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節為空
的人，幸好自己沒有動心……
“不好。主子去看看吧。哎”何三搖搖頭,很是無奈,這柳姨娘身子顯然已經差的不行了，大夫說孩子不好保,她卻死活不肯去了孩子，這身子這麽虛弱哪裏受得住兩個命？
“知道了,你下去吧,好好照應着,告訴廚房做點好的送來……”三千擺擺手,推門進屋。
羅氏拿着小碗一勺一勺的給柳如喂藥,眼圈紅紅的，柳如雖然不是她親生的，可是兩個人相依為命這麽多年，人都是有感情的，她哪能不難過。
仔細的喂完藥，拿起帕子給柳如擦完嘴，方起身，一眼看見來人，立馬，驚的藥碗幾乎打翻。
“你，你……柳兒已經這麽慘了，少奶奶就高擡貴手吧。”
三千心知這羅氏是誤會了，必然以為自己是來落井下石的。
不待三千說話，柳如淡淡道：“幹娘不用害怕，是少奶奶救了我，這裏也是少奶奶的地方，她不會害我們。”
羅氏似乎還是不能相信，警戒的看看三千，見柳如揮手，方不放心的推門出去，關上了房門。
柳如勉強坐起來，靠着床，“咳咳……”，吃力的挪動，不小心嗆了一口氣。
“你慢點，不用急。”三千看着眼前的柳如，曾經那麽漂亮的女子剎那間像凋謝的花，老了不少，也再沒有了往日的刻薄摸樣。
“咳咳……沒事。”柳如坐好，理理頭發，遮住了半張臉。
三千知道柳如是個愛美的女子，天下女子有誰不愛美，何況是柳如這樣有姿色的，現今一朝被毀容，換做一般的女子怕早接受不了了，柳如能這麽平靜面對已然實屬不易了。
“身體怎麽樣？”三千找了個好點的位子坐下。
“好，怎麽能不好。我不是好好是活着嗎？”柳如臉色慘白，頭歪着靠着床，盡量讓自己減少負重。
“呵呵，我這麽慘，你也沒有想到吧。我又何曾想過會這般……這般下場……”柳如說的悲戚，斷斷續續。
三千心裏說不出的感覺，曾經那麽恨的一個人，現今卻有種相惜的感覺，同情也好憐惜也罷，發生的一切讓她對柳如已經全然沒有了恨。
“你恨他！”
“他？誰？陸仲和嗎？”柳如嗤笑，搖頭，“恨嗎？也許吧，我更恨自己，是我瞎了眼，看不清真心，只可憐，可憐惠仁太傻，白白送了性命。”
三千看着這樣一個落淚的柳如，不知該說什麽，嘆口氣：“你也不要太悲傷，不是還有孩子嗎？活着就好，總有希望。”
“呵呵，孩子，是啊，我還有孩子，惠仁的孩子。”柳如不自覺的摸着自己的小腹，這裏有一個小家夥。
“你快點養好身體，不然以你現在的狀況母子堪憂，別說是孩子就連你自己也保不住。”三千和柳如靜靜的坐着，你一言我一語，說的很慢，良久才搭上一句話，卻出奇的合拍。
“噗……”柳如忽然笑一聲。
三千看看柳如不解。
“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我會和你這般安靜的坐在一起說話，呵呵。”柳如說着嘆口氣，搖頭，真是不敢想象。
“我也沒有想到。”
“你和以前不一樣了，從前的你驕傲跋扈，我恨你但是更怕你，心裏也羨慕的緊，常常想我要是也有那般的出身該多好，所以，對你的恨，一半是争寵一半是羨慕……現今想來，卻一點意義都沒有，争又怎樣，不争又怎樣？他心中原沒有你我，不過是一場瞎忙活罷了，我從前竟從不曾想過。”柳如一副看透世事的模樣。
三千知道柳如被傷透了，也看透了，現在的她早已經不是從前的那個女子了。
“呵呵，不瞞姐姐，我實實是恨着姐姐的，姐姐處處比我好，模樣長得标致，所以我只能越發的溫順，我看姐姐進來性子大變，再不似以往的跋扈，心裏也越發的急了，總想着不能被壓了過去，其實我又何嘗不知他，他遠沒有表現的那般在意我，我只怪，只怪自己不該連累了惠仁，他本好好的，遇上我白白送了性命……”柳如氣喘噓噓的，邊說邊流淚，想起傷心處淚水更是止不住。
“莫要多想，總會好的。我又何嘗沒有恨過你，只是現今看你這般，卻說不出的心酸……”
“三千，我不想瞞你，你對我有救命之恩，我和孩子都謝你，我知說完這事，你怕要恨死了我，只是卻不想再瞞着，我做的孽，總要還的。”柳如一把抓住三千的手，斷斷續續的說，用盡力氣的抓着。
“……”三千看着柳如不明白她要說什麽。
“當日我遲遲懷不上孩子，又怕你生下孩子陸家更容不下我，才狠下心對靜非下手，毒就抹在貓身上，你整日懶懶的貓不離手……三千，我……”
三千早知是柳如下的手，也不吃驚，想起靜非心裏難免恨，只是柳如現今這般也算是一報還一報了，再大的恨自己也都消了。
“三千，靜非不是沒救，當日我問那大夫，他說只需每日找他渡針大半年也就好了，姐姐我雖有錯，今日已經悔改，你就信我吧。”
“我信。”三千點頭，她問過無數的大夫，都說是有希望的，現今柳如明确告訴自己靜非有救，這真是天大的喜事，“我當然信，柳如我，我替靜非謝謝你。靜非他……那個大夫在哪裏？我明兒就去找他。”
“城東十裏，惠春堂，姓楊，他這人只認錢財，姐姐花大銀子必然肯醫治的，姐姐不怪我？”
“我早知道了，能治好靜非我又何必再怪，何況……”何況你今日這般凄慘全是出自自己的手？怕自己欠柳如的更多吧，只是她卻不會告訴柳如，因為，有些話不能說，雖然她現在已經和柳如講開了……
“你且在這裏安身吧，我這莊子正缺個管的，這掌櫃的我總是不放心，你以後養好了可以幫我看看店，也算給你和孩子一個落腳的地方。”三千想想，這掌櫃的是陸家的人，即便現在跟了自己難免不放心，等柳如好點幫着看着也是好的，而且現今柳如沒有地方可去，自己也不會全然不管，倒不如給她點事，也好讓她不會天天只想着傷心事了。
“但憑姐姐做主，能幫上姐姐，我也算是還點罪了。”柳如感激的看看三千，這種時候離開這裏她活不下去，自己死沒什麽，可是她不能帶着孩子一起死，她要把孩子養大，看着惠仁的孩子好好的娶妻生子，傳宗接代，這樣才有臉面到地下去見惠仁……
“好了，你也不要叫我姐姐了，你現今已經不是柳姨娘了不是嗎？叫我三千就好……”
“好，三千。幹娘人雖然不精明，卻也是能幹的，平日幹點粗活也是好的，她年紀大了，只有我一個女兒，能不能讓她就這後院做飯幹幹雜活？”柳如想想三千和幹娘是有過摩擦的，但是幹娘人老了，離了自己誰給她養老送終，幹娘不壞，就是想的多了點，讓她幹活什麽的手腳也很麻利的。
“既如此，就留下來做點粗活吧，太重的有夥計們幹，做個飯端個茶什麽的還是可以的，你們就安心住下來吧。”三千說着拍拍柳如的手，似乎在安慰又像是承諾。
“三千。”柳如看三千起身，知道她是要走了，扒着床，拍口胸，略微平靜了一下喊道，“你為什麽救我？若是讓他知道了，必然受牽連，何必……我原不值，何況你我從來不睦？為我這般實在是不該。”
“該與不該，依然這樣了，我又何必再去想。”三千站起身，整了下衣服，沒有回頭，推門出去，她從來不覺得自己有多偉大，從來都是自私的，只是……大概是心有戚戚，看着這樣的柳如，三千害怕，害怕陸仲和有一天也這樣對自己，那個男人是這般一個狠毒的角色，從前都是自己小瞧了他，自己和柳如同是女人，同情也好，總之她救了就是救了，即便再來一遍也還是會這樣選擇……
你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沈三千……柳如扶着床終于一口磕出了聚在胸口的淤血，呼吸變得順暢了許多……
屋外的陽光透過窗子射進來，柳如看着三千從窗前走過，走出莊子……一霎那，柳如竟然覺得那個女人不是沈三千……
“呵呵，想多了。”柳如輕笑着搖頭，不是她又會是誰呢，那可不就是沈三千嗎，只是這個驕縱跋扈的女子已經收起了羽翼，被磨平了棱角，變得含蓄成熟了……我們都成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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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兒最近很忙啊？”
三千剛剛回來就便撞上了陸仲和，心裏發慌,這人怎麽會在自己房裏,仔細想想也是，現今這陸家只有自己這一房,不出去自然就來自己這裏了。
“相公,今日氣色甚好，有什麽開心事嗎？說來與千兒聽聽”三千回頭沖着陸仲和笑笑,很自然的坐下閑聊。
“千兒怎麽看出我開心？”陸仲和合上茶碗，對于三千的行蹤他很了解,只是卻疑惑,這不是她最恨的嗎,何以現今會這般,呵呵,有意思……
“相公看到千兒難道心情不好？那千兒可要不開心了。”三千翹着嘴，故意不悅着沖陸仲和撒嬌。
“呵呵，高興，自然是高興。”陸仲和笑的牽強。
三千也附合着笑，她自然知道兩人都是各懷心事，卻還是要附和着……
“千兒，今日父親說，家中無妾，難免落得個善妒的名聲，對你聲譽也不好，父親的意思是要盡快多多為陸家添丁加口。”陸仲和說完看看三千。
“呵呵，相公何必問我，相公和父親做主就好，相公只管看了人定下日子，其它的千兒自會去料理好。”
“你，如此，你看誰合适，随便納一個吧。”陸仲和放下手裏的茶碗，狐疑的看着三千，良久終于嘆口氣，看來自己猜的果然沒錯，雖然這真的太不可信了，但是面前的女人這般大度這般無所謂還真是不得不讓自己相信。
“既如此，妾身看碧兒不錯，在陸仲和時間也不短了，這丫頭長得俏，性子也難得的好，不如就擡舉一下，相公看可好。”三千笑，這事本是答應了碧兒的，她不會反悔，何況碧兒沒有身份背景性子也還不錯，怎麽算都是個不錯的 ，今日陸仲和一說可是稱了自己的心了，正好也免得沒事自己要面對陸仲和。
“好，好，極好，只是，俗話說好事成雙，不如一下納兩個，也好為陸仲和去去晦氣！”陸仲和拍着扇子，贊道。
兩個？莫不是他還答應了外面的？“呵呵，妾身倒是想得不周全了，只是一時間也沒有好的人，只想到碧兒一個，不知相公可是有了人？”
“恩。”陸仲和點頭。
“哦？不知是哪位妹妹這麽有福氣呢？”
“也不是別人，千兒也熟的很，就是千兒的陪嫁丫頭銀兩。”
陸仲和的一句銀兩讓三千一下子愣住，銀兩怎麽會？三千看着陸仲和，這人為什麽要要銀兩？
“哐當……”
“誰？進來！”三千還未及說話，聽到響聲喊道。
“吱～～”推門進來的不是別人就是銀兩，她剛剛從窗外過，本想進來和三千說點事卻聽見陸仲和要納自己為妾，銀兩本就不喜歡陸仲和這下更是恨透了，讓她跟了陸仲和還不如讓她去死！
“主子。”銀兩看一眼陸仲和，低頭。
“慌慌張張的，這麽大了，連這種小事都做不好，沒看到我和少爺說話嗎，靜非該去院子散步了，你去吧。盡日的什麽都不會，操碎了心的……”三千喋喋不休的一頓搶白，直接把銀兩趕了出去。
“她還小，你又何必生氣。”
“哎，都是些沒長進的，比不得碧兒那般乖巧可人，銀兩的樣子相公也看到了，這般不懂事，欠管教，不如還是留在妾身這裏多管教兩年吧。”三千可不想把銀兩給了陸仲和，心知自己依然對銀兩有愧，如果再答應了，那銀兩還有什麽希望，自己也就徹底毀了銀兩了，所以無論如何這事她是不會答應的。
“呵呵，哪裏，千兒的丫頭總是好的，姿色也過人，難道千兒還對自己的丫頭沒有信心？我看銀兩就不錯。”陸仲和并不接三千的話。
“這……此事還是先放放吧，妾身這幾日留意着，總會讓想滿意的。”
“呵呵，千兒，莫不是舍不得銀兩？她和你做了姐妹自然是不會再分開了，這樣豈不是更好？”陸仲和俯身對着三千耳語，“還是千兒覺得，有些事離不開她，啊？”
陸仲和說完徑自笑笑，出門。
“陸仲和，算你狠，我絕不答應！”三千氣的牙癢癢。
“銀兩進來吧！”
“主子。”銀兩慢慢進來，剛剛她一直在偷聽，心裏很不舒服，三千這樣的人，自己注定是要被推出去的吧。
“剛剛的你都聽到了。”不是疑問是肯定，三千知道銀兩一定在外面聽着，她也知道銀兩即便死也不會願意跟了陸仲和的。
三千不知陸仲和為什麽一定要扒着銀兩不放，只是三千卻再也不想去傷害銀兩了，現今銀兩這樣每日受折磨自己已經很愧疚了，她不想再對不起銀兩了。
“聽到了。”銀兩低頭，聲音很低。
“你的想法呢？”三千知道銀兩不願意，可還是要問問。
“主子，奴婢的想法重要嗎？我是主子的丫頭，主子給誰就是誰的。”銀兩堵着氣回答。
“你只管告訴我，若是不願意，我……我必然保你。”
“呵呵，主子把銀兩當靜華了吧，銀兩只說一句，我本生無可戀，既然少爺喜歡，到時就把屍體擡走。”銀兩說的決絕，她本來就每日受折磨快要熬不下去了，如果真的跟了陸仲和倒不如一死了之。
“銀兩，我必不會讓你委屈，一定護你，你不用這般想。陸仲和那裏我一定攔下，你且放心。”三千站起身，扶起銀兩，拍拍銀兩的手，示意銀兩放心。
“果真？”銀兩不解，陸仲和已經說得那麽肯定了，三千真的能攔住嗎？她不知道該不該相信這個人，這個人可以對她用藥，也可以拍着她的手說暖心的話，這個人到底是什麽心思？
銀兩搖搖頭，揮散腦子裏的想法，她一定是還要用自己才不答應的！
“你下去吧，好好休息，放心。”三千拍拍銀兩揮手示意銀兩下去吧。
……
“母親，近日總覺得母親吃的甚好，兒媳特意做了幾個點心來給母親嘗嘗。”想想還是陸夫人比較好說話，而且當兒子的總要顧忌母親的感受不是嗎？只要讓自己這個婆婆不喜歡銀兩不願意，那陸仲和想必也不好強要了。
“兒媳有心了。”這些日子，陸母常常想起柳如，唏噓不已，心情總是郁結，自然吃不下什麽東西，何況她本就吃素平日也吃的不多，不出幾天已經明顯看着瘦了些許。
“母親可清減了，這是兒媳做的雲片糕，入口清香最适合母親了，母親可要多嘗嘗啊。”三千打開盒子，拿出點心一一放好，方便陸母吃。
陸母看看三千這孩子有心了，遂也不好駁了三千的面子拿起一塊捏着吃，還不錯……
“兒媳手藝越發好了。”
“呵呵，母親總是喜歡誇兒媳，再吃點吧，母親總不吃東西也不好，念經禮佛太久了也累的慌，不如讓丫頭陪着母親念佛，平日給母親打掃一下佛堂也是好的。”
“呵呵，兒媳，這府上的丫頭，都是些愛鬧的，哪個喜歡沒事陪着老婆子念佛的，快別為難她們了。”陸母笑着擺手。
“兒媳倒是有個丫頭，性子安靜，我看最合适不過了，這丫頭命苦早早的父母都去了，早先有個算命的說必得念上一年的經吃上一年的齋方能去了一身的晦氣，正好讓她跟着母親念經禮佛，母親看可好？”
“難得這孩子喜歡，放我這裏也好，多念些經是福氣，”陸母平素自己慣了也是寂寞的很，又不願因為自己約束了小丫頭，現下這丫頭自己願意，那她自然樂得有人陪伴。
“既然如此，就讓她來吧，只不要嫌棄我老人家太安靜才好。”
“哪裏，哪裏，銀兩，快謝謝母親，以後你就多跟着母親念經吧，閑暇可以回來看看靜非。”說完又對着陸母道，“這孩子性子好的很，最喜歡安靜了，跟着母親是再好不過了，呵呵。”
“銀兩叩謝夫人。”銀兩對着陸母齊齊的磕頭，她知道自己要是跟了陸母，不管怎樣這一年裏，陸仲和是沒辦法要自己了，哪有兒子和母親搶丫頭的道理，心裏歡喜。
“好丫頭，起身把，難得你有這個心，能靜下來陪我老婆子，呵呵，以後沒事就跟着我在佛堂呆着，這萬事講究心誠，菩薩更是如此，只要心誠菩薩自然會聽到……”陸母仔細打量銀兩，雖然之前就見過，但是不過是個丫頭她自然不會去細看，現今看看這丫頭看起來沉穩大方，倒是個好孩子，自己很是喜歡，滿意的點點頭，性子安靜話不多，和自己的脾氣，不錯不錯。
“呵呵，既然母親如此喜歡，也是銀兩的福氣，這下兒媳就更放心了，銀兩以後母親的飲食你也要照顧好，萬不敢讓母親再這般清減了。”
“主子放心，銀兩知道的。”銀兩點頭，對三千的恨或多或少已經沒有那麽多了，有些感激的看看三千。
三千感慨，無論如何，這一年銀兩是安全的，哪怕不能時時來幫自己，但是至少是保住了……陸仲和，呵……
☆、
“啪啪～～，好,很好。”陸仲和已經得到消息,似笑非笑的對着三千鼓掌，“既如此先納了碧兒吧。事情就交給千兒了。”
“妾身知道,一定選個吉日,把碧兒妹妹好好的迎進來。”
……
“碧兒姐姐，好福氣啊,嘻嘻。”桃兒是三千院子裏的打掃丫頭，一早聽到了風聲,平素和碧兒關系挺好,這才急忙忙的來道喜。
碧兒坐在柳樹下,看着荷塘,心也會跟着沉靜,這裏很漂亮，陸家很漂亮，曾經她那麽渴望姨奶奶的位子，爬上那裏她就不是奴才了，可以穿金戴銀吃好的喝好的，可是這些天，碧兒卻睡不着了，每每入睡，總是想起柳如的樣子，那麽凄慘悲涼，想起來就渾身發冷，碧兒怕了，怕自己也有那一天，她無依無靠，少爺對她也沒有喜愛，即使爬上那個位子又怎樣？還不是要好好的依靠少奶奶？倒不如現在的輕松。
“碧兒姐姐，碧兒姐姐，這可是大喜事啊，姐姐日後成了主子，可要提攜桃兒啊。”桃兒搖搖碧兒，以後可得巴結着碧兒了。
“知道了，桃兒，你當真覺得這是好事？喜事？”碧兒眼光呆滞的看着桃兒開心的樣子，她為什麽一點也不開心？這明明是自己求的。
“當然了，以後姐姐可是主子了，這還不是喜事嗎？桃兒見過姨奶奶～～”桃兒笑着對碧兒行禮，打趣道。
“你這丫頭，”碧兒饒是心裏難過也被桃兒逗得臉紅了，揮手去打桃兒，“讓你拿我取笑。”
“不敢了，不敢了。姐姐臉這麽紅想是害羞的，以後我們姐妹就上下尊卑了，桃兒縱使想取笑，也是萬萬不敢了，姐姐就饒了我這一次吧。”
“桃兒。”碧兒拉着桃兒的手，難過道，“你只當我現在風光，卻不知我心裏的苦，這姨奶奶看着好，卻不想想之前的那位下場如何？桃兒，我好怕。”碧兒說着眼淚開始打轉，楚楚可憐。
“碧兒姐姐，你……你莫要多想，那柳姨娘是自己犯的錯，碧兒姐姐不犯就好，定然能安安穩穩的，何必因為這個憂慮？”桃兒拿着手絹趕忙給碧兒擦淚，不斷地安慰。
“桃兒，可是柳姨娘，她……她畢竟是少爺喜歡的，千辛萬苦才娶進來的，我，我不及十分之一。”碧兒心裏知道柳如現今這樣和自己分不開，也知曉了少奶奶的一些手段，她早和少奶奶是一條船上的人了，只是以後成了姨娘難免是三千的眼中釘，她只怕是鬥不過的，早晚和柳如一樣。
“姐姐想的太多，姐姐只管侍奉好少爺就好了，其他的管它呢，難不成姐姐連侍奉人都不會，這可就慘了。”桃兒捂着嘴笑，擠眉弄眼的。
碧兒臉刷一下變紅，這小蹄子說的什麽話，一下擰住桃兒的臉，手下不重，作勢一擰：“讓你瞎說，看我不擰爛你的嘴，沒羞沒臊的小蹄子。”
“好姐姐～～饒了我吧。”
“好好好，終于知道錯了。”
“嘻嘻……”
……
“碧兒姑娘，可別鬧了，少奶奶請你去呢。”婆子大老遠的看着碧兒扯着嗓子喊，誰不知道碧兒要發達了，都趕着去露個臉。說話的語氣也再不似從前那般。
“看看，看看，這婆子以前都是喊碧兒，何曾這般有禮的喊過姐姐？”桃兒撇撇嘴，嘟嘟囔囔的。
“知道了，”碧兒回一聲，又放開桃兒，“姐姐心裏明白，桃兒妹妹我先去了，一會再去找你看看我們前幾天說的花樣。”
“嗯，姐姐快去吧，少奶奶等急了不好。”桃兒笑嘻嘻的沖碧兒揮手。
碧兒勉強笑笑，起身整理一下衣服跟着婆子往東院去。
“姑娘可算出頭了，真真的好運氣，平日裏我就看姑娘是個标志有福氣的，現今果然應驗了，呵呵。”
“李媽媽只管帶路吧，讓少奶奶等急了不好，我們還是走快點吧。”碧兒不耐煩的看看這婆子，話忒多，一路的廢話，惹得碧兒更加煩躁了，果然都是一起子見高踩低的，從前何曾睜眼看過自己！
“姑娘說的對，呵呵，是老奴多嘴了。”
……
“碧兒見過少奶奶。”碧兒低頭。
“碧兒快起來，坐。元寶上茶。”三千笑盈盈的扶碧兒起身。
“想必你也聽說了，那我便不繞彎子了……呵呵，從今往後，我們便是姐妹了，碧兒妹妹，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三千笑着拉碧兒的手。
碧兒低頭，良久。
“少奶奶，碧兒，碧兒可有別的路可走？碧兒……”
三千輕輕擡起碧兒的頭，一臉的憂愁，三千仔細打量，最後才問：“這不是你要的嗎？怎麽現在這般？”
“少奶奶，碧兒，碧兒不想。”
三千手上使勁，捏的碧兒臉隐隐發疼，幾乎落下淚來。
“少奶奶～～”碧兒擡眼，疼的淚光點點。
“碧兒，這是你選的，現今由不得你選，不走也得走。”三千看着碧兒的眉眼，恨聲道，“碧兒，這是命，你的命！懂嗎？”
“懂。”碧兒點頭，這是自己選的，她必須走。
“懂就好，碧兒放心，只要你好好的侍奉少爺，咱們是一家人，姐姐自然護着你。”三千放開碧兒的臉，輕聲安慰。
“少奶奶，碧兒知道，碧兒什麽都聽少奶奶的。”碧兒溫順的說。
“什麽少奶奶的，我們以後就是姐妹了，碧兒妹妹，喊我姐姐就好。”三千笑笑給碧兒擦擦淚，攜着碧兒坐下。
“碧兒不敢。”碧兒坐下，低聲道。
“傻丫頭，以後就是姨娘了，要習慣自己的身份，不用這麽委屈，有什麽需要的就給姐姐說，千萬不要客氣。”
“是，姐姐。”
……
“真好看，碧兒姐姐哦，不，是姨奶奶，吉時快到了，姨奶奶該梳洗打扮了。”桃兒拿着梳子給碧兒梳着發絲。
碧兒看看銅鏡，身上的衣服很好看，料子也是好的，只是卻不是大紅，而是豔紅，這是規矩，她不過是個二房小妾，還是個丫頭擡舉的，哪裏配得上大紅，這輩子她都不可能有機會穿上大紅的嫁衣了。
“桃兒，我要了你當我的主事丫頭，你可願意，若是你不願，我給少奶奶說說還讓你在東院可好？”碧兒被擡舉自然要住西院，這西院原本是碧兒做主事丫頭，現今做了姨奶奶，自然缺個丫頭，桃兒和碧兒感情一向不錯，碧兒索性要了桃兒給自己。
“怎會？姨奶奶說什麽呢，桃兒自然是樂意的，這是擡舉桃兒，桃兒該謝謝姨奶奶擡舉的。”桃兒笑嘻嘻的，心情似乎很好。
“姨奶奶該多開心點，今兒可是好日子，要是被少爺看到姨奶奶這副樣子，必然會不高興的，姨奶奶要開心啊。”桃兒小聲的對碧兒勸道。
“嗯。”碧兒點頭，桃兒說的不錯，她本就要謹小慎微，現下更應該注意點，千萬不能有什麽錯失。
“呵呵，這樣就好，姨奶奶看桃兒疏的這個發髻可好？”桃兒拿着銅鏡在後邊照着給碧兒看。
“嗯，”碧兒左右看看，挺滿意的，遂點點頭。
“新娘子，該蓋蓋頭了，吉時馬上就到了，怎麽還沒有打扮好？”喜婆進來一看，還沒有蓋蓋頭，急的直喊。
這納妾并不比娶妻，碧兒在自己住的小屋裏裝扮，拿頂轎子擡進西院，也不必過火盆之類的，只需要給三千上茶就算是進了門了，送入喜房，第二日給公婆上茶也就算了事了，不過雖說簡單，卻也還是要走這一遭的。
“姨奶奶，快點蓋蓋頭了。”喜婆三兩下給碧兒插好釵子和花，把蓋頭蓋上。
“快快吉時到了，扶姨奶奶上轎。”
碧兒被扶着上了花轎，不過片刻，過了一個走廊兩道門，在東院停下。
“下轎，”
兩個小丫頭拿來茶托，遞給碧兒，碧兒直直的跪着向前遞上茶。
“妹妹有禮了，請起。”三千含笑接茶，吃上一口，示意小丫頭扶碧兒進喜房。
“是。”碧兒被扶着擡進西院，好好的坐在床上等着陸仲和。
……
夜已深，燭光點點，流了一桌的燭淚……
“姨奶奶，少爺忙碌，不如姨奶奶先睡吧。”桃兒心疼的勸碧兒，這一整天了，都沒有見到少爺的面，哎。
“桃兒，你先睡吧。不用管我。”碧兒拿下蓋頭。看着房裏的一切，豔紅豔紅……
“姨奶奶！”
“不用說了，你睡吧。”碧兒揮手，示意桃兒下去睡吧，這是自己的成親夜，不管陸仲和來不來，她都會等到最後。
“哎，那桃兒下去了。”桃兒跺跺腳，無奈的轉身出去，關上門。
碧兒靜靜的看着燭光，一點點和蠟燭一起在深夜裏等，碧兒不知道她要的究竟有沒有得到，她不愛陸仲和，只是想要這個位子，只是想擺脫奴才這個身份，現今，她已經不是奴才了，她該高興的，不是嗎？
可是，只有碧兒知道，她不開心……也許從一開始就錯了……
☆、
“娘親……”三千仔仔細細的張口一句一句的喊。
“……”
“娘……親……”三千笑笑，并不嫌累再次喊,同樣的話已經喊了不下百次了,三千看着眼前的小人兒，還是耐着心笑着教。
“娘……娘……”靜非張張嘴,努力的從嗓子眼往外擠,終于擠出了兩個字。
“乖，娘的好孩子。”三千一把抱住靜非,狠狠的抱住，眼淚幾乎要留下來,三天前大夫就說靜非的嗓子一點問題都沒有了,完全可以發聲了,三千一連三天每天對着靜非教靜非說話。
皇天不負苦心人,三千最怕的就是現今靜非已經大了,雖然從小刻意讓靜非跟着喊，但還是怕靜非忘了怎麽去說話，畢竟從出生他就沒有發出過聲音。
“娘……”靜非被三千死死的抱住，又使勁喊了一句，靜非雖然小卻極聰明，知道三千為了自己操碎了心，所以很努力，也知道娘親聽到自己喊她一定會開心，所以一刻不閑的努力練着。
“娘親……娘親……”
“兒子，娘的好兒子，非兒。”三千頭微微仰着，雖然知道有希望，但是奇跡發生的一刻還是抑制不住的激動，感謝老天，讓她能聽到這一聲——娘親。
“小姐，快起來吧，地上涼。”元寶看着地上半跪着抱着靜非的三千，很是憂心，這地上這麽涼，跪久了可不好。
“好，好，起來，非兒，地上涼，咱們起來啊。”三千抹抹眼，吸吸鼻子抱着靜非往塌子上去。
“哎吆，我的小姐啊，你哪抱得動啊，靜非都五歲了，還以為是小孩子呢，都這麽高了，讓元寶抱吧。”元寶說着伸手，示意靜非來自己這裏，三千越來越瘦，現在想抱着靜非到處走也是力不從心了。
“嘻嘻。”靜非笑笑掙紮着下來，拉着三千的手，懂事的跟着三千自己往塌子走，不讓三千抱也不讓元寶抱，“娘親。”
“乖。”三千揉揉靜非絨絨細細的碎發，很是欣慰，這孩子從小就聽話懂事，真是她的好兒子，怎麽能不心疼。
“小姐，小少爺多懂事啊。”元寶笑嘻嘻的對三千眨眼。
“呵呵。”三千笑笑，很是安慰，“咱們去看看你柳姨好不好，柳姨生了小妹妹，長得可标志了，咱們去看看好不好？”
“好。”靜非小嘴長得大大的，甚是可愛想個包子一樣，白白嫩嫩的小臉看着能掐出水來。
一轉兩年過去了，銀兩已經習慣了佛堂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