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皓月當空,在夜幕的掩飾下,一行黑衣人趁夜疾行。
他們手中拿着短匕,全部都用黑巾蒙面,為首的人身材高大,劍眉虎目,他朝身後看了看,沖後面的蒙面人點了點頭。
幾十人分散開來,他們只知道陳侯在此處,卻不知陳侯是睡在那個寝室,又或哪個帳篷裏。
因此只能分頭行動。
為首的黑衣人手裏緊攥着匕首走到了一頂帳篷旁邊。
沒有入口?
黑衣人站在原地,陷入了短暫的迷茫,但他很快繞着帳篷走了兩圈,發現了一處褶皺。
黑衣人小心的伸手摸了摸,摸到了銜接的地方。黑衣人的眉頭一皺,哪怕他不清楚這是什麽,叫什麽,也知道這東西十分精密,他未曾見過,更不曾聽說過。
看來是不能掀開帳子直接進去了,黑衣人把刀尖對準了帳篷,準備劃開一道口子,親手給這帳篷開個門。
刀尖湊近帳篷,一個冰冷的東西就抵住了他的後腦勺。
黑衣人全身僵直——他以為那是戈。
然後是一道動聽的聲音,只聽聲音,都叫人以為能發出這樣聲音的人一定是個清風朗月般的君子,有如山如岳的胸懷。
只是黑衣人沒心情欣賞,他定了定神,知道對方早有提防,是他們自己入了套。
他在心裏暗罵自己愚蠢,嘴上卻說:“閣下何不再往前一步?”
葉舟有些好奇:“你就快死了,竟然還這麽鎮定?”
葉舟擡起靈一只手,他打了個清脆的響指。
他原本還以為真刀實槍的跟這些此刻拼一拼,結果掌握了先機事情就變得格外簡單。
不是對方來刺殺他們,而是他們在請君入甕。
瞬間,燈光大作,整個院子亮如白晝,所有穿着夜行衣的此刻都在光束下無所遁形。
披着大襖的陳侯姍姍來遲,他沒有和葉舟他們一樣睡在帳篷裏,而是在親衛的守護下待在室內。
他走下臺階時差點沒穩住身形摔下去,可他剛剛站穩,就被眼前這一幕震悚住了——
那些在“超市”裏和他談笑,看起來吊兒郎當的“雇員”們,此時手裏都拿着一塊鐵疙瘩,哪怕是最嬌弱的女子,也用這鐵疙瘩抵着刺客的頭。
但這并不是最讓他震驚的,最讓他的震驚的是這幾束光。
這光将黑夜照得亮如白晝,甚至白日也未必有這麽亮的光,刺得人眼睛疼。
陳侯不由的擡手擋光,他小跑到葉舟身旁,只是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就看到了被葉舟挾持住的黑衣人。
那是熟悉的眉眼,陳侯的手略微有些抖,他強令自己鎮定下來,慢慢走到了黑衣人面前。
是了,這樣的眉眼……
陳侯擡起手,扯掉了黑衣人用來遮擋面目的黑巾。
一張英武的男子面孔映入陳侯眼中,他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嚨,過了好幾息才顫抖着問:“為何啊?阿如,為何啊?你是我兄弟啊!”
阿如看着自己這個哥哥,他冷笑一聲:“既非一母同胞,又談什麽兄弟?!可笑!”
陳侯:“既是同父,便是兄弟!”
阿如咧開嘴角笑了笑:“你是侯夫人生的,生來就是太子,我是宮女生的,生來便是奴隸,你跟我講兄弟?你不怕你爹從地底活轉回來,把你打成豬頭?”
阿如的笑容很快散去,他平淡地說:“多說無益,我既已然如此,還請陳侯看在所謂的兄弟情分上給個痛快。”
陳侯深吸了幾口氣:“誰派你來的?”
阿如嘴唇緊繃成一條直線,他微擡着下巴,明明是階下囚,卻做出了一副睥睨姿态,好像陳侯這個國君都不能入他的眼。
“君上不必再問。”阿如,“我既然沒能得手,便應當去死。”
葉舟剛開始聽的雲裏霧裏,現在也理清楚了。
戰國嘛,奴隸社會,奴隸社會孩子随母,不是封建社會的母憑子貴,而是子憑母貴。
母親是侯夫人,孩子就是太子。
母親是宮女,孩子生下來要麽變成奴隸,要麽在稍微長成以後變成寺人。
而眼前這個阿如,就是奴隸,他的母親為了保全他的身體,把他送出了宮,成了幹苦力的奴隸,後來陳侯找到了他這個同父的弟弟,安排到了自己身邊——但依然是奴隸。
葉舟代入自己想一想,也覺得換做是他,可能也不會因為陳侯找到了他而感激,反而會因此痛恨。
要麽,你就讓我什麽都不知道,我從生到死都是奴隸,這輩子注定了要過苦日子。
要麽,你把我帶走,就別讓我當奴隸,讓我堂堂正正立于天地之間。
可你告訴我,我跟你是一個爹,而你是國君,我是奴隸,你找到了我,帶我走,打着兄友弟恭的旗號繼續讓我當奴隸?
所以這位叫阿如的兄弟,沒在沉默中滅亡,在沉默中爆發了。
葉舟收了槍,他看出陳侯并不想殺這個刺客頭子。
果然,陳侯看着阿如,沉默良久,只說:“來人,把他關起來。”
阿如卻猛然擡頭,他笑着問陳侯:“君上,你以為只有我不想讓你回去嗎?!你以為朝堂之上,有幾個你的忠臣?!人人皆有私心!人人貪心!”
陳侯終于爆發了,他怒吼道:“夠了!阿如!我哪裏對不起你?你是奴隸不假,但我能如何?!陳國從無奴隸變成平民的先例!我給你吃穿,讓你讀書認字,讓你即便身為奴隸也不比世家公子過得差,我究竟哪裏對不起你?!”
阿如也吼道:“我想要嗎?!你問過我嗎?!我寧願我還是那個大字不識一個的奴隸!一個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懂的奴隸!”
“讀書?”阿如近乎瘋癫的狂笑,“敢問君上,我讀書能做什麽?我讀十萬卷兵書,能當将軍嗎?我讀書做什麽?做什麽?!除了讓我知道,我一日是奴隸,終身是奴隸以外,還能讓我做什麽?!”
陳侯大吼:“拖下去!把他拖下去!”
陳衍上前,帶着人把阿如帶了下去。
葉舟看着彎着腰,捂着胸口不斷喘氣地陳侯,他平靜地說:“陳侯,人都走了,不用裝了。”
陳侯僵在那,葉舟走過去,他很體貼的拍了拍陳侯的背,聲音平和:“你想讓我知道你是個仁人君子,可我以為,仁人君子是當不好的國君的。”
陳侯轉過頭,他看着葉舟的眼睛。
葉舟也沒有挪開視線,他笑道:“仁人君子不是那麽好當的,所有美德最後都會成為捆住你的枷鎖,既然不是,就不要裝,不然哪天被人發現你不是那樣的人,背叛會來得你想象的早。”
葉舟拍了拍陳侯的肩膀:“早點去休息吧,有什麽話明天再跟我說。”
說完葉舟沒有再看陳侯,他對武岩使了個眼色,武岩扣動了扳機。
槍聲剛剛落音,接二連三的槍聲響起。
除了阿如以外,所有刺客都倒在了地上,一個活口都沒留。
葉舟拉開帳篷拉鏈時轉過了頭,看着臉色慘白的陳侯:“我不喜歡別人騙我,陳侯應該懂。”
話畢,葉舟走進了帳篷,雇員們也收槍回了他們自己的帳篷,只有鄒鳴走到陳侯身旁,他輕聲在陳侯耳邊說一句話。
陳侯如遭雷擊,在鄒鳴離開後跌坐到地上,士卒們猶豫間竟然沒來得及去扶他。
眼看着鄒鳴走進了葉舟所在的帳篷,陳侯才一只手撐着地,揮退了所有趕來扶他的士卒,慢慢站了起來。
他臉色慘白,慌張的走上了臺階。
鄒鳴一進帳篷,就看見葉舟在發脾氣。
葉舟是不會發脾氣的,他做不出打砸東西撒潑的樣子,就是發脾氣,也只皺眉坐在發呆。
別人發脾氣都是折騰別人,只有他只是折騰自己。
“你早就知道了,現在還這麽生氣?”鄒鳴拿出保溫瓶,給葉舟倒了一杯溫開水。
葉舟接過以後沒忍住冷笑一聲:“我本來想的是,要在這兒做生意,跟王室做最好,來錢容易,正好這個陳侯又是一國之君,做起生意來更方便,結果他還演上瘾了,把我當傻子。”
“他要是能演的恰到好,我都能睜只眼閉只眼當沒看到。”
葉舟喝了口水,壓下了胸腔的不适:“結果他越演越來勁,怎麽不請他去演白蓮花?”
這一路上葉舟早就摸清了陳侯是個什麽樣的人。
他不是個君子,也算不上小人,可也不是普通人,他清楚他手裏的兩千人什麽都不是。
兩千人能幹嘛?攻入臨淄?
他只能依靠葉舟,但他又不願意直言相告,而是數次演戲,讓葉舟自己出手。
他想要好處,卻又不想欠下人情,或者說,他覺得自己沒什麽能報答葉舟的,索性就不報答了,并且要給自己找個不報答的理由。
這一路上,陡峭的山路是葉舟用無人機去探,過不去的坎是葉舟拿出長梯來搭。
就連碰到野獸,都是鄒鳴和莎拉出手。
雖然這些事對他們來說确實是小事,就連莎拉跳進城門對莎拉而言也輕而易舉。
但對方真心請求和有意利用,這是兩碼事。
之前葉舟還能睜只閉只眼,但他今晚對着阿如演的那場戲太過了。
他就差把自己是個好人,一直被人騙被人欺負的大字寫在頭頂上。
葉舟知道自己一旦信了,他在陳侯眼裏就是個能哄騙的“仙人”。
葉舟越想越氣:“算了,要不然就跟他分道揚镳,我們換個國。”
戰國,缺什麽都不缺國君,這個沒了還有下一個,士子都能換個國君效忠,難道他這個天外來客還要在一棵樹上吊死?
鄒鳴對換不換個國家做生意倒是沒什麽意見,他的聲音很輕,說是建議,更像在哄人:“他讓你不高興,我待會兒就去把他殺了,怎麽樣?”
葉舟看向鄒鳴,他能從鄒鳴的眼裏看出他沒在開玩笑。
葉舟:“我現在在氣頭上,不管是氣頭還是深夜,都不适合做任何決定。”
葉舟還記得他自己以前聽過,深夜不要做任何決定,不然第二天醒來可能就會後悔。
這種有關人命,或者一個國家的決定,葉舟的理智告訴他,再怎麽樣也要等到第二天醒來在做。
“刺客都死了嗎?”葉舟問。
鄒鳴點頭:“沒有活口。”
葉舟突然卸力一笑:“鄒鳴,我覺得我變得有點不認識自己了。”
換做以前,他是絕不會讓武岩他們殺人的。
可剛剛他很清楚,一旦他讓武岩他們收手,放這些準備刺殺他們的人走,就會被當做軟弱可欺。
善良這個東西太寶貴了,寶貴到需要用一層層的盔甲和銳利的武器去保護。
沒有盔甲和武器,善良就是一文不值的垃圾。
鄒鳴坐到了葉舟身旁,葉舟嘆了口氣,他閉上眼睛,輕聲說:“我靠一靠。”
鄒鳴不動如山,老老實實扮演起了人肉靠背,全身的肌肉硬的像石頭。
葉舟靠在鄒鳴身上:“其實我現在想想,陳侯做的也不能算錯,他不知道我底細,當然不可能傾囊相授,有戒心才是正常的,像我,也不可能信任他,告訴他我是誰,究竟從哪兒來。”
鄒鳴低頭輕聲問:“那你為什麽生氣?”
葉舟想了想,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忽然笑道:“可能是因為他的演技太拙劣了,因為拙劣,所以讓我覺得他在把我當傻子哄。”
鄒鳴屏氣凝神地說:“那接下來……”
葉舟依舊閉着眼睛,他擡頭想拍鄒鳴的肩膀,結果拍到了鄒鳴的臉頰上,不過拍都拍了,葉舟只能假裝無事發生,清了清嗓子說:“看他明天怎麽說吧,能說的我滿意,那就繼續上路。”
“如果不能……”葉舟沉吟片刻,“就換個人做交易,那個阿如不是還在嗎?”
“反正已經到陳國了,和誰交易不是交易?”
鄒鳴輕輕地嗯了一聲,他輕聲說:“你去哪兒,我在哪兒。”
葉舟有些感動。
他交過很多朋友,但從沒有過鄒鳴這樣的朋友,為人可靠,又總是為他考慮。
他沉默寡言,卻又格外可靠。
葉舟:“我已經在他身上投資那麽多了,換一個人還是有點麻煩。”
葉舟嘆了口氣:“看情況吧。”
葉舟睜開眼睛,正好闖入鄒鳴漆黑的雙眸中,他在鄒鳴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的臉。
·
翌日清晨,雞鳴聲打破了大地的寂靜。
葉舟緩緩睜開眼睛。
他一睜眼就看到了一張俊臉。
可能是相處的時間太長了,葉舟其實不太分辨得出鄒鳴長得怎麽樣。
就像他分不清他父母的美醜,反正在他心裏,他爸媽就是世上最好看的父母。
葉舟的目光落在鄒鳴的嘴唇上,鄒鳴的嘴唇很薄,但奇怪的是,鄒鳴這個人并不薄情,他頂着一張負心薄情的臉,卻是個對朋友非常仗義的人。
可能是葉舟的目光太有存在感,鄒鳴也睜開了眼睛。
他們倆昨晚被子都沒蓋,就這麽頭對頭的睡了一晚上。
葉舟:“走吧,去洗臉刷牙。”
葉舟說完以後就站起來。
外面天還沒有大亮,可能是因為剛剛入春不久,所以還有些冷,葉舟拉開帳篷的時候打了個哆嗦,可他還沒把這個哆嗦打完,就看到了跪在帳篷前的陳侯。
陳侯全身上下只有一條兜裆布,他在清晨的寒風中瑟瑟發抖,背後背着一捆荊條。
葉舟一愣,陳侯擡起頭,他被凍得臉頰通紅,看到葉舟出來,他就雙手舉過頭頂,朝葉舟行了一個大禮:“暨!有愧!”
“不敢求仙人原諒,但求仙人再給暨一個機會。”
一國之君,在他帳篷前負荊請罪。
本來過了一晚上,葉舟已經不那麽氣了,現在看陳侯這個模樣,氣又少了一點。
陳侯跪了大半夜,他背上已經被荊條刺出了不少口子,血珠分泌出來,滿背都是血,看着十分可怖。
晨起的士卒們也看到了這一幕,但他們不敢靠近,只敢遠遠的看着。
葉舟問他:“陳侯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
陳侯苦澀地笑了笑:“仙人說的對,我不是君子,甚至算不上小人,然我強國之心絕非妄言!”
“我從未想過愚弄仙人,是我小人之心。”陳侯,“恐仙人看穿,不再助我。”
他努力扮演一個仁者之君,想讓仙人助他護他。
但那不是他,他不是那樣的人,因此扮不真也扮不像,最後只能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葉舟沒有讓陳侯起來,他輕聲問:“陳侯,你究竟是什麽樣的人?”
陳侯咬着下唇,他已經快支撐不住了,身體東倒西歪,卻還是硬撐着跪在原地:“仙人,我乃先父第四子。”
他是嫡長子,可嫡長子也并非一定能繼承國君之位。
而他的父親,又是個軟弱多情的人,他對臣子軟弱,對後宮多情。
如果不是夫人們生下的孩子才可稱公子,那陳國現在不知道有多少位公子。
從小,陳侯就知道,他這個太子之位是不穩的,他的兄弟們虎視眈眈,他的母親又是個柔弱的,沒有主意的女人,他活在深刻的陰謀詭計之下,在君父死前一直想方設法保住自己的太子之位。
所以他娶了出身第一大族的妻子,拉攏自己的公族兄弟,連阿如這樣的奴隸都沒有放過。
正因為阿如是奴隸,他才更信任他。
然而還不等他學會怎麽當一個君子,他就成了國君。
前一刻他還在陰謀詭計裏打滾,後一刻他就要成為一個仁人君主。
陳侯仰頭看着葉舟,他半張着嘴,露出一個似哭非笑的表情,艱難地說:“仙人,我還是沒學會怎麽做一個君子。”
葉舟看着陳侯的眼睛,他看了片刻,終于在陳侯要再次給他下拜的時候說:“陳侯把荊條取下來吧,進來說話。”
葉舟重新走回了帳篷,他對鄒鳴說:“倒兩杯溫開水過來。”
鄒鳴微微點頭,跟踉跄着走進帳篷的陳侯擦肩而過。
兩人擦肩的時候,陳侯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葉舟盤腿席地而坐,陳侯卻是跪坐。
兩人面對面坐着,葉舟率先開口:“陳侯想要回到臨淄,重回侯位上,你想讓我幫你,難道我沒有相幫嗎?何必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一副無辜無覺的模樣來?”
“一而再,再而三”六個字葉舟說的有些重。
陳侯苦笑着說:“仙人,并非不能,而是不敢。”
“我這樣的人,實在配不上當一個國君,國君,要心懷百姓,心懷家國,還要是君子。”陳侯,“我怕叫仙人看出我不是君子,再不助我。”
葉舟輕聲說:“怪不得。”
怪不得他對陳侯說,君子不一定能當好國君的時候,陳侯會那樣看他。
陳侯又說:“仙人救我性命,我待仙人應當如事君父,然我鼠目寸光,膽怯懦弱,以至于叫仙人以為我有意哄騙,是我之過,無論仙人如何罰我,我都認罰。”
“只求仙人留我一條性命,叫我回到臨淄,清理了朝堂後再殺我。”
葉舟打量着陳侯,他能看出陳侯不是說謊。
他是抱着必死之心來請罪的。
于是葉舟最後的一點氣也消了,他笑道:“陳侯不必如何,我若要殺你,先前又何必救你?”
“人無完人,便是聖人也不敢說自己無一絲瑕疵,但願陳侯日後在我面前能坦誠相待。”
“便是不能坦誠,寧可閉口不言,也勿再哄騙。”
陳侯知道,這一關他算是過了,他再次俯首:“暨再不敢如此,若再如此,仙人立刻取我性命,我無二話。”
葉舟點點頭:“陳侯去洗漱吧,背後的傷也叫人處理一下。”
他安撫道:“經過此事,我倒覺得如今的陳侯,更有國君的樣子。”
陳侯錯愕的看向他。
葉舟:“戰國不是和平時期,一國之君就要有頭狼的樣子,你若偏要效仿君子,便是人人可欺,君子的外衣披久了,你再想脫下來就不是件容易的事。”
陳侯:“暨受教。”
葉舟親自送陳侯出去,看着陳衍給陳侯披上大襖後才重新退回去。
經過這件事,包括陳侯在內的所有土著,都會知道他是不可欺的。
雖然是歪打,但好歹正着了。
直到現在,他才真正樹立了威信。
葉舟嘆了口氣。
在亂世做生意還真不容易。
不僅要裝神弄鬼,還要炫耀武力,樹立威信。
這麽一想,再換一個國,确實是有點虧。
只看他最後能掙多少了。