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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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嶼回到包間,打開門,此時柏渝站在窗邊,他目光轉而落到餐桌上,看着那疊已經吃完的魚肉,唇角微彎,心情大好的來到柏渝邊上。
柏渝安靜的看着窗外,街邊閃着霓虹,商販吆喝聲不斷,小吃店外擠滿了人,路邊冒着熱騰騰的白霧,人來人往間,地上積雪被踩成了黑色,嬉戲聲飄入耳間,他擡頭望了會天空,心被煙火氣息給浸染了。
感受到身邊的動靜,不由的說了句:“真熱鬧。”
“喜歡?”
柏渝瞳孔間的煙火漸收,未答,反問道:“了解到了什麽?”
“柏先生這麽懂我?知道我去幹什麽了?”
柏渝沉默。
柯嶼笑笑,不再逗樂,将玻璃瓶拿出來遞給柏渝:“只拿到了一小瓶藥,沒什麽其他有用的信息。”
“嗯,我拿回去給小花檢驗。” 柏渝轉頭看向他,四目相對,問道:“為什麽想呆在我身邊?”
柯嶼燦爛一笑,和外頭明晃晃的煙火一樣,說道:“因為想啊……你放心,其實我還挺好用的。”
眼中的煙火突然放大了,柏渝無聲的點了點頭。
吃完飯後,柯嶼留在了C區,近期C區動蕩,幾股勢力隐隐作祟,若不及時遏止,C區恐将難安,而攪弄局勢的那幾人,必定要連根拔除。
青石巷內白雪鋪滿了整條道,在燈光的掩映下散發着銀光,寒風呼嘯而過,突至轉角時,一道刀光閃現。
柯嶼仰身躲避,對方見一刀未中,又擡手連掄幾刀,在他閃躲之際,巷道內又湧進了十幾人。
柯嶼眼神狠厲,對方來頭不小,能這麽快鎖定他的方位,絕對時刻盯着他的動向。
柯嶼一記重踢,趁對方吃痛之際,單手反折敵方的手腕,卡住半身,一把搶走對方手中的砍刀,擡手便是一刀,偏身躲過側身襲來的一刀,轉身擒住對方脖頸,刀鋒從前繞過,迅疾割破對方脆弱的喉管。
一人倒下,又一人從正面回擊,只見柯嶼身形一矮,躲閃過迎面砍來的刀,一個滑步飛速貼近敵方,手中刀柄猛的朝對方腹部一砸。
對方受力彎腰,柯嶼反手緊扣他想要掏槍的左手,用力往背後一折,重襲敵方膝窩處,壓迫對方跪倒在地,踩在背部阻止對方起身。
緊接着雙耳微動,立即奪過敵方腰間的槍,槍口在空中旋轉了90度後,“砰”的一聲解決掉身後偷襲之人,又開槍殺死腳底的人。
四周空曠,巷道平直沒有任何可躲避的地方,剩餘幾人同時進攻,柯嶼面色未懼,下手更加迅速狠絕,不浪費一招一式,招招奪人性命,快速的解決掉幾人也沒帶喘息。
刀口的血迅速染紅了雪面,風中裹挾着死亡之意,巷子前後的響起了雜亂的腳步聲,數十人将不寬的巷口圍得水洩不通,
柯嶼警惕迎敵,卻發現來者未動,只封鎖了他的去路,并沒有進攻的打算,心中生異,但仍然未掉以輕心。
突然從人群中走出一人,此人身形大約一米八左右,但身形精瘦健壯,生的一臉土匪之氣,嘴裏夾槍帶炮道:“喲~我還以為柯大攀上柏家那個小白臉後,就改行吃軟飯了,我還怕你受不住我兄弟這幾下。”
柯嶼掄了掄手中刀,直指葛程川,淩厲道:“試試?”
葛程川擺擺手:“不打了,和你打了那麽多次我也沒贏過。”
柯嶼問道:“為何離開。”
“還能為啥,權力呗。”葛程川嗤笑道,他将手中的紙團丢給柯嶼,“這是季昃的位置,如今我在B區也就不插手C區的事了。”
柯嶼接住,對着葛程川道:“謝了。”
“任務完成,走了。”葛程川號令:“撤!”
巷道內的人員瞬間散開。
只是走了沒幾步,他又停下身,回頭道:“柯大,我葛程川這輩子沒服別人,只服過你,別做趨炎附勢的走狗,一旦踏進去,就回不了頭了。”
?
柯嶼不解,葛程川來的莫名其妙,走的也莫名奇妙,無論葛程川是真的為了C區的安穩,還是怕季家死灰複燃而提供地址,他都承了這個情。
第二日晚七點,柯嶼和柏渝兩人按照葛程川提供的訊息前往了“狂瀾”。
狂瀾位于上層片區,是C區最大的賭場,另辟蹊徑的建在地下,兩人将車停在路口,坐着電梯下到季昃所在的那層。
從昏暗的入口走進,場廳裏金碧輝煌、炫彩華麗,金燦燦的水晶燈晃射出人們的瘋狂沉迷,脫去人類的外殼,敞露最原始的本性,醉生夢死、奢靡無度,銷金、揮霍,迷失自我。
場內人聲鼎沸,雜亂無章,大大小小的賭桌成環形排列,玩法種類花樣繁多。
最外層博|彩主要是角子老虎機、輪|盤和百家|樂之類的,逐漸往裏散亂分布的是骰寶、牌九、番攤等等各式各樣的賭桌。
在場廳最中央,有一個不高的二層,上面是整個場池最豪華的賭桌,賭注不限,玩法不定,生死由天,一夜富貴一夜窮的場面每日層都在上演。
而在場頂最高處,懸挂着一個巨大的顯示屏,時時直播着二層的賭局狀況。
在屏幕中,一個長得尖嘴猴腮的人将手中的籌碼一推,得意的吶喊道:“ALL IN。”
“你還別說,季昃這人手氣還挺好,這把牌面這麽驚險他都敢玩。”
柯嶼嘴角露出一絲玩世不恭的笑容,又将周圍環境掃視一圈,“啊……蔣九也來了,還帶了不少人,光這片場區他的人就占了三分之一。”
柏渝身披着黑鬥,将白發遮掩,指了指場池的西面說道:“不止,陸家也來了,季昃這條蛇咬了不少人。”
賭場內聲音太過雜亂,柯嶼故作沒聽見湊到柏渝跟前。
柏渝淡然的對上這突如其來的靠近,在悶燥的空氣中聞到了一絲淡淡的橘子香,淺色的瞳孔在紛亂的人流中,只印着眼前人的笑容,時間仿佛定格,久久不語。
從未有人像柯嶼這般直白的靠近他,柯嶼眼裏有太多東西,他看不太懂。
兩人對視良久,反倒是柯嶼有些不自然的偏開了頭,聲音低啞:“我先上去了。”
柏渝:“好。”
上至二層,柯嶼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休息區的蔣九,懷裏正摟着個少年,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摸着,少年面龐青澀,腰杆細瘦,臀部有料,面上隐隐顯露着厭惡。
而季昃就坐在蔣九旁邊,興致勃勃的與蔣九喝着酒,吹噓着他剛剛牌面極限反轉的那一手。
蔣九心中不恥的看着季昃吹噓的模樣,這人前段時間還在和他虛頭八腦,轉眼間的勢力就和他持平,要不是之前看在季昃治好了他的腿的份上,庇護了季昃幾天,就憑季昃一人還能在C區混開?
不知感恩戴德的東西,背着他玩陰的,還想踩着他上位置,也不拿鏡子照照自己什麽德性,要不是之前他腿動不了,這上層位置還能輪到葛程川坐?一個季昃也配和他搶,等他搞清楚藥是哪裏弄來的,季昃也蹦跶不了幾天了。
柯嶼走進休息區,坐到了兩人對面,神情慵懶的倚在沙發上,戲虐道:“蔣九,聽說你腿被治好了?”
操了!這位瘟神怎麽來了!
蔣九急忙推開懷中的少年,起身彎腰道:“是……是好了。”
柯嶼不急不慢道:“腿好了就該知足,不要出來瞎晃蕩,上層最近亂,只怕哪天不小心,壞了的就不止兩條腿了。”
蔣九面色頓時僵硬,話哽在喉嚨裏難受至極。
柯嶼悠悠道:“怎麽不說話了,不給我介紹介紹是哪位華佗降世,醫術竟這般高超?”
季昃心中一樂,還沒等蔣九開口,就搶先道:“您就是柯大吧,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就您這身姿這氣魄,難怪您能掌管整個C區!”
季昃殷勤的坐到柯嶼旁邊繼續道:“柯大,蔣九的腿是我治好的,相信您也聽說了最近傳出的奇藥,這藥出自我手,如果柯大您想要,季某免費奉上。”
“哦?”柯嶼漫不經心的接過蔣九敬上的酒,抿了一口,“這幾個月你在C區撈了不少錢吧,聽說還收攏了不少的勢力,怎麽,你想做上層那個位置?”
季昃還在想怎麽回話不顯得刻意時,只聽柯嶼又說道:“想坐那個位置也不是不可以,和我賭一把,贏了歸你。”
季昃狹長的眼睛閃過一絲精光,就憑他的賭技,勝率少說也在八成以上,賭博賭博,賭的不就是那一線生機,只要他贏了柯嶼,C區上層就在他的掌控之中,然後就能把那該死的葛程川給揪下來。
他迫不及待的說:“我賭!”
柯嶼嘴角微勾:“如果你輸了,我要你賣藥的供貨渠道。”
“成交!”季昃想都沒想,他的藥粉是從季韻那拿的,哪有什麽供貨渠道,手中就僅剩一點存貨,他還在擔憂藥粉沒了怎麽穩固手中的勢力,沒想到老天爺下一刻就送給他這麽大的驚喜!
等他坐穩上層,回到B區,就算是柯嶼也不足為懼,想到此,季昃的信心又大了幾分,硬聲道:“玩什麽?”
柯嶼說:“我看你上把德州玩的不錯,就玩這個吧。”
“好!”季昃唇角的笑都快抑制不住了,這是他最拿手的好不好!老天爺果真在幫他!
柯嶼慢慢地坐到賭桌前,讓荷官将桌上花花綠綠的籌碼換成了五千枚子彈,然後笑着對季昃說:“我們換個籌碼,你不介意吧。”
季昃面色一白:“什麽意思?”
“很簡單,如果你輸了,凡是用于下注的子彈都會出現在你身上。”柯嶼雙手交叉凝視着季昃,“上層位置不是你想的那麽容易坐的,哪次奪位不都是血流成河,你不付出點代價,我怎麽和一衆兄弟們交代。”
季昃一下從凳子上站起來,有些猶豫,他不知道柯嶼玩的這麽瘋!
柯嶼繼續引誘道:“場上不是有你的神藥嗎?正好你也為我驗驗貨。”
季昃掙紮了許久,他知道藥有副作用,但具體是什麽也不清楚,反正不會死,但機會卻難得一次,賭徒的心裏悄然作祟,讓季昃咬了咬牙同意。
利益和欲望的驅使會自動讓人偏向正面的結果,從而麻痹雙眼,忽略了其中的陷阱和C區的整體趨勢。
季昃就像一個自投羅網的罪犯,帶着行兇的罪證,迎接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