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日子如風般吹過,那天以後,顧滿就要方辭在醫院好好養傷,不上班的時候就在醫院陪着他。

可方辭仿佛有多動症一般,每天都要陪她上下班,晚上還要在家裏陪她,一刻都閑不住。

幾天下來,顧滿實在被黏的沒辦法,用一句“你再這樣,我就要重新考慮我們的關系了”讓他勉勉強強老實了幾天。

兩人的感情就這麽緩慢又平靜的保持着。

不過還好,他們也都能接受。

一個半月後,顧滿陪方辭拆了石膏。

醫生邊操作邊囑咐:“至少再修養一周,可以慢慢做一些康複訓練,但不要劇烈運動,被肋骨刺傷的肺部還沒完全恢複,偶爾咳嗽是正常現象,飲食清淡一些……”

他巴拉巴拉說了一大堆,一擡頭,方辭正像個小學生一樣坐在病床上,喜滋滋地盯着他的每一個步驟,醫生不禁問道:”聽見了沒啊?”

“知道了知道了。”方辭有些心急,一心只想把這礙事的石膏卸了。

其實這玩意兒幾周前就可以弄掉了,只不過顧滿怕他拆了以後更不好好休息,強制讓他多帶了一段時間。

醫生搖搖頭,也沒想着讓他上心了,轉過頭對顧滿說:“家屬注意一下。”

這句話方辭倒是聽見了,他一只手撐在身後向後倚,沖顧滿揚揚下巴,“注意一下啊,家屬。”

顧滿:“……”

從醫院出來時間還早,方辭不願立刻回去,就拉着顧滿在路邊散步,他一手挽着顧滿,另一只胳膊不停在兩人面前晃,手掌張了又握,握了又張,面上難掩喜色。

十分鐘後,顧滿忍不住了,“這麽開心?”

“對啊!”方辭哈哈直笑,手伸到顧滿面前,“姐姐,我手好了!終于好了!我終于又是個四肢健全的人了,又能出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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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笑聲爽朗清脆,顧滿也被帶動幾分,彎了彎唇角,“這麽喜歡工作嗎?”

方辭理所當然地反問,“嗯,不喜歡為什麽要做?就像你,去銀行上班不是因為喜歡嗎?”

顧滿一時語噎,是啊,不喜歡為什麽要做,可在此之前,她從未想過用“喜歡”來形容自己的工作,她去上班,不過是因為生活所迫和父母喜歡。

方辭沒注意到她突然的沉默,自顧自地說道:“我十八歲就來這了,雖然才三年吧,還是四級消防士,但我以後肯定會升到三級,二級,做班長,隊長,說不定幾年以後我也能帶着一堆兄弟們出任務,帶新生……”

像是這些規劃已經實現,方辭看向遠方,意氣風發地笑,“日子還長着呢!”

顧滿擡眼看他,少年下颌線流暢又立體,由于笑得肆意,露出兩顆又白又尖的虎牙,雖是側着身子,依舊能看到他眼裏的光,驕傲又張揚。

那一刻,她突然意識到,她所認識的方辭不只是一個沖動莽撞,要被人照顧的少年郎,在她沒有細想過的另一面,他早已是個頂天立地,自信又發光的男子漢了。

她捏了捏方辭的手,恬靜地笑:“那我祝你的願望都實現。”

“這不是願望,”方辭沒放過顧滿鮮少的主動,牽着她的手過了馬路,“是事實,因為我知道一定能實現。”

顧滿失笑:“知不知道謙虛兩個字怎麽寫?”

方辭不以為然,“我現在的願望有兩個,一個是歸隊後永遠聽不到警鈴響,另一個……”

他看了看顧滿,眸子裏寫滿笑意,“是你。”

顧滿沒反應過來,“啊”了一聲,方辭掃了一眼周圍,無聲地笑笑,沒再說話,拉着她往前走。

當街告白這種事,他不是做不出來,可是身邊的姐姐臉皮薄,而且兩人在一起後的一個多月以來,顧滿從未主動對他做過什麽親近的事,反而一心一意把他當成病人照顧,搞得他也不敢做些什麽。

和她一起暢想未來的事,還是再等等吧。畢竟現在,讓她慢慢好起來才最重要。

但是顧滿腦子裏想的可不是這些,方辭的那句話有些歧義,“第二個願望是你”指的是讓自己趕快好起來,還是和他有關,她心裏有疑問,可是他不願說,她就不會問。

……

回到顧滿住處時已經中午,方辭手好了,自然不會再讓顧滿照顧自己,把顧滿趕出廚房後,他單獨忙活着。

吃飯時,方辭邊給顧滿夾菜邊說:“姐姐,明天周日,我帶你出去玩好不好?”

“去哪?”

“先不告訴你,去了就知道了。”

顧滿明天也沒事,應了一聲。

瞥到方辭吃東西的動作,她眉頭一皺,靜靜盯着方辭的手。

方辭最怕她不說話看着自己,每次她這樣,下一秒總能說出戳自己心窩的話,比如和他重新做朋友,他一大一小的耳朵,以及由于她的一個眼神多打了幾個星期的石膏。

明明是個沒有威懾力的姑娘,總能讓他心裏發毛。

幾秒後,顧滿面無表情地開口:“你怎麽還用左手吃飯。”拿筷子這種小事,醫生說右手還是可以的。

方辭尴尬一笑,默默換回右手,坦言道:“姐姐,其實我以前……是左撇子。”

顧滿:“……”

方辭掌心都出汗了,語速飛快地說:“姐姐我錯了,我這不是當時頭腦一熱,又擔心你,就這樣說了,我保證這是這輩子第一次騙你,也是最後一次。”

顧滿:“沒事,我的榮幸。”

方辭:“……”

吃完飯,顧滿不好意思再讓方辭忙活,要去洗碗,方辭又把她拉開,“都說了以前是我手不方便才讓你每天那麽忙,以後這些你都不用管。”

顧滿脫口而出:“你也就這幾天的時間而已。”

話落,整個屋子都沉默了。

其實她沒說錯,他們早晚要面對這個問題,聚少離多,以現在他們彼此的職業,幾乎沒有交叉點,最多只能等方辭休假匆匆見一面。

顧滿意識到自己帶偏了話題,有些不知所措,方辭打破尴尬,語氣輕松,“幾天也是時間啊。”

他把顧滿推出廚房,“行了,去休息吧,這交給我。”

顧滿默默走到陽臺,撐着下巴出神,這段時間以來,兩人幾乎每天都見面,不得不說,和方辭在一起後,她笑得多了,吃飯好像還沒吐過,睡覺時雖然會做噩夢,但睡眠時間長了一點,就連藥也是偶爾吃一次。這是不是意味着,她有好轉的跡象?

如果方辭真的走了,她怎麽辦,再次回到以前的生活嗎?情緒不好時再用那種方式發洩嗎?

想到這,顧滿腦海中又浮現出自己身上那些醜陋無比的疤,都是前段時間用刀片留下的,所幸方辭不知道,他要是發現了,會不會覺得自己很奇怪,很惡心……

還有就是,這段時間兩人美其名曰是男女朋友,可方辭從未做過什麽越過規矩的事,最多就是牽個手,再親密一點就是自己心情不好時抱一下自己。

他心裏對自己到底是喜歡,還是責任,顧滿摸不透,心裏也更亂了。

方辭從廚房出來,看到的就是顧滿的背影,這姑娘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緊身內搭,下身是高腰長褲,銜接的地方把纖細的腰肢展露得一覽無餘,方辭覺得自己一只胳膊就能完全環住。

不是說吃胖了三斤嗎,他還真沒看出來三斤肉長哪去了。

喉結無意識地滾動一下,方辭又灌了幾口冷水,走到顧滿身後手不自覺地環住了她的腰。

顧滿腦子還正亂着,被這猝不及防的懷抱吓了一跳,下意識要掙開,方辭收緊手臂,微微垂頭,下巴貼在顧滿頭側,“乖,別動,我就抱一會兒。”

顧滿沒拒絕,畢竟兩人已經在一起了,情侶之間這樣很正常。

兩人默默地站着,顧滿額前的碎發時不時随風飄蕩,若有若無地掃在方辭臉上,癢癢的,她身上還有一股果香,像是從體內散發出來的,很淡很淡,但甜到心底。

男人的頭微微垂着,眸光落在顧滿脖頸,她耳後的皮膚又白又嫩,耳朵上還有一個小小的耳洞,但從沒見她戴過飾品,視線再往下,是半高領的內搭。

緊身衣顯身材,眸光微閃間,他好像知道吃胖的地方在哪了。

方辭閉上眼不敢再看,只覺得體內一片燥熱,剛才喝的幾口水像是從體內蒸發了一樣,依舊口幹舌燥。

結實的手臂不由自主收緊,顧滿起初沒在意,可慢慢發現了不對勁。

身後的男人呼吸變得越來越急促,濕熱的呼吸噴灑在自己耳後,還有軟軟的東西,似乎是方辭的嘴唇,正試探性地觸碰着自己的耳垂,一下又一下。

寬大的手掌灼燒自己的腹部。

更過分的是他的胸膛,好熱。

顧滿瞬間明白怎麽回事了,因為之前有一次陳思恒喝醉了酒來她這,剛進屋就不由分說把顧滿抱在懷裏,呼吸粗重,顧滿以為他是累的,撫着陳思恒的背幫他順氣。

可等到陳思恒體溫越來越高,還埋在她頸窩不斷吻她,褪她衣服時,她才反應過來。

好在陳思恒還有兩分清醒,在浴室呆到半夜才出來,事後兩人都沒說什麽,也沒告訴任何人,但誰也不能當做沒發生過。

顧滿回過神,方辭已經真真切切,密密麻麻吻在她耳後,她掙不開,不斷偏頭躲過,這人莫名其妙怎麽就有反應了。

她耳朵也紅了,語氣急切,“方辭,要不你去洗個澡?”

方辭動作頓住,頭還埋着,他穩了穩呼吸,問道:“姐姐談過戀愛?”

顧滿不解,但依舊乖乖答道:“沒有。”

“那你怎麽懂這事?”

懷裏的人反問:“你談過戀愛?”

“沒。”

“那你怎麽懂這事?”

方辭咬着牙:“因為我是男人。”

“男人天生就懂?”

方辭沒再回答這個問題,還在不依不饒,“給我說說,誰教的?”

“沒人教,”顧滿只覺得無語,這人心思也有些過于敏感了吧,她用手肘推他,“你先起開,這還是在陽臺。”

方辭掰過她的身子,臉上帶着嘲諷的笑,“是不是你那個‘思恒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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