時候，馮書記朝着下面咳了一聲，現場馬上安靜下來。
邵小鳳不知道出了什麽事，在她轉身就要下臺的時候。馮書一邊鼓掌一邊大步走上了講臺。
“邵小鳳同志不一般呀！邵小鳳同志本來是咱們鎮上的初中生，卻憑借着自己的真學實才考上了北京大學，這可是咱們全體父老鄉親的榮耀。
我作為領導幹部感到無比驕傲，我還想知道你考大學的經驗是什麽？我想大家夥兒都想知道。”
邵小鳳本來以為報告講完了就完了沒想到還讓她講講經驗？
“我之所以能考出這樣的成績是因為我爹，我爹支持我讀書，沒有我爹督促我，我是不可能做到的。”
還有她爹偏心她，把好東西都留給她，還不讓她下地幹活，這些事兒邵小鳳都不敢往外說，就怕被哥嫂知道了說她爹偏心。
馮書記哈哈大笑。現場的知青們一個個都笑不出來。
馮書記這話就是告訴他們邵小鳳的成績一點兒問題都沒有，根本就沒有弄錯成績這一說。
有了馮書記這一番話，哪裏還有人敢亂懷疑別人的成績作假？考不過就是考不過，那是自己沒有本事。
其實他們細細想一下，就知道成績作假是根本不可能的，其實就是他們心裏上不願意接受罷了。
馮書記當即帶頭鼓掌，并且拿出一百塊錢的獎勵，親手送到邵小鳳的手中。
這是公社特別獎勵邵小鳳一百塊錢，鼓勵她在學校好好上學，回來為國家做貢獻。
一百塊錢，那可是一筆不小的錢呀。
邵小鳳有點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考上大學的其他四位知青，包括孫堯都獲得了獎勵，不但在學校的學費，還有生活費上也有貼補，給他們減輕了很大的生活負擔。
邵小鳳成了五裏村的模範典型，給整個村子都争了光，只有她是五裏村的人，其他的都是知青，她的成績這麽好，實在是實至名歸。
演講報告就是表彰會，邵小鳳算是争得了臉面。
邵小鳳在村裏來回演講，熱熱鬧鬧有時幾天。
開學的日子漸漸逼近。
邵宸延提早收拾完東西，陪着他兩個一起進京讀書。
邵小鳳手裏攥着一百塊的生活費，想在京城混上兩三年的時間，那根本是在做夢。
就算學校的學費全免，但是吃穿用度也不少錢，更何況是兩個人的費用？
一到京城邵小鳳就傻了眼，她從小就沒離開過村子，哪裏見過這麽繁華的地方，一進城就掉向。
好在孫堯的家就是京城的，只可惜孫家的人不會管他們。
他早年喪母，父親又娶了一位後媽，生了三四個弟弟妹妹，哪裏有人們記得他？更不會有人管他。
他們結婚的時候，孫堯往家裏打了電報，他爸爸連電報都沒給他回，他以為家裏沒收着消息，連着打了三四次，對方就回了三個字，知道了。
邵宸延拿着煙杆，夾着破兜子，一路上一聲都不吭。
趁着邵小鳳和孫堯到學校報道這個時間，邵宸延在京城周圍轉了轉。
現在政策已經敞開了，膽子大的人已經開始零零散散的做小買賣，邵宸延知道這時候的生意最好做，是個賺錢的好時機。
等邵小鳳回來的時候，邵宸延已經在學校東南區的巷子裏租了一個小院，院子不大，兩間房，一個小天井，能放不少東西。
“爹！我跟孫堯住學校，你租這麽個院子幹啥？”
孫堯也有點丈二和尚摸不着頭，他确實不願意住宿舍，那樣他就要跟邵小鳳分開了，但是租房子住，他們沒錢。
現在的孫堯，經過了生産隊的磨練已經知道過日子了，所以花一分錢，比要他的命還要難受。
邵宸延也沒打算跟他們商量。
“不用住學校，這裏環境好，住着不錯。”
孫堯：“……”
邵小鳳更是不敢反駁少邵宸延的話。
兩個人在靠東邊的一間房子住下，邵宸延一個人住在西屋。
這裏的房子不算太大但是裏面幹淨敞亮，比家裏的土房子好上一百倍。
不但房子好，房東也貼心，知道孫堯和邵小鳳是大學生，所以他們房子裏的東西都是現成的，鍋，碗，瓢，盆，爐竈什麽都現成的，這樣有省去一大筆錢。
周圍不少類似的房子，也都是被學生租住着，所以環境很好。
“爹一個月租金多少？”邵小鳳提心吊膽的問。
邵宸延道：“五塊錢。”
五塊錢？
孫堯吓得臉色蒼白，汗珠開始往下淌。
孫堯：“爹，我們手裏的錢怕是不夠啊，這樣吧，我們學校的食堂找人刷盤子，我過去試試。”
邵宸延一句話都不說，反正房子租下了其餘的，愛咋樣咋樣，他不管了。
孫堯老老實實報名刷盤子去了，每天刷盤子掙錢還房租。
不但這樣，邵小鳳飯量大，一個月二十塊錢的補貼根本就不夠用，孫堯就想辦法多打幾份工，供養邵小鳳吃喝。
邵宸延點點頭。
看來在生産隊裏，他對孫堯的□□起了作用了，這家夥知道過日子了？
孫堯早出晚歸，掙錢養家，還要賺房租，不但這樣，每天還要給邵宸延帶飯回來，他生怕把老丈人餓着了。
邵小鳳有時候也想幫着孫堯到食堂賣飯，但是孫堯不願意。
他不喜歡邵小鳳幹活，在他的印象裏已經習慣了邵小鳳什麽都不幹，他來養家。
“我就是給你幫幫忙！”
“不用，我不累，這比在生産隊幹活好容易了，你知道在生産隊裏你爹讓我一個人頂着大太陽鋤地，一幹就是一個上午，我都懷疑他故意整治我！”
孫堯一想起來脊背發寒。
這些事兒邵小鳳壓根就不知道。
孫堯：“你說，岳父是不是故意整治我？”
邵小鳳：“……”
現在說這話都已經晚了。
“你別胡思亂想，明天還要上課呢。”
邵小鳳不得不安慰他幾句，然後催他睡覺。
第二天孫堯一大早起來掙錢去了，到學校圖書館當管理員，然後食堂打飯，刷盤子刷碗，一直幹到上課鈴響。
邵小鳳過得很滋潤，在家裏養出來的習慣，她已經不習慣幹活了，平時回家做做飯洗洗衣服之外，其餘的都不幹。
孫堯也樂意在外面掙錢，他覺得養着邵小鳳就是他的責任，是他應該幹的，每次幹完活之後特別自豪，只不過現在多了一個岳丈要養。
邵宸延吃飽了，就到外面轉，他先看看哪個地段繁華，然後盤算一下做什麽生意。
最後他敲定了在大學門口賣包子。
邵宸延的系統裏就有廚神食譜，做幾個包子，那簡直是小意思了。
他回到家裏，親自設計了一款鐵架子模樣的小推車，然後在院子裏安了一個鍋竈，到舊貨市場轉悠了半天，買了一個口大蒸鍋。
剩下的就是買面，買餡料。
邵宸延有條不紊地忙碌起來。
孫堯和邵小鳳忙的昏天黑地，壓根就不知道邵宸延想幹啥。
邵宸延早上起來第一件事就是和面，然後做餡料。
新鮮的豬肉剁成肉泥兒，然後再加上特制的調料入味兒，再配上大骨湯和豬油，攪拌好了之後，開始包包子。
邵宸延的手藝十分娴熟，很快就包了一籠包子。
籠屜一共上下八層，很快就一層一層地摞上去，包子擺放得整整齊齊。
等他把包子推到學校門口，學校的學生們正好陸陸續續地來學校上早課。
邵宸延算準了時間過來的。
小鐵車剛剛放下，濃郁的香味兒四散蔓延開來。
邵宸延把龍布稍微敞開一條縫，拿着小扇兒還沒扇兩下，學生們就把攤子包圍了。
“啥味兒這麽香？”
“包子！賣包子！”邵宸延悠悠地喊了兩聲。
終于有人禁不住不住這香氣的誘惑問道：“大爺，您這包子多少錢一個？”
邵宸延：“一毛二。”
“一毛二也不便宜？多大的包子讓我看看。”
學生們沒有多少錢，但是邵宸延的價錢也不貴，一毛二完全在他們承受的能力範圍之內。
邵宸延把包子拿出來，他們看了一眼，一個個都很滿意。
邵宸延的包子做得十分得精致，再加上香味濃郁，頓時讓人味蕾大開，恨不能馬上就吃幾個。
“我先來兩個嘗嘗。”
“好嘞！”
邵宸延替他用油紙包好了，地遞過去。
松軟的包子皮兒被輕輕地咬開，油脂噴湧而出，那人猝不及防地燙了一下，鮮美的肉汁在口中爆裂開來。
那人的臉頰瞬間變得通紅起來，嘴角兜不住燙熱的肉汁，一邊吃，一邊吹氣兒。
“太好……吃了，香！”
那人燙得說不出話，一邊吃一邊豎起大指。
這年月的人，一年到頭都吃不了幾兩油，那麽大的一個肉包子放了十足十的豬肉跟湯汁，要不是香就怪了。
後面的人全都忍不住了。
“我來兩個！”
“我來三個！”
邵宸延車上滿滿的一大鍋包子一會兒就見底了。
“這包子咋這麽好吃，比食堂的好吃多了！”
“可不是嗎？咋這麽香？”
邵宸延買完包子，背着自己的破兜子，把小鐵車推好了，回家再準備中午的包子。
中午的包子推出去又是人滿為患，早上那幫人就沒有吃夠，就等着看看中午有沒有。
果然邵宸延還在。
“大爺，我還以為您不來呢？來兩個包子。”
“我也要！”
邵宸延這邊買得熱火朝天。
孫堯那邊垂頭喪氣得出來了，他在食堂買飯，今天的飯菜都沒人要，這都快過了飯點了，還沒有賣掉大半，食堂裏的師傅給了他兩份菜，還有兩個饅頭，他打算等着邵小鳳一起吃。
孫堯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這一幕，只見邵宸延的包子攤前面擠滿了人。
“沒了！沒了！明天再來吧。”
邵宸延一邊說着，一邊收拾攤子。
沒有買到的人垂頭喪氣，一個個都翹首以待，等着明天的包子。
孫堯手裏的饅頭差點掉了，他還以為認錯人了。
“爹，你咋在這裏？這攤子是誰的？”
邵宸延：“是我得咋了？”
孫堯：“……”
他震驚得說不出話，他真沒想到村子裏出來的老爺子，能到城裏賣包子。
關鍵是包子還買完了。
“包子好吃嗎？”孫堯有點好奇了，他看到那些吃包子的人滿臉的陶醉，他也想吃一個，看看好吃不好吃。
邵宸延看出了他的想法，把車子扔給他。
“推着車子回家。”
孫堯：“……”
邵宸延的話他不得不聽，在生産隊裏都落下毛病了。
他們住的地方，離這裏不近，孫堯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車子推回來。
車子進了門，孫堯才常出一口氣。
邵宸延在一旁只搖頭。
“就這幅小身板，這點力氣也配給我當女婿！”
孫堯累得大口喘氣。
“爹，您怎麽想起來做這個的？”
邵宸延懶得回答他，看在他最近的表現還算不錯的份上把他叫進來：“吃個包子吧？”
邵宸延從籠屜裏拿出一個肉包子給他。
孫堯拿在手裏沒舍得吃：“我給小鳳留着。”
還知道給小鳳兒留着，孺子可教。
邵宸延在心裏點點頭，心說不枉他在生産隊裏栽培他一場，果然有長進。
“你吃吧，鍋裏還有呢。”
孫堯拿過包子咬了一口，滿嘴流油，怎麽那麽香啊！
裏面的豬肉香氣濃郁，咬到嘴裏彈性十足，越嚼越香。
“爹！真好吃！”
孫堯一不小心一個包子吃進去了。
邵宸延又給他拿出兩個。
他不吃了。
我等着鳳兒回來一起吃。
邵小鳳這兩天找了個當家教的活，貼補家用，不然的話孫堯一個人幹活太累。
他一進門就聞到了香味兒。
“啥味兒那麽香？”
邵小鳳一進院子就看到了院子裏的鐵架子推車。
“爹！你在家裏幹啥了？”
邵小鳳一眼就看到桌子上放着一盤包子，孫堯和她爹正等着她吃飯呢。
“包子！我餓了！”
此時的邵小鳳啥也顧不了了，趕緊過來拿起包子咬了一口。
一口湯汁噴濺出來，差點燙到嘴。
“你慢點！”
孫堯心疼壞了：“你慢點吃呀！別燙着！”
他剛剛就差點燙到了。
“我知道！”邵小鳳朝他一笑。
孫堯覺的整個人都甜了，他幹什麽都值了。
孫堯趕緊給她擦擦嘴，動作十分的熟練。
邵宸延在一旁，假裝看不見。
邵小鳳在家裏的待遇算是最好的了，孫堯把家裏的掙錢的任務全都承擔起來了，邵小鳳只管上課，然後回家休息，也算是享福的了，最近實在看不下去了，才出去找了點活幹。
“這包子太好吃了！”
邵小鳳吃完一個又一個。
邵宸延又端出來一些放到桌子上，孫堯也跟着吃起來，一直把桌子上的都吃完。
“爹，這都是你做得？”
吃完了以後邵小鳳表示懷疑，因為邵宸延在家裏，連夥房都不進，油瓶倒了不帶扶起來的，他能做出這麽好吃的東西？
邵宸延心裏略微一慌，覺得自己是不是人設崩了，但是一想，不下廚房并不代表不會做。
“這有啥的？以前你爺爺也賣過包子，那時候還沒你呢，咱家祖傳賣包子，你不知道得多了！”
邵小鳳一想也對！她上哪裏知道好幾輩子的事兒的？包子好吃就行。
邵宸延：“我這算是撿回老本行！”
邵小鳳和孫堯兩個人吧唧吧唧嘴，唇齒榴香，回味十足。
第二天邵宸延繼續在學校門口賣包子。
等到放學的時候，他一出現就瞬間被學生們包圍了。
學生們購買能力有限，但是架不住人多，買兩個嘗嘗味兒還是能的。
就算是嘗嘗味兒，一會兒就把邵宸延的包子全都吃沒了。
邵宸延一個人忙得滿頭大汗。
孫堯這時被學校食堂辭退了，原因就是學校食堂吃飯的人少了，用不開那麽多人。
邵宸延這邊缺人，喊他，他還不過來。
孫堯有點愛面子，他不好意思過來幫着賣包子，萬一到時候被自己的同學看見了，他怎麽解釋？
他這人有點死要面子活受罪。
邵宸延喊了他兩聲，他都沒過來。
等到回家以後，邵宸延幹脆就不給他包子吃。
孫堯饞得直流口水。
邵宸延一個都不給他。
他不是愛面子嗎？讓他吃面子好了。
孫堯沒辦法，一邊吃着雜糧饅頭一邊啃鹹菜疙瘩，這個跟肉包子怎麽比？
邵小鳳回來之後是有包子吃的。
滿嘴流油的大包子管夠。
“爹！你咋不給孫堯吃？”
邵宸延：“他不喜歡吃，以後都不給他吃了！”
孫堯：“……”
孫堯叫苦不疊，這可是沒有的事兒，他不愛吃包子，他傻？
邵宸延看到他可憐巴巴地眼神兒，便道：“你愛吃，就過來幫忙吧，就你掙得那點錢能夠生活費嗎？能養得了小鳳嗎？”
其實孫堯已經很節約了，可是還是不行。。
他從自己勞動了以後，都沒有胡亂花錢，更沒有置辦衣裳，一天除了吃點飯之外沒有多少花銷，他還經常吃不飽。
這句話岳父說對了，他是養不了邵小鳳，再過幾天就交房租了，他可能連五塊錢都沒有，到時候被掃地出門可咋辦。
邵宸延道：“你幫我賣包子，我管你包子吃，另外房租我出。”
這個條件誘惑太大了，孫堯的眼睛瞬間睜大了，還有這樣的好事兒？
他知道邵宸延一向說一不二。
邵宸延道：“你想好了沒有，你要是不答應我，我就找別人。”
“我做！”
孫堯咬咬牙，這活兒他幹了！
邵宸延道：“這就對了嘛！在學校食堂打飯你就不嫌丢人，跟着我賣飯就嫌丢人？還不都是買飯嘛！”
孫堯被打擊的一點自尊心都沒有了。
第二天孫堯正式上崗，早上出門的時候在脖子上圍上厚厚的圍巾，把嘴巴和臉全都遮住，只露出兩只眼睛。
邵宸延道：你這樣太費勁了，把棉被拿出來頂在頭上不是更好？
孫堯沒辦法只能把圍巾扯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