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安卿藥童
程深墨診治完妃嫔, 宮人動作速度,已清理水池,熏燃驅蚊的艾灸草。
味道刺激他眼睛飙淚, 鼻涕打個不停, 一張紗面巾遞了過來。
喻安卿:“用天蠶絲制成的, 可阻隔各種氣味。”
“安卿……”程深墨淚眼朦胧, 感動地輕抱下對方, “你好貼心,哪個姑娘嫁給你有福了。”
喻安卿輕描淡寫地瞥他一眼:“我喜歡男子。”
程深墨不由自主地心生喜悅, 面帶笑?。
喻安卿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輕笑道:“我喜歡男子, 你這麽開心……難道想對我圖謀不軌。”
程深墨系好面巾,遮住發紅的臉, 嘴硬道:“就你這副柔軟不堪的小模樣, 嗯哼, 我們不太契合。”
喻安卿:……早晚要兔子體會什麽叫契合。
有了面巾遮掩,程深墨呼吸順暢不少。
很快到六部會議。會上, 程深墨只介紹瘧疾的傳播,以及蚊子的習性。
果然掀起軒然大波, 不少官員并不相信。
然而有李貴妃的病例在前,又被喻安卿說服, 唐皇對程深墨很有信心, 力排衆議,把重點放在如何防治瘧蚊。
六部不敢有異議, 各抒己見,趕制蚊帳、驅蚊藥品,挨家挨戶發放, 強制種植驅蚊草藥……種種措施一一提出,由專人負責。
會議結束後,皇上有?留程深墨在宮中任太醫。他思考片刻後,小心翼翼地回絕了。
宮中太醫很多,病例零星,程深墨想去重災區治療病患。皇上深感程深墨有大義大德,沒有留他。
他随石鶴出皇宮,喻安卿也陪同他一起。
程深墨不解:“你怎麽看起來和皇上很熟的樣子?皇宮也能随便進出。”
喻安卿摸摸他的腦袋,沒有回答。
府衙專門設院接納病患,也派大夫挨家挨戶診治。
患者不斷增多,這一夜過去,滿院等候診治的人連坐都沒地可坐。
程深墨摸脈號診,詢問病情。病人一多,他的臉盲症的麻煩便顯露出來。摸完一人的脈,起身上了廁所,再回來,不知剛剛診治的哪名患者,定在人群裏,茫然無措。
一只大手牽着他的手腕,落到旁邊的病人脈搏上。
喻安卿:“程大夫,該這一位病人了。”
焦急的心悄然安定下來。程深墨別扭道:“安卿,你先回府。”都是病人,喻安卿不适合呆在這裏。
“大夫,您快看看我兒,他突然渾身抽搐。”有位中年人沖上來,神色緊張地抓住程深墨的手,指甲直接掐進肉裏。
程深墨疼得嘶一聲。
喻安卿微微用力,中年男子疼得松了手,剛要破口大罵,瞧見冷若冰霜的面容,吓得愣住。
“你兒子診治過,抽搐是瘧疾犯病的正常現象。與其在這吵鬧,不如去藥童那領藥,趕緊喝下治病。”喻安卿眼神冰冷,氣勢凜然。
打發走無禮的家屬。喻安卿的臉色瞬間變得溫和,低頭輕輕吹程深墨被掐紅的手。
溫熱的吐息拂過手掌,也拂過心田。程深墨猛地抽回手:“謝謝你啊。”
喻安卿:“你接診過的病人,我已記下.體貌和病情。我來當你的藥童,節省你看病的時間。”
“好。”程深墨斂眸,低低應下。
有了喻安卿做人工提示器,确實省了程深墨不少麻煩。
直忙到天色漆黑,院內的病人要麽回家,要麽安置在廂房,只剩寥寥幾人還沒診治。
石鶴出外就診,配合軍隊進行貼示、勸說,不在府衙。
院內的大夫三三兩兩回家休息,唯一相熟的商陸拽住程深墨,看不下去了。
“人是鐵飯是鋼,餓壞了還怎麽繼續救人。剩下的幾個,我來看就行,你同喻公子進屋吃飯去。”
程深墨抿抿幹裂的嘴唇:“有勞。”
“你是我師弟,師父不在,我得照看好你。”商陸趕着二人休息,卷起袖子,繼續看診。
喻安卿湊到他耳邊說道:“小師兄對你不錯嘛。”
冷不丁的,程深墨被吓得後退一步,神色防備。
“良姜哥哥這麽不喜歡我的靠近嘛。”喻安卿眼含秋水,委屈巴巴。
“怎麽會呢,你想多了。”程深墨暗惱自己總忍不住胡思亂想,不該不該。
府衙為他們準備的飯菜不錯,三菜一湯,只不過放涼了。
“良姜哥哥你喝口茶水,我讓廚房熱熱菜。”
一天勞累,程深墨感覺自己腿都邁不開了,沒想到安卿看着柔柔軟軟,精力這麽好,絲毫不顯倦?。他還說別人是弱雞,自己才是真正的弱雞。
喻安卿吩咐好廚房,再把熱菜端回來時,程深墨已趴在桌前睡着了。
幾縷發絲不聽話地垂落額前,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形的陰影,睡熟的模樣恬靜又乖巧,像只可愛的貓兒。
喻安卿蹑手蹑腳地放下菜碟,彎腰低頭,兀自欣賞睡顏,手指輕輕撫過長密的睫毛,露出淺淺的笑?。
“搞定,咱可以回……”商陸推門而入,看到這一幕,尴尬地笑笑,“你們繼續,我先走了。”
臨走前,貼心地掩上門。
程深墨被動靜吵醒,睜開朦胧的睡眼,看見滿桌的菜,咽了咽口水:“餓死我了。”
說罷,伸出爪子便要去拿熱氣騰騰的大饅頭,被喻安卿一筷子敲掉:“洗手吃飯。”
“潔癖。”
程深墨喃喃嘟囔一句,飛也似的洗幹淨手。
剛要伸手,又被喻安卿用青帕裹住,細細擦拭掉水漬。
一番動作,賢惠得程深墨心都化了。不知道要便宜哪個臭男人,想到此,程深墨莫名沮喪。
沒過片刻,被眼前香噴噴的排骨所吸引,小念頭速度抛到腦後,啊嗚一口吃掉喻安卿夾過來的排骨。
喻安卿愉快地投喂完兔子,兩人乘月色回家。
因為突如其來的疫病,往日熱鬧的夜市空無一人,極其冷清。還好有喻安卿陪着,程深墨才不覺得孤單。
行至石府門口,程深墨問道:“太晚了,你要不要住石府?”
喻安卿搖搖頭:“夜巒已收拾好院子,就在附近,我回去住。”
“哦哦哦。”程深墨抿唇,眼神失落,欲言又止。
喻安卿:“我明天早上來接你,快進去吧。”
程深墨黯淡的眸子瞬間被點亮,重重點了點頭,跑到門前,轉頭沖喻安卿揮了揮手。
夜巒從黑夜裏顯出身影,充滿好奇。門都關了,主子還在笑什麽呢。
喻安卿斂了笑?,淡漠問道:“如何?”
“啓禀主子,按照您的吩咐,我們找到當年為親王世子接生的穩婆。穩婆說,恭親王的兒子生下來,是個死胎。因此,現在的奚無記根本不是親王的親子,而是抱養來的。”
上次,他們在恭親王書房暗閣內發現刻有‘奚無記’的牌位,經過調查,還真發現了這驚天大消息。
夜巒繼續道,“主子,奚無記極有可能是先太子的孩子。二十年前,先太子與太子妃乘船出海,到南陀島拜佛,親王夫婦亦随同。太子禦船遭遇暗礁,夫婦殒命。
據悉,先太子妃和王妃皆懷有身孕。王妃受驚,三日後提前生産。五日後,打撈到太子夫婦屍體。
人在溺亡後,面部難以識別,只能憑借衣着判斷。屬下懷疑太子妃沒有逝世,而是被恭親王救了,生下的孩子就是現在的奚無記。”
喻安卿神色凝重:“有證據嗎?”
“有旁證,我們搜遍南陀山,終在隐蔽的密林裏發現一座無名孤墳。深在密林,孤墳修葺完整,可以看出有人時常打理。
而奚無記每年會到南陀島拜佛,對外的理由是受南陀觀音保佑,方能平安出世,因此長大成人後,年年還香感念,保佑自己長命百歲。”
夜巒頓了頓,繼續道,“事關重大,我們要不要陳奏聖上?”
喻安卿沉思良久,說道:“暫時不用。派人問問王爺當年随行侍從,能否找到确鑿證據。以及……詢問南陀山的老船夫漁夫。”
夜巒不解:“少爺,那禦船的人皆是宮中人,問漁夫們又能做甚?”
喻安卿默默不語。
禦船怎會輕易觸礁?可能有人做了手腳。若真如此,謀害先太子的人必定要找當地熟悉水況的漁夫進行詢問,事先布局,甚至讓他們埋水下暗樁,事後又打撈拆除。
這件事變得越來越複雜了。
如果奚無記當真為先太子的孩子,那麽他謀害韓纓,極有可能為了兵權。
韓纓一死,他娶韓木羽,又為韓老夫人的孫外甥,順利成章繼承武侯府兵權。
此事關系到聖上安危,不能馬虎。
翌日,喻安卿早早來接程深墨,手裏拎了城南李家的梅菜扣肉點心。
程深墨如貓兒似的嗅了嗅,接過點心,笑道:“我吃過早飯了。”
喻安卿眉毛一挑:“那還我?”
“想得美。”程深墨一口一個小點心。
商陸打趣道:“你們兩個真是郎情郎?啊。”
石鶴不覺皺了皺眉。菖蒲希望孩子能夠娶妻生子,過正常人的生活。兒子若喜歡男子,那可怎麽辦啊?
他咳嗽一聲:“患虐者不斷增加,今日墨兒随我去城南上門就診,商陸繼續坐鎮府衙。”
“好的,師父。”兩人異口同聲。
石鶴又道:“喻公子莫要跟從了,萬一被蚊子叮咬,感上瘧疾,我等愧心不已。”
石鶴語氣生硬,不負之前稱呼的親昵。
喻安卿了然,暗想,良姜雖是他的徒弟,師徒關系卻尚淺……石叔怎管得這般寬。
“石叔不用擔心,我會自己注?的。”喻安卿客客氣氣地回應,擺明不想走。
兩人對視,憤怒的小火苗劈哩叭啦地滋生。
程深墨從袖中掏出四個香囊,道:“師父不用擔心,我縫制了驅蚊香囊,安卿不會被蚊子咬的。”
一人派發一個,自己也在腰間挂上。
石鶴小心揣進懷裏,眼中含了熱淚,孩子送給他的第一個禮物,孩子真貼心。
沒了趕人的理由,喻安卿随他們一同出診。
程深墨故?慢了半步,拉住喻安卿,小聲說道:“我給他們的香囊是純素色的,沒有繡花。只有你的香囊上繡了一株良姜草,別告訴他們,唯獨你有哦。”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鴿子俺家的、綠丁丁頻道、于卿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朝俞 10瓶;小苒兒 7瓶;阿瞳の西瓜君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