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正文完結
兩人親來親去, 被回來的石鶴看個正着,場面一度很尴尬。
程深墨責怪地觑蘇卿雲一眼,這家夥絕對是故意的!他背對門口看不到情況, 蘇卿雲正對着, 瞧得真切。看見父親不僅不告知, 反而纏着他親得更兇猛。
“爹爹, 你買了些什麽?”程深墨問道。
石鶴白他們一眼:“你們要注意節制。”
程深墨紅着臉連連應是。
等石鶴離開, 程深墨捏住蘇卿雲的鼻子,兇巴巴問道:“你是不是故意的?你個混蛋, 以後休想親我。”
蘇卿雲死皮賴臉地蹭程深墨的手心, 撒嬌道:“哥哥, 你不心疼我呢……”
像只乖巧的小白貓,歡快地搖尾巴, 還非要你摸摸他的下巴。
程深墨瞬間潰不成軍, 摸了摸鼻子:“被父親看見了不好……”
“哥哥……”蘇卿雲雙目含情, 柔聲款款。
“只限于卧室內……你想做甚,我依你便是。”程深墨嗫嚅道。
程深墨深陷小綠茶的茶言蜜語, 縱容而不知。
過了約莫十餘日,程深墨發現父親俨然有常住于此的打算。
飯時, 程深墨順嘴提道:“父親,皇上準許您請假這麽久嗎?”
石鶴放下筷子道:“我已經向皇上告老還鄉, 男子生産畢竟逆于倫常, 需要有人多在身邊照拂……”
程深墨詫異地瞪大雙眸,勸解道:“父親, 你不必如此。”
“你不用勸我。”老父親突然有些委屈,“還是你嫌棄我打擾你們夫夫生活。”
這般一說,程深墨再勸什麽就不合适了。
蘇卿雲抿了抿唇, 沒說話。
過幾日,程深墨陡然發現卧室的桌面上有一封未蓋火漆的書信。他打開一瞧,信是蘇卿雲寫給皇上的,希望皇上尋個理由重新啓用石鶴。
他正看着呢,蘇卿雲推門而入,臉上閃過一絲別扭的情緒。
程深墨手持信件,似笑非笑地看他:“你還和京中那人有書信來往,打算回去嗎?”
蘇卿雲慌忙解釋,他以維護皇家名譽為由請辭而去,沒有和皇上撕破臉,為維持表面的父慈子孝,自然要時常書信往來。實際上,唐皇亦為此感到欣慰。
“你慌什麽?我又不是責怪你這個。”程深墨心裏仍舊有些惱,氣鼓鼓道,“你想瞞着我把爹爹調走?你說過再不騙我。”
蘇卿雲舒了口氣,走到他面前:“我說過不騙你,就絕不會騙你。我不故意放在桌面,你會發覺哪怕蛛絲馬跡嗎?”
程深墨惡狠狠地踢他一腳:“你試探我,還說我笨!”
“你是最聰明、最豁達的小兔子……”蘇卿雲笑吟吟地抱住他,察覺出程深墨也有想把石父送走的打算。
“少給我帶高帽。信暫時不能發,我說服爹以後才可以。”程深墨道。
這些日子,程深墨也看得出來,石鶴住在此處自己也覺得不方便。只是心疼他,想盡量彌補父愛。
程深墨尋了合适的機會,為石鶴親手做了一頓飯菜,做的都是石鶴愛吃的食物。
“父親,你該回京城了。”
程深墨開誠布公地說道,“這些日子您也看到了,卿雲對我很好,完全能夠照顧我。我們都有自己的人生,您在太醫院的差事,那是您一直堅守的事情,您的同僚、朋友、徒弟都等着您回去,無需為了我舍棄掉所有……等到我生産,您再趕過來抱抱小孫兒。”
石鶴嘴唇上下顫抖,淚珠墜在面龐,劃出一道道痕跡。
“ 墨兒,我好遺憾,卻又不知該如何辦。”
“父親,我已經長大了。錯過的歲月已經錯過,但往後的日子還長……感情不是一朝一夕建立的,我們可以慢慢地選擇适合彼此的溫度。我很愛您,父親……”
是啊,錯過便是錯過,刻意的補償只會給對方帶來負擔。石鶴明白他們需要以更輕松的态度來對待父子關系,莫能強求。
程深墨和蘇卿雲送石鶴到達官道,目送他離去。
“你可以送信給皇上了。”程深墨道。
蘇卿雲看着程深墨溫柔又堅定的面容,無比慶幸他們能相守一生。
“新家收拾好了,我們一同回去看看吧。”
三年後,程氏醫館。
“小程大夫,我前兩日在您這拿藥吃後,本來好多了,昨天晚上上廁所時突然……”
程深墨看着眼前模糊的面容,迷茫地想,前兩日來過嗎?他記不住臉啊。
求助似的看向蘇卿雲,只見蘇卿雲腳邊兩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繞着他轉圈,吱吱喳喳地喊着:“小爹爹,小爹爹……”
面對哄哄鬧鬧的熊孩子,蘇卿雲鎮定自若。一個淡淡的眼神過去,兩只胖娃娃瞬間噤聲,兀自拿着木青蛙安靜地玩耍。
蘇卿雲熟練地包完藥,遞給等候的病人,又從側手邊的木箱內抽出一份病例,寫上病人剛才述說的最新症狀,交給程深墨。
病例有病人的就診記錄,程深墨一下子想起此人的症狀。摸脈後,又細細看看舌尖,道:“天氣炎熱,你肝胃郁熱,本好得差不多了,不想又着了風寒。我給你開服調解的方子。”
他刷刷幾筆在病例寫下方子。歪歪扭扭的字跡與上面遒勁有力、可謂之名家的書法形成鮮明對比,顯得程深墨的狗爬更醜了。
蘇卿雲接過病例,不免嫌棄字醜地皺了皺眉。
“大爹爹,小爹爹不理苓兒。”小丫頭頭頂倆犄角,臉蛋圓圓嫩嫩,一雙丹鳳眼像極了蘇卿雲。
小丫頭膽子大,攀着座椅腿,便要往程深墨身上爬,兩只胖乎乎的爪子直接薅程深墨的頭發做着力點。
“茯苓!快松手!你要疼死爹爹了……”
丫頭在身後,程深墨的雙手夠不着,眼淚汪汪地向蘇卿雲求助。
蘇卿雲只覺好笑,将藥包丢給病人。俯下腰,手中一個巧勁,便把小胖丫頭抱進懷裏,輕拍屁股,嚴肅道:“怎這般的壞。不準欺負大爹爹,聽到了嗎?”
蘇茯苓懵懵懂懂地點頭,沖蘇卿雲傻笑。
腳邊的兒子不願意了,一蹦一跳道:“小爹爹,白術要抱抱,抱抱……”
沒說完,圓溜溜的杏眼掉起了金豆豆。
“程白術不準哭!”程深墨叉腰,鼓着臉訓斥,“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
可惜小白術早已知曉大爹爹是紙老虎,一點兒不害怕,哭咽得更響了。
“像足了你,愛哭的兔子。”
蘇卿雲手臂一彎,撈起兒子颠高高。不一會兒的功夫便把白術哄得哈哈笑,叫嚷着還要‘飛飛’。
夕陽西落,看完最後一個病人,程氏醫館挂牌結束最後一天的營業。
孩子長大不少,兩人決定帶着孩子們雲游四方。程深墨尋醫采藥,蘇卿雲撰寫他一直想寫的游記。
兩人一人背着一娃娃,迎着夕陽餘晖往家走。
夕陽的暖光打在蘇卿雲的臉上,像打上一層柔光,不知是否因為有孩子的緣故,程深墨發覺蘇卿雲更加溫柔。
像刺猬褪去了尖刺,露出軟綿綿的白肉。
程深墨盯着人看,露出淺淡癡傻的笑意。
蘇卿雲輕笑地湊近他的臉,雙唇一觸即離。
“兔寶寶,你臉好紅。”蘇卿雲調笑地說道。
程深墨哼唧一聲,不滿說道:“明明我才是大爹爹,寶寶們都害怕你,一點都不怕我。哼哼,氣死我了。”
“寶寶們怕我,我怕你。我們家,你最大。”蘇卿雲好笑地安慰道。
程深墨十分受用,高興起來。
蘇卿雲嘴唇微勾,兔寶寶真比倆小崽子好哄多了,又乖巧又可愛。
“我同爹爹說好了,我們和他在青宜碰面。”
青宜,是菖蒲埋葬的小鎮名字。他們出游的第一站自然要把孩子帶給爺爺看看。上次見石鶴爹爹,還是他生産時,一晃三年了。石鶴請了休假,同他們一起祭拜,再同他們同行些許時日。
茯苓這丫頭睡覺也不老實,猛地一瞪後背,程深墨差點摔倒。蘇卿雲急忙扶住他,将兩個娃娃交換過來,讓他背安靜的白術,自個背愛動的茯苓。
程深墨颠了颠背上的白術,繼續說道:“還有……商陸和木羽也來……”
“他們跟着作甚?”蘇卿雲略微不滿地說道。韓木羽一來,豈不讓程深墨想起韓纓?
兩年前,韓木羽與商陸成親。聽聞韓老夫人原十分不滿意商陸這等沒身份的窮小子,任憑韓木羽絕食也不同意,最終還是韓纓勸服了老夫人。
程深墨感概韓纓改好了。為此,蘇卿雲吃味,好一通折騰,害得他三天沒下得來床。
自此,程深墨便不敢再蘇卿雲面前提韓纓,怕自個腎疼。
一年前,韓老夫人逝世,韓纓主動請纓駐守邊疆,想必沒五年十年回不來。蘇卿雲暗自冷哼,算韓纓識相,懂得規避帝王的猜忌。
程深墨見蘇卿雲臉色陰沉,無語道:“好了你啊,人家夫妻倆跟着爹爹來,不幾日便會回京。你臉黑得同煤球似的,忒小氣了些。”
蘇卿雲咬牙切齒:“他們敢多言一句,我便把他們打出去。誰都不能從我身邊奪走你!”
程深墨:“好呢好呢。”
蘇卿雲頓覺委屈,眼圈紅紅的:“良姜哥哥……你敷衍我!一點兒也不把我的話放在心上!”
程深墨吞咽唾沫,緊忙哄道:“因為我知道我不會離開你,所以你說這些話,我聽得忒沒意思嘛。”
蘇卿雲臉色稍霁,程深墨再接再厲,繼續哄:“我何曾不把你的話放在心上?我把你整個人都擱在心裏藏着呢……”
“良姜哥哥最好了。”蘇卿雲莞爾一笑,眼底閃過一絲得逞的笑意。
這家夥……程深墨深表無可奈何。他實在怕了他這點。
茯苓白術出生不久,程深墨十二分的精力都在孩子身上。蘇卿雲難免有些吃味,放狠話要把他囚起來,誰也不準見。程深墨本就煩躁,聽到這話,火氣蹭地上來,直接帶着孩子離家出走兩日。
蘇卿雲找到他們時,臉色青紫,眼圈淤青得如惡鬼似的,把程深墨吓得不輕。
程深墨沒發難,蘇卿雲自個先哭起來,整一嚎啕大哭,三歲的娃娃都沒有他那般能哭,哭了整整兩個時辰。
程深墨頭一次知道男子能哭成這般毀天滅地的架勢,好說歹說了許多好話,起誓再不會離家出走,又割地賠款諸如床事姿勢等條件,這才把人哄好。
事後,蘇卿雲也向他表達深刻的檢讨。總而言之一句話,他知道錯了,絕不會那般做的。
從此,蘇卿雲再說些占有欲十足的話,程深墨便知一定要哄哄他,順着他說幾句甜言蜜語。
說到底這家夥忒沒安全感些,不知何時才能撫平他心中的不安。
不過也無大礙,他們以後有一生的時間慢慢來。夕陽把他們的身影拉得長長的,交疊在一起。
蘇卿雲勾人奪魄的丹鳳眼注視着自己,無限的柔情和滿溢的愛意:““良姜哥哥……””
“嗯?”程深墨報以平淡溫暖的笑意。
“晚霞好美啊。”
“你比晚霞更美。”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撒花撒花,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